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侨谈了许久,刘钧也对京中的朝局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皇上还在等你入宫觐见,我就不多留了,有空来府上吃顿饭,我们再谈谈。”刘侨望着侄子道,朝中局势越的复杂起来,此时不论从哪方面,他们叔侄两个都应当更加的亲密一些才是。

    送走了刘侨,刘钧回到皇上御赐的镇南侯府里。偌大的侯府里,如今只住了兄弟刘键一人,在年初的会试中,他同样中取,成了新科进士。他的名次并不低,也是二甲赐进士出身。因为有刘钧的关系,他也成了庶吉士进了翰林院。

    知道刘钧回了京,他早早回来,兄弟俩做一起聊了会,然后吃了顿便饭。

    亲兵捧来蟒袍玉带,伺候他更衣。

    刘键见刘钧不肯脱掉麻衣,小声问,“二哥,你入宫见圣,穿这身孝衣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白麻网巾总要换下才好,毕竟会露在纱帽外面,陛见时被皇上看到,是为不敬啊。”

    刘钧却挥挥手,“看到也没什么,国家以孝治天下,皇上也不能说什么。”

    白孝衣白麻网巾穿在蟒盘玉带里面,刘钧就这样直接入宫陛见。依然是王之心前来接他,两人并排骑着马,在大队禁卫的护卫下前往皇宫。

    王之心是曹化淳的干儿子,大明的太监算是历朝中最庞大权利也最大的一群太监,屡屡出现权宦,说到底就是皇帝对朝廷控制力不足,只得重用这些身边的太监。而太监一旦得到权力,往往又无监督,加之又多没有良好的道观观和自控力,最终就会**失控,加之文官们向来对他们没好感,不出事也要攻击,出事了还要踩几脚。便得明朝的太监向来名声不好。

    太监们在宫里相互依靠,通过收干儿子来稳固自己的实力,甚至等老了,也有接班人。保自己安养晚年。曹化淳老了,也并不恋栈不去,数次主动乞病归乡,今年终于去了南京养老,但也还兼了南京守备太监一职。

    京师这边。王承恩接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下面另有四位秉笔太监,但他依然掌握着批红审核大权。王之心则接了东厂提督之职,虽然权力要次于王之恩,也算是宫中太监中的新贵人物了。

    刘钧看着王之心,一个很高大魁梧的太监,长的很健壮,皮肤微黑,高鼻子,让人觉得他可能有些混血。他穿着大红的蟒袍。披着一件大披风,很是威风。据他从刘侨那得到的情报,这个太监最是好财,在京中的太监中,他也是最有钱之人,据说家财不下百万两银子。不过这人办事能力不错,很得曹化淳和崇祯的看重,甚至今年他的子侄还得到了世袭武职的赏赐。

    “劳烦王公公辛苦了。”一面说,刘钧一面随手递过去一张银票。

    王之心笑着接下,飞快的扫了一眼。

    四海银行的见票即兑的全国通兑五万块银元兑票。王之心脸上的笑容更热切了,镇南侯出身果然爽快,之前他就收过好几次刘钧派人送去的钱财,可这次一下子五万块。还是让他非常高兴。

    “侯爷,您这就太见外了。”王之心道,“干爹去南京前就仔细交待过我,以后侯爷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一定会认真好的,哪需要这个。”

    “公公何必跟我见外?原来曹公公在京时。该有的孝敬,我一分也不会您的。我比较喜欢交朋友,王公公当不会不给这面子吧?”

    “侯爷爽快人,这朋友我交定了,以后侯爷有事尽管吩咐。”

    尽管朝臣交给内宦属于大罪,可如今这大明天下,哪个有点权势之人,跟宫内没关系?就算是东林甚至是那些后起的复社,都相当聪明的知道结交内宦为助力。

    王之心带着刘钧一路到达御花园,刘钧本以为皇上会在御书房见他,却没料到来了这里。一处优美的荷塘中,有曲折的路直退塘中心的水榭小亭。

    “陛下,镇南侯求见。”

    亭中,崇祯正与十余名朝廷重臣一起吃着西瓜,观赏着池中的金鱼。

    新的辅周延儒次辅吴甡,另外还有倪元路等四名辅臣,此外还有吏部尚书郑三俊兵部尚书傅宗龙都御史刘宗周等九卿重臣也全在。

    “臣拜见陛下。”

    崇祯起身上前,亲自搀扶起刘钧。

    他上下打量着刘钧,“慈烨,转眼大半年不见,你清瘦了一些。”这时他看到刘钧蟒袍中的麻衣,“节哀顺变。”

    “臣违旨入京,还请陛下降罪。”

    “百善孝为先,国家以孝治天下,侯爷对两位老师如此至孝,为父岂会降罪,只感到欣慰。朕在宫中,也接连收到辽南捷报,你出征以来,接连攻破金复盖诸州,歼灭鞑虏数千,解救我大明百姓二十余万,劳苦功高,忠勤可嘉。”

    崇祯给刘钧赐坐。

    周延儒问刘钧,“侯爷入辽之后一路凯歌高奏,连夺数州之地,形势喜人,只是为何又不战而弃守盖复二州,又退回金州呢?为何不趁胜北进?”

    刘钧抬头看了眼周延儒,朗声道,“回辅大人,统兵作战最重要的就是知已知彼,明白形势。绝不能为一时之胜利而轻敌大意,也不能为一时之败而气馁惶惶。某率兵入辽趁敌不备,连破盖复等地,确实可喜,但并不表示我们就能无视建虏。”

    “作战,当以保存自己的情况下再求杀敌灭虏,如此,才能长远,辅大人你说是吗?”

    周延儒微微一笑,“我只是觉得错失一个扩大胜果的大好机会了。”

    “上次金复盖之胜,正如一拳打中无备之敌人,虽胜,可拳已用老。适时收回拳头,不是消极避战,而是为了积蓄力量,再打出第二次重拳。目下,我征辽将士正在扫荡辽东沿海诸岛的鞑虏,等荡平沿海外,下阶段就将再登6扫荡金州至鸭绿江沿岸地区。”

    “饭要一口口吃。仗也要一步步打。积小胜,也能为大胜。”

    这时吴甡开口了,“侯爷说的很有道理,打仗。还得由侯爷这样战阵经验丰富之将帅指挥,我等这般远在京师又不懂战阵的外行,就不瞎指挥了。我们做好后勤补给,筹措好粮饷就好了。”

    他这话一出,周延儒脸色难看了几分。吴甡那番话像是在说自己。可实际上却是在指责周延儒外行插手内行,瞎指挥。

    可在皇帝面前,他也不好怒,只得一口气憋在心里。但对吴甡却越的不满了,自他们入阁以来,这吴甡就处处的跟他对着干。

    吴甡继续道,“听说侯爷此次攻辽,取得如此骄人战绩,皆因凭借西洋火炮之利?据说是侯爷上次东南海上破红夷之时所得巨舰大炮,那些火炮远朝廷的红夷大炮?”

    刘钧笑了笑。他就知道朝廷肯定会打这些火炮的主意。

    “朝廷现今所铸之炮,主要有三种,红夷大炮佛郎机炮和将军炮,这三种炮,红夷大炮因得自荷兰人商船沉船上,因之命名红夷。朝廷所铸三千斤红夷炮,其实相当于荷兰等国之十二磅左右长炮。而西洋各国如今的战舰上,已经普通使用十八磅甚至是二十四磅乃至于三十二磅的大炮,重达五六千斤,射程更大更远。”

    刘钧向着崇祯等人解释了一下如今各国火炮种类以及口径规模等。听的崇祯等人大为惊叹。

    “盖州城墙用炮只轰了片刻就倒塌了?”吴甡等惊叹道,他们之前听到报告,说新式火炮之犀利,都还不太相信。以为是夸张之语。可现在看来,都是真的。

    “如此利器,当给宁锦兵马装备。”兵部尚书傅宗龙立即道。

    崇祯望向刘钧,“继业,你手里有多少这种火炮?可否移交一些给宁锦兵马?”

    “回陛下,臣手中缴获自夷人的长炮并不多。而且这种长炮极其沉重,只适合装备舰船之上作战,并不适合6上运输,也不适合于守城作战。因为这种炮弹道直平,长于攻城而拙于守城。”

    “这样啊!”崇祯拖着着声音,但明显并不接受刘钧的说法。很显然,在他看来,刘钧是舍不得拿出这种火炮来了。还不等他在想用什么办法让刘钧分出一些大炮来,刘钧又说话了。

    “陛下,臣以为长炮不适合装备宁锦兵马,但臣手里还有一种得至西洋人的大炮,很适合宁锦军。这种火炮更加轻便,但却能射更大的炮弹。比如十寸口径的攻城大臼炮,配上炮车不过两千来斤,但却能将一百斤重的石弹投射一千七百步远,能够直接在三里多外的距离,攻击到城池之中。”

    “真有如此厉害之物?”崇祯忍不住惊呼。

    一千七百多步的射程,能投一百多斤重的石弹,但大炮却仅重两千来斤,就算对火炮不算在行的崇祯和一众重臣,也都明显感觉到这种大臼炮似乎更好了。那些长炮动不动五六千斤,移动会十分不变,可两千多斤的距离,比现在朝廷的红夷大炮还要轻便,有五六匹马就能拉的跑。

    “这种臼炮你有多少?”傅宗龙急问。

    “这种炮我手里倒有几门,我可以给宁锦拔两门。”

    “两门太少了。”

    刘钧笑笑,“其实这种炮倒也不复杂,如果有足够的材料,再给我些时间,我当能仿制几门,但威力可能稍弱。”

    “需要什么材料,马上让工部拔给你,威力弱些也不要紧,多造一些。”崇祯立即下令。

    得了几门大臼炮,一群人还不满足,“还有其它什么厉害的火器吗?”

    “臣可以从军中拔出一些佛郎机以及灭虏虎蹲等炮。”

    “只有这些小炮吗?”傅宗龙有些不满足。

    刘钧道,“佛郎机等炮虽小,可适合近战,尤其是射散弹,杀伤力很强。而且这种火炮轻便,适合机动运输。也不需要特别培训炮手,精确度要求也不高,实是杀敌利器。某当初中原剿匪,正是凭此等火器,大破流匪。”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说,刘钧也顶多给些虎蹲佛郎机给关宁军,再多加几门臼炮,想要新式的加农炮和榴弹炮霰榴弹等,想都别想。

    而且这种炮对于炮手要求很高,给了他们炮,没有好的炮手也是白搭。况且,关宁军主要是守城,要那些加农炮干嘛。万一落到清军手里,凭白给自己添堵。而且火炮这种利器,最重要的还是使用,而他相信,宁锦还没有人懂得如何良好的运用火炮。

    就跟二次鸦片战争时一样,当时虎门等广东各地沿海炮台装备数千门火炮,可面对海上的英**舰时,往往根本没有瞄准,只是胡乱的把炮弹都打出去就算了事,纯粹是浪费炮弹。

    虎蹲炮等给他们一些倒无所谓,反正一点不出血是不可能的。而如今九头鸟的炮兵已经基本上可以淘汰虎蹲等小炮了。

    “继业,如今你控制着辽南金州,还控制了渤海湾沿岸各岛,手里又有一支强大的水师,朝廷呢有一个新计划,打算从海上运送粮草到宁远,希望由你派战船护航,你看有问题吗?”

    朝廷如今调集十几万军队入辽,而粮草都需要自关内转运,从6路运粮往宁锦,实在是太遥远了,运的少还慢。

    “海运粮草,是李卿去世前上的最后一道奏折。”崇祯说道。

    从山东海运粮草到宁锦,并不是什么创举,当年李长庚还在朝为户部尚书的时候,就曾经主持从海上运粮饷去辽东。

    现在朝廷很多运往关外的粮草其实都是从东南转而来,先运到京师,再运往宁锦。李长庚去世前再次奏请,直接把东南的粮食运往山东登州,然后从那里船运出海,在北洋水师的护卫之下,从海上直接运往宁远。省时省力还节省钱粮。

    对这个任务,刘钧没有拒绝的接下了。

    崇祯亲自给刘钧拿了一片西瓜,这番动作,让周延儒吴甡等重臣都看在眼里,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皇帝对于这位义子的恩宠,远于他们的想象。梅李二辅臣离世,镇南海不但没失势,反而越的得宠了。

    “皇后和太子他们知道你回来,也等着见你呢。你先去拜见皇后和太子他们,一会留在宫里咱们一家吃顿团圆饭,在京里好好休息几天再回辽南去。辽南几万大军还等着你主持呢,朕就不多留你。”

    刘钧听了只得点头,有太监过来,他便告辞离开,去拜见皇后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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