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0、生辰夜的迷惘
所以她多多少少也沾染上了这样一丝特性，对于自己喜爱的物事，如人，如吴三多，便毫不遮掩地表现了出来。</p>
吴三多数次明示暗示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卢小姐还是装作毫不知情，这几日里日日来到愫衣坊。</p>
吴三多满心不耐，可人家并不是只纠缠他，每日里还是会买上两套衣衫。</p>
他虽做生意不久，却也知没理由将生意往外赶的道理。</p>
只脸上的笑容减半，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只盼着卢小姐能快点离去，莫让程清看到生了误会。</p>
唉，程清这几日也没给啥好脸色他看。</p>
吴三多这一想，心里就生出一股忧伤。</p>
正恍惚间，卢小姐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吴公子，你看这件衣裳我穿好不好看？”</p>
吴三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那幅情意绵绵的画像上，程清穿的那套。</p>
一时失神，便忘了抽回卢小姐手中的袖子。</p>
纪子期和程清下楼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p>
身材娇弱的女子倚着身边高大的男子，两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齐齐看了过去。</p>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佳人！</p>
程清的面色瞬间苍白，眼眶里迅速聚满了泪，扶着栏杆的手指不住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p>
“程清！”纪子期惊呼一声。</p>
听到声音的吴三多迅速转头，看到靠近自己的卢小姐，慌忙后退。</p>
只来得及看到程清带着恨意和泪意的眼。</p>
程清转身跑上了楼。</p>
吴三多想跟着追上去，身上袖子还被卢小姐扯在手中。</p>
他几乎是有些粗鲁地扯回自己的袖子。</p>
卢小姐的眼眶也泛上了红意，怯怯喊道：“吴公子！”</p>
吴三多深吸一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卢小姐，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画中的女子，她叫程清！今生，我非她不娶！”</p>
说完这句，顾不得卢小姐发白的脸，朝着程清的方向追上了楼。</p>
卢小姐哇地一声哭出来，跑出了愫衣坊。</p>
吴三多还未上楼，便听到江嘉桐的惊呼声：“程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教训他！”</p>
然后便是程清压抑的小声的哭泣声。</p>
吴三多心痛不已，他走进去，对着江嘉桐道：“嘉桐，你先下去，我和程清有话要说。”</p>
江嘉桐正想问吴三多为何会上来，看到二人神情，突然间反应过来，便准备下楼。</p>
程清却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p>
吴三多自是看在了眼里，他走近二人，对着程清道：“程清，我有话对你说！你放嘉桐先下去！”</p>
程清已止住了哭声，脸转向一边，只隐约见到眼角的一抹红意，声音冷淡道：“我没话和你说！”</p>
“那我就当着嘉桐的面说！”吴三多鼓足勇气，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坚定：“程清，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成亲！”</p>
程清和江嘉桐的脸迅速充血一般的红，她像被烫着似的，松开了抓着江嘉桐的手。</p>
汪嘉桐立马像受惊的兔子般，冲下了楼。</p>
然后一把抱着纪子期，抓狂道：“吴三多在跟程姐姐表白，可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说？啊啊，污染我纯洁的耳朵！”</p>
“终于表白了？”纪子期吐出一口气，“我看他俩别扭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进展了，太好了！”</p>
楼上程清听到吴三多的话，面上热得像在火里烤，想到刚刚江嘉桐还在这，恼起来又啐了吴三多一口。</p>
吴三多见她红晕满面，杏眼含波，心中一荡，说出口的话更加温柔：“阿清，我真的喜欢你好久了！</p>
从你十二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了。</p>
可你爹太凶了，我就不敢跟你说，只能在心里偷偷喜欢你！”</p>
程清瞪他一眼，“我爹哪里凶了？”</p>
“不凶不凶，是我那时候太唐突了！你爹做得对！”吴三多忙道，又转为哀求的语气，“阿清，这次比赛完回天顺后，我就让我爹上门提亲可好？”</p>
程清脸红红的小声道：“我才不要嫁你！”</p>
然后又像自言自语般，“你有那么多小娘子喜欢你，又怎会一心一意只对我一人好？”</p>
吴三多急得举手发誓：“阿清，除了你，我可从没对哪个小娘子动过心！”</p>
“你既然从未对别人动过心，为何总是对着别人笑个不停，去扰动别人的心？”程清想起过往受过的那些煎熬，心里就难受得紧。</p>
“我娘大嫂二嫂从小就跟我说，女儿家是水做的，要对人家温柔一点，”吴三多搔搔头，“阿清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以后我就只对你一人笑，旁的小娘子绝不多看一眼！”</p>
“呸！我才不信你！”程清红着脸白他一眼，“刚刚还不是和那小姐有说有笑，亲亲热热的？”</p>
吴三多急得额头冒汗，“哪有亲亲热热的？卢小姐看中了画像上你穿的那身衣裳，我看着你的画像想着你走了神而已！</p>
再说有说有笑，咱这愫衣坊打开门做生意，每天都得笑脸迎人，也不是专门对她一人！</p>
不过阿清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以后我就板着脸招呼客人了！”</p>
“那怎么行？咱们现在可是生意人！”那声音里虽仍有恼意，却明显地软了不少。</p>
“是，是，阿清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吴三多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柔声道：“回去后，去提亲可好？”</p>
程清脸上刚下去的红晕立马爬满了整脸，垂目咬着唇不出声。</p>
吴三多屏着气焦急地等着她的回答。</p>
终于像在黑暗中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吴三多等来了属于他的曙光。</p>
“嗯。”程清细若蚊蚁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p>
吴三多欣喜若狂，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儿，在她耳边轻呼：“阿清，我好高兴！我好高兴！”</p>
程清被他兴奋的情绪感染，原本想推开他的手便垂了下来，唇边绽开美丽的花朵。</p>
几人在楼下等了许久，连接待客人都有些心不在蔫。</p>
终于等来了意气风发的吴三多。</p>
吴三多挺着胸膛，嘴角都咧到了耳朵后面去，对着纪子期和江嘉桐道：“你们在下面多待一会儿！”</p>
江嘉桐傻傻问道：“为什么？”</p>
纪子期笑着点头，然后暗中捏了一把江嘉桐。</p>
直到晚上关门后，几人准备回客栈时，程清才红着一张脸娇羞地下了楼。</p>
吴三多笑嘻嘻地看着她，“阿清！”</p>
那声音里的柔情听得纪子期几人起了一身鸡皮。</p>
程清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吴三多却只是看着她傻笑。</p>
笑得她脸更红了。</p>
纪子期暗中打量程清神色，除了带着羞意外，没有一丝异常。</p>
猜测二人最多也就是确定了对方心意，搂抱了一会，估计连小手都还没牵到。</p>
想起她和杜峰，那厮哪次见面不是又抱又亲又啃又咬的？</p>
不由心中感叹，人家这才是谈恋爱的节奏啊！</p>
杜峰对她，根本就是见色起意！荷尔蒙过盛！</p>
愫衣坊的生意基本进入了稳定，除了那些不轻易出门的小姐们的不定时的订单外，每日店里也有八十两左右的收入。</p>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那些高户小姐们的订单，愫衣坊的生意也比之前提升了百分之五十以上。</p>
唐大公子几人很满意，户部林尚书很满意，孟大师很满意，皇帝陛下也很满意。</p>
要知道其他三家现在最好的，也就与之前收入持平。</p>
但纪子期并没有满意。</p>
过了几日后，有一晚几人在一起谈论完愫衣坊白天发生的一些琐碎问题后，她突然问道：“大家对现在的业绩很满意吗？”</p>
几人均点点头。</p>
“百分之五十的提升就满足了吗？”</p>
“这……”唐大公子道：“如果能提升再高些，当然更好。”</p>
“那大家有没有想过如何提升的方法？”</p>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摇摇头。</p>
“这道考题的最终目的，是不拘一格地开源，咱们现在的业绩虽说不错，但大家认为已经到顶了，没有再增长的机会了吗？”</p>
几人面色有些羞愧，他们对现在的结果确实很满意，根本没想过要再提升。</p>
纪子期看了几人一眼，“如果我有法子再提升，大家可愿意再试上一试？”</p>
“还有提升的法子？”江嘉桐搔搔头，“虽然现在的状况我们都很满意，但若还有新的法子，我还是愿意试一试的！”</p>
“我也是！”唐大公子跟着表态，“我也想看看这样一间小铺头，到底能走到哪一步！”</p>
吴三多程清和罗书也表了态。</p>
纪子期道：“不过我这次的法子可能与比赛的规则有点相违背。”</p>
几人看着她，等着她说出下面的话。</p>
“既然是要不拘一格，我就想着将其他三家学院的字画铺、古玩铺、珠钗铺，整合到一起！”</p>
“怎么整合？”吴三多惊得张大嘴。</p>
“还是之前画像的方法。只不过这次咱们在纯粹的画像加上背景。</p>
比如是在一间女子闺房，房中少女正对镜梳妆，一旁的丫环捧着许多的珠钗首饰供她挑选。</p>
房间布置得很是淡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还有几樽瓷器摆设。</p>
背景可以是倚窗远眺，可以是隔江对望，可以是书房举案齐眉，可以是泛洲游湖，可以是策马寻梅。</p>
这画像中所有的物件，均可以用上其他三家学院的字画铺、古玩铺、珠钗铺中的物件。</p>
如此一来，客人在购买字画时，若有其他古玩珠钗或衣衫看中眼的，也可以一并购买。</p>
一并买的，咱们可以给予优惠。”</p>
“子，子期，”唐大公子语气有些不稳了，“这个法子，你先前为何从未提过？”</p>
纪子期解释道：“先前不知效果如何，而且咱们和其他三家学院始终是比赛关系，如要没有丝毫成绩，就这样上门去游说，怕是会被人家视为捣乱赶出来！”</p>
“先不说那三家学院会否答应，如果答应了，那比赛结果怎么办？”江嘉桐问道。</p>
“咱们已经先赢了一局不是吗？就算这局是平局，咱们还是有优势。”纪子期道，“而且关键是，输赢并不是最重要的！</p>
打开眼界，放开心胸，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这才是这道考题的意义，也是咱们应该从中学到的！”</p>
几人胸口怦怦作响，感觉胸中血液沸腾。</p>
罗书：“我，我同意！”</p>
紧接着其他几人也纷纷表了态。</p>
“既然大家没意见，接下来就是谁去说服那三家学院了！”纪子期接着道：“今天已经二十二了，这个月剩下没几天。</p>
即使其他三家学院同意了，咱们一起商议找地方画画像再印成册子出来，没个七八天也搞不定。</p>
所以必须在三天内说服那三家学院！”</p>
唐大公子举手，“你与程清和嘉桐始终是女子，这种事还是男子出面做比较好！我去！”</p>
吴三多道：“那我也去一家！”</p>
罗书呐呐道：“这次我也想试一试！”</p>
第二日纪子期三人在愫衣坊焦急等待唐大公子等人的结果。</p>
唐大公子去了玄武、吴三多去了白鹤、罗书去了云上所在的铺头。</p>
纪子期原本以为最快有好消息的会是唐大公子，毕竟他始终是出身商行。</p>
纵使不是对每个行业的操作了如指掌，但这说服人和谈判的技巧肯定是有的。</p>
要不就是吴三多，吴三多对着外人一向口甜舌滑，加上生得好，很容易就会拉近与他人的距离。</p>
可结果却是，被三人最不看好的罗书最先带回了好消息。</p>
他面色激动地道：“云上学院同意了，约了今晚在客栈相商具体细节！”</p>
不只纪子期和程清咋舌，一向仰慕罗书的江嘉桐也咋舌了。</p>
要知道这是罗书啊，那个从来只沉迷解题，连与人基本的交流都有问题的罗书啊！</p>
一个连说话都偶尔结巴表达不清楚的人，他怎么说服的对方？</p>
“罗书，你是如何说服对方的？”纪子期问。</p>
“说服？我没说服！”有些兴奋的罗书傻笑道：“我就将咱们店里这每天的收入和画像册带来的增长，告诉了云上学院的几人，</p>
然后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那几人商量了一阵，便答应了下来。”</p>
“就这么简单？”江嘉桐有些不敢相信。</p>
罗书点点头。</p>
几人都知道罗书是从来不会说谎，不屑说谎，也没有机会说谎的。</p>
他这种简单直接的法子，若配上他的名声，确实比拐弯抹角用一大堆技巧来得更有效！</p>
纪子期心中感叹，看来这世上之事，还真不能用一种道理来评判！每种性格每种方法都必有它的长处和短处。</p>
唐大公子和吴三多花费了大半日，在两家学院处得到的结果是：他们需要再考虑一下。</p>
既然所有人都住在同一间客栈里，纪子期决定晚上的时候，除了愿意加入的云上学院，玄武以及白鹤学院她也打算请他们过来一起，先听听他们的计划，再决定是否加入。</p>
这消息传回皇宫的时候，皇帝陛下、户部林尚书以及孟大师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p>
林尚书老脸上皱纹不断抖动，向那个密探问道：“你再说一遍？”</p>
那密探便将刚说的信息重复了一遍：“今日棋林学院派出三名学生，分别前往白鹤、玄武、云上学院所在的铺头。</p>
邀请他们提供店内的货品，以背景摆设的形式，一起进入画像册。</p>
其中云上学院已同意，玄武以及白鹤学院还在考虑中！”</p>
御书房内一阵寂静。</p>
不一会皇帝陛下爽朗又痛快地笑声响起，整个御书房似乎都被震动了，“好个棋林学院！好个纪子期！哈哈！果真是不拘一格，出乎朕的意料之外啊！”</p>
户部林尚书和孟大师亦是又惊又喜，还有一点担忧。</p>
先前得知棋林学院的学生将自己画入画中，印成画册，送到各大户小姐手中，由其挑选。</p>
几人已觉得这点子甚为新奇，而结果也是显而易见。</p>
比起只看呆板的衣衫图，有真人活灵活现地演绎，加上画师的妙笔生花，确实更容易引起那些爱美又爱比拼的小娘子，想要拥有的*。</p>
只是没想到，原来这只是探路石，真正的惊喜竟是隐藏在后面。</p>
可这样一来，这考试的结果，又该如何判定呢？</p>
法子是棋林学院的，但衣衫的价格比起真正有价值的珠钗、古玩、字画，根本不值一提。</p>
那些物件，若有人看中了，花个几千两银子，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p>
到时候这棋林学院虽在点子上占了先，在收入增长上却落了后，怕是无法拿到第一了。</p>
皇帝陛下龙心大悦，也不像往常一般，先问两位臣子的想法，而自顾自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们说这棋林学院，这整合三家铺头的点子，既借助了外力，又不算违规！</p>
那规定上只说不可向外求助，这几个学院的学生，严格算起来，还真不能算是外人。</p>
这点子，真是大胆得来，又显现出了其胸襟和气魄！</p>
一切从高处看，一切着眼于高处，只怕这小小的术数大赛结果，也不在那几人眼中了！”</p>
这话林尚书和孟大师可就不知如何接了，毕竟这术数大赛是以皇家名义举办的。</p>
不将术数大赛结果放在眼中，岂不是说不将皇家也就是陛下放在眼中？</p>
眼下陛下虽高兴，可龙心难测，谁知下一次会不会被当成把柄？</p>
不过皇帝陛下只是有感而发，并未指望二人会有所回应。</p>
当下对还跪在地上的密探道：“今晚继续去客栈里打探消息，明日一早报上来，不得有误！”</p>
——</p>
晚上回到客栈后，纪子期几人聚在了唐大公子房间内，唐大公子吴三多和罗书分别去敲响了三家学院的房门。</p>
云上学院本就已经同意，便没有丝毫犹豫，跟着罗书来到唐大公子房间。</p>
玄武和白鹤学院本来有些犹疑，听闻唐大公子和吴三多道云上学院已经去了。</p>
而且今晚只是邀请各位过去听听，并不会耗费太多时间，如果中途觉得不合适可随时退出。</p>
若到最后觉得还是不想合作的话，他们也不强求。</p>
想着只是去听听也没什么损失，这两所学院的学生便同意了。</p>
客栈的房间并不大，十六个人挤在一间房，显得有些拥挤和压抑。</p>
这一拥挤，一压抑，人就容易心浮气躁。</p>
所以虽是深冬，纪子期还是将门窗打开，让寒风对流。</p>
经冷风一吹，众人的头脑便清醒了不少。</p>
纪子期原本先想着讲一番合作的好处，再来摆出愫衣坊实际的数据。</p>
经罗书一事，她决定先讲数据，毕竟现在比赛期间，点子再好，若不能在短期内就能见到效果，只怕玄武和白鹤学院的学生中途就会离去。</p>
她举起手中的账本，“这是棋林学院所负责的愫衣坊的日收入账本，我给大家念念，初一五十二两，初二三十一两，……</p>
初八五百零三两，…。”</p>
这怎么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些数据的云上学院并不惊奇，但玄武和白鹤两所学院却不能不震惊了，只短短八天，就由五十两，变成五百两？</p>
更令他们震惊的在后头，“十七，七百三十两，十八，三百五十两，十九，一千零二十两，…二十二，七百六十两。”</p>
纪子期合上账本，“上面即是棋林学院这二十几日来的收入，总共是九千一百二十六两。各位若有疑问的，可来查看！”</p>
怎么会有疑问，谁敢作假？这是在考试中，作假的后果相当严重！</p>
玄武和白鹤学院的学生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云上学院的学生舔舔嘴，率先开口问道：“这个数据早上罗书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我们也相信这数据的真实性！就想听听，你们是如何做到的？”</p>
纪子期便将之前从分工、亲自体验、数据分析、进新货、打探行情、改善摆设、提升技巧、真人画像、印制成册，等一桩桩一件件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p>
几所学院的学生原先有些还带着些许敌意的，此时也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以及棋林学院的其他五人产生了敬佩！</p>
要说这三家学院目前的成绩，玄武最好，白鹤其次，云上最差。</p>
这也是云上愿意加入的原因之一，反正已经如此差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还能差到哪里去？</p>
同样也是玄武和白鹤犹豫的原因之一。</p>
但现在，三家学院已经没有丝毫的犹豫了，有什么比明晃晃的成绩摆在眼前更有说服力呢？</p>
纪子期准备了一肚子的大道理，都没派上用场。</p>
还让她心中失落了一阵。</p>
原本还想卖弄一下现代知识，比如在现代已老掉牙的“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等等。</p>
想必在古代肯定会引起轰动。</p>
不过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力啊！纪子期心里还不免嘀咕了一下。</p>
十六人直接进入了正题，即如何以最快的速度以及最好的效果将各自店铺的货物，以画像的形式展现出来。</p>
最后的决定是：一、接下来的两日，每人轮流去其余三家铺头了解一下货物的样式和风格。</p>
二、定好背景画面，比如倚窗凭栏，户外游玩，闺房嬉戏，踏雪寻梅等等。</p>
三、成衣铺已有画像，可带上一套画册去到珠钗铺，配上与衣衫场景相衬的珠钗，加入画中。然后再到字画铺加入字画，最后到古玩铺，以同样的方法加入。</p>
四、字画坊和古玩坊以男子居多，再额外画一些以男子为主的场景，分成男女册。</p>
四、各铺头现在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客人的住址，画册成品后，直接送到各府上。</p>
因为此次画册赠送的范围扩大了，数量增多了数十倍。</p>
虽然是覆着面，为了程清和江嘉桐的名声着想，确何万无一失，纪子期建议将画像上的人虚拟化。</p>
而且现在他们有银子了，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继续奴役那二位画师。</p>
便由字画坊出面，找相熟的落魄书生进行作画。</p>
纪子期几人原本订下的轮休，也就刚开始实行了几天，因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急须解决。</p>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这是在考试，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一天也不能耽搁。</p>
所以最后便不了了之。</p>
纪子期刚开始还会抗议几句，后来轮到了她休息的时候，实在是事情太多，没办法休息，只得照例去了愫衣坊。</p>
于是这规矩便等同于虚设了。</p>
只是可怜了杜峰，原本想着趁她休息的日子，二人好好相处相处，培养一下感情。</p>
重点是顺便解解他的相思之苦。</p>
于是请定假期，一大早春风满面地来到蒋府，却被告知纪子期去了愫衣坊。</p>
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勉强打起精神和纪氏夫妇应酬了半日后，蔫蔫地回了杜府。</p>
边走心里边咬牙，纪子期，这账先记着，爷到时跟你慢慢算！</p>
不过杜峰也不是全无收获，蒋灵有意无意提醒，会在纪子期生辰那天，让她请上半天假，好好同她过个生辰。</p>
杜峰想着没几日了，才觉得精神好了些。</p>
纪子期本人对这身体的生日没什么感觉，她在现代的生辰是八月。</p>
来到这的第一年，小雨曾提过一次，她听过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当时在苏府里战战兢兢讨生活，哪有时间顾及这些。</p>
第二年正在回往天顺的路上，反正她本来就没什么感觉，回来后过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生辰已经过了。</p>
这一次直到蒋灵跟她特意提醒，让她在二十七那天休息一天，最少也是半天，一家人同她过个生日时。</p>
她才记起原来这具身体的生辰要到了。</p>
纪子期嘴上应着好，心里却有些不自在。</p>
她始终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纪氏夫妇与小雨小风还有小星，他们想为之庆生的人，是纪小雪，不是她纪子期。</p>
这心里一别扭吧，就有意无意将这事抛在了脑后。</p>
加上这几日为了整合四间铺头的货品，制造别具一格的场景，确实也忙得团团转。</p>
等生辰那天从愫衣坊回到客栈，与其他三家学院一起，选定了明日先印刷成册的第一批画像，回到蒋府时已是戌时（晚七点）之后了。</p>
冬天本就黑得早，没有电灯没有夜生活的古代，一到冬天，酉时过半（晚六点）已差不多准备入睡了。</p>
纪子期回到叁园时，纪氏一家五口还等着她。</p>
小炉上温着清酒，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p>
想必是听到门口马车的动静，刚从厨房里端出来的，否则时间点怎么掐得如此准？</p>
从寒冷的外面进到这暖气洋溢的房间里，几盏温暖的油灯下，映着一家人温柔的笑脸。</p>
是了，今日是纪小雪的生辰呢！</p>
可享受这一切的人，却是她纪子期。</p>
纪子期面上从外面带来的寒冷，不觉涌进了她的眼眶里，融化成水，汇聚成泪。</p>
她诺诺喊道：“爹，娘，小雨，小风，小星！”</p>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p>
蒋灵微笑朝她招手，“小雪，快过来！”</p>
纪子期楞楞地依言走过去，坐在蒋灵的下首，带着几分羞愧道：“娘，我……”</p>
蒋灵一手抚上她的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声音如第一次见她时那般的，带着母亲特有的温柔，“这段时间忙坏了吧？瞧你又瘦了些。</p>
等会多吃点，好好补补！你看看小雨小风这两个月都长了不少肉，就你不光不长肉，还瘦了！”</p>
“娘！我哪有长肉？同学们不知道多羡慕我！”小雨抗议了，“娘，你偏心！”</p>
小雨正值青春期发育的开始，一不小心就容易横向发展。</p>
蒋灵一个利眼飞过去，小雨做个鬼脸不甘地闭上了嘴。</p>
纪仲春一旁呵呵笑着打圆场，“我家小雪我家小雨都是最好的，只是现在都太瘦了，再胖个十来斤肉呼呼的，就更好看了！”</p>
蒋灵白他一眼，女儿们要是再胖个十来斤还不得成猪，到时候还嫁得出去吗？</p>
“爹，娘，大姐，二姐，什么时候可以吃啊？小风肚子饿了，小星也想睡觉了。”美食在前，只能看不能吃的小风馋得口水直流。</p>
今儿个晚膳一家人为了同纪子期庆祝生辰，只随意地用了些糕点，肚子现在早就饿得咕咕叫了。</p>
“时候不早了，咱们先说两句吉利话，就开动吧！”纪仲春举起桌上的酒杯，笑呵呵道：“小雪，爹还记得你出世的那天，天空刚好飘着小雪，就给你取了名字叫小雪。</p>
产婆抱着你给我瞧的时候，爹爹看着你小小一个，当时都激动得哭了！</p>
一转眼那么小小的人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p>
爹爹现在给不了你贵重的礼物，只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连同前两年你不在身边时备下的礼物一起送给你。</p>
祝你永远开心快乐，不管在哪，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是爹的宝贝女儿小雪！”</p>
话到最后，声音已带上了一丝轻颤，带着为人父亲的骄傲与女儿已长大即将为人妻的心酸和不舍。</p>
“那我是下雨的时候出世的吗？小风是刮着大风的日子出世的吗？小星是晚上满天星星的时候出世的吗？”小雨好奇问道。</p>
蒋灵本来因纪仲春的话陷入了回忆中，想起这些年来带大几个儿女的酸甜苦辣，心中柔情激荡，眼眶就快转红。</p>
被小雨突来几句，刚浮上眼的酸意立马退了回去。</p>
她瞪一眼小雨，“闭嘴！”</p>
同样正陷入感动中的纪子期被小雨这一问，也不由轻笑出声。</p>
酒暖人心，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了个生辰会。</p>
蒋灵看着身边水灵乖巧的女儿，本来想着提前让她出嫁的想法又淡了。</p>
心里挣扎许久后，终于决定最少要在明年过了生辰之后再嫁。</p>
她的女儿，还未曾办过一个风光盛大的生辰宴呢！</p>
怎么的，也得办过一次弥补这两年的遗憾。</p>
酒很淡，也只是小酌了一杯，躺回床上的纪子期却觉得整个人晕呼呼的。</p>
她没料到这身体的酒量这么差。</p>
只是到底令她沉醉的是酒本身，还是一起陪她吃酒的纪氏一家，她有些分不清了。</p>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很软，软得一塌糊涂，软得真希望自己就是纪小雪。</p>
没有纪子期，只有纪小雪！</p>
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偏偏又成了一个人。</p>
纪子期心里思绪万千。</p>
或许她本来就纪小雪，现代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p>
梦醒了，她记住了梦境，却忘却了现实。</p>
可是，若现在才是一场梦呢？</p>
纪子期突然心底生出巨大的恐惧，棉被下的整个人都止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p>
若现在这一切才是梦呢？</p>
爹娘是梦，小雨小风是梦，程清江嘉桐是梦，考试是梦！</p>
所有的一切都是梦！</p>
连杜峰，也是梦！</p>
她突然无法抑制地想起杜峰来，想起他如果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她该如何是好呢？</p>
杜峰，杜峰，她在心中默默地呼唤他，心如刀割般的痛，从心底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她淹没其中。</p>
好似听到了她的心声般，门外响起了熟悉地有节奏地敲门声。</p>
咚咚，咚咚。</p>
如沙漠上突现的绿洲，如荒凉中开出的小花，如悬崖边长出的藤蔓，如枯木中生出的新绿。</p>
那敲门声为迷茫绝望的人带来了生机和希望。</p>
纪子期想也没想，衣衫也没披，身着单衣赤着脚飞快地打开了门，像溺水的人般，扑入了眼前唯一能救赎她的人的怀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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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多数次明示暗示自己已经有了意中人，卢小姐还是装作毫不知情，这几日里日日来到愫衣坊。</p>
吴三多满心不耐，可人家并不是只纠缠他，每日里还是会买上两套衣衫。</p>
他虽做生意不久，却也知没理由将生意往外赶的道理。</p>
只脸上的笑容减半，漫不经心地应付着，只盼着卢小姐能快点离去，莫让程清看到生了误会。</p>
唉，程清这几日也没给啥好脸色他看。</p>
吴三多这一想，心里就生出一股忧伤。</p>
正恍惚间，卢小姐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吴公子，你看这件衣裳我穿好不好看？”</p>
吴三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正是那幅情意绵绵的画像上，程清穿的那套。</p>
一时失神，便忘了抽回卢小姐手中的袖子。</p>
纪子期和程清下楼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p>
身材娇弱的女子倚着身边高大的男子，两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齐齐看了过去。</p>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佳人！</p>
程清的面色瞬间苍白，眼眶里迅速聚满了泪，扶着栏杆的手指不住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p>
“程清！”纪子期惊呼一声。</p>
听到声音的吴三多迅速转头，看到靠近自己的卢小姐，慌忙后退。</p>
只来得及看到程清带着恨意和泪意的眼。</p>
程清转身跑上了楼。</p>
吴三多想跟着追上去，身上袖子还被卢小姐扯在手中。</p>
他几乎是有些粗鲁地扯回自己的袖子。</p>
卢小姐的眼眶也泛上了红意，怯怯喊道：“吴公子！”</p>
吴三多深吸一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卢小姐，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画中的女子，她叫程清！今生，我非她不娶！”</p>
说完这句，顾不得卢小姐发白的脸，朝着程清的方向追上了楼。</p>
卢小姐哇地一声哭出来，跑出了愫衣坊。</p>
吴三多还未上楼，便听到江嘉桐的惊呼声：“程姐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教训他！”</p>
然后便是程清压抑的小声的哭泣声。</p>
吴三多心痛不已，他走进去，对着江嘉桐道：“嘉桐，你先下去，我和程清有话要说。”</p>
江嘉桐正想问吴三多为何会上来，看到二人神情，突然间反应过来，便准备下楼。</p>
程清却抓着她的手不让她走。</p>
吴三多自是看在了眼里，他走近二人，对着程清道：“程清，我有话对你说！你放嘉桐先下去！”</p>
程清已止住了哭声，脸转向一边，只隐约见到眼角的一抹红意，声音冷淡道：“我没话和你说！”</p>
“那我就当着嘉桐的面说！”吴三多鼓足勇气，声音颤抖中带着一丝坚定：“程清，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成亲！”</p>
程清和江嘉桐的脸迅速充血一般的红，她像被烫着似的，松开了抓着江嘉桐的手。</p>
汪嘉桐立马像受惊的兔子般，冲下了楼。</p>
然后一把抱着纪子期，抓狂道：“吴三多在跟程姐姐表白，可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说？啊啊，污染我纯洁的耳朵！”</p>
“终于表白了？”纪子期吐出一口气，“我看他俩别扭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进展了，太好了！”</p>
楼上程清听到吴三多的话，面上热得像在火里烤，想到刚刚江嘉桐还在这，恼起来又啐了吴三多一口。</p>
吴三多见她红晕满面，杏眼含波，心中一荡，说出口的话更加温柔：“阿清，我真的喜欢你好久了！</p>
从你十二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了。</p>
可你爹太凶了，我就不敢跟你说，只能在心里偷偷喜欢你！”</p>
程清瞪他一眼，“我爹哪里凶了？”</p>
“不凶不凶，是我那时候太唐突了！你爹做得对！”吴三多忙道，又转为哀求的语气，“阿清，这次比赛完回天顺后，我就让我爹上门提亲可好？”</p>
程清脸红红的小声道：“我才不要嫁你！”</p>
然后又像自言自语般，“你有那么多小娘子喜欢你，又怎会一心一意只对我一人好？”</p>
吴三多急得举手发誓：“阿清，除了你，我可从没对哪个小娘子动过心！”</p>
“你既然从未对别人动过心，为何总是对着别人笑个不停，去扰动别人的心？”程清想起过往受过的那些煎熬，心里就难受得紧。</p>
“我娘大嫂二嫂从小就跟我说，女儿家是水做的，要对人家温柔一点，”吴三多搔搔头，“阿清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以后我就只对你一人笑，旁的小娘子绝不多看一眼！”</p>
“呸！我才不信你！”程清红着脸白他一眼，“刚刚还不是和那小姐有说有笑，亲亲热热的？”</p>
吴三多急得额头冒汗，“哪有亲亲热热的？卢小姐看中了画像上你穿的那身衣裳，我看着你的画像想着你走了神而已！</p>
再说有说有笑，咱这愫衣坊打开门做生意，每天都得笑脸迎人，也不是专门对她一人！</p>
不过阿清你要是不喜欢的话，以后我就板着脸招呼客人了！”</p>
“那怎么行？咱们现在可是生意人！”那声音里虽仍有恼意，却明显地软了不少。</p>
“是，是，阿清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吴三多蹲下身子与她平视，柔声道：“回去后，去提亲可好？”</p>
程清脸上刚下去的红晕立马爬满了整脸，垂目咬着唇不出声。</p>
吴三多屏着气焦急地等着她的回答。</p>
终于像在黑暗中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吴三多等来了属于他的曙光。</p>
“嗯。”程清细若蚊蚁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p>
吴三多欣喜若狂，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儿，在她耳边轻呼：“阿清，我好高兴！我好高兴！”</p>
程清被他兴奋的情绪感染，原本想推开他的手便垂了下来，唇边绽开美丽的花朵。</p>
几人在楼下等了许久，连接待客人都有些心不在蔫。</p>
终于等来了意气风发的吴三多。</p>
吴三多挺着胸膛，嘴角都咧到了耳朵后面去，对着纪子期和江嘉桐道：“你们在下面多待一会儿！”</p>
江嘉桐傻傻问道：“为什么？”</p>
纪子期笑着点头，然后暗中捏了一把江嘉桐。</p>
直到晚上关门后，几人准备回客栈时，程清才红着一张脸娇羞地下了楼。</p>
吴三多笑嘻嘻地看着她，“阿清！”</p>
那声音里的柔情听得纪子期几人起了一身鸡皮。</p>
程清又羞又恼地瞪了他一眼，吴三多却只是看着她傻笑。</p>
笑得她脸更红了。</p>
纪子期暗中打量程清神色，除了带着羞意外，没有一丝异常。</p>
猜测二人最多也就是确定了对方心意，搂抱了一会，估计连小手都还没牵到。</p>
想起她和杜峰，那厮哪次见面不是又抱又亲又啃又咬的？</p>
不由心中感叹，人家这才是谈恋爱的节奏啊！</p>
杜峰对她，根本就是见色起意！荷尔蒙过盛！</p>
愫衣坊的生意基本进入了稳定，除了那些不轻易出门的小姐们的不定时的订单外，每日店里也有八十两左右的收入。</p>
也就是说，即使没有那些高户小姐们的订单，愫衣坊的生意也比之前提升了百分之五十以上。</p>
唐大公子几人很满意，户部林尚书很满意，孟大师很满意，皇帝陛下也很满意。</p>
要知道其他三家现在最好的，也就与之前收入持平。</p>
但纪子期并没有满意。</p>
过了几日后，有一晚几人在一起谈论完愫衣坊白天发生的一些琐碎问题后，她突然问道：“大家对现在的业绩很满意吗？”</p>
几人均点点头。</p>
“百分之五十的提升就满足了吗？”</p>
“这……”唐大公子道：“如果能提升再高些，当然更好。”</p>
“那大家有没有想过如何提升的方法？”</p>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摇摇头。</p>
“这道考题的最终目的，是不拘一格地开源，咱们现在的业绩虽说不错，但大家认为已经到顶了，没有再增长的机会了吗？”</p>
几人面色有些羞愧，他们对现在的结果确实很满意，根本没想过要再提升。</p>
纪子期看了几人一眼，“如果我有法子再提升，大家可愿意再试上一试？”</p>
“还有提升的法子？”江嘉桐搔搔头，“虽然现在的状况我们都很满意，但若还有新的法子，我还是愿意试一试的！”</p>
“我也是！”唐大公子跟着表态，“我也想看看这样一间小铺头，到底能走到哪一步！”</p>
吴三多程清和罗书也表了态。</p>
纪子期道：“不过我这次的法子可能与比赛的规则有点相违背。”</p>
几人看着她，等着她说出下面的话。</p>
“既然是要不拘一格，我就想着将其他三家学院的字画铺、古玩铺、珠钗铺，整合到一起！”</p>
“怎么整合？”吴三多惊得张大嘴。</p>
“还是之前画像的方法。只不过这次咱们在纯粹的画像加上背景。</p>
比如是在一间女子闺房，房中少女正对镜梳妆，一旁的丫环捧着许多的珠钗首饰供她挑选。</p>
房间布置得很是淡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还有几樽瓷器摆设。</p>
背景可以是倚窗远眺，可以是隔江对望，可以是书房举案齐眉，可以是泛洲游湖，可以是策马寻梅。</p>
这画像中所有的物件，均可以用上其他三家学院的字画铺、古玩铺、珠钗铺中的物件。</p>
如此一来，客人在购买字画时，若有其他古玩珠钗或衣衫看中眼的，也可以一并购买。</p>
一并买的，咱们可以给予优惠。”</p>
“子，子期，”唐大公子语气有些不稳了，“这个法子，你先前为何从未提过？”</p>
纪子期解释道：“先前不知效果如何，而且咱们和其他三家学院始终是比赛关系，如要没有丝毫成绩，就这样上门去游说，怕是会被人家视为捣乱赶出来！”</p>
“先不说那三家学院会否答应，如果答应了，那比赛结果怎么办？”江嘉桐问道。</p>
“咱们已经先赢了一局不是吗？就算这局是平局，咱们还是有优势。”纪子期道，“而且关键是，输赢并不是最重要的！</p>
打开眼界，放开心胸，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这才是这道考题的意义，也是咱们应该从中学到的！”</p>
几人胸口怦怦作响，感觉胸中血液沸腾。</p>
罗书：“我，我同意！”</p>
紧接着其他几人也纷纷表了态。</p>
“既然大家没意见，接下来就是谁去说服那三家学院了！”纪子期接着道：“今天已经二十二了，这个月剩下没几天。</p>
即使其他三家学院同意了，咱们一起商议找地方画画像再印成册子出来，没个七八天也搞不定。</p>
所以必须在三天内说服那三家学院！”</p>
唐大公子举手，“你与程清和嘉桐始终是女子，这种事还是男子出面做比较好！我去！”</p>
吴三多道：“那我也去一家！”</p>
罗书呐呐道：“这次我也想试一试！”</p>
第二日纪子期三人在愫衣坊焦急等待唐大公子等人的结果。</p>
唐大公子去了玄武、吴三多去了白鹤、罗书去了云上所在的铺头。</p>
纪子期原本以为最快有好消息的会是唐大公子，毕竟他始终是出身商行。</p>
纵使不是对每个行业的操作了如指掌，但这说服人和谈判的技巧肯定是有的。</p>
要不就是吴三多，吴三多对着外人一向口甜舌滑，加上生得好，很容易就会拉近与他人的距离。</p>
可结果却是，被三人最不看好的罗书最先带回了好消息。</p>
他面色激动地道：“云上学院同意了，约了今晚在客栈相商具体细节！”</p>
不只纪子期和程清咋舌，一向仰慕罗书的江嘉桐也咋舌了。</p>
要知道这是罗书啊，那个从来只沉迷解题，连与人基本的交流都有问题的罗书啊！</p>
一个连说话都偶尔结巴表达不清楚的人，他怎么说服的对方？</p>
“罗书，你是如何说服对方的？”纪子期问。</p>
“说服？我没说服！”有些兴奋的罗书傻笑道：“我就将咱们店里这每天的收入和画像册带来的增长，告诉了云上学院的几人，</p>
然后问他们愿不愿意加入？那几人商量了一阵，便答应了下来。”</p>
“就这么简单？”江嘉桐有些不敢相信。</p>
罗书点点头。</p>
几人都知道罗书是从来不会说谎，不屑说谎，也没有机会说谎的。</p>
他这种简单直接的法子，若配上他的名声，确实比拐弯抹角用一大堆技巧来得更有效！</p>
纪子期心中感叹，看来这世上之事，还真不能用一种道理来评判！每种性格每种方法都必有它的长处和短处。</p>
唐大公子和吴三多花费了大半日，在两家学院处得到的结果是：他们需要再考虑一下。</p>
既然所有人都住在同一间客栈里，纪子期决定晚上的时候，除了愿意加入的云上学院，玄武以及白鹤学院她也打算请他们过来一起，先听听他们的计划，再决定是否加入。</p>
这消息传回皇宫的时候，皇帝陛下、户部林尚书以及孟大师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p>
林尚书老脸上皱纹不断抖动，向那个密探问道：“你再说一遍？”</p>
那密探便将刚说的信息重复了一遍：“今日棋林学院派出三名学生，分别前往白鹤、玄武、云上学院所在的铺头。</p>
邀请他们提供店内的货品，以背景摆设的形式，一起进入画像册。</p>
其中云上学院已同意，玄武以及白鹤学院还在考虑中！”</p>
御书房内一阵寂静。</p>
不一会皇帝陛下爽朗又痛快地笑声响起，整个御书房似乎都被震动了，“好个棋林学院！好个纪子期！哈哈！果真是不拘一格，出乎朕的意料之外啊！”</p>
户部林尚书和孟大师亦是又惊又喜，还有一点担忧。</p>
先前得知棋林学院的学生将自己画入画中，印成画册，送到各大户小姐手中，由其挑选。</p>
几人已觉得这点子甚为新奇，而结果也是显而易见。</p>
比起只看呆板的衣衫图，有真人活灵活现地演绎，加上画师的妙笔生花，确实更容易引起那些爱美又爱比拼的小娘子，想要拥有的*。</p>
只是没想到，原来这只是探路石，真正的惊喜竟是隐藏在后面。</p>
可这样一来，这考试的结果，又该如何判定呢？</p>
法子是棋林学院的，但衣衫的价格比起真正有价值的珠钗、古玩、字画，根本不值一提。</p>
那些物件，若有人看中了，花个几千两银子，根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p>
到时候这棋林学院虽在点子上占了先，在收入增长上却落了后，怕是无法拿到第一了。</p>
皇帝陛下龙心大悦，也不像往常一般，先问两位臣子的想法，而自顾自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们说这棋林学院，这整合三家铺头的点子，既借助了外力，又不算违规！</p>
那规定上只说不可向外求助，这几个学院的学生，严格算起来，还真不能算是外人。</p>
这点子，真是大胆得来，又显现出了其胸襟和气魄！</p>
一切从高处看，一切着眼于高处，只怕这小小的术数大赛结果，也不在那几人眼中了！”</p>
这话林尚书和孟大师可就不知如何接了，毕竟这术数大赛是以皇家名义举办的。</p>
不将术数大赛结果放在眼中，岂不是说不将皇家也就是陛下放在眼中？</p>
眼下陛下虽高兴，可龙心难测，谁知下一次会不会被当成把柄？</p>
不过皇帝陛下只是有感而发，并未指望二人会有所回应。</p>
当下对还跪在地上的密探道：“今晚继续去客栈里打探消息，明日一早报上来，不得有误！”</p>
——</p>
晚上回到客栈后，纪子期几人聚在了唐大公子房间内，唐大公子吴三多和罗书分别去敲响了三家学院的房门。</p>
云上学院本就已经同意，便没有丝毫犹豫，跟着罗书来到唐大公子房间。</p>
玄武和白鹤学院本来有些犹疑，听闻唐大公子和吴三多道云上学院已经去了。</p>
而且今晚只是邀请各位过去听听，并不会耗费太多时间，如果中途觉得不合适可随时退出。</p>
若到最后觉得还是不想合作的话，他们也不强求。</p>
想着只是去听听也没什么损失，这两所学院的学生便同意了。</p>
客栈的房间并不大，十六个人挤在一间房，显得有些拥挤和压抑。</p>
这一拥挤，一压抑，人就容易心浮气躁。</p>
所以虽是深冬，纪子期还是将门窗打开，让寒风对流。</p>
经冷风一吹，众人的头脑便清醒了不少。</p>
纪子期原本先想着讲一番合作的好处，再来摆出愫衣坊实际的数据。</p>
经罗书一事，她决定先讲数据，毕竟现在比赛期间，点子再好，若不能在短期内就能见到效果，只怕玄武和白鹤学院的学生中途就会离去。</p>
她举起手中的账本，“这是棋林学院所负责的愫衣坊的日收入账本，我给大家念念，初一五十二两，初二三十一两，……</p>
初八五百零三两，…。”</p>
这怎么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些数据的云上学院并不惊奇，但玄武和白鹤两所学院却不能不震惊了，只短短八天，就由五十两，变成五百两？</p>
更令他们震惊的在后头，“十七，七百三十两，十八，三百五十两，十九，一千零二十两，…二十二，七百六十两。”</p>
纪子期合上账本，“上面即是棋林学院这二十几日来的收入，总共是九千一百二十六两。各位若有疑问的，可来查看！”</p>
怎么会有疑问，谁敢作假？这是在考试中，作假的后果相当严重！</p>
玄武和白鹤学院的学生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云上学院的学生舔舔嘴，率先开口问道：“这个数据早上罗书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我们也相信这数据的真实性！就想听听，你们是如何做到的？”</p>
纪子期便将之前从分工、亲自体验、数据分析、进新货、打探行情、改善摆设、提升技巧、真人画像、印制成册，等一桩桩一件件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p>
几所学院的学生原先有些还带着些许敌意的，此时也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子以及棋林学院的其他五人产生了敬佩！</p>
要说这三家学院目前的成绩，玄武最好，白鹤其次，云上最差。</p>
这也是云上愿意加入的原因之一，反正已经如此差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还能差到哪里去？</p>
同样也是玄武和白鹤犹豫的原因之一。</p>
但现在，三家学院已经没有丝毫的犹豫了，有什么比明晃晃的成绩摆在眼前更有说服力呢？</p>
纪子期准备了一肚子的大道理，都没派上用场。</p>
还让她心中失落了一阵。</p>
原本还想卖弄一下现代知识，比如在现代已老掉牙的“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等等。</p>
想必在古代肯定会引起轰动。</p>
不过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力啊！纪子期心里还不免嘀咕了一下。</p>
十六人直接进入了正题，即如何以最快的速度以及最好的效果将各自店铺的货物，以画像的形式展现出来。</p>
最后的决定是：一、接下来的两日，每人轮流去其余三家铺头了解一下货物的样式和风格。</p>
二、定好背景画面，比如倚窗凭栏，户外游玩，闺房嬉戏，踏雪寻梅等等。</p>
三、成衣铺已有画像，可带上一套画册去到珠钗铺，配上与衣衫场景相衬的珠钗，加入画中。然后再到字画铺加入字画，最后到古玩铺，以同样的方法加入。</p>
四、字画坊和古玩坊以男子居多，再额外画一些以男子为主的场景，分成男女册。</p>
四、各铺头现在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客人的住址，画册成品后，直接送到各府上。</p>
因为此次画册赠送的范围扩大了，数量增多了数十倍。</p>
虽然是覆着面，为了程清和江嘉桐的名声着想，确何万无一失，纪子期建议将画像上的人虚拟化。</p>
而且现在他们有银子了，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继续奴役那二位画师。</p>
便由字画坊出面，找相熟的落魄书生进行作画。</p>
纪子期几人原本订下的轮休，也就刚开始实行了几天，因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情急须解决。</p>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这是在考试，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一天也不能耽搁。</p>
所以最后便不了了之。</p>
纪子期刚开始还会抗议几句，后来轮到了她休息的时候，实在是事情太多，没办法休息，只得照例去了愫衣坊。</p>
于是这规矩便等同于虚设了。</p>
只是可怜了杜峰，原本想着趁她休息的日子，二人好好相处相处，培养一下感情。</p>
重点是顺便解解他的相思之苦。</p>
于是请定假期，一大早春风满面地来到蒋府，却被告知纪子期去了愫衣坊。</p>
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勉强打起精神和纪氏夫妇应酬了半日后，蔫蔫地回了杜府。</p>
边走心里边咬牙，纪子期，这账先记着，爷到时跟你慢慢算！</p>
不过杜峰也不是全无收获，蒋灵有意无意提醒，会在纪子期生辰那天，让她请上半天假，好好同她过个生辰。</p>
杜峰想着没几日了，才觉得精神好了些。</p>
纪子期本人对这身体的生日没什么感觉，她在现代的生辰是八月。</p>
来到这的第一年，小雨曾提过一次，她听过后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当时在苏府里战战兢兢讨生活，哪有时间顾及这些。</p>
第二年正在回往天顺的路上，反正她本来就没什么感觉，回来后过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生辰已经过了。</p>
这一次直到蒋灵跟她特意提醒，让她在二十七那天休息一天，最少也是半天，一家人同她过个生日时。</p>
她才记起原来这具身体的生辰要到了。</p>
纪子期嘴上应着好，心里却有些不自在。</p>
她始终是鸠占鹊巢的那一个，纪氏夫妇与小雨小风还有小星，他们想为之庆生的人，是纪小雪，不是她纪子期。</p>
这心里一别扭吧，就有意无意将这事抛在了脑后。</p>
加上这几日为了整合四间铺头的货品，制造别具一格的场景，确实也忙得团团转。</p>
等生辰那天从愫衣坊回到客栈，与其他三家学院一起，选定了明日先印刷成册的第一批画像，回到蒋府时已是戌时（晚七点）之后了。</p>
冬天本就黑得早，没有电灯没有夜生活的古代，一到冬天，酉时过半（晚六点）已差不多准备入睡了。</p>
纪子期回到叁园时，纪氏一家五口还等着她。</p>
小炉上温着清酒，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p>
想必是听到门口马车的动静，刚从厨房里端出来的，否则时间点怎么掐得如此准？</p>
从寒冷的外面进到这暖气洋溢的房间里，几盏温暖的油灯下，映着一家人温柔的笑脸。</p>
是了，今日是纪小雪的生辰呢！</p>
可享受这一切的人，却是她纪子期。</p>
纪子期面上从外面带来的寒冷，不觉涌进了她的眼眶里，融化成水，汇聚成泪。</p>
她诺诺喊道：“爹，娘，小雨，小风，小星！”</p>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p>
蒋灵微笑朝她招手，“小雪，快过来！”</p>
纪子期楞楞地依言走过去，坐在蒋灵的下首，带着几分羞愧道：“娘，我……”</p>
蒋灵一手抚上她的头，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声音如第一次见她时那般的，带着母亲特有的温柔，“这段时间忙坏了吧？瞧你又瘦了些。</p>
等会多吃点，好好补补！你看看小雨小风这两个月都长了不少肉，就你不光不长肉，还瘦了！”</p>
“娘！我哪有长肉？同学们不知道多羡慕我！”小雨抗议了，“娘，你偏心！”</p>
小雨正值青春期发育的开始，一不小心就容易横向发展。</p>
蒋灵一个利眼飞过去，小雨做个鬼脸不甘地闭上了嘴。</p>
纪仲春一旁呵呵笑着打圆场，“我家小雪我家小雨都是最好的，只是现在都太瘦了，再胖个十来斤肉呼呼的，就更好看了！”</p>
蒋灵白他一眼，女儿们要是再胖个十来斤还不得成猪，到时候还嫁得出去吗？</p>
“爹，娘，大姐，二姐，什么时候可以吃啊？小风肚子饿了，小星也想睡觉了。”美食在前，只能看不能吃的小风馋得口水直流。</p>
今儿个晚膳一家人为了同纪子期庆祝生辰，只随意地用了些糕点，肚子现在早就饿得咕咕叫了。</p>
“时候不早了，咱们先说两句吉利话，就开动吧！”纪仲春举起桌上的酒杯，笑呵呵道：“小雪，爹还记得你出世的那天，天空刚好飘着小雪，就给你取了名字叫小雪。</p>
产婆抱着你给我瞧的时候，爹爹看着你小小一个，当时都激动得哭了！</p>
一转眼那么小小的人儿，已经长得这么大了。</p>
爹爹现在给不了你贵重的礼物，只准备了一份小礼物，连同前两年你不在身边时备下的礼物一起送给你。</p>
祝你永远开心快乐，不管在哪，不管什么时候，永远都是爹的宝贝女儿小雪！”</p>
话到最后，声音已带上了一丝轻颤，带着为人父亲的骄傲与女儿已长大即将为人妻的心酸和不舍。</p>
“那我是下雨的时候出世的吗？小风是刮着大风的日子出世的吗？小星是晚上满天星星的时候出世的吗？”小雨好奇问道。</p>
蒋灵本来因纪仲春的话陷入了回忆中，想起这些年来带大几个儿女的酸甜苦辣，心中柔情激荡，眼眶就快转红。</p>
被小雨突来几句，刚浮上眼的酸意立马退了回去。</p>
她瞪一眼小雨，“闭嘴！”</p>
同样正陷入感动中的纪子期被小雨这一问，也不由轻笑出声。</p>
酒暖人心，一家人热热闹闹地过了个生辰会。</p>
蒋灵看着身边水灵乖巧的女儿，本来想着提前让她出嫁的想法又淡了。</p>
心里挣扎许久后，终于决定最少要在明年过了生辰之后再嫁。</p>
她的女儿，还未曾办过一个风光盛大的生辰宴呢！</p>
怎么的，也得办过一次弥补这两年的遗憾。</p>
酒很淡，也只是小酌了一杯，躺回床上的纪子期却觉得整个人晕呼呼的。</p>
她没料到这身体的酒量这么差。</p>
只是到底令她沉醉的是酒本身，还是一起陪她吃酒的纪氏一家，她有些分不清了。</p>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很软，软得一塌糊涂，软得真希望自己就是纪小雪。</p>
没有纪子期，只有纪小雪！</p>
明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偏偏又成了一个人。</p>
纪子期心里思绪万千。</p>
或许她本来就纪小雪，现代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梦。</p>
梦醒了，她记住了梦境，却忘却了现实。</p>
可是，若现在才是一场梦呢？</p>
纪子期突然心底生出巨大的恐惧，棉被下的整个人都止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p>
若现在这一切才是梦呢？</p>
爹娘是梦，小雨小风是梦，程清江嘉桐是梦，考试是梦！</p>
所有的一切都是梦！</p>
连杜峰，也是梦！</p>
她突然无法抑制地想起杜峰来，想起他如果只是一场梦，梦醒后她该如何是好呢？</p>
杜峰，杜峰，她在心中默默地呼唤他，心如刀割般的痛，从心底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将她淹没其中。</p>
好似听到了她的心声般，门外响起了熟悉地有节奏地敲门声。</p>
咚咚，咚咚。</p>
如沙漠上突现的绿洲，如荒凉中开出的小花，如悬崖边长出的藤蔓，如枯木中生出的新绿。</p>
那敲门声为迷茫绝望的人带来了生机和希望。</p>
纪子期想也没想，衣衫也没披，身着单衣赤着脚飞快地打开了门，像溺水的人般，扑入了眼前唯一能救赎她的人的怀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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