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65、小样，想玩是吧？谁怕谁！
纪子期白他一眼，想用肘子支开他，却被他手臂一用力，单臂拦腰提起，拎进了屋子。</p>
她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怕惊呼出声，惊到两位老人。</p>
到了屋里，杜峰将她放下，腰间手臂却不曾离开。</p>
刚刚运动过后的身体散发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强势地钻到纪子期鼻子里，让她浑身发软。</p>
杜峰拉着她的手帮自己解衫，坏笑道：“期期，不如就趁今儿个学习一下帮相公更衣如何？”</p>
纪子期不愿，手下用力，却挣不开，低声怒道：“放手！”</p>
杜峰不理，只越发笑得得意。</p>
纪子期看着他得意张狂的笑，心中恼火，眼珠一转，呵了一声：小样，想玩是吧？谁怕谁！</p>
当下手一动，主动伸手拉住他衣衫，口里软声道：“相公，奴家来帮您更衣！”</p>
声音软软糯糯，纤细柔软的小手有意无意划过他胸膛。</p>
杜峰身子猛地一僵。</p>
哼！纪子期心中呵呵，故意靠得更近，口中气息尽数喷洒在对面男子*胸膛上，垂头顺目，露出小半截白玉脖子。</p>
杜峰猛地咽咽口水。</p>
“来，相公，张开手臂！”纪子期拿起里衣，双手绕到杜后背后，细声道。</p>
这一来，她整张脸都贴到杜峰胸膛上，柔顺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在他胸膛轻轻划动，撩拨着他的心弦。</p>
那红唇离他胸膛僵硬处不过寸许，杜峰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全身，某处不可思议地热起来。</p>
偏偏纪子期手下动作缓慢，帮他穿了半天也没穿上一只胳膊。</p>
杜峰觉得，再等片刻，他恐怕自己会忍不住，将怀里故意挑逗她的小妖精给按到床上去。</p>
本来是想逗逗她的，结果最后自己遭了罪。</p>
杜峰心有不甘，伸出手在她身上狠狠捏了两下，然后推开了她。</p>
那满面的潮红，起伏的胸膛，惹得纪子期吃吃笑。</p>
活该！谁叫你不分场合的就想着欺负我！哼！</p>
杜峰深吸两口气，快速穿上衣，努力平息心中奔腾的欲火。</p>
桌旁的杜老夫人奇怪地看着手牵手出来的二人，一个满脸止不住的笑，一个郁闷地挤出僵硬的笑。</p>
倒是杜老太爷身为过来人，看了一眼自家孙儿不自在的神情，估摸着知道刚刚出了什么事。</p>
心中忍不住赞叹，这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他刚娶媳妇那会，还不是日日夜夜，咳咳，想得有些远了。</p>
“开动吧。”杜老太爷轻咳两声，面上严肃，率先举起了筷子。</p>
两位老人家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养生之道，桌上一时只听到勺子与碗轻轻碰触的声音。</p>
直到用完了，纪子期帮着杜老夫人收拾碗筷，杜峰才开口道：“祖父，爹这几日就从西南回京了，恰好又逢过年，娘让孙儿来接您二老回去。”</p>
杜老太爷嘀咕道：“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好看的。”</p>
杜峰装作没听到，继续道：“孙儿和子期四月大婚，娘一人有些忙不过来，也想要祖母回去帮帮忙。”</p>
你娶媳妇干嘛要老子媳妇去忙活？杜老太爷心中不爽，当着未来孙媳妇的面，这种话却只能埋在肚子里。</p>
“知道了，祖父过两日和你祖母商量商量。”</p>
“来的时候娘交待过，祖父祖母岁数大了，不能再让祖父驾马车了，叮嘱孙儿必须亲自驾着马车接您们回去。”</p>
商量？等您老人家商量好，年都过完了！杜峰心中道。</p>
这是摆明着非要他们回去不可了？杜老太爷面上若是有胡须的话，此刻怕是已气得翘起来了。</p>
杜老夫人和纪子期忙活完，走了过来，正听到杜峰说杜夫人交待他，必须亲自驾车接他们回去。</p>
“好啊，祖母也几年没回京了，正好趁着长青回来，峰儿大婚，在京里待上几个月。”杜老夫人接口道：</p>
“峰儿大婚，长青媳妇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祖母这次回去，定要插手帮帮忙。”</p>
“谢谢祖母！”杜家虽说与其他家一样，表面上都是男子作主，但杜峰心知肚明，杜府里实际上都是他祖母和他娘说了算。</p>
现在祖母开了口，祖父再不情愿，也只敢私底下嘀咕几句。</p>
“祖母您看，哪天动身比较好？”杜峰对着杜老夫人笑得谄媚，直接将杜老太爷自动忽略了。</p>
杜老夫人想了想，“今儿个收拾收拾，明儿早点用过午膳后动身，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回府里。”</p>
然后看了看一脸不开怀的杜老太爷，“老头子，来帮我收拾收拾。”</p>
杜老太爷立马起身，跟在杜老夫人身后屁颠屁颠进屋了。</p>
此时纪子期才发现杜老夫人，嗯，臀围大得有些异于常人。</p>
然后想起杜老夫人，不时偷偷拿眼睛瞟她臀围时满意的神情，心里浮起怪异的感觉。</p>
都说女人屁股大好生养，不过杜老夫人臀围这么大也只生了杜元帅一个。</p>
难道还对她有些别的期望不成？</p>
这个，她还真是没想这一出。</p>
杜家已经单传五代了，若她不能生下男丁，在这看重香火的古代，杜元帅和杜夫人会逼着杜峰纳妾吗？</p>
纪子期相信杜峰只愿娶她一人的承诺，可在孝义面前，他如何取舍？</p>
“杜峰，”纪子期咬着唇，睫毛不住颤动，犹豫轻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将来生不出男儿，你会怎么办？”</p>
“那就一直生到生出男儿为止。”杜峰扬眉轻笑，语气自信暧昧，“不过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定能一举得男。”</p>
若这话在平时说出来，纪子期肯定会大声笑话他不要脸。</p>
可此时心里正忧虑的纪子期没心思理会他的调笑，皱眉严肃道：“杜峰，我跟你说正经的。”</p>
“期期，我说的也是正经的。”杜峰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沉稳地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我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p>
为了爹娘，咱们可以一直生，但倘若我命中无子，那便是命！</p>
既是命，谁也无法改变。爹娘和祖父祖母都是开明的人，不会怪罪的。”</p>
他轻轻一吻纪子期头顶，似是明白她心中担忧，许下承诺，“期期，不管以后你能不能生，能生多少个。</p>
我杜峰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也只要你一个女人！除了你，我谁也不要！”</p>
“那，以后咱们生几个？”纪子期听到他承诺，心中终于安定下来，感动如潮水般丝丝缕缕的浮了上来。</p>
杜峰柔声道：“你喜欢生几个，咱们就生几个。”</p>
“嗯。”</p>
房外的有情人紧紧相拥，房内的杜老夫人口中念念有词，收拾着要带去京城杜府的行李，怕忘了要带的。</p>
坐在床沿边的杜老太爷看了杜老夫人好几眼，见她只顾着收拾行李，根本顾不上搭理他，忍不住道：</p>
“小碗，咱们走了，那一公一母两只鸡怎么办？”</p>
“鸡啊，”杜老夫人边收拾边随口答道：“今晚杀了炖汤喝。”</p>
杜老太爷又道：“那田里的菜怎么办？”</p>
“等会摘了带去京城，京城的菜哪有自己种的好吃。”</p>
“那头小黑猪怎么办？”</p>
“让老王家帮着养几个月。”</p>
“这田里的种子要是春天不种下，到时候回来没菜吃怎么办？”</p>
杜老夫人看着杜老太爷一直扯些有的没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阿雷哥，我知道你不想回京城，可总要体谅一下孩子们的孝心。”</p>
“什么孝心？”杜老太爷嘟哝道：“是想要咱们操心才是。”</p>
杜老夫人走到床边坐下，将头靠在杜老太爷肩头，握住他的手，“阿雷哥，长青媳妇口头上是说让我回去帮忙操办峰儿的婚事。</p>
可这个媳妇啊，你又不是不了解，外表看着柔弱，实则能干的很。自打她嫁过来后，这二十年来，家里何曾出过什么岔子？</p>
这个时候回去，没多久就过年了，婚事和年事两样事掺在一起，按理说肯定会忙。</p>
不过哪个大户人家过年，不是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准备了？</p>
过年的事，长青媳妇啊，肯定一早就安排好了，不用咱们操心。</p>
峰儿虽是新郎倌，但男方娶亲比女方嫁女要操心的事少得多，而且长青媳妇几年前就开始帮峰儿准备了，根本不需要咱们操什么心。</p>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咱们几年不回京城过年，想咱们祖孙三代一家五口一起过个团圆年。</p>
以后子期过门了，再添曾孙了，就不会再有咱们祖孙三代这个说法了。”</p>
话说到这，杜老夫人突然转移了话题，“阿雷哥，我今儿早偷偷瞧了瞧子期那屁股，虽不是很大，但够圆，定是个好生养的！”</p>
那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杜老太爷心中咆哮。</p>
可杜老夫人轻轻倚在他身边，他除了趁她看不见时，翻翻白眼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外，什么也做不了。</p>
“要是子期过门后，能一举得男，咱们以后去了地府，见到公爹公婆也有个交待了。”</p>
交待什么？那是杜峰的事！老子有了杜长青，已经是对死鬼老爹交待了，以后孙子是否再生曾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p>
杜老夫人见自家老头子还是不说话，知道他心里不爽，安慰道：“阿雷哥，等峰儿大婚后，咱们马上就回来这里可好？”</p>
不好也只能如此了！还能怎样？杜老太爷无奈嗯了一声。</p>
这地方老两口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又有快三年未曾离开过，一天的时间收拾打点，确实有点紧迫。</p>
杜老夫人嘴上说将那一公一母两只鸡杀了，但养了一年多，心里还是舍不得。</p>
于是连同那只小黑猪一同让杜老太爷，送去了村里老王家寄养。</p>
然后将家里存下来过冬的口粮之类的，也都送给了村里的人。</p>
忙活了一整天后，晚上上床歇息的时候，杜老夫人反而精神十分的好。</p>
纪子期便陪着她坐在炕上聊天，聊着聊着，就聊了杜老夫人和杜老太爷年轻的时候。</p>
“祖母，您和祖父年轻的时候怎么认识的？”纪子期好奇地问道。</p>
“这个事啊，说起来还真是巧。当时黎国和星宿国正打仗，你祖父和一帮兄弟们受命去借兵。</p>
路上遭遇敌军偷袭受了伤，为了躲避敌军，躲到了祖母家的柴房里。”杜老夫人面上含笑，陷入回忆里，“祖母父母早逝，家中只有祖母一人。</p>
祖母记得那天晚上天很冷，祖母冷得睡不着，打算去柴房里拿些柴火出来，烧个开水泡泡脚，让自己暖和暖和。</p>
哪知你祖父正躲在柴堆里，因为受了伤，半昏迷，呼哧呼哧的，那声音听着可瘆人了。</p>
最开始的时候祖母以为进了贼，祖母敢一个住胆子本就大，那天也不知怎的，胆子更是大得很，也没喊隔壁大伯，拎着菜刀提着灯笼就进去了。</p>
后来掀开柴火堆，看到一张毛茸茸的脸，以为进了头黑瞎子，吓了祖母一大跳，正准备去喊人。</p>
突然听到你祖父开口迷迷糊糊地喊冷，祖母一听是个人的声音，忙凑进去再仔细瞧了瞧，原来是个长了满脸大胡子的男人！”</p>
“哈哈，”杜老夫人想到当时情景，想到自己把人当成熊，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p>
纪子期却忍不住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杜峰时，他也是满脸的大胡子，看不清楚长相。</p>
以至于在天凉相处了那么久，那厮剃光了胡子去天顺找她，她也没认出来。</p>
“那后来呢？您和祖父就这样看对眼了？”纪子期好奇道。</p>
“哪的话，祖母当时可没看上你祖父！人长得又高又壮实，满脸大胡子像个中年大叔，眼睛又大又圆，瞪着人看的样子可怕极了。</p>
所以当时你祖父伤口一好得差不多，祖母就催着他，让他快点走。</p>
你祖父当时还想赖着不走，祖母一生气，拿扫帚将他赶走了。</p>
结果你祖父走了没过几天，就带了一群当兵的来，抬着两担东西往院子里一放，说是聘礼！”</p>
纪子期呆住了，杜老太爷居然这么…土匪？“那祖母您当时怎么说？”</p>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当时都傻眼了，完全说不出话来。</p>
就这么一楞神，听到你祖父硬邦邦道：‘过几日选好了日子就接你过门’。</p>
话说完也不问一句祖母同不同意，就直接走了。”</p>
“那后来呢？祖母您就直接嫁过来了？”纪子期听得入迷，忙追问道。</p>
“不嫁没办法呀！你祖母一乡下女子，要是只有祖母一人，祖母是宁可死，也不会嫁的。</p>
可祖母虽爹娘早逝，还是有一群伯父姨母堂兄姐妹在。</p>
那时候那些当兵的，在咱们乡下人眼中，跟土匪没两样！</p>
祖母不想连累亲戚，一咬牙，揣着把剪刀就上了花轿。</p>
想着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先杀了你祖父，然后自杀。</p>
结果盖头一掀开，一看新郎官，傻眼了。”</p>
杜老夫人边说边笑，“这新郎官不是个大胡子邋遢大叔吗？怎么变成了个浓眉大眼的英俊小伙子？</p>
莫不是哪家的新郎官搞错，抬错了花轿，娶错了新娘？祖母当时晕晕乎乎的，后面一切都感觉像做梦般不真实，然后，就这样了。”</p>
昏黄灯光下，杜老夫人面上泛起了少女的娇羞。</p>
洞房花烛夜之事不好言说，纪子期整个人被杜老太爷杜老夫人神奇的成婚给惊住了，也忘了继续追问。</p>
“祖母是乡下女子，没什么学问，肚子没那么多弯弯曲曲，嫁人之后就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p>
不过别看你祖父行事粗鲁，对祖母是真的好。慢慢的，便也处出感情来了。”杜老夫人叹道：</p>
“这男人啊，什么事得直说，得调教！不能都依着他，也不能不依着他，只要把握好这个度，这日子也就容易过了。</p>
你看祖父祖母一晃都过了四十年了，除了刚成婚那两三个月，祖母心里恐慌不安，两人有过一些小矛盾外，后来一次脸都没红过。</p>
因为祖母过不惯京里的生活，等后来峰儿出世大了些后，你祖父便早早辞了官陪祖母在这乡下度日子。</p>
也真是难为他了，男人四十多的年纪，正是功成名就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功成身退。</p>
当时好多老友战友都觉得可惜，祖母也问他：后不后悔？</p>
你祖父说：后悔，后悔年轻的时候，一开始没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p>
后悔让你为了替杜家传宗接代，生长青大出血差点死去。</p>
若能从来一次，我一定选择和你慢慢相处，一定不要孩子。</p>
咱们两个人在乡下，种上几亩地，养几只鸡几头猪，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到老，生死都在一起。”</p>
纪子期听着听着，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p>
杜老夫人慈爱地笑道：“傻丫头！”</p>
纪子期将眼泪眨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p>
“以后你和峰儿，也会如祖父祖母这般恩爱的。只要你二人一心，不放弃对方，永远相信对方，支持对方，一定会相偕白头。”</p>
“嗯。我们一定会向祖父祖母学习的。”</p>
杜老夫人开心笑了两声后，道：“好了，子期，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p>
——</p>
第二天傍晚时分，一行人赶到了京城。</p>
纪子期简单拜见过杜夫人后，杜峰送她回了蒋府。</p>
刚迈进大门，便被小雨拉住了，“姐，今晚和我一起睡，我想和你说说悄悄话。”</p>
“大姐，和我睡！”小风跟着来了一句。</p>
“大姐是小星的！”小星不甘示弱，冲上前抱信纪子期大腿，眨着眼卖萌，“大姐，和小星睡好不好？”</p>
“你们两个臭小子！”蒋灵毫不客气将小风小星拉开，“大姐二姐是女孩子，可以睡一起。</p>
你们是男孩子，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能跟大姐睡一起？”</p>
“那爹是男孩子，娘是女孩子，岁数也不小了，为什么爹可以和娘睡在一起？”小风不解。</p>
蒋灵看着这个某方面智商为零的傻小子直叹气，这小风说起来也快八岁了，有些方面，真是连三岁小孩子都不如。</p>
“因为爹娘是夫妻，等以后小风长大了，阿娘帮你娶个媳妇回来，小风就可以和媳妇一起睡了。”</p>
纪子期捏捏他犹自不解的小脸蛋，笑道：“媳妇只能从外边娶进来，知道不？”</p>
不知道！小风撅着嘴，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他只要大姐二姐就够了。</p>
但看着纪子期有些疲惫的神情，还是装作听懂了的样子点了点头。</p>
纪子期看着他一脸迷糊，心知他根本什么都没明白，也忍不住学蒋灵一般叹了口气，只盼着他再大些后，能自行开开窍。</p>
一家人用过晚膳后，纪子期被小雨拉到了肆园里。</p>
“小雨，你好歹让姐将这换洗的衣物放回叁园吧！”纪子期无奈道。</p>
“哎呀，姐，先放这，正好明早阿娘一起拿去洗，免得还让阿娘多跑一趟。”</p>
小雨一把接过她的包袱，随手往边上一放，“阿娘帮咱们做了几件新衣，昨日你不在，都放在我这了。</p>
姐，咱们好久没一起出去玩耍了，明日咱们换上新衫，打扮得美美的，一起出去好不好？”</p>
纪子期还未出声，小雨已鼓着双颊道：“姐，你就快出嫁了，等你出嫁了，咱们想一起出去都没机会了。”</p>
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红了。</p>
纪子期心中酸涩，轻轻搂了她一把，温声道：“好，明日姐保证将咱们家小雨，打扮得比天仙还美上十倍，让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p>
“嗯，姐也要打扮得美美的。”小雨破涕而笑。</p>
纪子期昨晚陪杜老夫人说话，早上起得早，就在马车里颠簸了大半天，早累得不行了。</p>
被小雨这一闹，也忘了小雨说要同她说悄悄话的事情，身子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p>
早上醒来的时候，小雨小小的脑袋偎在她颈边，面色红润，小嘴微微张开，正睡得香甜。</p>
那种依赖与信任的姿势让她心中微动，伸手轻轻拂去了散落在她面上的发丝。</p>
这一动作间，小雨醒了过来，她揉揉朦胧的眼，打了个哈欠，“姐，早啊，你这么早就醒了啊？”</p>
“嗯，可是吵到你了？”纪子期轻声道：“天色还早，你多睡会！”</p>
小雨抱住她一边臂膀，脸贴在上面，娇声道：“姐，今天我要和你一块起来，我不起，你也不许起来。”</p>
“好，听小雨的。”纪子期捏捏她挺俏鼻子，“你再睡会。”</p>
小雨闭上眼，用脸蹭了蹭她的臂，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闭上了眼。</p>
纪子期看着她绝色的容颜，心中柔软，不一会觉得有些困，也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p>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大亮了。</p>
今日不知为何，蒋灵也没来叫二人起身，许是想着她昨日赶了大半天的路的缘故吧！纪子期如此想。</p>
洗漱完毕用了早膳后，小雨便缠着她开始装扮了。</p>
“姐，你先给自己打扮，若是我看着满意了，你才能帮我打扮。”</p>
小雨性子虽有些野，却难得有如此缠人的时候。</p>
纪子期当成是自己出嫁在即，小雨心中不舍，故而故意缠着她。</p>
她想着以后怕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也任她缠着，听她摆布。</p>
纪子期飞快地调好胭脂水粉，往脸上涂抹。</p>
不一会，一张惊艳的脸，便出现在了小雨面前。</p>
白里透红的皮肤透着莹莹光泽，像初生的花蕾般娇嫩。</p>
淡淡的眉尾轻挑，勾勒过眼线的水眸顾盼生辉，像颗黑宝石散发着摄人魂魄的动人光彩。</p>
涂了口脂的红唇比以往更加鲜艳欲滴，衬得整张脸又英气又妩媚，像一幅稀世珍画，越看越有味道，让人久久无法移开眼睛。</p>
小雨惊愕地张大嘴，喃喃道：“姐，你今日，实在太美了！”</p>
“小雨要是满意的话，那姐可以开始帮小雨装扮了吗？”</p>
小雨摇摇头，将她上下一打量，“不行，你这发型不衬！姐，你先等等，我去喊外祖母过来帮你梳个头，她老人家梳头梳得可好了。”</p>
说完不待纪子期回答，就兔子似地蹦了出去。</p>
纪子期看一眼镜中的自己，也觉得甚是满意。</p>
然后心下寻思着，要不要下次去见杜峰的时候，化个妆给他瞧瞧？</p>
念头刚起，瞬间又被压下了。</p>
还是等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再给他来个惊喜吧！</p>
纪子期想起叁园里未完工的特制里衣裤，还有情趣内衣，觉得要加快进度了。</p>
很快的，就在纪子期这一起一落的念头转换间，范铭烟已被小雨请来了。</p>
那速度之快，让纪子期都不得不怀疑，范铭烟是不是早就在园子外等着了。</p>
“外祖母。”纪子期起身道。</p>
范铭烟亦被化了妆后的纪子期给惊到了，拉着她的手啧啧赞道：“哎哟，小雪今儿个实在是太美了！</p>
这杜峰能娶到咱们家小雪，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p>
然后一把将她按回铜镜前，“来，让祖母给你梳个美美的发髻，让咱们家小雪再美上几分！”</p>
范铭烟的手确实很巧，三两下，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便梳好了，与她英气妩媚的妆容相得益彰。</p>
小雨在一旁惊呼连连，不停唤着好看好看。</p>
见头发已梳得差不多了，小雨抱来几件蒋灵为纪子期新制的衣裳，一件一件往纪子期身上比划。</p>
“祖母，我觉得这件好看，您觉得呢？”</p>
“小雨眼光不错，祖母也觉得这件嫣红色的罗裙最适合小雪，衬得肌肤更白嫩。”范铭烟边看边点头。</p>
纪子期吓了一跳，“祖母，小雨，这件颜色这么艳丽，是准备着过年的时候穿的吧。若普通的日子穿出去外面，太招摇了。”</p>
“年轻人嘛，现在不招摇，难道等到祖母这岁数了，才来招摇？”范铭烟不以为意，微笑望着她，声音轻柔带着期盼，“来，换来给祖母瞧瞧！”</p>
“祖母说得对，姐你以后嫁给了姐夫，要想穿得这么招摇出来，姐夫肯定不会依的。”小雨撒娇道：“换嘛，换嘛，姐，我也想瞧瞧。”</p>
纪子期无奈点点头：“那就换上看看，不过先说好了，要是不好看，坚决要换下来。”</p>
小雨猛点头，帮纪子期将衣衫拿到了隔间。</p>
纪子期慢慢除下原本的衣衫，换上了这条嫣红罗裙。</p>
手中触感异常的柔软，如牛奶般丝滑，比她以往所摸过的任何缎子都还要柔软。</p>
衫身上的海棠刺绣栩栩如生，颜色层层递进，像朵朵真花开在身上。</p>
能在如此轻柔的缎子上绣上这么精巧的刺绣，一看就知凡品。</p>
阿娘为何会如此重手笔地为她置办衣衫，难道是因为她快要出嫁的缘故吗？</p>
穿上衣系好带子后，纪子期带着些许疑惑走出了隔间。</p>
屋子的门开着，外面冬日暖阳照进来，正好照射在走出来的纪子期身上。</p>
缎子反射着粼粼的光，炫花了范铭烟和小雨的眼，双眼迷蒙中，只觉得对面的纪子期，好像从玄幻仙境中走出来般不真实。</p>
等走得近了，看得更真切了，小雨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用略带嫉妒的语气道：“姐，我一直觉得自己生得不错，现在一看你，突然觉得自己也就一般了。”</p>
纪子期轻笑出声，“傻丫头，人靠衣妆，若是小雨穿上这身衣裳，怕是九天玄女也比不过。”</p>
“姐，”小雨歪着头眼珠子一转，“我突然想起荷包落你园子里了，你陪我一起去找找。”</p>
范铭烟道：“正好，祖母也有点事去找你们阿娘，咱们一起出去吧。”</p>
“好啊，好啊，”小雨一手插进范铭烟臂弯，“祖母，小雨送您。”</p>
然后一扭头见到还未动的纪子期，“姐，快来呀，咱们一起送祖母。”</p>
纪子期想着昨晚到今日的这一切，总觉得无端有些怪异。</p>
她眼神微动，上前挽住了范铭烟另一边臂膀。</p>
叁园挨着肆园，出了肆园转个弯，一小会就到了。</p>
快到叁园门口时，不知为何，小雨突然哎呀一声，放开了范铭烟，猫低身子。</p>
走快了两步的范铭烟和纪子期停了下来。</p>
“怎么啦，小雨？”纪子期欲转身回头。</p>
小雨却一个箭步冲上来，挽住了她的手臂，“没事，姐，就是刚刚脚抽了一下，快进去吧。”</p>
纪子期心中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越发强烈，正想细问，脚一踏入叁园，就被惊住了。</p>
园子里被布置得焕然一新，像要迎接新年般喜庆。</p>
院子中央站满了人，有许久未见的，有昨日才见过的。</p>
程清、吴三多、江嘉桐、罗书、唐大公子……。</p>
古夫子、卢夫子、耶月哈、容若、范同、田礼、陈韩……。</p>
杜老太爷、杜老夫人、杜夫人、杜安四人，还有杜峰……</p>
林大人、林寒轩……</p>
甚至于还有许久未见面的孟大师，也站在蒋大师旁边。</p>
“你们？”纪子期怔怔看着眼前一张张含笑的脸，心头一酸，双唇微颤，话不成音。</p>
“为何在这里”几个字，含在舌尖怎么也吐不出来。</p>
站在一旁蒋灵出来解了她的惑，“小雪，今年阿娘原本想好好帮你过个生辰宴，后来事出有因，不了了之。</p>
你明年四月就要出嫁，这是你出嫁前最后一个生辰，没能帮你过，娘这心里一直失落得很。</p>
杜峰从天水回来时，恰好错过了你的生辰，他心里也觉可惜。</p>
后来和阿娘一合计，决定给你补办个生辰宴，弥补咱们的遗憾。</p>
阿娘和杜峰都知道你最看重这些朋友，希望他们都好好的，所以便想着邀请他们来同你一起补过生辰。</p>
这不，你的这些朋友们啊，收到杜峰的邀请后，就都赶过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p>
“阿娘，您也不早点告诉我。”纪子期眼泪夺眶而出，边掉眼泪边埋怨。</p>
古代化妆品不防水，也不敢用手擦，生怕就成了个大花脸。</p>
蒋灵轻搂她一下，温柔道：“阿娘的乖女儿小雪，今日是个好日子，莫哭。先去同长辈们行个礼，再同朋友们一一叙旧。”</p>
纪子期哽咽着点点头，依言先走到各长辈身边，一一行礼。</p>
然后从程清开始，挨个挨个轻唤一声。</p>
“子期，生辰快乐！”程清抱住她，“祝你和杜峰幸福！”</p>
“程清，谢谢你！”纪子期忍住泪，“祝你和吴三多幸福！”</p>
“子期，生辰快乐！”江嘉桐的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将一旁的罗书一把拽住，“我和罗书订亲了，明年底成婚！”</p>
“真的？恭喜你！”纪子期忍不住浮上笑意，真好，江嘉桐终于如愿以偿了。</p>
只是罗书的耳尖迅速染上红意，看了眼不远处望过来的小雨，眼神有些闪躲。</p>
纪子期有些担忧地看向江嘉桐，却见她一脸的不在意，反而扯住罗书小声道：“罗书，你又偷看小雨了是不是？”</p>
罗书的脸愈发的红，江嘉桐哼一声，“我不管，反正除了小雨之外，以后只准看我一个。”</p>
纪子期先是有些呆住，继而转为释怀。</p>
世上爱情的样子千万种，她与杜峰是一种，程清和吴三多是一种，江嘉桐和罗书是另一种！</p>
没有人有权利对别人的爱情指手划脚。</p>
而且小雨在罗书的心目中，也许只是像现代宅男心目中的女神一样，是崇拜是向往，却不是爱情。</p>
江嘉桐并不是现代人，她却能想明白继而接受这一点，这样豁达的女子，如何能不幸福？</p>
“嘉桐，罗书，祝你们幸福！”纪子期真诚道。</p>
“子期，我和罗书商量过了，以后最少要生三个孩子。”江嘉桐笑眯眯道：</p>
“我和程姐姐已经说好了，以后咱们两家的孩子要订娃娃亲的，你和杜将军的孩子，咱们也订个娃娃亲好不好？”</p>
纪子期看到一旁脸红得快要滴血的罗书，忍不住笑道：“好！”</p>
被江嘉桐这一打岔，纪子期的心情平静了许多。</p>
激动仍在，伤感不再，她微笑着站在唐大公子面前，轻轻道一声，“唐宋，谢谢你能来！”</p>
唐大公子的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神色有几分憔悴，下巴还能看到青黑的胡渣。</p>
“子期，生辰快乐！祝你幸福！”他见到纪子期，面上露出温和笑容，“苏武本来也要来的。</p>
动身前灵菊突然身子不舒服，找了大夫一看，原来是有了身孕，大夫说怀孕初期不宜长久外出。</p>
他便托人送来口信，让我代他们夫妇跟你说声生辰快乐！”</p>
“太好了！唐宋，你回天顺后，也帮我跟他们说声，祝宝宝平平安安。”纪子期欣喜道，“唐宋，你也要幸福。”</p>
纪子期正要走往下一人那里时，唐大公子忽然叫住了她，神色怪异，好似有些扭捏和微红，“子期，等等，我有件事想问你。”</p>
“什么事？”纪子期站定。</p>
</p>
她慌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怕惊呼出声，惊到两位老人。</p>
到了屋里，杜峰将她放下，腰间手臂却不曾离开。</p>
刚刚运动过后的身体散发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强势地钻到纪子期鼻子里，让她浑身发软。</p>
杜峰拉着她的手帮自己解衫，坏笑道：“期期，不如就趁今儿个学习一下帮相公更衣如何？”</p>
纪子期不愿，手下用力，却挣不开，低声怒道：“放手！”</p>
杜峰不理，只越发笑得得意。</p>
纪子期看着他得意张狂的笑，心中恼火，眼珠一转，呵了一声：小样，想玩是吧？谁怕谁！</p>
当下手一动，主动伸手拉住他衣衫，口里软声道：“相公，奴家来帮您更衣！”</p>
声音软软糯糯，纤细柔软的小手有意无意划过他胸膛。</p>
杜峰身子猛地一僵。</p>
哼！纪子期心中呵呵，故意靠得更近，口中气息尽数喷洒在对面男子*胸膛上，垂头顺目，露出小半截白玉脖子。</p>
杜峰猛地咽咽口水。</p>
“来，相公，张开手臂！”纪子期拿起里衣，双手绕到杜后背后，细声道。</p>
这一来，她整张脸都贴到杜峰胸膛上，柔顺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不断在他胸膛轻轻划动，撩拨着他的心弦。</p>
那红唇离他胸膛僵硬处不过寸许，杜峰只觉一股热气直冲全身，某处不可思议地热起来。</p>
偏偏纪子期手下动作缓慢，帮他穿了半天也没穿上一只胳膊。</p>
杜峰觉得，再等片刻，他恐怕自己会忍不住，将怀里故意挑逗她的小妖精给按到床上去。</p>
本来是想逗逗她的，结果最后自己遭了罪。</p>
杜峰心有不甘，伸出手在她身上狠狠捏了两下，然后推开了她。</p>
那满面的潮红，起伏的胸膛，惹得纪子期吃吃笑。</p>
活该！谁叫你不分场合的就想着欺负我！哼！</p>
杜峰深吸两口气，快速穿上衣，努力平息心中奔腾的欲火。</p>
桌旁的杜老夫人奇怪地看着手牵手出来的二人，一个满脸止不住的笑，一个郁闷地挤出僵硬的笑。</p>
倒是杜老太爷身为过来人，看了一眼自家孙儿不自在的神情，估摸着知道刚刚出了什么事。</p>
心中忍不住赞叹，这年轻就是好啊！想当年他刚娶媳妇那会，还不是日日夜夜，咳咳，想得有些远了。</p>
“开动吧。”杜老太爷轻咳两声，面上严肃，率先举起了筷子。</p>
两位老人家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养生之道，桌上一时只听到勺子与碗轻轻碰触的声音。</p>
直到用完了，纪子期帮着杜老夫人收拾碗筷，杜峰才开口道：“祖父，爹这几日就从西南回京了，恰好又逢过年，娘让孙儿来接您二老回去。”</p>
杜老太爷嘀咕道：“回来就回来，有什么好看的。”</p>
杜峰装作没听到，继续道：“孙儿和子期四月大婚，娘一人有些忙不过来，也想要祖母回去帮帮忙。”</p>
你娶媳妇干嘛要老子媳妇去忙活？杜老太爷心中不爽，当着未来孙媳妇的面，这种话却只能埋在肚子里。</p>
“知道了，祖父过两日和你祖母商量商量。”</p>
“来的时候娘交待过，祖父祖母岁数大了，不能再让祖父驾马车了，叮嘱孙儿必须亲自驾着马车接您们回去。”</p>
商量？等您老人家商量好，年都过完了！杜峰心中道。</p>
这是摆明着非要他们回去不可了？杜老太爷面上若是有胡须的话，此刻怕是已气得翘起来了。</p>
杜老夫人和纪子期忙活完，走了过来，正听到杜峰说杜夫人交待他，必须亲自驾车接他们回去。</p>
“好啊，祖母也几年没回京了，正好趁着长青回来，峰儿大婚，在京里待上几个月。”杜老夫人接口道：</p>
“峰儿大婚，长青媳妇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祖母这次回去，定要插手帮帮忙。”</p>
“谢谢祖母！”杜家虽说与其他家一样，表面上都是男子作主，但杜峰心知肚明，杜府里实际上都是他祖母和他娘说了算。</p>
现在祖母开了口，祖父再不情愿，也只敢私底下嘀咕几句。</p>
“祖母您看，哪天动身比较好？”杜峰对着杜老夫人笑得谄媚，直接将杜老太爷自动忽略了。</p>
杜老夫人想了想，“今儿个收拾收拾，明儿早点用过午膳后动身，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回府里。”</p>
然后看了看一脸不开怀的杜老太爷，“老头子，来帮我收拾收拾。”</p>
杜老太爷立马起身，跟在杜老夫人身后屁颠屁颠进屋了。</p>
此时纪子期才发现杜老夫人，嗯，臀围大得有些异于常人。</p>
然后想起杜老夫人，不时偷偷拿眼睛瞟她臀围时满意的神情，心里浮起怪异的感觉。</p>
都说女人屁股大好生养，不过杜老夫人臀围这么大也只生了杜元帅一个。</p>
难道还对她有些别的期望不成？</p>
这个，她还真是没想这一出。</p>
杜家已经单传五代了，若她不能生下男丁，在这看重香火的古代，杜元帅和杜夫人会逼着杜峰纳妾吗？</p>
纪子期相信杜峰只愿娶她一人的承诺，可在孝义面前，他如何取舍？</p>
“杜峰，”纪子期咬着唇，睫毛不住颤动，犹豫轻声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将来生不出男儿，你会怎么办？”</p>
“那就一直生到生出男儿为止。”杜峰扬眉轻笑，语气自信暧昧，“不过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定能一举得男。”</p>
若这话在平时说出来，纪子期肯定会大声笑话他不要脸。</p>
可此时心里正忧虑的纪子期没心思理会他的调笑，皱眉严肃道：“杜峰，我跟你说正经的。”</p>
“期期，我说的也是正经的。”杜峰走上前，将她拥入怀中，沉稳地声音从胸腔里发出，“我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p>
为了爹娘，咱们可以一直生，但倘若我命中无子，那便是命！</p>
既是命，谁也无法改变。爹娘和祖父祖母都是开明的人，不会怪罪的。”</p>
他轻轻一吻纪子期头顶，似是明白她心中担忧，许下承诺，“期期，不管以后你能不能生，能生多少个。</p>
我杜峰今生今世，只会有你一个女人，也只要你一个女人！除了你，我谁也不要！”</p>
“那，以后咱们生几个？”纪子期听到他承诺，心中终于安定下来，感动如潮水般丝丝缕缕的浮了上来。</p>
杜峰柔声道：“你喜欢生几个，咱们就生几个。”</p>
“嗯。”</p>
房外的有情人紧紧相拥，房内的杜老夫人口中念念有词，收拾着要带去京城杜府的行李，怕忘了要带的。</p>
坐在床沿边的杜老太爷看了杜老夫人好几眼，见她只顾着收拾行李，根本顾不上搭理他，忍不住道：</p>
“小碗，咱们走了，那一公一母两只鸡怎么办？”</p>
“鸡啊，”杜老夫人边收拾边随口答道：“今晚杀了炖汤喝。”</p>
杜老太爷又道：“那田里的菜怎么办？”</p>
“等会摘了带去京城，京城的菜哪有自己种的好吃。”</p>
“那头小黑猪怎么办？”</p>
“让老王家帮着养几个月。”</p>
“这田里的种子要是春天不种下，到时候回来没菜吃怎么办？”</p>
杜老夫人看着杜老太爷一直扯些有的没的，忍不住笑了起来，“阿雷哥，我知道你不想回京城，可总要体谅一下孩子们的孝心。”</p>
“什么孝心？”杜老太爷嘟哝道：“是想要咱们操心才是。”</p>
杜老夫人走到床边坐下，将头靠在杜老太爷肩头，握住他的手，“阿雷哥，长青媳妇口头上是说让我回去帮忙操办峰儿的婚事。</p>
可这个媳妇啊，你又不是不了解，外表看着柔弱，实则能干的很。自打她嫁过来后，这二十年来，家里何曾出过什么岔子？</p>
这个时候回去，没多久就过年了，婚事和年事两样事掺在一起，按理说肯定会忙。</p>
不过哪个大户人家过年，不是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准备了？</p>
过年的事，长青媳妇啊，肯定一早就安排好了，不用咱们操心。</p>
峰儿虽是新郎倌，但男方娶亲比女方嫁女要操心的事少得多，而且长青媳妇几年前就开始帮峰儿准备了，根本不需要咱们操什么心。</p>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咱们几年不回京城过年，想咱们祖孙三代一家五口一起过个团圆年。</p>
以后子期过门了，再添曾孙了，就不会再有咱们祖孙三代这个说法了。”</p>
话说到这，杜老夫人突然转移了话题，“阿雷哥，我今儿早偷偷瞧了瞧子期那屁股，虽不是很大，但够圆，定是个好生养的！”</p>
那跟老子有什么关系？杜老太爷心中咆哮。</p>
可杜老夫人轻轻倚在他身边，他除了趁她看不见时，翻翻白眼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外，什么也做不了。</p>
“要是子期过门后，能一举得男，咱们以后去了地府，见到公爹公婆也有个交待了。”</p>
交待什么？那是杜峰的事！老子有了杜长青，已经是对死鬼老爹交待了，以后孙子是否再生曾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p>
杜老夫人见自家老头子还是不说话，知道他心里不爽，安慰道：“阿雷哥，等峰儿大婚后，咱们马上就回来这里可好？”</p>
不好也只能如此了！还能怎样？杜老太爷无奈嗯了一声。</p>
这地方老两口已经住了十几年了，又有快三年未曾离开过，一天的时间收拾打点，确实有点紧迫。</p>
杜老夫人嘴上说将那一公一母两只鸡杀了，但养了一年多，心里还是舍不得。</p>
于是连同那只小黑猪一同让杜老太爷，送去了村里老王家寄养。</p>
然后将家里存下来过冬的口粮之类的，也都送给了村里的人。</p>
忙活了一整天后，晚上上床歇息的时候，杜老夫人反而精神十分的好。</p>
纪子期便陪着她坐在炕上聊天，聊着聊着，就聊了杜老夫人和杜老太爷年轻的时候。</p>
“祖母，您和祖父年轻的时候怎么认识的？”纪子期好奇地问道。</p>
“这个事啊，说起来还真是巧。当时黎国和星宿国正打仗，你祖父和一帮兄弟们受命去借兵。</p>
路上遭遇敌军偷袭受了伤，为了躲避敌军，躲到了祖母家的柴房里。”杜老夫人面上含笑，陷入回忆里，“祖母父母早逝，家中只有祖母一人。</p>
祖母记得那天晚上天很冷，祖母冷得睡不着，打算去柴房里拿些柴火出来，烧个开水泡泡脚，让自己暖和暖和。</p>
哪知你祖父正躲在柴堆里，因为受了伤，半昏迷，呼哧呼哧的，那声音听着可瘆人了。</p>
最开始的时候祖母以为进了贼，祖母敢一个住胆子本就大，那天也不知怎的，胆子更是大得很，也没喊隔壁大伯，拎着菜刀提着灯笼就进去了。</p>
后来掀开柴火堆，看到一张毛茸茸的脸，以为进了头黑瞎子，吓了祖母一大跳，正准备去喊人。</p>
突然听到你祖父开口迷迷糊糊地喊冷，祖母一听是个人的声音，忙凑进去再仔细瞧了瞧，原来是个长了满脸大胡子的男人！”</p>
“哈哈，”杜老夫人想到当时情景，想到自己把人当成熊，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p>
纪子期却忍不住想到了当初第一次见杜峰时，他也是满脸的大胡子，看不清楚长相。</p>
以至于在天凉相处了那么久，那厮剃光了胡子去天顺找她，她也没认出来。</p>
“那后来呢？您和祖父就这样看对眼了？”纪子期好奇道。</p>
“哪的话，祖母当时可没看上你祖父！人长得又高又壮实，满脸大胡子像个中年大叔，眼睛又大又圆，瞪着人看的样子可怕极了。</p>
所以当时你祖父伤口一好得差不多，祖母就催着他，让他快点走。</p>
你祖父当时还想赖着不走，祖母一生气，拿扫帚将他赶走了。</p>
结果你祖父走了没过几天，就带了一群当兵的来，抬着两担东西往院子里一放，说是聘礼！”</p>
纪子期呆住了，杜老太爷居然这么…土匪？“那祖母您当时怎么说？”</p>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当时都傻眼了，完全说不出话来。</p>
就这么一楞神，听到你祖父硬邦邦道：‘过几日选好了日子就接你过门’。</p>
话说完也不问一句祖母同不同意，就直接走了。”</p>
“那后来呢？祖母您就直接嫁过来了？”纪子期听得入迷，忙追问道。</p>
“不嫁没办法呀！你祖母一乡下女子，要是只有祖母一人，祖母是宁可死，也不会嫁的。</p>
可祖母虽爹娘早逝，还是有一群伯父姨母堂兄姐妹在。</p>
那时候那些当兵的，在咱们乡下人眼中，跟土匪没两样！</p>
祖母不想连累亲戚，一咬牙，揣着把剪刀就上了花轿。</p>
想着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先杀了你祖父，然后自杀。</p>
结果盖头一掀开，一看新郎官，傻眼了。”</p>
杜老夫人边说边笑，“这新郎官不是个大胡子邋遢大叔吗？怎么变成了个浓眉大眼的英俊小伙子？</p>
莫不是哪家的新郎官搞错，抬错了花轿，娶错了新娘？祖母当时晕晕乎乎的，后面一切都感觉像做梦般不真实，然后，就这样了。”</p>
昏黄灯光下，杜老夫人面上泛起了少女的娇羞。</p>
洞房花烛夜之事不好言说，纪子期整个人被杜老太爷杜老夫人神奇的成婚给惊住了，也忘了继续追问。</p>
“祖母是乡下女子，没什么学问，肚子没那么多弯弯曲曲，嫁人之后就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p>
不过别看你祖父行事粗鲁，对祖母是真的好。慢慢的，便也处出感情来了。”杜老夫人叹道：</p>
“这男人啊，什么事得直说，得调教！不能都依着他，也不能不依着他，只要把握好这个度，这日子也就容易过了。</p>
你看祖父祖母一晃都过了四十年了，除了刚成婚那两三个月，祖母心里恐慌不安，两人有过一些小矛盾外，后来一次脸都没红过。</p>
因为祖母过不惯京里的生活，等后来峰儿出世大了些后，你祖父便早早辞了官陪祖母在这乡下度日子。</p>
也真是难为他了，男人四十多的年纪，正是功成名就的时候，他却选择了功成身退。</p>
当时好多老友战友都觉得可惜，祖母也问他：后不后悔？</p>
你祖父说：后悔，后悔年轻的时候，一开始没让你心甘情愿地嫁给我；</p>
后悔让你为了替杜家传宗接代，生长青大出血差点死去。</p>
若能从来一次，我一定选择和你慢慢相处，一定不要孩子。</p>
咱们两个人在乡下，种上几亩地，养几只鸡几头猪，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到老，生死都在一起。”</p>
纪子期听着听着，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p>
杜老夫人慈爱地笑道：“傻丫头！”</p>
纪子期将眼泪眨回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p>
“以后你和峰儿，也会如祖父祖母这般恩爱的。只要你二人一心，不放弃对方，永远相信对方，支持对方，一定会相偕白头。”</p>
“嗯。我们一定会向祖父祖母学习的。”</p>
杜老夫人开心笑了两声后，道：“好了，子期，时候不早了，早点歇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p>
——</p>
第二天傍晚时分，一行人赶到了京城。</p>
纪子期简单拜见过杜夫人后，杜峰送她回了蒋府。</p>
刚迈进大门，便被小雨拉住了，“姐，今晚和我一起睡，我想和你说说悄悄话。”</p>
“大姐，和我睡！”小风跟着来了一句。</p>
“大姐是小星的！”小星不甘示弱，冲上前抱信纪子期大腿，眨着眼卖萌，“大姐，和小星睡好不好？”</p>
“你们两个臭小子！”蒋灵毫不客气将小风小星拉开，“大姐二姐是女孩子，可以睡一起。</p>
你们是男孩子，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能跟大姐睡一起？”</p>
“那爹是男孩子，娘是女孩子，岁数也不小了，为什么爹可以和娘睡在一起？”小风不解。</p>
蒋灵看着这个某方面智商为零的傻小子直叹气，这小风说起来也快八岁了，有些方面，真是连三岁小孩子都不如。</p>
“因为爹娘是夫妻，等以后小风长大了，阿娘帮你娶个媳妇回来，小风就可以和媳妇一起睡了。”</p>
纪子期捏捏他犹自不解的小脸蛋，笑道：“媳妇只能从外边娶进来，知道不？”</p>
不知道！小风撅着嘴，什么媳妇不媳妇的，他只要大姐二姐就够了。</p>
但看着纪子期有些疲惫的神情，还是装作听懂了的样子点了点头。</p>
纪子期看着他一脸迷糊，心知他根本什么都没明白，也忍不住学蒋灵一般叹了口气，只盼着他再大些后，能自行开开窍。</p>
一家人用过晚膳后，纪子期被小雨拉到了肆园里。</p>
“小雨，你好歹让姐将这换洗的衣物放回叁园吧！”纪子期无奈道。</p>
“哎呀，姐，先放这，正好明早阿娘一起拿去洗，免得还让阿娘多跑一趟。”</p>
小雨一把接过她的包袱，随手往边上一放，“阿娘帮咱们做了几件新衣，昨日你不在，都放在我这了。</p>
姐，咱们好久没一起出去玩耍了，明日咱们换上新衫，打扮得美美的，一起出去好不好？”</p>
纪子期还未出声，小雨已鼓着双颊道：“姐，你就快出嫁了，等你出嫁了，咱们想一起出去都没机会了。”</p>
说着说着，眼眶竟有些红了。</p>
纪子期心中酸涩，轻轻搂了她一把，温声道：“好，明日姐保证将咱们家小雨，打扮得比天仙还美上十倍，让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p>
“嗯，姐也要打扮得美美的。”小雨破涕而笑。</p>
纪子期昨晚陪杜老夫人说话，早上起得早，就在马车里颠簸了大半天，早累得不行了。</p>
被小雨这一闹，也忘了小雨说要同她说悄悄话的事情，身子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p>
早上醒来的时候，小雨小小的脑袋偎在她颈边，面色红润，小嘴微微张开，正睡得香甜。</p>
那种依赖与信任的姿势让她心中微动，伸手轻轻拂去了散落在她面上的发丝。</p>
这一动作间，小雨醒了过来，她揉揉朦胧的眼，打了个哈欠，“姐，早啊，你这么早就醒了啊？”</p>
“嗯，可是吵到你了？”纪子期轻声道：“天色还早，你多睡会！”</p>
小雨抱住她一边臂膀，脸贴在上面，娇声道：“姐，今天我要和你一块起来，我不起，你也不许起来。”</p>
“好，听小雨的。”纪子期捏捏她挺俏鼻子，“你再睡会。”</p>
小雨闭上眼，用脸蹭了蹭她的臂，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闭上了眼。</p>
纪子期看着她绝色的容颜，心中柔软，不一会觉得有些困，也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p>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大亮了。</p>
今日不知为何，蒋灵也没来叫二人起身，许是想着她昨日赶了大半天的路的缘故吧！纪子期如此想。</p>
洗漱完毕用了早膳后，小雨便缠着她开始装扮了。</p>
“姐，你先给自己打扮，若是我看着满意了，你才能帮我打扮。”</p>
小雨性子虽有些野，却难得有如此缠人的时候。</p>
纪子期当成是自己出嫁在即，小雨心中不舍，故而故意缠着她。</p>
她想着以后怕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也任她缠着，听她摆布。</p>
纪子期飞快地调好胭脂水粉，往脸上涂抹。</p>
不一会，一张惊艳的脸，便出现在了小雨面前。</p>
白里透红的皮肤透着莹莹光泽，像初生的花蕾般娇嫩。</p>
淡淡的眉尾轻挑，勾勒过眼线的水眸顾盼生辉，像颗黑宝石散发着摄人魂魄的动人光彩。</p>
涂了口脂的红唇比以往更加鲜艳欲滴，衬得整张脸又英气又妩媚，像一幅稀世珍画，越看越有味道，让人久久无法移开眼睛。</p>
小雨惊愕地张大嘴，喃喃道：“姐，你今日，实在太美了！”</p>
“小雨要是满意的话，那姐可以开始帮小雨装扮了吗？”</p>
小雨摇摇头，将她上下一打量，“不行，你这发型不衬！姐，你先等等，我去喊外祖母过来帮你梳个头，她老人家梳头梳得可好了。”</p>
说完不待纪子期回答，就兔子似地蹦了出去。</p>
纪子期看一眼镜中的自己，也觉得甚是满意。</p>
然后心下寻思着，要不要下次去见杜峰的时候，化个妆给他瞧瞧？</p>
念头刚起，瞬间又被压下了。</p>
还是等到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再给他来个惊喜吧！</p>
纪子期想起叁园里未完工的特制里衣裤，还有情趣内衣，觉得要加快进度了。</p>
很快的，就在纪子期这一起一落的念头转换间，范铭烟已被小雨请来了。</p>
那速度之快，让纪子期都不得不怀疑，范铭烟是不是早就在园子外等着了。</p>
“外祖母。”纪子期起身道。</p>
范铭烟亦被化了妆后的纪子期给惊到了，拉着她的手啧啧赞道：“哎哟，小雪今儿个实在是太美了！</p>
这杜峰能娶到咱们家小雪，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p>
然后一把将她按回铜镜前，“来，让祖母给你梳个美美的发髻，让咱们家小雪再美上几分！”</p>
范铭烟的手确实很巧，三两下，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便梳好了，与她英气妩媚的妆容相得益彰。</p>
小雨在一旁惊呼连连，不停唤着好看好看。</p>
见头发已梳得差不多了，小雨抱来几件蒋灵为纪子期新制的衣裳，一件一件往纪子期身上比划。</p>
“祖母，我觉得这件好看，您觉得呢？”</p>
“小雨眼光不错，祖母也觉得这件嫣红色的罗裙最适合小雪，衬得肌肤更白嫩。”范铭烟边看边点头。</p>
纪子期吓了一跳，“祖母，小雨，这件颜色这么艳丽，是准备着过年的时候穿的吧。若普通的日子穿出去外面，太招摇了。”</p>
“年轻人嘛，现在不招摇，难道等到祖母这岁数了，才来招摇？”范铭烟不以为意，微笑望着她，声音轻柔带着期盼，“来，换来给祖母瞧瞧！”</p>
“祖母说得对，姐你以后嫁给了姐夫，要想穿得这么招摇出来，姐夫肯定不会依的。”小雨撒娇道：“换嘛，换嘛，姐，我也想瞧瞧。”</p>
纪子期无奈点点头：“那就换上看看，不过先说好了，要是不好看，坚决要换下来。”</p>
小雨猛点头，帮纪子期将衣衫拿到了隔间。</p>
纪子期慢慢除下原本的衣衫，换上了这条嫣红罗裙。</p>
手中触感异常的柔软，如牛奶般丝滑，比她以往所摸过的任何缎子都还要柔软。</p>
衫身上的海棠刺绣栩栩如生，颜色层层递进，像朵朵真花开在身上。</p>
能在如此轻柔的缎子上绣上这么精巧的刺绣，一看就知凡品。</p>
阿娘为何会如此重手笔地为她置办衣衫，难道是因为她快要出嫁的缘故吗？</p>
穿上衣系好带子后，纪子期带着些许疑惑走出了隔间。</p>
屋子的门开着，外面冬日暖阳照进来，正好照射在走出来的纪子期身上。</p>
缎子反射着粼粼的光，炫花了范铭烟和小雨的眼，双眼迷蒙中，只觉得对面的纪子期，好像从玄幻仙境中走出来般不真实。</p>
等走得近了，看得更真切了，小雨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用略带嫉妒的语气道：“姐，我一直觉得自己生得不错，现在一看你，突然觉得自己也就一般了。”</p>
纪子期轻笑出声，“傻丫头，人靠衣妆，若是小雨穿上这身衣裳，怕是九天玄女也比不过。”</p>
“姐，”小雨歪着头眼珠子一转，“我突然想起荷包落你园子里了，你陪我一起去找找。”</p>
范铭烟道：“正好，祖母也有点事去找你们阿娘，咱们一起出去吧。”</p>
“好啊，好啊，”小雨一手插进范铭烟臂弯，“祖母，小雨送您。”</p>
然后一扭头见到还未动的纪子期，“姐，快来呀，咱们一起送祖母。”</p>
纪子期想着昨晚到今日的这一切，总觉得无端有些怪异。</p>
她眼神微动，上前挽住了范铭烟另一边臂膀。</p>
叁园挨着肆园，出了肆园转个弯，一小会就到了。</p>
快到叁园门口时，不知为何，小雨突然哎呀一声，放开了范铭烟，猫低身子。</p>
走快了两步的范铭烟和纪子期停了下来。</p>
“怎么啦，小雨？”纪子期欲转身回头。</p>
小雨却一个箭步冲上来，挽住了她的手臂，“没事，姐，就是刚刚脚抽了一下，快进去吧。”</p>
纪子期心中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越发强烈，正想细问，脚一踏入叁园，就被惊住了。</p>
园子里被布置得焕然一新，像要迎接新年般喜庆。</p>
院子中央站满了人，有许久未见的，有昨日才见过的。</p>
程清、吴三多、江嘉桐、罗书、唐大公子……。</p>
古夫子、卢夫子、耶月哈、容若、范同、田礼、陈韩……。</p>
杜老太爷、杜老夫人、杜夫人、杜安四人，还有杜峰……</p>
林大人、林寒轩……</p>
甚至于还有许久未见面的孟大师，也站在蒋大师旁边。</p>
“你们？”纪子期怔怔看着眼前一张张含笑的脸，心头一酸，双唇微颤，话不成音。</p>
“为何在这里”几个字，含在舌尖怎么也吐不出来。</p>
站在一旁蒋灵出来解了她的惑，“小雪，今年阿娘原本想好好帮你过个生辰宴，后来事出有因，不了了之。</p>
你明年四月就要出嫁，这是你出嫁前最后一个生辰，没能帮你过，娘这心里一直失落得很。</p>
杜峰从天水回来时，恰好错过了你的生辰，他心里也觉可惜。</p>
后来和阿娘一合计，决定给你补办个生辰宴，弥补咱们的遗憾。</p>
阿娘和杜峰都知道你最看重这些朋友，希望他们都好好的，所以便想着邀请他们来同你一起补过生辰。</p>
这不，你的这些朋友们啊，收到杜峰的邀请后，就都赶过来了，想给你一个惊喜。”</p>
“阿娘，您也不早点告诉我。”纪子期眼泪夺眶而出，边掉眼泪边埋怨。</p>
古代化妆品不防水，也不敢用手擦，生怕就成了个大花脸。</p>
蒋灵轻搂她一下，温柔道：“阿娘的乖女儿小雪，今日是个好日子，莫哭。先去同长辈们行个礼，再同朋友们一一叙旧。”</p>
纪子期哽咽着点点头，依言先走到各长辈身边，一一行礼。</p>
然后从程清开始，挨个挨个轻唤一声。</p>
“子期，生辰快乐！”程清抱住她，“祝你和杜峰幸福！”</p>
“程清，谢谢你！”纪子期忍住泪，“祝你和吴三多幸福！”</p>
“子期，生辰快乐！”江嘉桐的面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将一旁的罗书一把拽住，“我和罗书订亲了，明年底成婚！”</p>
“真的？恭喜你！”纪子期忍不住浮上笑意，真好，江嘉桐终于如愿以偿了。</p>
只是罗书的耳尖迅速染上红意，看了眼不远处望过来的小雨，眼神有些闪躲。</p>
纪子期有些担忧地看向江嘉桐，却见她一脸的不在意，反而扯住罗书小声道：“罗书，你又偷看小雨了是不是？”</p>
罗书的脸愈发的红，江嘉桐哼一声，“我不管，反正除了小雨之外，以后只准看我一个。”</p>
纪子期先是有些呆住，继而转为释怀。</p>
世上爱情的样子千万种，她与杜峰是一种，程清和吴三多是一种，江嘉桐和罗书是另一种！</p>
没有人有权利对别人的爱情指手划脚。</p>
而且小雨在罗书的心目中，也许只是像现代宅男心目中的女神一样，是崇拜是向往，却不是爱情。</p>
江嘉桐并不是现代人，她却能想明白继而接受这一点，这样豁达的女子，如何能不幸福？</p>
“嘉桐，罗书，祝你们幸福！”纪子期真诚道。</p>
“子期，我和罗书商量过了，以后最少要生三个孩子。”江嘉桐笑眯眯道：</p>
“我和程姐姐已经说好了，以后咱们两家的孩子要订娃娃亲的，你和杜将军的孩子，咱们也订个娃娃亲好不好？”</p>
纪子期看到一旁脸红得快要滴血的罗书，忍不住笑道：“好！”</p>
被江嘉桐这一打岔，纪子期的心情平静了许多。</p>
激动仍在，伤感不再，她微笑着站在唐大公子面前，轻轻道一声，“唐宋，谢谢你能来！”</p>
唐大公子的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神色有几分憔悴，下巴还能看到青黑的胡渣。</p>
“子期，生辰快乐！祝你幸福！”他见到纪子期，面上露出温和笑容，“苏武本来也要来的。</p>
动身前灵菊突然身子不舒服，找了大夫一看，原来是有了身孕，大夫说怀孕初期不宜长久外出。</p>
他便托人送来口信，让我代他们夫妇跟你说声生辰快乐！”</p>
“太好了！唐宋，你回天顺后，也帮我跟他们说声，祝宝宝平平安安。”纪子期欣喜道，“唐宋，你也要幸福。”</p>
纪子期正要走往下一人那里时，唐大公子忽然叫住了她，神色怪异，好似有些扭捏和微红，“子期，等等，我有件事想问你。”</p>
“什么事？”纪子期站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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