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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相看（下）</p>
乐亲王太妃听说儿子亲自出去迎接皇甫敬德父女，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不过她脸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命人去前头报信，将皇甫敬德父女迎到王府冰心阁。</p>
冰心阁是乐亲王府中一处建在水面上的阁子，夏日之时将四壁窗子全都卸下来，带着暑气的风掠过水面吹进水阁，就变的凉爽宜人舒服极了。如今天气越来越热，齐景焕身子弱又不能用冰，这冰心阁就是他夏日最好的消暑之处。</p>
齐景焕引着皇甫敬德父女一路走来，但凡这父女二人多看什么一眼，齐景焕便会细细讲解此处的景致，宾主之间倒也其乐融融，皇甫敬德听到齐景焕明明是引经据典，却丝毫没有掉书袋的感觉，不由暗自高看他一眼。皇甫敬德心中暗道：“没想到他身体如此病弱，却还读了那么多的书，倒是很不容易。”</p>
皇甫永宁对于乐亲王府那小桥流水的精美景观却是没有什么兴趣，她自小长在北地，喜欢的自然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壮观气象。</p>
齐景焕瞧着心上的姑娘似乎是有些意兴阑珊，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乐亲王府的景致在京城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她不感兴趣可怎么办？</p>
“永宁，我从来没出过京城，也不知道北地风光是何等壮阔，不若你给我讲讲？”没话找话是增进男女感情的必需手段，齐景焕显然深知此理，便笑着对皇甫永宁说了起来。</p>
皇甫永宁听到齐景焕和自己说话，少不得转头看他一眼，其时，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将点点金星洒于齐景焕的身上，再配上他那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委实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p>
“你真好看！”诚实的皇甫永宁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观感，让齐景焕开心露出了八颗牙齿。</p>
“只要你喜欢，我会努力长的再好看些！”齐景焕嘴皮子心情绝对不是白给的，讨好姑娘的话张口就来。浑不顾面色发青的皇甫敬德和目瞪口呆的添福添寿。</p>
皇甫敬德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他的女儿，当着他的面调戏她未来的夫婿，那个被调戏的还乐在其中，这……这……这也太……皇甫敬德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p>
“嗯，加油！”皇甫永宁还特别实在的给齐景焕加油，齐景焕还真接着，“好，我一定加油努力长……”</p>
皇甫敬德真的是败给这两个家伙了，横竖他的女儿武力值惊人，齐景焕那小子也占不了她的便宜，皇甫敬德索性慢下脚步，也省得听这两个家伙不靠谱的对话，免得让他怄的吐血。添福添寿这两个更是心眼儿多多，见自家王爷的老岳父都识相的慢了下来，他们自然也慢了脚步，免得打扰了王爷和未来王妃培养感情。</p>
乐亲王太妃高在冰心阁上凭栏远望，看到儿子和一个与他身高差不多的戴着面具之人并肩走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而皇甫敬德和其他人则缀在后面慢腾腾的走着，乐亲王太妃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她想不通儿子连那皇甫永宁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就一头扎进去了呢，那姑娘……到底有什么迷人之处？乐亲王太妃很不情愿的承认皇甫永宁是个姑娘，虽然她完全没看出皇甫永宁有哪一点象个姑娘家。</p>
沿着九曲廊桥，齐景焕与皇甫永宁并望往冰心阁走去。突然，齐景焕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向朱红围栏歪去，眼看着就要翻身落水了。也是皇甫永宁反应极快，她飞快的伸臂揽住齐景焕的腰，就这么将他揽到了自己的怀中。齐景焕好似惊魂未定，整个人软软的靠在皇甫永宁的怀中，双眼微闭，可是唇角却逸出一抹笑意，果然这个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踏实，感觉好安心啊！真想一辈子偎在这个怀抱之中。</p>
“你怎么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的皇甫永宁还有些紧张的问了起来。</p>
“没……没事，只是脚下打滑了。”齐景焕羞怯的低着头，声音也是怯怯的，仿佛很不好意思似的。皇甫永宁哦了一声，说了一句“你走路小心些”，然后全松开了圈着齐景焕腰身的手臂。</p>
这“英雄救美”的一幕，站在冰心阁上的乐亲王太妃看了个正着，走在后面的皇甫敬德也看的清清楚楚，乐亲王太妃眼波微闪，紧皱的双眉倒是略略舒展了些，可是皇甫敬德的脸却是铁青的不行，他分明看到齐景焕就是故意假摔的，这小子太狡诈了，永宁心思单纯，哪里是这个小子的对手，不行，这门亲事不能结。皇甫敬德气恼的想着。</p>
“永宁，谢谢你啊，你身手真好，唉，若是我也能有你这么好的本事就好了？”齐景焕略带幽怨的说道。</p>
“你想学功夫么，我可以教你啊。”皇甫永宁在定北军中经常教人武功，所以她完全没有多想便顺嘴说了一句。</p>
齐景焕眼神一亮，兴奋的问道：“永宁，象我这样的身体，也能学功夫么？”</p>
皇甫永宁歪着头打量他一回，很专业的说道：“你这身子骨的确是太弱了，不能上来就学功夫，得先打打甚而，练上半年的基本功。你能坚持下来么？”定北军中招收的新兵，也不是个个个都是身强力壮之人，也有那瘦弱的。可是只要能坚持打熬上半年，那些瘦弱的新兵就能变的象老兵一样强壮，所以皇甫永宁很有经验。</p>
“好啊好啊，永宁，相信我，我一定能坚持下来的，你教我呗！”齐景焕深谙打蛇随棍上的技能，立刻上赶着请求起来。</p>
“真要练啊？很辛苦的，你熬不熬的住”皇甫永宁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齐景焕，突然觉得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小白脸儿晒成黑炭头，是件挺罪过的事情。</p>
“没问题，我一定行的！”齐景焕将他瘦弱的小胸脯拍的啪啪响，却因此咳嗽起来。吓的添福添寿赶紧冲上前给他拍背。</p>
齐景焕暗暗瞪了两人勤快过头的小太监一眼，心中暗自气恼，这是多么好的与皇甫永宁亲近的机会，就被这两个家伙给破坏了。</p>
皇甫永安听了齐景焕的干咳之声，便知道他是三分咳嗽装成了十分，所以并不上前，只淡淡哼了一声。皇甫敬德低低问道：“阿仁，王爷的身体？”</p>
皇甫永安低声道：“放心，没事。”</p>
皇甫敬德心中就明白了，不由又讨厌齐景焕几分，这小子也太能装了！他女儿那么实诚，岂是这小子的对手，不行，说啥也得想办法打破这门亲事，要不然以后永宁过了门，还不得被这小子给欺负死！</p>
收到王爷暗暗瞪过来的眼神，添福添寿才发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可是又不能立刻闪开，两人正在为难之时，齐景焕发话了，“添寿，去摘几朵好莲花，送到厨下命他们细细炸了送过来。添福，去看看香蜜莲子羹可熬得了？”一句话打发了两个小太监，齐景焕方才转身对皇甫永宁笑道：“永宁，我猜你没吃过香炸荷瓣，回头一定尝尝？”</p>
皇甫永宁惊讶的问道：“荷花也能吃？”</p>
齐景焕笑道：“当然能了，不独荷花，菊花也能吃的，等到了重阳节的时候，我请你吃全菊宴。还有梅花，梅花和松子青梅一起煮酒，味道极好的。”齐景焕虽然因为身体虚弱吃食极受限制，可不代表他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为了弥补不能吃尽美食的遗憾，齐景焕素日可没少看各色食单，他心里存的菜谱少说也有千儿而八百的。</p>
“你知道的可真多！”做为一个除了练功上阵杀敌之外就是和阿黑厮混的将军，皇甫永宁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多美食可以享用。</p>
齐景焕见自己只说了几个挺普通的菜品，皇甫永宁眼中就闪过惊奇之色，他不由的心疼起来，这姑娘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难道她爹只把她当成上征杀敌的工具么？</p>
“永宁，你没事儿就过来，我让人给你做好多好多的美食。”齐景焕看着皇甫永宁的眼睛，真诚的说道。</p>
皇甫永宁眼儿弯弯笑了起来，“好啊，等冬天到了，我带你去打黄羊，烤黄羊，我跟你说，新鲜烤黄羊可好吃了，我爹和我两个人就能吃下大半头烤黄羊，保管比你那天吃的涮肉好吃多了。”皇甫永宁压低了声音与齐景焕说了起来。</p>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燕京城中一定会多出两只吃货，齐景焕和皇甫永宁从香炸荷瓣聊到烤黄羊，又说到驴打滚儿蒸青团，两人一路聊着各种吃食，当然主要是齐景焕说，皇甫永宁听着，两人就这么着走到冰心阁。这一路走来，皇甫永宁已经觉得齐景焕真是个好哥们儿了。</p>
走在齐景焕与皇甫永宁身后的皇甫永安轻轻碰了碰他爹皇甫敬德，低声问道：“您从来没让妹妹吃饱过么？”</p>
皇甫敬德真是脸都气歪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养了十六年的女儿，竟然被几道食谱给勾走了。若是他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也要请几个顶级大厨到定北军中，专门给他女儿做各种美食，养刁女儿的胃口，看哪个臭小子还能从此处下手勾引他的女儿。</p>
乐亲王太妃看到儿子和那皇甫永宁走了进来，虽然皇甫永宁的面具很吸引人的目光，可是乐亲王太妃还是更关注自己儿子一些。她看到儿子面色红润，眼中闪着兴奋激动的光华，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切，乐亲王太妃在心中暗叹一回，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儿子是真的动了真情，这十七年来，她从来没在她儿子的脸上看到这样的幸福与满足。</p>
“娘！”齐景焕叫了一声，声音中暗含着一丝乞求。乐亲王太妃心头一软，她知道这是儿子求自己别为难皇甫永宁，一向宠儿子的乐亲王太妃怎么舍得让儿子不痛快，看向皇甫永宁的笑又温和了几分。</p>
“皇甫永宁拜见太妃娘娘。”皇甫永宁大声说了一句，向乐亲王太妃抱拳行礼。乐亲王太妃哭笑不得的看着未来儿媳妇给自己行了个男人行的礼。还不得不笑着说道：“免礼，永宁，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姑娘，来，让本宫好好瞧瞧。”</p>
皇甫永宁站直身子，被乐亲王太妃从头到脚，从前到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遍，她都有些被看毛了，立刻直视乐亲王太妃。皇甫永宁很敏锐，她立刻察觉到了乐亲王太妃眼中闪过的一抹失望之色。</p>
乐亲王太妃到底不是公孙夫人，她嫁入皇家近二十年，胸中城府自然要深的多。就算是皇甫永宁要胸没胸要臀没臀的，乐亲王太妃也不会当面挑剔嫌弃她。</p>
“永宁，快坐吧，真想不到你竟是个奇女子，我们大陈的花木兰。”乐亲王太妃笑着说了一句，携了皇甫永宁的手，拉着她坐下。一入手，乐亲王太妃就觉得感觉到这只手很硬，很有力，整个手掌都覆了一层薄茧。</p>
皇甫永宁被乐亲王太妃拉住，立时浑身不自在，她不喜欢乐亲王太妃刚才打量她的眼神，也不喜欢乐亲王太妃与自己这般亲近，天生的敏锐让她察觉出乐亲王太妃藏在笑容之下的嫌弃鄙夷。</p>
皇甫永宁从来都不是个不自信的人，乐亲王太妃喜不喜欢她，根本不在皇甫永宁在意的范围之内。抽出自己的手，皇甫永宁难得打了一句官腔，“太妃娘娘过誉了，我不过只是尽了保家卫国的责任罢了。”</p>
乐亲王太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干笑道：“永宁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其实乐亲王太妃心里憋屈的不行，明明看不上这个未来儿媳妇，可是儿子在一旁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她还一点儿都不能表现出来。而且这皇甫记宁真不会聊天儿，*的象块石头，真是讨厌的很！</p>
齐景焕瞧着这是要冷场啊，立刻笑着说道：“娘，刚才永宁还夸您种了一池好荷花呢。”这话倒也真是皇甫永宁说的，她在北地长大，的确很难看到这接天映日的一池碧荷红花，自然要夸上一回的。</p>
“是么，这么说永宁也喜欢荷花？”乐亲王太妃笑着说问道。</p>
“喜欢啊，荷花很好看！”皇甫永宁干巴巴的说一句，再没别的了。好在乐亲王太妃也没指望着皇甫永宁能出口成章，或者背诵几篇咏荷名篇，没有希望，自然也就无所谓失望了。</p>
就在又没了话题的时候，皇甫永安陪着他爹走了进来。乐亲王太妃一看到皇甫永安，那是打从心眼里欢喜，立刻站起来向外迎道：“皇甫元帅，阿仁，你们都来了。”</p>
皇甫敬德见乐亲王太妃对自己的儿子特别亲热，心中不免一紧，他可不想陪上女儿还要搭上儿子，乐亲王府还有个到了议婚年纪，还不曾定下亲事的庶女，皇甫敬德心里是清楚的。</p>
“太妃娘娘，小女性情率真，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原谅一二。”皇甫敬德二话不说，先上前躬身行礼，用话拿住乐亲王太妃。</p>
乐亲王太妃见儿子眼巴巴的紧张瞧着，只得压下性子笑着说道：“皇甫元帅言重了，永宁天真烂漫，本宫很喜欢。”</p>
齐景焕听到他娘亲叫的是“皇甫元帅”而不是“亲家公”，心中有些不快，便上前笑着说道：“岳父大人请坐。”</p>
乐亲王太妃愣了一下，这才改了口，勉强笑道：“本宫叫惯了皇甫元帅，却是失礼了，皇上已经赐了婚，很该叫您一声亲家公才是。”</p>
皇甫敬德此时心情复杂极了，从理智上来讲，齐景焕的确是极难得的佳婿人选，乐亲王府也算是京城之中难得的人口简单的府第，嫁入这样的人家，对皇甫永宁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选择了。可是从感情上来说，皇甫敬德却觉得世上没有人能配上他独一无二的女儿。</p>
“太妃娘娘随意叫什么都行。”皇甫敬德压下心中的别扭，微笑着应道。</p>
齐景焕亲自为娘亲和岳父还有皇甫兄妹布茶，乐亲王太妃看到这一幕，心中真真酸的不行，她这宝贝儿子养到十七岁，还是头一回为她布茶，就这，她还是沾了这小子未来岳父和媳妇的光，乐亲王太妃心中能好受才就怪了。</p>
众人吃了一轮茶，添寿将香蜜莲子羹和香炸荷瓣送了上来，齐景焕笑着说道：“岳父，永宁，我娘知道永宁喜欢香蜜莲子羹，一早就命人煨上了，这香炸荷瓣也是我娘独创的菜肴，快尝尝。”</p>
乐亲王太妃嗔笑道：“这孩子就会夸嘴，哪里就是娘独创的，亲家公，永宁，阿仁，都尝尝吧。”</p>
众人各挟了一片送入口中，的确是酥脆清甜，果然非常爽口好吃。皇甫永宁吃完一瓣，却见齐景焕坐着不动不吃，便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不吃？”</p>
齐景焕眼中有些淡淡的失落，温言道：“我不能吃任何油炸的东西。”</p>
皇甫永宁同情的看了齐景焕一眼，很直接的说道：“你真可怜！”</p>
乐亲王太妃听了这话面色立刻沉了下来，她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儿子可怜。皇甫敬德见了立刻斥道：“永宁，休要胡说，王爷以养身为要，再不贪这些口腹之欲。”皇甫永宁闷闷应了一声，不敢再说话了。</p>
皇甫敬德站起来向乐亲王太妃躬身致歉道：“太妃娘娘，都是皇甫敬德教女无方，小女失言……”</p>
“亲家公可别这么说，永宁心直口快不藏奸，本宫自是喜欢的。亲家公快请坐，孩子一句笑语，可不当什么的。”乐亲王太妃不得不如此打了圆场。</p>
将皇甫永宁叫到王府来，乐亲王太妃自然有目的的。与众人说了几闲话，乐亲王太妃便起身说道：“永宁，随本宫来。”</p>
皇甫永宁愣了一下，本能看向她爹和她哥，皇甫敬德知道乐亲王太妃是想看看女儿的真容，婆家要相看姑娘，这个任谁都不能拦着，于是他便对女儿说道：“永宁，听太妃娘娘的安排。”皇甫永宁哦了一声，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情愿。</p>
皇甫敬德又向太妃说道：“太妃娘娘，您见小女之时，可否屏退一切下人？”</p>
乐亲王太妃见皇甫敬德明白自己的用意，而且也没拦着，便点点头微笑道：“这是自然，亲家公大可放心。”</p>
皇甫永宁随乐亲王太妃上了楼，所有的丫鬟嬷嬷都被留在楼上。到了楼上之后，乐亲王太妃亲自关好门，放下四壁的绿烟罗罩纱，如此一来，这间屋子就被重重叠叠的帐幔遮住，外面再也看不到里面之人的身形样貌。</p>
“永宁，你是个直性子的姑娘，本宫也不与你绕圈子，你把面具除下来，让本宫看看你的样子。”乐亲王太妃直接了当的说道。</p>
皇甫永宁本来想拒绝的，可是想到爹爹刚才的吩咐，便应了一声好，抬手摘下了脸上的虎纹银面具。</p>
“啊……”乐亲王太妃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事实上她刚才已经做好了看到一个丑丫头的心理准备，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看到了一张容貌绝不输于她的儿子的倾世容颜。</p>
“你……你真是皇甫永宁？”乐亲王太妃真是被惊到了，磕磕巴巴的问道。</p>
皇甫永宁扬眉一笑，笑容是那么的洒脱帅气，让乐亲王太妃眼前一亮。“当然是我。”皇甫永宁眉眼飞扬的应了一声。她的美与齐景焕完全不同，齐景焕因为常年病弱，是一种阴柔娇弱之美。若用花草来形容，齐景焕如同空谷之中摇曳的幽兰，皇甫永宁则是大漠白杨，阳光而刚强，通身散发着勃勃生机。</p>
“哦……本宫明白了。”乐亲王太妃看到皇甫永宁的真实样子，就立刻明白了她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那样花恐怖的面具，这孩子生的实在是太好了，身为皇家之人，乐亲王太妃也算是阅美女无数，可是她找不出任何一个人能与这皇甫永宁相媲美。这孩子美的令人惊心，又是那么的生机盎然，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亲近她，若是她不以面具遮住面容，还不定得招惹出多少事非。</p>
“孩子，你这面具带了多少年？”乐亲王太妃看到皇甫永宁因为常年戴着面具而显得苍白的皮扶，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p>
皇甫永宁倒不在意，只随意的笑着说道：“从七岁一直戴到现在。”</p>
“啊，真是不容易啊，好孩子，你受苦啦……”乐亲王太妃由衷的感叹。</p>
“还好吧，习惯了都一样。”不太会聊天儿的皇甫永宁干巴巴的应了一句，她还没有适应乐亲王太妃态度的突然转变。</p>
乐亲王太妃瞧着皇甫永宁的脸，心中的反对似乎消减了几分，单从容貌上来说，燕京城没有比皇甫永宁更能配的上她儿子的人了。而且她有那样勃勃的生机，儿子若是和她在一起，是不是能借一借这样的勃勃生机和强盛的气运，让他的身子快些好起来。</p>
说到底，乐亲王太妃并不相信真的是皇甫永宁自己立下那么大的军功，她以为只是皇甫永宁气运高罢了。</p>
被乐亲王太妃这么直勾勾的瞧着，皇甫永宁很不自在，她鲜少除下面具，更不要说这般以真面目示人了。“太妃娘娘，您还有别的事儿么，要是没别的事，我就把面具戴上了。”皇甫永宁别扭的说了一句。</p>
乐亲王太妃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戴上吧。”其实她心里不是情愿的，对着那么一个恐怖的面具，乐亲王太妃立刻觉得与皇甫永宁亲近不起来了。</p>
“永宁，你打了那么多的仗，受过伤没有？”看着戴上面具的皇甫永宁，乐亲王太妃的理性又回来了。</p>
皇甫永宁笑笑说道：“当然受过伤了。不过我命大运气好，都是有惊无险。”</p>
“受过伤，都伤在何处？”乐亲王太妃的心立刻揪了起来。</p>
皇甫永宁想了一下才说道：“肩头，手臂，腿，还有胸口，这是四处大伤，小伤挺多的，我都记不住了。”</p>
乐亲王太妃看着皇甫永宁一边比划一边说，脸都吓白了。天啊，她受了这么多的伤，身子骨还能好么？不行，本宫得找太医给她诊脉，若是身子不好不能生养，那怕是抗旨不遵，她也不能让皇甫永宁做她的儿媳妇。</p>
“太妃娘娘您不用担心，我这不都好了么，杜伯伯的医术极好的。”皇甫永宁瞧着乐亲王太妃被自己吓白了脸，哪里还敢再说自己受过的伤，别回头再把这太妃娘娘吓出个好歹。</p>
“全是杜老先生给你治的伤？”乐亲王太妃颤声问道。</p>
皇甫永宁点点头道：“对啊，我到定北军之时，杜伯伯就已经在军中行医了。杜伯伯对我可好了，比我爹都好。”</p>
“是么，那还好！”乐亲王太妃胡乱应了一声，心里却在盘算着请哪一位太医来给皇甫永宁诊脉更合适些。杜老大夫和姜小神医都是皇甫敬德荐来的人，乐亲王太妃自是不敢相信的。</p>
皇甫永宁见乐亲王太妃又不爱搭理自己了，她也不会没话找话说，两个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尴尬。</p>
楼下，皇甫敬德等人可是时刻留心楼上的动静，虽然听不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多少还有些动静。不想这动静不维持太久，楼上很快变的特别安静，皇甫敬德和齐景焕心中可就不踏实了。齐景焕起身来到楼梯口唤道：“娘……”</p>
到底是母子连心，齐景焕的声音并不算大，可是乐亲王太妃却听的清清楚楚，耳力极好的皇甫永宁也听到了。乐亲王太妃立刻站起来说道：“他们必是等急了，永宁，我们下去吧。”皇甫永宁巴不得立刻结束这样的尴尬，忙应了一声，随乐亲王太妃下了楼。</p>
皇甫永宁脸上戴了面具，别人自然看不到她的神色，因此大家都去观察乐亲王太妃的脸色，皇甫敬德不能直接去看，可齐景焕就没有顾忌了，只不错眼珠子的盯着他的娘亲，非得看出些端倪不可。</p>
“亲家公，刚才听永宁说她受了好多次伤，伤的还挺重的。”乐亲王太妃看向皇甫敬德，淡笑着问道。</p>
皇甫敬德点点头，痛惜的说道：“是的，永宁上阵杀敌极为英勇，她受过四次重伤，小伤无数，若非有杜老先生为她疗伤治病，这孩子只怕就……万幸杜老先生医术极好，永宁才能健康平安的活到现在。”</p>
乐亲王太妃笑着应道：“真是多亏有杜老先生，要不然这孩子就太苦了。如何你们回到京城，该为永宁请位大夫好生调养一下，也免得落下什么毛病。”乐亲王太妃知道皇甫敬德明白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她也听出来皇甫敬德言语之是暗含的保证，只是做父母的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完美的，皇甫永宁身体到底如何，她还要听太医的判断。明人不做暗事，乐亲王太妃也将自己要请大夫为皇甫永宁检查身体的意思说了出来。</p>
除了当事人皇甫永宁还没明白过来之外，其他人全都明白了。皇甫敬德心中不快，他的女儿岂能容人这般挑挑捡捡，这门亲事又不是他上赶着求来的，明明是齐景焕主动求娶。</p>
看到岳父大人脸色不好，齐景焕心中一紧，立刻说道：“娘，杜老大夫医术极好，是他给永宁治的伤，一定会好的很彻底。”</p>
乐亲王太妃本想再说什么，可是瞧着儿子那紧张的神情，也只能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心中憋闷的紧，这儿媳妇还没进门，儿子就护的什么似的，若是日后进了门，还有她这个做娘亲的站脚的地方么。这种事情是最不能想的，越想就会越觉得委屈。而乐亲王太妃也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她也没接儿子的话，只以手抚额在蹙眉说道：“这天真是越来越闷热了，看着象是要下雨，焕儿，你可受的住，要不要回房歇一阵子。亲家公，你和永安也去客房歇一会儿吧。”</p>
这般明显的逐客之意，就连皇甫永宁都听出来了，更不要说是皇甫敬德了。他站起来说道：“我们还要趣赶着出城回营，就不打扰太妃娘娘和王爷了，告辞。”</p>
乐亲王太妃皱眉惊道：“怎么，永宁还要去住军营？”</p>
皇甫永宁飞快应道：“是啊，我们家的宅子没修好之前，我一直都要跟爹住在营地的。”</p>
乐亲王太妃的面色又沉了几分，她皱眉说道：“这不合适吧，亲家公，若是你们不嫌弃，不若先去我们王府别院住一阵子，总好过住在军营之中。”</p>
皇甫敬德当然知道乐亲王太妃在意的是什么，心中着实气恼，就算是住在军营之中，他的女儿也一向洁身自好，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乐亲王太妃担心的事情。乐亲王太妃这么说，实在是太污辱他们父女的人格了。</p>
“多谢太妃娘娘，不过我们住到王府别院不合适。”皇甫敬德心中恼怒，这言语便也没了刚才的客气。</p>
齐景焕一见这等情形，不由心中暗暗叫苦，他赶紧说道：“娘，永宁从军多年，住在军营之中再合情合理不过的。岳父大人说的很是，若让人知道岳父大人和永宁住进王府别院，这话好说可不好听的。”</p>
乐亲王太妃气恼的瞪了儿子一眼，其实她刚才说完那一番话已经后悔了，再没有谁家成亲之前就让亲家公带着未来儿媳妇先住过来的，这成了什么，岂不是硬给人递话把儿说嘴么。只是乐亲王太妃高高在上惯了，就算是有错也要硬扛着不认。</p>
“哼，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本宫管不了。”说罢，乐亲王太妃一甩袖子，任性的走了。</p>
皇甫敬德被气了个倒仰。素来都是仰头嫁女低头娶媳的，而且又是齐景焕上赶着求娶皇甫永宁，这乐亲王府本来就该把姿态放的低些，反而皇甫敬德这边要端着一些，以显示自家女儿的贵重。可是这乐亲王太妃倒好，一言不合就撂脸子，这算什么，你看不上我们家永宁，我们还不稀罕把永宁嫁给你儿子呢。</p>
“永宁，我们走！”皇甫敬德怒冲冲的喝一声，起身便走。</p>
齐景焕急了，赶紧跑上前拽住皇甫敬德，连声叫道：“岳父大人息怒，岳父大人息怒！”</p>
皇甫敬德见齐景焕急的脸色都变了，口唇也有些发青，他还真不敢甩开齐景焕，生怕将他甩出个好歹，只能停下脚步，粗声道：“王爷还想怎么样？”</p>
齐景焕见岳父肯停下来听自己说话，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他急促的喘息几声，急急说道：“岳父大人，小婿先替我娘向您赔罪。”说着，他便向皇甫敬德跪下。</p>
皇甫敬德自是不能让齐景焕跪自己的，手一伸便将齐景焕拎住，让他跪不下去。“本帅可当不起王爷下跪。”皇甫敬德没好气的说道。</p>
“岳父……”齐景焕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皇甫敬德转过头不理齐景焕，他已经知道这小子惯会做可怜相儿，只有不看他才不会心软。</p>
“爹？”完全没弄明白乐亲王太妃和她爹为啥突然反脸的皇甫永宁雾煞煞的叫了一声。</p>
皇甫敬德看着女儿那双困惑的眼睛，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这女儿啥时候才能开窍啊，真是愁死他了。</p>
皇甫永安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爹，妹妹身子很好，没问题的。”因为刚才已经屏退了下人，所以皇甫永安才能开口叫爹。</p>
皇甫敬德看向儿子，见儿子对自己笑了一下。皇甫敬德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身体好不好的问题了，分明是乐亲王太妃不愿意这门亲事，找碴生事呢。</p>
齐景焕见岳父的态度似是有些松动，立刻上前说道：“岳父大人，您千万别将我娘的话往心里去，小婿绝对没有那种意思的，若是岳父大人同意，小婿都想去军营住上几日，小婿听人说过，好男要往军中寻，小婿对军营一直是极向往的。”</p>
皇甫敬德听齐景焕将军营抬的如此之高，心中很是熨贴，好歹露出一丝丝笑意。齐景焕见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站在一旁满眼困惑的皇甫永宁，突然无比庆幸皇甫永宁不懂这些东西，否则皇甫永宁真要生气悔婚，他可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p>
“岳父，我娘是内宅之人，只看到那一点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会和我娘好好谈谈的。您放心，我必不让永宁受一点儿委屈。”齐景焕上前低声说了起来。</p>
皇甫敬德看着齐景焕这个未来女婿，见他满面焦急之色不似做伪，又想起他在金殿之上给足了自己和女儿面子，也的确是尽心尽力的。再者，刚才一路行来，虽然皇甫敬德觉得齐景焕拐走自己的女儿着实可气，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孩子在一起还是相当和谐的，皇甫敬德没见着女儿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会笑的那么轻松开心。也许这门亲事真的是女儿最好的归宿。刚才看了乐亲王府的情形，皇甫敬德看的出来，这王府之中最能做主之人还是齐景焕，太妃看似强势，可是对上齐景焕却是丝毫不占优势。而且他也知道他的女儿不是个肯受人欺负的。将来进了门，太妃估计也要不了他女儿的强。想到这里，皇甫敬德心里才又踏实了。</p>
“唉，算了，阿焕，你是个好孩子，岳父知道。”皇甫敬德一声“岳父”的自称，算是把这门亲事砸结实了。</p>
齐景焕大喜过望，看着皇甫敬德大声叫了一句：“岳父！”皇甫敬德自然是大声应了。齐景焕又看向皇甫永宁，却见皇甫永宁完全没有女儿家应有的羞涩反应，还是满眼的困惑。这下子齐景焕也困惑了，这样的反应真的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齐景焕飞快的动起了脑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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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回相看（下）</p>
乐亲王太妃听说儿子亲自出去迎接皇甫敬德父女，心中不免有些不快。不过她脸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命人去前头报信，将皇甫敬德父女迎到王府冰心阁。</p>
冰心阁是乐亲王府中一处建在水面上的阁子，夏日之时将四壁窗子全都卸下来，带着暑气的风掠过水面吹进水阁，就变的凉爽宜人舒服极了。如今天气越来越热，齐景焕身子弱又不能用冰，这冰心阁就是他夏日最好的消暑之处。</p>
齐景焕引着皇甫敬德父女一路走来，但凡这父女二人多看什么一眼，齐景焕便会细细讲解此处的景致，宾主之间倒也其乐融融，皇甫敬德听到齐景焕明明是引经据典，却丝毫没有掉书袋的感觉，不由暗自高看他一眼。皇甫敬德心中暗道：“没想到他身体如此病弱，却还读了那么多的书，倒是很不容易。”</p>
皇甫永宁对于乐亲王府那小桥流水的精美景观却是没有什么兴趣，她自小长在北地，喜欢的自然是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壮观气象。</p>
齐景焕瞧着心上的姑娘似乎是有些意兴阑珊，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乐亲王府的景致在京城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她不感兴趣可怎么办？</p>
“永宁，我从来没出过京城，也不知道北地风光是何等壮阔，不若你给我讲讲？”没话找话是增进男女感情的必需手段，齐景焕显然深知此理，便笑着对皇甫永宁说了起来。</p>
皇甫永宁听到齐景焕和自己说话，少不得转头看他一眼，其时，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将点点金星洒于齐景焕的身上，再配上他那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委实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睛。</p>
“你真好看！”诚实的皇甫永宁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观感，让齐景焕开心露出了八颗牙齿。</p>
“只要你喜欢，我会努力长的再好看些！”齐景焕嘴皮子心情绝对不是白给的，讨好姑娘的话张口就来。浑不顾面色发青的皇甫敬德和目瞪口呆的添福添寿。</p>
皇甫敬德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他的女儿，当着他的面调戏她未来的夫婿，那个被调戏的还乐在其中，这……这……这也太……皇甫敬德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p>
“嗯，加油！”皇甫永宁还特别实在的给齐景焕加油，齐景焕还真接着，“好，我一定加油努力长……”</p>
皇甫敬德真的是败给这两个家伙了，横竖他的女儿武力值惊人，齐景焕那小子也占不了她的便宜，皇甫敬德索性慢下脚步，也省得听这两个家伙不靠谱的对话，免得让他怄的吐血。添福添寿这两个更是心眼儿多多，见自家王爷的老岳父都识相的慢了下来，他们自然也慢了脚步，免得打扰了王爷和未来王妃培养感情。</p>
乐亲王太妃高在冰心阁上凭栏远望，看到儿子和一个与他身高差不多的戴着面具之人并肩走在一起，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而皇甫敬德和其他人则缀在后面慢腾腾的走着，乐亲王太妃的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她想不通儿子连那皇甫永宁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就一头扎进去了呢，那姑娘……到底有什么迷人之处？乐亲王太妃很不情愿的承认皇甫永宁是个姑娘，虽然她完全没看出皇甫永宁有哪一点象个姑娘家。</p>
沿着九曲廊桥，齐景焕与皇甫永宁并望往冰心阁走去。突然，齐景焕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向朱红围栏歪去，眼看着就要翻身落水了。也是皇甫永宁反应极快，她飞快的伸臂揽住齐景焕的腰，就这么将他揽到了自己的怀中。齐景焕好似惊魂未定，整个人软软的靠在皇甫永宁的怀中，双眼微闭，可是唇角却逸出一抹笑意，果然这个怀抱还是那么的温暖踏实，感觉好安心啊！真想一辈子偎在这个怀抱之中。</p>
“你怎么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占了便宜的皇甫永宁还有些紧张的问了起来。</p>
“没……没事，只是脚下打滑了。”齐景焕羞怯的低着头，声音也是怯怯的，仿佛很不好意思似的。皇甫永宁哦了一声，说了一句“你走路小心些”，然后全松开了圈着齐景焕腰身的手臂。</p>
这“英雄救美”的一幕，站在冰心阁上的乐亲王太妃看了个正着，走在后面的皇甫敬德也看的清清楚楚，乐亲王太妃眼波微闪，紧皱的双眉倒是略略舒展了些，可是皇甫敬德的脸却是铁青的不行，他分明看到齐景焕就是故意假摔的，这小子太狡诈了，永宁心思单纯，哪里是这个小子的对手，不行，这门亲事不能结。皇甫敬德气恼的想着。</p>
“永宁，谢谢你啊，你身手真好，唉，若是我也能有你这么好的本事就好了？”齐景焕略带幽怨的说道。</p>
“你想学功夫么，我可以教你啊。”皇甫永宁在定北军中经常教人武功，所以她完全没有多想便顺嘴说了一句。</p>
齐景焕眼神一亮，兴奋的问道：“永宁，象我这样的身体，也能学功夫么？”</p>
皇甫永宁歪着头打量他一回，很专业的说道：“你这身子骨的确是太弱了，不能上来就学功夫，得先打打甚而，练上半年的基本功。你能坚持下来么？”定北军中招收的新兵，也不是个个个都是身强力壮之人，也有那瘦弱的。可是只要能坚持打熬上半年，那些瘦弱的新兵就能变的象老兵一样强壮，所以皇甫永宁很有经验。</p>
“好啊好啊，永宁，相信我，我一定能坚持下来的，你教我呗！”齐景焕深谙打蛇随棍上的技能，立刻上赶着请求起来。</p>
“真要练啊？很辛苦的，你熬不熬的住”皇甫永宁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齐景焕，突然觉得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小白脸儿晒成黑炭头，是件挺罪过的事情。</p>
“没问题，我一定行的！”齐景焕将他瘦弱的小胸脯拍的啪啪响，却因此咳嗽起来。吓的添福添寿赶紧冲上前给他拍背。</p>
齐景焕暗暗瞪了两人勤快过头的小太监一眼，心中暗自气恼，这是多么好的与皇甫永宁亲近的机会，就被这两个家伙给破坏了。</p>
皇甫永安听了齐景焕的干咳之声，便知道他是三分咳嗽装成了十分，所以并不上前，只淡淡哼了一声。皇甫敬德低低问道：“阿仁，王爷的身体？”</p>
皇甫永安低声道：“放心，没事。”</p>
皇甫敬德心中就明白了，不由又讨厌齐景焕几分，这小子也太能装了！他女儿那么实诚，岂是这小子的对手，不行，说啥也得想办法打破这门亲事，要不然以后永宁过了门，还不得被这小子给欺负死！</p>
收到王爷暗暗瞪过来的眼神，添福添寿才发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可是又不能立刻闪开，两人正在为难之时，齐景焕发话了，“添寿，去摘几朵好莲花，送到厨下命他们细细炸了送过来。添福，去看看香蜜莲子羹可熬得了？”一句话打发了两个小太监，齐景焕方才转身对皇甫永宁笑道：“永宁，我猜你没吃过香炸荷瓣，回头一定尝尝？”</p>
皇甫永宁惊讶的问道：“荷花也能吃？”</p>
齐景焕笑道：“当然能了，不独荷花，菊花也能吃的，等到了重阳节的时候，我请你吃全菊宴。还有梅花，梅花和松子青梅一起煮酒，味道极好的。”齐景焕虽然因为身体虚弱吃食极受限制，可不代表他不知道什么东西好吃，为了弥补不能吃尽美食的遗憾，齐景焕素日可没少看各色食单，他心里存的菜谱少说也有千儿而八百的。</p>
“你知道的可真多！”做为一个除了练功上阵杀敌之外就是和阿黑厮混的将军，皇甫永宁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多美食可以享用。</p>
齐景焕见自己只说了几个挺普通的菜品，皇甫永宁眼中就闪过惊奇之色，他不由的心疼起来，这姑娘从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难道她爹只把她当成上征杀敌的工具么？</p>
“永宁，你没事儿就过来，我让人给你做好多好多的美食。”齐景焕看着皇甫永宁的眼睛，真诚的说道。</p>
皇甫永宁眼儿弯弯笑了起来，“好啊，等冬天到了，我带你去打黄羊，烤黄羊，我跟你说，新鲜烤黄羊可好吃了，我爹和我两个人就能吃下大半头烤黄羊，保管比你那天吃的涮肉好吃多了。”皇甫永宁压低了声音与齐景焕说了起来。</p>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燕京城中一定会多出两只吃货，齐景焕和皇甫永宁从香炸荷瓣聊到烤黄羊，又说到驴打滚儿蒸青团，两人一路聊着各种吃食，当然主要是齐景焕说，皇甫永宁听着，两人就这么着走到冰心阁。这一路走来，皇甫永宁已经觉得齐景焕真是个好哥们儿了。</p>
走在齐景焕与皇甫永宁身后的皇甫永安轻轻碰了碰他爹皇甫敬德，低声问道：“您从来没让妹妹吃饱过么？”</p>
皇甫敬德真是脸都气歪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养了十六年的女儿，竟然被几道食谱给勾走了。若是他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也要请几个顶级大厨到定北军中，专门给他女儿做各种美食，养刁女儿的胃口，看哪个臭小子还能从此处下手勾引他的女儿。</p>
乐亲王太妃看到儿子和那皇甫永宁走了进来，虽然皇甫永宁的面具很吸引人的目光，可是乐亲王太妃还是更关注自己儿子一些。她看到儿子面色红润，眼中闪着兴奋激动的光华，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真切，乐亲王太妃在心中暗叹一回，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儿子是真的动了真情，这十七年来，她从来没在她儿子的脸上看到这样的幸福与满足。</p>
“娘！”齐景焕叫了一声，声音中暗含着一丝乞求。乐亲王太妃心头一软，她知道这是儿子求自己别为难皇甫永宁，一向宠儿子的乐亲王太妃怎么舍得让儿子不痛快，看向皇甫永宁的笑又温和了几分。</p>
“皇甫永宁拜见太妃娘娘。”皇甫永宁大声说了一句，向乐亲王太妃抱拳行礼。乐亲王太妃哭笑不得的看着未来儿媳妇给自己行了个男人行的礼。还不得不笑着说道：“免礼，永宁，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姑娘，来，让本宫好好瞧瞧。”</p>
皇甫永宁站直身子，被乐亲王太妃从头到脚，从前到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遍，她都有些被看毛了，立刻直视乐亲王太妃。皇甫永宁很敏锐，她立刻察觉到了乐亲王太妃眼中闪过的一抹失望之色。</p>
乐亲王太妃到底不是公孙夫人，她嫁入皇家近二十年，胸中城府自然要深的多。就算是皇甫永宁要胸没胸要臀没臀的，乐亲王太妃也不会当面挑剔嫌弃她。</p>
“永宁，快坐吧，真想不到你竟是个奇女子，我们大陈的花木兰。”乐亲王太妃笑着说了一句，携了皇甫永宁的手，拉着她坐下。一入手，乐亲王太妃就觉得感觉到这只手很硬，很有力，整个手掌都覆了一层薄茧。</p>
皇甫永宁被乐亲王太妃拉住，立时浑身不自在，她不喜欢乐亲王太妃刚才打量她的眼神，也不喜欢乐亲王太妃与自己这般亲近，天生的敏锐让她察觉出乐亲王太妃藏在笑容之下的嫌弃鄙夷。</p>
皇甫永宁从来都不是个不自信的人，乐亲王太妃喜不喜欢她，根本不在皇甫永宁在意的范围之内。抽出自己的手，皇甫永宁难得打了一句官腔，“太妃娘娘过誉了，我不过只是尽了保家卫国的责任罢了。”</p>
乐亲王太妃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干笑道：“永宁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其实乐亲王太妃心里憋屈的不行，明明看不上这个未来儿媳妇，可是儿子在一旁不错眼珠子的盯着，她还一点儿都不能表现出来。而且这皇甫记宁真不会聊天儿，*的象块石头，真是讨厌的很！</p>
齐景焕瞧着这是要冷场啊，立刻笑着说道：“娘，刚才永宁还夸您种了一池好荷花呢。”这话倒也真是皇甫永宁说的，她在北地长大，的确很难看到这接天映日的一池碧荷红花，自然要夸上一回的。</p>
“是么，这么说永宁也喜欢荷花？”乐亲王太妃笑着说问道。</p>
“喜欢啊，荷花很好看！”皇甫永宁干巴巴的说一句，再没别的了。好在乐亲王太妃也没指望着皇甫永宁能出口成章，或者背诵几篇咏荷名篇，没有希望，自然也就无所谓失望了。</p>
就在又没了话题的时候，皇甫永安陪着他爹走了进来。乐亲王太妃一看到皇甫永安，那是打从心眼里欢喜，立刻站起来向外迎道：“皇甫元帅，阿仁，你们都来了。”</p>
皇甫敬德见乐亲王太妃对自己的儿子特别亲热，心中不免一紧，他可不想陪上女儿还要搭上儿子，乐亲王府还有个到了议婚年纪，还不曾定下亲事的庶女，皇甫敬德心里是清楚的。</p>
“太妃娘娘，小女性情率真，若是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原谅一二。”皇甫敬德二话不说，先上前躬身行礼，用话拿住乐亲王太妃。</p>
乐亲王太妃见儿子眼巴巴的紧张瞧着，只得压下性子笑着说道：“皇甫元帅言重了，永宁天真烂漫，本宫很喜欢。”</p>
齐景焕听到他娘亲叫的是“皇甫元帅”而不是“亲家公”，心中有些不快，便上前笑着说道：“岳父大人请坐。”</p>
乐亲王太妃愣了一下，这才改了口，勉强笑道：“本宫叫惯了皇甫元帅，却是失礼了，皇上已经赐了婚，很该叫您一声亲家公才是。”</p>
皇甫敬德此时心情复杂极了，从理智上来讲，齐景焕的确是极难得的佳婿人选，乐亲王府也算是京城之中难得的人口简单的府第，嫁入这样的人家，对皇甫永宁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选择了。可是从感情上来说，皇甫敬德却觉得世上没有人能配上他独一无二的女儿。</p>
“太妃娘娘随意叫什么都行。”皇甫敬德压下心中的别扭，微笑着应道。</p>
齐景焕亲自为娘亲和岳父还有皇甫兄妹布茶，乐亲王太妃看到这一幕，心中真真酸的不行，她这宝贝儿子养到十七岁，还是头一回为她布茶，就这，她还是沾了这小子未来岳父和媳妇的光，乐亲王太妃心中能好受才就怪了。</p>
众人吃了一轮茶，添寿将香蜜莲子羹和香炸荷瓣送了上来，齐景焕笑着说道：“岳父，永宁，我娘知道永宁喜欢香蜜莲子羹，一早就命人煨上了，这香炸荷瓣也是我娘独创的菜肴，快尝尝。”</p>
乐亲王太妃嗔笑道：“这孩子就会夸嘴，哪里就是娘独创的，亲家公，永宁，阿仁，都尝尝吧。”</p>
众人各挟了一片送入口中，的确是酥脆清甜，果然非常爽口好吃。皇甫永宁吃完一瓣，却见齐景焕坐着不动不吃，便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不吃？”</p>
齐景焕眼中有些淡淡的失落，温言道：“我不能吃任何油炸的东西。”</p>
皇甫永宁同情的看了齐景焕一眼，很直接的说道：“你真可怜！”</p>
乐亲王太妃听了这话面色立刻沉了下来，她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儿子可怜。皇甫敬德见了立刻斥道：“永宁，休要胡说，王爷以养身为要，再不贪这些口腹之欲。”皇甫永宁闷闷应了一声，不敢再说话了。</p>
皇甫敬德站起来向乐亲王太妃躬身致歉道：“太妃娘娘，都是皇甫敬德教女无方，小女失言……”</p>
“亲家公可别这么说，永宁心直口快不藏奸，本宫自是喜欢的。亲家公快请坐，孩子一句笑语，可不当什么的。”乐亲王太妃不得不如此打了圆场。</p>
将皇甫永宁叫到王府来，乐亲王太妃自然有目的的。与众人说了几闲话，乐亲王太妃便起身说道：“永宁，随本宫来。”</p>
皇甫永宁愣了一下，本能看向她爹和她哥，皇甫敬德知道乐亲王太妃是想看看女儿的真容，婆家要相看姑娘，这个任谁都不能拦着，于是他便对女儿说道：“永宁，听太妃娘娘的安排。”皇甫永宁哦了一声，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情愿。</p>
皇甫敬德又向太妃说道：“太妃娘娘，您见小女之时，可否屏退一切下人？”</p>
乐亲王太妃见皇甫敬德明白自己的用意，而且也没拦着，便点点头微笑道：“这是自然，亲家公大可放心。”</p>
皇甫永宁随乐亲王太妃上了楼，所有的丫鬟嬷嬷都被留在楼上。到了楼上之后，乐亲王太妃亲自关好门，放下四壁的绿烟罗罩纱，如此一来，这间屋子就被重重叠叠的帐幔遮住，外面再也看不到里面之人的身形样貌。</p>
“永宁，你是个直性子的姑娘，本宫也不与你绕圈子，你把面具除下来，让本宫看看你的样子。”乐亲王太妃直接了当的说道。</p>
皇甫永宁本来想拒绝的，可是想到爹爹刚才的吩咐，便应了一声好，抬手摘下了脸上的虎纹银面具。</p>
“啊……”乐亲王太妃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事实上她刚才已经做好了看到一个丑丫头的心理准备，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看到了一张容貌绝不输于她的儿子的倾世容颜。</p>
“你……你真是皇甫永宁？”乐亲王太妃真是被惊到了，磕磕巴巴的问道。</p>
皇甫永宁扬眉一笑，笑容是那么的洒脱帅气，让乐亲王太妃眼前一亮。“当然是我。”皇甫永宁眉眼飞扬的应了一声。她的美与齐景焕完全不同，齐景焕因为常年病弱，是一种阴柔娇弱之美。若用花草来形容，齐景焕如同空谷之中摇曳的幽兰，皇甫永宁则是大漠白杨，阳光而刚强，通身散发着勃勃生机。</p>
“哦……本宫明白了。”乐亲王太妃看到皇甫永宁的真实样子，就立刻明白了她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那样花恐怖的面具，这孩子生的实在是太好了，身为皇家之人，乐亲王太妃也算是阅美女无数，可是她找不出任何一个人能与这皇甫永宁相媲美。这孩子美的令人惊心，又是那么的生机盎然，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亲近她，若是她不以面具遮住面容，还不定得招惹出多少事非。</p>
“孩子，你这面具带了多少年？”乐亲王太妃看到皇甫永宁因为常年戴着面具而显得苍白的皮扶，突然有种心疼的感觉。</p>
皇甫永宁倒不在意，只随意的笑着说道：“从七岁一直戴到现在。”</p>
“啊，真是不容易啊，好孩子，你受苦啦……”乐亲王太妃由衷的感叹。</p>
“还好吧，习惯了都一样。”不太会聊天儿的皇甫永宁干巴巴的应了一句，她还没有适应乐亲王太妃态度的突然转变。</p>
乐亲王太妃瞧着皇甫永宁的脸，心中的反对似乎消减了几分，单从容貌上来说，燕京城没有比皇甫永宁更能配的上她儿子的人了。而且她有那样勃勃的生机，儿子若是和她在一起，是不是能借一借这样的勃勃生机和强盛的气运，让他的身子快些好起来。</p>
说到底，乐亲王太妃并不相信真的是皇甫永宁自己立下那么大的军功，她以为只是皇甫永宁气运高罢了。</p>
被乐亲王太妃这么直勾勾的瞧着，皇甫永宁很不自在，她鲜少除下面具，更不要说这般以真面目示人了。“太妃娘娘，您还有别的事儿么，要是没别的事，我就把面具戴上了。”皇甫永宁别扭的说了一句。</p>
乐亲王太妃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说道：“你戴上吧。”其实她心里不是情愿的，对着那么一个恐怖的面具，乐亲王太妃立刻觉得与皇甫永宁亲近不起来了。</p>
“永宁，你打了那么多的仗，受过伤没有？”看着戴上面具的皇甫永宁，乐亲王太妃的理性又回来了。</p>
皇甫永宁笑笑说道：“当然受过伤了。不过我命大运气好，都是有惊无险。”</p>
“受过伤，都伤在何处？”乐亲王太妃的心立刻揪了起来。</p>
皇甫永宁想了一下才说道：“肩头，手臂，腿，还有胸口，这是四处大伤，小伤挺多的，我都记不住了。”</p>
乐亲王太妃看着皇甫永宁一边比划一边说，脸都吓白了。天啊，她受了这么多的伤，身子骨还能好么？不行，本宫得找太医给她诊脉，若是身子不好不能生养，那怕是抗旨不遵，她也不能让皇甫永宁做她的儿媳妇。</p>
“太妃娘娘您不用担心，我这不都好了么，杜伯伯的医术极好的。”皇甫永宁瞧着乐亲王太妃被自己吓白了脸，哪里还敢再说自己受过的伤，别回头再把这太妃娘娘吓出个好歹。</p>
“全是杜老先生给你治的伤？”乐亲王太妃颤声问道。</p>
皇甫永宁点点头道：“对啊，我到定北军之时，杜伯伯就已经在军中行医了。杜伯伯对我可好了，比我爹都好。”</p>
“是么，那还好！”乐亲王太妃胡乱应了一声，心里却在盘算着请哪一位太医来给皇甫永宁诊脉更合适些。杜老大夫和姜小神医都是皇甫敬德荐来的人，乐亲王太妃自是不敢相信的。</p>
皇甫永宁见乐亲王太妃又不爱搭理自己了，她也不会没话找话说，两个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尴尬。</p>
楼下，皇甫敬德等人可是时刻留心楼上的动静，虽然听不清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多少还有些动静。不想这动静不维持太久，楼上很快变的特别安静，皇甫敬德和齐景焕心中可就不踏实了。齐景焕起身来到楼梯口唤道：“娘……”</p>
到底是母子连心，齐景焕的声音并不算大，可是乐亲王太妃却听的清清楚楚，耳力极好的皇甫永宁也听到了。乐亲王太妃立刻站起来说道：“他们必是等急了，永宁，我们下去吧。”皇甫永宁巴不得立刻结束这样的尴尬，忙应了一声，随乐亲王太妃下了楼。</p>
皇甫永宁脸上戴了面具，别人自然看不到她的神色，因此大家都去观察乐亲王太妃的脸色，皇甫敬德不能直接去看，可齐景焕就没有顾忌了，只不错眼珠子的盯着他的娘亲，非得看出些端倪不可。</p>
“亲家公，刚才听永宁说她受了好多次伤，伤的还挺重的。”乐亲王太妃看向皇甫敬德，淡笑着问道。</p>
皇甫敬德点点头，痛惜的说道：“是的，永宁上阵杀敌极为英勇，她受过四次重伤，小伤无数，若非有杜老先生为她疗伤治病，这孩子只怕就……万幸杜老先生医术极好，永宁才能健康平安的活到现在。”</p>
乐亲王太妃笑着应道：“真是多亏有杜老先生，要不然这孩子就太苦了。如何你们回到京城，该为永宁请位大夫好生调养一下，也免得落下什么毛病。”乐亲王太妃知道皇甫敬德明白了自己的言外之意，她也听出来皇甫敬德言语之是暗含的保证，只是做父母的从来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完美的，皇甫永宁身体到底如何，她还要听太医的判断。明人不做暗事，乐亲王太妃也将自己要请大夫为皇甫永宁检查身体的意思说了出来。</p>
除了当事人皇甫永宁还没明白过来之外，其他人全都明白了。皇甫敬德心中不快，他的女儿岂能容人这般挑挑捡捡，这门亲事又不是他上赶着求来的，明明是齐景焕主动求娶。</p>
看到岳父大人脸色不好，齐景焕心中一紧，立刻说道：“娘，杜老大夫医术极好，是他给永宁治的伤，一定会好的很彻底。”</p>
乐亲王太妃本想再说什么，可是瞧着儿子那紧张的神情，也只能什么都不说了。只是心中憋闷的紧，这儿媳妇还没进门，儿子就护的什么似的，若是日后进了门，还有她这个做娘亲的站脚的地方么。这种事情是最不能想的，越想就会越觉得委屈。而乐亲王太妃也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她也没接儿子的话，只以手抚额在蹙眉说道：“这天真是越来越闷热了，看着象是要下雨，焕儿，你可受的住，要不要回房歇一阵子。亲家公，你和永安也去客房歇一会儿吧。”</p>
这般明显的逐客之意，就连皇甫永宁都听出来了，更不要说是皇甫敬德了。他站起来说道：“我们还要趣赶着出城回营，就不打扰太妃娘娘和王爷了，告辞。”</p>
乐亲王太妃皱眉惊道：“怎么，永宁还要去住军营？”</p>
皇甫永宁飞快应道：“是啊，我们家的宅子没修好之前，我一直都要跟爹住在营地的。”</p>
乐亲王太妃的面色又沉了几分，她皱眉说道：“这不合适吧，亲家公，若是你们不嫌弃，不若先去我们王府别院住一阵子，总好过住在军营之中。”</p>
皇甫敬德当然知道乐亲王太妃在意的是什么，心中着实气恼，就算是住在军营之中，他的女儿也一向洁身自好，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乐亲王太妃担心的事情。乐亲王太妃这么说，实在是太污辱他们父女的人格了。</p>
“多谢太妃娘娘，不过我们住到王府别院不合适。”皇甫敬德心中恼怒，这言语便也没了刚才的客气。</p>
齐景焕一见这等情形，不由心中暗暗叫苦，他赶紧说道：“娘，永宁从军多年，住在军营之中再合情合理不过的。岳父大人说的很是，若让人知道岳父大人和永宁住进王府别院，这话好说可不好听的。”</p>
乐亲王太妃气恼的瞪了儿子一眼，其实她刚才说完那一番话已经后悔了，再没有谁家成亲之前就让亲家公带着未来儿媳妇先住过来的，这成了什么，岂不是硬给人递话把儿说嘴么。只是乐亲王太妃高高在上惯了，就算是有错也要硬扛着不认。</p>
“哼，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本宫管不了。”说罢，乐亲王太妃一甩袖子，任性的走了。</p>
皇甫敬德被气了个倒仰。素来都是仰头嫁女低头娶媳的，而且又是齐景焕上赶着求娶皇甫永宁，这乐亲王府本来就该把姿态放的低些，反而皇甫敬德这边要端着一些，以显示自家女儿的贵重。可是这乐亲王太妃倒好，一言不合就撂脸子，这算什么，你看不上我们家永宁，我们还不稀罕把永宁嫁给你儿子呢。</p>
“永宁，我们走！”皇甫敬德怒冲冲的喝一声，起身便走。</p>
齐景焕急了，赶紧跑上前拽住皇甫敬德，连声叫道：“岳父大人息怒，岳父大人息怒！”</p>
皇甫敬德见齐景焕急的脸色都变了，口唇也有些发青，他还真不敢甩开齐景焕，生怕将他甩出个好歹，只能停下脚步，粗声道：“王爷还想怎么样？”</p>
齐景焕见岳父肯停下来听自己说话，心中才松了一口气，他急促的喘息几声，急急说道：“岳父大人，小婿先替我娘向您赔罪。”说着，他便向皇甫敬德跪下。</p>
皇甫敬德自是不能让齐景焕跪自己的，手一伸便将齐景焕拎住，让他跪不下去。“本帅可当不起王爷下跪。”皇甫敬德没好气的说道。</p>
“岳父……”齐景焕可怜巴巴的叫了一声。皇甫敬德转过头不理齐景焕，他已经知道这小子惯会做可怜相儿，只有不看他才不会心软。</p>
“爹？”完全没弄明白乐亲王太妃和她爹为啥突然反脸的皇甫永宁雾煞煞的叫了一声。</p>
皇甫敬德看着女儿那双困惑的眼睛，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这女儿啥时候才能开窍啊，真是愁死他了。</p>
皇甫永安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爹，妹妹身子很好，没问题的。”因为刚才已经屏退了下人，所以皇甫永安才能开口叫爹。</p>
皇甫敬德看向儿子，见儿子对自己笑了一下。皇甫敬德叹了口气，这已经不是身体好不好的问题了，分明是乐亲王太妃不愿意这门亲事，找碴生事呢。</p>
齐景焕见岳父的态度似是有些松动，立刻上前说道：“岳父大人，您千万别将我娘的话往心里去，小婿绝对没有那种意思的，若是岳父大人同意，小婿都想去军营住上几日，小婿听人说过，好男要往军中寻，小婿对军营一直是极向往的。”</p>
皇甫敬德听齐景焕将军营抬的如此之高，心中很是熨贴，好歹露出一丝丝笑意。齐景焕见了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看向站在一旁满眼困惑的皇甫永宁，突然无比庆幸皇甫永宁不懂这些东西，否则皇甫永宁真要生气悔婚，他可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p>
“岳父，我娘是内宅之人，只看到那一点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会和我娘好好谈谈的。您放心，我必不让永宁受一点儿委屈。”齐景焕上前低声说了起来。</p>
皇甫敬德看着齐景焕这个未来女婿，见他满面焦急之色不似做伪，又想起他在金殿之上给足了自己和女儿面子，也的确是尽心尽力的。再者，刚才一路行来，虽然皇甫敬德觉得齐景焕拐走自己的女儿着实可气，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孩子在一起还是相当和谐的，皇甫敬德没见着女儿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时候会笑的那么轻松开心。也许这门亲事真的是女儿最好的归宿。刚才看了乐亲王府的情形，皇甫敬德看的出来，这王府之中最能做主之人还是齐景焕，太妃看似强势，可是对上齐景焕却是丝毫不占优势。而且他也知道他的女儿不是个肯受人欺负的。将来进了门，太妃估计也要不了他女儿的强。想到这里，皇甫敬德心里才又踏实了。</p>
“唉，算了，阿焕，你是个好孩子，岳父知道。”皇甫敬德一声“岳父”的自称，算是把这门亲事砸结实了。</p>
齐景焕大喜过望，看着皇甫敬德大声叫了一句：“岳父！”皇甫敬德自然是大声应了。齐景焕又看向皇甫永宁，却见皇甫永宁完全没有女儿家应有的羞涩反应，还是满眼的困惑。这下子齐景焕也困惑了，这样的反应真的是太出乎他的预料了，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齐景焕飞快的动起了脑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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