宁州,城隍庙门前,小广场。.

    “啪!”

    龙虎将军印重重地盖了下去,汪克凡再抬起手的时候,委任状上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印章。

    “兹委任熊立春为大明宁州义兵游击将军……”

    汪克凡拿起委任状吹了吹,郑重其事地递给了熊立春,也就是那个豹头环眼的寨主“张飞”。

    这份委任状写的不伦不类,没有具体的品阶和本官职务,只有一个挂名的游击将军,前面还有一个刺眼的“义兵”前缀……义兵就是民兵,义兵游击将军,类似于保安团团长,不是什么正经的官职,但熊立春却根本没看出来,或者说根本不在乎,把这份委任状捧在手里如获珍宝,咧开大嘴笑个不停。

    “承蒙汪将军抬举,在下……不不不,卑职定会誓死效忠大明,誓死效忠汪将军!”

    熊立春本来只是一个山贼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大明的将军,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如同一脚踏进了云彩垛,摇摇晃晃几乎要飞起来了。

    “效忠大明!效忠汪将军!”

    在他身后,有几百名衣衫褴褛的手下,都是职业农夫加兼职山贼,一起举起手中刀枪,齐声高呼,声势也颇为惊人。

    围观的百姓都露出了畏惧的神情,也有些赤贫的喇唬光棍跟着起哄,几名被五花大绑的士绅商贾却是面如土色。

    “老表们,你们都是大明的忠义之士,和鞑子一向势不两立,但是有些无耻的汉歼却甘心做满清的走狗!”汪克凡伸手一指那几名士绅商贾:“对这些满清走狗,我们要坚决镇压!”

    “镇压!”

    “砍脑壳!”

    “杀了他们!”

    山贼们群情愤愤,喇唬光棍一起叫好,汪克凡一挥手,恭义营的士兵把这几名士绅商贾拖到了前排,吕仁青高声宣布这些人的罪状,和鞑子县令沆瀣一气,积极向满清交税纳粮,欺压穷苦百姓等等。

    汪克凡使个眼色,熊立春立刻上前痛骂这几名士绅商贾,然后向围观众人宣布,以宁州义兵游击将军的名义,将他们全部斩首示众。

    刀光闪动,人头落地,鲜血刺激着众人的神经,一场大剧在高潮中落幕。

    散场之后,恭义营和宁州义兵一起,去封抄这几名士绅商贾的家产,汪克凡把熊立春叫去单独谈话。

    “我给你立的几条规矩,都记熟了吗?”

    “记得,记得,不许欺压百姓,不许调戏女人……”熊立春连忙又背了一遍。

    “不错,只要按照这几条来做,就不会有大的偏差。”汪克凡点了点头:“不过还要记着一件事,今天杀了这几个人之后,对其他的缙绅商贾就要尽量安抚,也不要轻易得罪乡里的豪强大户,一手软一手硬,懂吗?”

    当众杀了几名士绅商贾,县城里再没有势力可以威胁熊立春,抄封的家产也够他维持一段时间,只要经营得当,他可以慢慢在宁州打开局面。

    “汪将军放心,卑职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里面的弯弯道道都明白的。”熊立春做山贼,一向也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刀尖上跳舞。

    “我们走后,宁州就交给熊将军了,行事一定要依着规矩,否则我大军掉头就灭了你!”

    “是,是,卑职一向替天行道,不敢干坏事!”熊立春保证道:“汪将军就放心去杀鞑子吧,我老熊一定守好宁州,人在城在,誓死报效汪将军!”

    “守是一定要守好的,但也不用死守。”汪克凡笑道:“如果鞑子派大军来剿,就率部退回幕阜山,不要死守送了姓命……”

    扶植熊立春,是汪克凡迫不得已的选择,他手下虽然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据守偏远的宁州还是绰绰有余,起码能给满清捣乱,为恭义营分担压力。恭义营走后,一切都看熊立春自己的本事,如果他胡作非为,就会自取灭亡,如果他能撑下来,就多了一块抗清的根据地。

    第二天早上,恭义营离开宁州。

    周国栋已经占领了武宁县,又搜集了一批船只竹筏送回宁州,恭义营分成几批乘船出发,沿着修水河顺流直下,半天时间就到了武宁。

    武宁位于修水河中游,也是丘陵群山中的一处盆地,向东是修水河下游的建昌和鄱阳湖,向北是九江府,向南是南昌府,恭义营占领了武宁,就打开了进入江西的大门,南来北往,任意驰骋。

    恭义营并没有急于出兵,而是在这里暂作休整,并竖起大明的旗帜,发动百姓义兵联合抗清。

    听说恭义营在宁州的所作所为之后,武宁的士绅豪强惶惶不安,他们都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投降满清之后必然要纳税交粮,和满清的官吏打各种交道,如果被恭义营安上一个汉歼的罪名,砍了脑袋也没地方喊冤。

    和恭义营对抗肯定是死路一条,躲又躲不过去,他们只好主动和汪克凡合作。

    “啪!”

    龙虎将军印重重地盖了下去,汪克凡再抬起手的时候,委任状上多了一个红彤彤的印章。

    “兹委任樊文钦为大明武宁义兵游击将军……”

    汪克凡拿起委任状吹了吹,郑重其事地递给了樊文钦。樊文钦是武宁县里的望族大户,祖上出过好几个进士举人,在本县势力很大,满清占领武宁之后,对樊文钦反复拉拢,许以高官,但樊文钦爱惜自己的名声,一直没有出仕。

    虽然不愿做满清的官,但他更不愿举旗造反,只想平平安安当个顺民,接过这份委任状,樊文钦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汪将军,这不合官制规矩啊,拿出去不算数的……”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份委任状的毛病。

    “噢,哪儿不合规矩?拿来改一下。”汪克凡的表情很诚恳。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樊文钦把委任状小心收了起来,非常后悔自己多嘴,这份委任状越是狗屁不通,将来越容易为自己分辨。

    “樊将军,这些壮士都是你手下的义兵,大家认识一下吧。”

    汪克凡一指樊文钦的身后,近千名衣衫褴褛的土匪山贼一起举起手中刀枪,齐声高呼。

    “效忠大明!效忠汪将军!效忠樊将军!”

    “好好好,效忠大明,效忠大明……”樊文钦勉强笑了笑,向着这些义兵连连点头。

    “这几位都是你手下大将,钻山虎,混天龙,都是武宁有名的大侠,以后和樊将军多亲近些。”汪克凡给他介绍了几位土匪头,山贼头。

    “樊大哥,以后多关照兄弟啊!”钻山虎等人一起抱拳行礼。

    “好好好,多关照,多关照!”

    樊文钦骑虎难下,只好回礼,这几位大侠的名字他早就听说过,没想到有朝一曰竟然同营为将,兄弟相称。

    正在这个时候,一串五花大绑的满清官吏被押了上来。

    樊文钦抬头一看,都是平时的老熟人,满清任命的县令、县丞、主薄、典吏……还有二十几名绿营兵,一个个面如土色,被按倒跪在地上。

    “老表们,你们都是大明的忠义之士,和鞑子一向势不两立,但是有些无耻的汉歼却甘心做满清的走狗!”汪克凡伸手一指那几名士绅商贾:“对这些满清走狗,我们要坚决镇压!”

    “镇压!”

    “砍脑壳!”

    “杀了他们!”

    山贼们群情愤愤,喇唬光棍一起叫好,汪克凡微微一笑,用刀锋般锐利的眼神盯着樊文钦:“樊将军,你以后要带兵打仗,一定得先见见血,这个鞑子县令就交给你了。”

    樊文钦脸上神色变幻,犹豫再三,再三犹豫,终于一咬牙,上前几步高声叫道:“我樊家世受国恩,与满清鞑子势不两立,今曰愿手刃鞑虏县令,从此誓死抗清……”

    一刀,两刀,三刀……,樊文钦接连砍了十来刀,总算把满清县令的脑袋砍了下来,溅的他满脸满身都是鲜血,其他几名满清官吏和绿营兵都被吓坏了,一齐向汪克凡高声哀嚎,求着给他们来个痛快的。

    “樊将军,这些人该让谁杀,你说了算。”汪克凡循循善诱,启发着樊文钦:“武宁还有没有其他的抗清义士,也和鞑子有血海深仇的……”

    “有,有,东大街的张举人,南城的杜员外,赵大官人……”樊文钦报出来一长串名字,都是武宁有头有脸的人物。

    汪克凡一瞪眼,冲着身旁的吕仁青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跟着樊将军走一趟,去把这些义士都请来!”

    “喏!”吕仁青大声答应,和樊文钦带着本部数百人马匆匆而去。

    汪克凡坐下来慢慢等着,又取来纸笔写了一篇抗清檄文,骈四俪六,引经据典,文章刚刚做好,吕仁青和樊文钦就带着一大群本县的头面人物回来了。

    刀光起,人头落,商贾士绅,大侠土匪,所有人一起上船。

    汪克凡拿起刚刚写好的檄文,向大家念了一遍,士绅中不乏识货之人,都纷纷称赞汪将军文采斐然。

    汪克凡却谦虚地摆了摆手。

    “在下只是个秀才,自己有多少斤两还是知道的,这篇文章还要请大家润色一下,然后一起签个名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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