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宦官实在是跑得太急了,当太皇太后的车驾进了宫,所有人都呆住,等车驾过去,才有人反应过来,于是忙不迭的跑来报信:“娘娘……娘娘……”

    他像拉风箱一样的呼吸,而群臣看着这‘胆大妄为’的宦官,一个个脸色糟透了。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殿堂之,娘娘和大臣们在议事,这宦官却是全无规矩,自这太皇太后罹难之后,莫非现在连宫的礼仪都没有了吗?

    慕太后心乱如麻,心里正有一股气无处发泄,于是厉声着道:“到底什么事,但言无妨。”

    那宦官方才期期艾艾地道:“娘娘……娘娘……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她老人家……”

    “不用说了,下去吧。”

    突的,一个声音自殿门传了进来,众人正想听这太皇太后到底怎么了,谁料却被人无情打断,正在所有人惊愕的时候,却见这殿门处,巍巍颤颤的站着一个老妇。

    这老妇裹着绒色披风,鹤发童颜,不过似是风尘仆仆,所以面的鱼纹更清晰了一些,她虽是老态龙钟,眼眸却是顾盼,目自有神采。

    众人一看,彻底的呆住了,太皇太后!

    在太皇太后的身后,是赵王和陈凯之,以及几个女官,此时太皇太后伸出了手,便有女官忙前,轻轻地搀扶着她。

    太皇太后将眼眸一转,巡逡了众人一眼,含笑着开口道:“阔别了十几年,十几年来,这洛阳宫还是这个样子。姚治,你从前老了许多,据说你现在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了?张涛……你竟是不减当年,看起来从前还年轻了!”

    她一步步地在群臣走过去,说话的声音格外的平静,在一个个错愕的目里,她左右顾盼着,一脸疑惑地扬眉道:“怎么,哀家来的不是时候吗?”

    武百官的脸色,可想而知,可谓是轻易一色的震惊之色,完全不可相信的样子,眼前的人居然是太皇太后……

    众人忍不住眨了眨眼眸,再三确定,这才反应过来,这真是太皇太后啊。

    且不说这群臣,有不少人得以在十数年前瞻仰过凤颜,算不曾见过的人,单凭这太皇太后在这殿所展现出来的气派,谁敢不认得?

    真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竟是从贼子手里逃脱了出来。

    这真是可喜可贺呀。

    那姚治最先反应过来,便连忙拜倒道:“老臣见过太皇太后,太皇太后金安。”

    他这一拜,令其他人也惊醒过来,谁还敢迟疑,于是随之纷纷拜倒,于是这诺大的殿,无数人头如波浪一般的起伏,俱都是各色朝服之人俯身拜下的景象。

    慕太后凝视着太皇太后,最终,她才确定了是太皇太后无疑,她满是吃惊,也不禁长身而起,再不好落座。

    太皇太后徐徐行走在匍匐下的群臣之间,那已是斑斑的娥眉挑得越发高了,道:“还是这个样子,一点儿也没有变,还以为已是物是人非了,谁料到,真的一点都没有变。十几年了,哀家回来,本来是想在洛阳宫住一住,据说现在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哀家呢,想着,这敢情好啊,好极了,幸赖慕氏和哀家的好儿子摄政,也亏得满朝诸公们尽心的辅佐,咱们大陈会一日一日好。说来可笑,这一路,竟是遇到了盗贼,这太平的盛世的,竟有人反了,你们说,这叛军是为什么反呢?”

    她笑了,扫视这满地不敢抬头鸦雀无声的人,她笑着,声音却透着威慑人的力量:“你们要说什么,哀家不等你们开口也知道,你们啊,肯定又要归咎于叛贼,归咎于什么图谋不轨,什么居心叵测,可到底是怎么样,你们心里会没数吗?赵王……”

    她拉长了声音,眼眸往身后的赵王看去。

    陈贽敬在身后,被点了名字,连忙向前一步,躬着身子道:“儿臣……在。”

    太皇太后眼睛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才徐徐开口:“你是皇帝的生父,你自称自己是贤王,可晋城军的事,你脱得了干系?你是哀家的儿子,你要不要反省?”

    陈贽敬抬眸,他穿过了太皇太后,看了慕太后一眼,似乎想要为自己争辩,最终却还是放弃了,乖乖地道:“儿臣不察,让母后心忧,万死。”

    太皇太后巍巍颤颤的样子,有宦官战战兢兢地给她搬了个椅子来,她摆摆手,依旧站着,道:“不用啦,还能站个一时片刻,死不了。赵王认了错,想来是很难得了,慕氏,你也表个态,说个话。”

    慕太后终是在太皇太后身后看到了陈凯之,她娇躯一颤,眼里已是婆娑,那捷报是真的,她的儿子还活着。

    此刻她心里满腔的惊喜,却也不得不忍住这重逢的喜悦,见太皇太后冷冷地看着自己,连忙道:“母后,是臣妾万死。”

    太皇太后脸色这才终于缓和下了一些,却突然变得沮丧起来,幽幽地道:“你们能明白好了,谁要你们万死来着,哀家要的,是你们在其位、谋其政,要你们二人,受了天下人供奉,对得起那些供奉你们的子民啊,这本是再清楚不过的道理,再明白不过的事,可偏偏,是有人不在乎呢?想当初,先帝在的时候,哀家也是这样教训他的,他天资不算是聪慧,可自克继了大统以来,却也还算得是殚精竭虑,不敢有什么疏失,他啊,留给了你们如此大好的局面,可现在呢?”

    “好啦,也总算你们还晓得错在哪里,那么……诸公们呢?你们怎么说?晋城父子之间的事,你们都该是知道的吧?当初……可有人站出来,主持公道?又或者,有人直言书,将此事据实奏报吗?你们没有,你们这不是看不到晋城的危险,而是懒,是怕引火烧身,怕担着干系,你们想事情或许没有这样严重,你们也肯定在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受点委屈,让人受点委屈罢,反正晋城太远,和你们不相干,懒政,懒政,懒政最是可怕啊,百姓懒了,要饿肚子,军士们懒了,这边关要出大篓子,而大臣……你们这些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的大臣们,若是也犯懒,迟早要天崩地裂,要出大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道理都懂,可做起来难了。罢了,哀家老了,今日还不知明日会怎么着呢,说了这么多,你们想来也嫌哀家啰嗦。”

    “不过……”太皇太后目光一闪,却是接着道:“哀家还得再啰嗦一下,你们都懒,可有一个人,他不曾懒惰,方才啊,哀家让人护着哀家入宫,让他骑着马走进这洛阳宫来,你们知道是为何吗?哀家不是想要坏了宫的规矩,哀家是想要让你们知道,但凡是有不懒的人,宫该舍得褒奖,莫说是宫走马,便是给予优厚的赏赐,又算得了什么?”

    说罢,她回眸看向陈凯之道:“陈凯之,你来……”

    陈凯之却是感到有点头皮发麻起来,觉得太皇太后这分明是在给他拉仇恨啊。

    小小的修撰,竟被树立成了典型,还专门给这些位高权重的朝诸公们展示这小子起你们来是如何如何的好。

    陈凯之很汗颜,可这太皇太后说的话,却仿佛带着一股莫名的魔力,他便从容地前道:“臣在。”

    太皇太后深深地凝视着陈凯之道:“你来告诉他们,当年的勇士营是什么样子的?”

    陈凯之觉得太皇太后总能语出惊人,他再一次的感到尴尬了,只好道:“军纪有些败坏。”

    “你不好说。”太皇太后笑了,今儿她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拿陈凯之来当楷模的,此时沉着地继续道:“那哀家来说,这勇士营,从前是什么样子,哀家知道,诸卿家们,也个个都知道,从前的勇士营可谓是糜烂无,令人发指,可陈凯之成了崇校尉,他不肯犯懒,这叫什么,这叫在其位、谋其政,正因如此,当那贼军来袭,那一波又一波的贼军宛如潮水一般朝着哀家冲来,是勇士营在那里与贼军死战,面对两千多的贼军,竟是摧枯拉朽,被勇士营全歼,诸卿家,若是当初,陈凯之也学你们犯懒,哀家还可以站在这里,还能好好的和你们说话吗?”

    这一下子,本是鸦雀无声的大殿之,终于有了反应。

    当真是全歼……

    所有人都诧异着,这也太过恐惧了,三百多勇士营,是如何做到全歼晋城军的?这可是面对自己五六倍的敌人啊,算是人数旗鼓相当,也不至如此吧,又或者,是不是太皇太后用词浮夸了一些?

    不对,肯定不对,太皇太后本是来用陈凯之来教训大家的,这个时候,用词一定会精准,她既然说是全歼,那么……

    倘若是如此……

    想明白了这一切,所有人都不免的倒吸了口凉气,这陈凯之……是如何做到的?

    …………

    陈凯之是在其位、谋其政的好榜样,老虎也是呀,老虎天天用心的构思情节,努力的码字,陈凯之有太皇太后的嘉奖,各位看官们可对老虎有嘉奖吗?老虎现在需要票儿呢,可有支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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