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多逊直接面见宋帝赵匡胤,当面参奏赵普曾将河北、淮南等处的一些公田当作私田卖掉,大发横财;他在开封和京城之外的好几个地方广建宅邸,皆是高厦大屋,楼阁厅台,豪华富丽胜过皇宫;他还在京中和地方经营邸店、夺民之利等数条骇人听闻的大罪。

    宋帝赵匡胤默默地听着,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当着卢多逊的面没有发作。卢多逊陛辞走出来之后,却听到赵匡胤所在御书房内传来了刺耳的摔碎茶壶、杯盘的声音。不由心中冷笑,知道赵普在宰相位置上已经时日不多。

    这个时候韩熙载、徐铉带着南唐使团已经南下回金陵,而潘美也派人传来消息,金陵城破在即,可是赵匡胤仍没有处置赵普,赵光义终于沉不住气,他精心措辞一晚上,自己出面了。

    赵光义于晚上来见赵匡胤,状告赵普违背朝廷关于宰辅大臣之间不准通婚的规定,其儿子赵承宗公然娶枢密使李崇矩的女儿为妻。最后阴沉沉地说道:“赵普公忠其表,谋私其内,斑斑劣迹,已令人发指。如今又茂视朝廷王法,与执掌兵权的李崇矩结为儿女亲家,意欲何为?莫非要结党营私,架空朝廷,架空陛下不成?臣弟真不知长此下去,究竟是朝廷大,还是赵普大?这大宋江山究竟是谁说了算?”

    赵匡胤闻言,脸色数变,但很快又神色恢复平静,并问赵光义道:“以皇弟看来,朕应如何处置赵普?”

    赵光义干脆地答道:“赵普之罪,依律该杀。纵使陛下对其格外施恩,也该流徙岭南,永不叙用!”

    看着弟弟眼中射出的凶光,听着他那阴森可怖的话音,赵匡胤只觉得心中一凛,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冷战。他忙笑了笑,说道:“此事需要十分谨慎,赵普毕竟是开国功臣。容朕再仔细想想,你先回府歇着吧。”

    赵光义拜辞而去,赵匡胤又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朝,赵匡胤满脸倦容,双眼熬得布满了血丝,他面带忧伤地宣布:“自即日起,赵普罢宰相之职,出任河阳三城节度使,三日后离京赴任。宰相一职,让薛居正从吴越两路速回,让其暂时署理。”

    …………

    …………

    三天之后,赵普收拾行装,带上家眷,辞朝出京。赵匡胤亲送至开封城郊,临别时对赵普说道:“爱卿此去,远离京都,可怨恨朕吗?”

    赵普翻身跪倒在地,垂泪禀道:“罪臣赵普自知罪孽深重,悔不该当初不听陛下训诫,被名利缠身,贪恋黄白身外之物,恃功自傲,权欲熏心,以致不能慎终如始,晚节不保,思之痛彻心扉。以臣大罪之身,陛下仍命臣执掌节钺。臣深知陛下对臣宽厚仁爱的回护之心,只有感激涕零,岂敢有半点怨恨之心?”

    赵匡胤双手将赵普扶起,叹口气道:“现在还谈不上晚节不保。卿正值盛年,且去治理地方,勤政爱民,再建功勋,朕还等着爱卿重新回朝呢。”

    赵普感激地频频点头,最后又说道:“罪臣此一去,不能每日服侍陛下左右,望陛下多多保重。臣有一言,如骨鲠在喉,临走不能不说。”

    赵匡胤说道:“你与朕虽是君臣,却如兄弟,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赵普接口说道:“就是兄弟,也不能不防。古人云,‘同患难容易,共富贵难’。大宋立国已十几年,有功之臣权欲膨胀,贪图富贵之心永无止境。陛下过去曾说过,皇上这个宝座,或许有人想坐,陛下千万要小心,如今人心难测啊!”

    赵匡胤心中咯噔一下,一股浓重的阴影掠过,他凝视着赵普问道:“你是说…………”

    还没等他说完,赵普忙说道:“臣不过看到些蛛丝马迹,也许是杯弓蛇影、妄加猜测罢了。不过陛下一身安危,系着大宋万里江山,千万大意不得。有人说臣结党营私,臣虽门生故旧颇多,这几年也有些专权傲下,但对皇上却绝无二心。然而据臣所知,开封城里却有一股巨大的势力,左右勾连,盘根错节,正在潜滋暗长,日渐坐大。有臣等在,可为藩篱,为陛下遮风挡雨。臣此一去,祥符王听说已经不省人事,随时可能离开人世,还有谁能是他们的对手?陛下一定多加抑制,免成尾大不掉之势,到后来危及陛下。这是臣此次离京最放心不下的,望陛下务必三思,慎之又慎!”

    说到这里,赵普已老泪纵横,开始泣不成声,跪下双膝,以头碰地,磕了三个响头,泣声说道:“皇上留步,罪臣就此告辞。”说罢立起身来,跨上马背,带着家眷匆匆离去,很快便消失在赵匡胤的视线之中。

    赵普的话,如同响鼓重锤,在宋帝赵匡胤的心头嗡嗡震响。赵普话语中指的是谁,赵匡胤心里一清二楚。赵匡胤虽然已早有察觉,但只是隐隐约约、若明若暗的一点儿感觉,并非多么清晰明了。赵普是一片好意,是对自己一片赤诚之心,这一点毫无疑问,自己确须多加留意。但是,也不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年轻气盛,心大意高是真,要说会对自己的皇位有觊觎之心,恐怕暂时还不至于吧?

    赵匡胤独自站在风中,望着赵普一行远去的背影,一种依依惜别的凄凉陡然袭上心头,几十年朝夕相处的老兄弟,何时才能重新人朝,同掌国柄?他的眼圈渐渐地潮红了。

    …………

    …………

    开封,叶府,半死迷宫。

    依然在药汤锅中的被六十多度的药汤煮着的叶尘徐徐睁开双眼,此时相比两个月前,他身上黑色斑点已经几乎消失,但双眸中的血红之色却是越加浓郁。

    没错,鬼医第一步顺利完成,叶尘体内黑血蛊母被彻底刺激苏醒过来,并且将叶尘体内异毒全部吸入自己体内,只是寻常蛊虫都拥有控制人心神的异能,更何况黑血蛊母,平日间陷入沉睡之中还好,如今彻底醒来,竟然开始试图控制叶尘这个载体的心神。

    所以,这些天叶尘无时无刻都在与黑血蛊母在某个未知的神秘领域进行着意志心神之间的争夺战。这种战斗悄无声息,看不见摸不着,但其凶险程度却是更甚于刀剑血火的拼杀,叶尘稍有疏忽,便成为黑血蛊母的傀儡。

    叶尘看了一眼刚刚来到这里的胡三光,后者与叶尘目光对视,不由心中一寒,赶紧低下头,说道:“属下拜见总司使大人。”

    叶尘点了点头,说道:“赵普是否已经罢相?”

    胡三光恭敬说道:“大人,赵普已经被陛下罢去宰相,出任河阳三城节度使。只是属下有些不明白,为何我们华夏卫府要暗中相助赵光义,让赵普被罢免。”

    叶尘说道:“因为,就算我不让你们暗中相助赵光义,赵普最终也斗不过赵光义,被罢相是迟早的事情。而我让你们暗中相助赵光义,只是为了让赵普早点被罢相,从而让赵光义早点谋反。”

    胡三光眉头微皱,说道:“属下还是不明白,为何要让晋王早些谋反。”

    叶尘苦笑着说道:“因为我很有可能真的要死了,我想在我死之前将赵光义的问题解决了,否则赵光义若是变天成功,当上皇帝,以赵光义的阴险狠辣且又心胸狭窄,我叶府上下和你们这些亲信必将被赵光义害死,轻则流离失所,重则满门抄斩。”

    胡三光心神一震,脸色巨变,扑腾一声,冲着叶尘跪下,说道:“大人怎么会死?北府已经传来消息,阳日玉佩已经到手,玉夫人和连继城他们已经离开上京三天,等他们到了开封之后,‘阴月’、‘阳日’、‘天星’三枚玉佩聚齐,大人当能够解毒。并且神功更胜以前。”

    叶尘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在这时,半死迷宫外,有道清冷的男子声音远远传来:“故人来访,祥符王不开门迎客。”

    叶尘目光一凝,胡三光眸中寒光四射,但却有一丝凝重:“大人,是崔熙!他竟然躲过了五道防线,潜入府中,甚至来到了半死迷宫外。”

    “崔熙!他果然来了。”叶尘说道。

    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鬼医嘎嘎一笑,说道:“崔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魔宗自玉老魔之后魔宗传人?”

    叶尘说道:“没错,正是此人。”

    鬼医颇有些心灾乐祸的说道:“看来这小魔头是看上你那颗先天之心了。”

    叶尘笑着说道:“他从最开始接触我,其中有一半的目的便是为了我的这颗心,不过我猜他可不止想要我这颗心,三枚玉佩和玉儿,以及黑血蛊母都是他想要东西。”

    同一时间,半死迷宫入口,黑月带着五百黑骑团团将崔熙围住,更远处数百名华夏卫府的高手和叶府护卫听到声音向这边赶来,将崔熙层层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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