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许多人来说,陈公的举动,显然是要敲打陈凯之。手机端 br>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起先是让陈凯之去教化勇士营,想必是伏笔,现在山搜查,便是要将这罪证做实。

    勇士营的劣迹在武百官,算是人尽皆知,那勇士营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甘愿山,不是在山赌钱,便定是做什么不法的勾当,说不准,那陈凯之也有份,至少这陈凯之也提供了场地。

    固然,因着当初太祖高皇帝的诏令,这赏赐给三入地磅的陈凯之的地儿,不管在那山做什么,即便是杀人,京兆府也无法过问,可是作为朝廷,一旦察觉出陈凯之有什么恶劣的举动,那么……

    至少是可以彻底地毁了他的前途,甚至直接罢官了。

    这是风向啊。

    这一路,梁侍读他们几个不敢乘轿,因为乘轿子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陈公,其余人只好步行,而梁侍读作为跟陈凯之的司,算是这里跟陈凯之关系最是密切的人,在这一路,自然是少不得努力地将陈凯之和自己彻底地撇清关系。

    “哼,这陈凯之,初来翰林院时,老夫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今日……果然啊……”

    他捋着须,一时之间,找不到什么罪证,索性只好拿陈凯之的相貌来做章了。

    “这样的人,道德败坏,不过是靠着几篇好章而已,有才而无德,有什么用?”

    说着,他便叹了一口气,很是自责的说道。

    “老夫平时曾批评过他,可他依旧是我行我素,哎………自然,老夫也是有过失的,平时在待诏房,该狠狠申饬,又何止到这个地步。”

    王家父子则是默不作声,对这陈凯之,王家父子自然是恨透了的,不过与其在这里和梁侍读啰嗦,他们更期待的是赶紧山去,早一些的将陈凯之的劣迹暴露在众人跟前。

    这样便可以狠狠地处置陈凯之,一次性的将心的不满和仇恨统统给报了。

    倒是那位吴将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算起来,他跟陈凯之倒没有多大关系,不过对梁侍读的落井下石颇为厌恶,所以这一路也没有多说什么话。

    一行人到了学宫,不需通报,便直接进去。

    等听到了消息,给吓一惊的杨业匆匆寻到了陈一寿车驾的时候,众人却已是到了飞鱼峰之下了。

    陈一寿下轿,微眯着眼眸远远眺望着飞鱼峰,杨业忙前道:“陈公日理万机,怎的来了这里?”

    陈一寿侧眸看了杨业一眼,神色淡淡,徐徐开口道:“老夫记得三十多年前,老夫在学宫里读书的时候,这座飞鱼峰,还只是一片荒山吧。”

    “是。”

    陈一寿颔首:“太祖高皇帝仁德啊,正因如此,陈凯之才得到了这飞鱼峰的赏赐,如今已是今非昔,能让一片荒山大变模样,也是不易的事了。”

    杨业心里惊疑不定,隐隐的觉得不安,因为陈公来得实在太突兀了,虽然很是困惑,却还得乖乖作陪。

    “山吧。”

    “山?”杨业迟疑地看着陈一寿,他心里有点慌了。

    这陈凯之近来都招揽勇士营山,已经足足有近一个多月了,他还真怕头发生了点什么。

    毕竟勇士营的人向来名声不好,这陈凯之跟他们混在一起,虽然暂时没传出什么不雅的事情,但杨业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只是踟蹰地皱着眉头。

    “这……”

    陈一寿侧眸再次看了杨业一眼,他很明白杨业的意思,因此笑吟吟地道:“这是私人领域,老夫会不知道吗?不过今日,老夫偏要去,且要看看谁敢阻拦。”

    说罢,他抬步前,过了山门,便见门役来道:“你们是什么人?”

    陈一寿朝杨业笑了笑。

    杨业心里苦笑,却不得不前道:“这是陈公,要山去见陈修撰,快让开。”

    门役当然不认得什么陈公,可看到了杨业却是认得的,这杨业乃是学宫的掌宫,和自己家的主人关系极好,现在看杨业对这陈公前倨后恭的样子,他一个小门役哪里敢拦,自然是让他们山。

    陈一寿徐步登山,身后的人则是亦步亦趋的尾随着。

    陈一寿背着手,一路走了一炷香时间,便觉得有些气喘吁吁了,王养信眼尖,忙前搀扶,他忍不住道:“听说陈凯之暗地里在做盐的买卖,是很大的盐商呢,原以为这只是以讹传讹,今日见了他这山,这才知道,只怕传闻非虚,陈公,这陈凯之,还真是家大业大啊。”

    话里话外都是挑拨之意,旁人听不出这玄外之意,但是王养信很清楚,陈公听了这话,心里自然会越发看不陈凯之了。

    商贾,是历来为人所轻贱的,虽然这个时代,并没有专门歧视商贾的法律,可社会约定成俗,至少对于士大夫而言,商贾锱铢必较,是很轻贱的事。

    而商贾之,尤以盐商最让人瞧不起,因为盐商与其说是经商,不如说是经营人脉,天下各州府的盐商,几乎都隔三差五会往京师跑,一个个奴颜媚骨的四处寻找靠山,这朝的士大夫们,便是盐商们各种跪舔的对象,他们越是巴结,在士大夫们心里,自然也更加鄙视了。

    陈一寿只噢了一声,他并没有说什么,似乎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数十年的宦海沉浮,什么人不曾见过?陈一寿自有自己考量一个人的标准,固然王养信偶尔会编排一些什么,可陈一寿都觉得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勇士营。

    见陈公一脸淡然,没什么兴趣听的样子,王养信便识趣的住了口,默默地跟在身旁。

    倒是身后的梁侍读依旧絮絮叨叨的:“你看看,你看看,多奢侈,盐商……原来他还卖盐,这难怪了,老夫早看他身有一股子俗气,噢,铜臭的味道。”

    好不容易到了下鱼村,却见这里有不少匠人在进行修补,许多田地被开辟了出来,除此之外,似乎匠人们在营造栅栏,似乎想要建圈舍,再远,便是开辟出许多地来,似乎是果林。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陈一寿继续登山,足足了两百多步台阶,等到所有人都气喘吁吁的时候,方才到了鱼村。

    此时,只是清晨拂晓时分,在这里,陈一寿已闻到了肉香,这肉香扑鼻而来,一旁的王养信道:“这不是羊肉的味道,像是……牛肉。”

    牛肉……

    这个时代,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吃过牛肉,合法屠宰的牛肉,大多都是老死病死的,不过既然不能确定这是羊肉,那么说是牛肉,似乎也不为过。

    果然……

    陈一寿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他虽是气喘吁吁的,却还是加急了脚步,疾步往肉香的方向而去。

    只见那远处的是一个孔祠的建筑,这巨大的建筑隐在山,倒是显得格外的幽静,可远远的,便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陈一寿带着人几乎是冲进去的,门一推开,乌烟瘴气的场景,便映入眼帘。

    一个个案牍后,勇士营的官兵们窸窸窣窣地吸着面,这面,还堆着肉块,许多人一面吃,还一面垂头聊天,有已吃完了的,口里便大叫:“今日故事说到哪里,噢,是不是该讲到陈升娶亲了,哈哈,洞房花烛夜造娃娃,我昨夜琢磨了一夜呢。”

    也有人道:“昨日的牛肉羹味道真好,不知今夜有没有。”

    更有人道:“他娘的,那个姓武的,这般折腾咱们兄弟,都是没luan子的东西……”

    陈一寿等人看着这乌烟瘴气的场景,个个惊呆了。

    吃牛肉,似乎还讲荤段子,噢,还商量着打人。

    乌烟瘴气啊。

    简直是不像话。

    或许对于市井之的人来说,这已是见怪不怪的事了,可对于这些士大夫们来说,却觉得这些污秽之词,一个字都入不得耳。

    那陈凯之,则是低着头,在安静地吃着他的面,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对于其他人的议论,也不理会。

    “老东西……你是谁?”坐在后头的一个勇士营汉子恰好回眸,看到了陈一寿等人,不禁质问。

    陈一寿的脸,瞬时的拉了下来,脸色沉得可怕,微眯的眼眸迸发出幽冷的光。

    这里简直是土匪窝啊。

    哪里有半分禁军的样子,而这里的头头,便是那陈凯之,他坐在人群当,分明是个土匪头头,领着他们吃喝玩乐。

    这些人粗俗到了极致。

    老东西……

    这辈子,陈一寿还从未被人这样的称呼过,他身子微微的在抖动,气得火冒三丈,一双眼眸冷幽幽的看着勇士营们。

    那兵部右侍郎王甫恩只一边冷冷看着,心里巴不得这些人闹得越凶越好,甚至希望闹出点什么事来。

    倒是那吴将军,脸也拉了下来,伸手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至于王养信,则是搀住陈一寿,他心里明白,陈凯之已经完了,这一句老东西出来,足以让陈凯之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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