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轮到司马懿变色了,急向袁尚使眼色。

    袁尚就为难道,若是答应吧,河内郡乃是司马懿的家乡,有些对不住他,若是不答应吧,又恐这于夫罗不满。

    而且,纵容胡人洗劫自己的子民,传扬出去,袁尚也怕有损声名。

    “怎么,晋公连三郡都肯赐给我们,却不舍得让我们洗劫些财物?那我匈奴将士们哪里有动力为晋公卖命。”于夫罗嘟起嘴,不满起来。

    这时,司马懿眼珠子一转,忙是笑道:“晋公大度,怎么可能不舍得呢,只是河内郡非是富庶之地,大单于又能抢到多少财物,不若待随晋公杀入冀州后,晋公再挑一个富庶的郡,让大单于和大匈奴的将士们抢个够。”

    袁尚眼前顿时一亮,暗暗为司马懿的机敏喝彩,如此来既能避免河内郡被抢,又能继续诱着匈奴人一路为他杀回冀州,免的他们洗劫了河内后却反悔。

    “是的,本公就是这个意思,不知大单于意下如何。”袁尚忙附合道。

    于夫罗琢磨了片刻,满意的一笑,再次抬起手掌来。

    袁尚这才暗松5555,m.□.c◇om了口气,当即挥手一击,双方击掌为誓。

    条件既然谈成,于夫罗便欣然奉袁尚为盟主,传令麾下五万铁骑,尽为袁尚所用。

    袁尚自然是欢喜万分,又跟于夫罗兄弟长兄弟短的热情了许久,方才送于夫罗下城。

    匈奴单于前脚一走,田丰便急道:“晋公啊,你岂能这般糊涂,匈奴人乃虎狼之徒,当年汉武帝费了多大力气,死了多少汉家将士,才把匈奴人逐走,设立了朔方诸边郡,晋公怎能轻易就把这几郡赐给匈奴人,只怕是后患无穷啊。”

    袁尚一时尴尬,看向了司马懿。

    司马懿却淡淡一笑,不以为然道:“元皓先生多虑了,其实这三郡目下已经被匈奴人所据,就算晋公不赐给于夫罗,我们大晋一时片刻也夺不回这三郡,与其如此,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换取匈奴人为我们卖命。”

    “可是……”

    “我知道田先生是担心将来。”司马懿拂手打断田丰,自信的笑道:“只要晋公能夺回冀州,将来再扫灭群雄,一统天下,凭我大晋的实力,难道还怕匈奴人不乖乖的交还三郡,继续做我们的鹰犬走狗吗?”

    田丰语塞,无言以辩。

    连田丰都无话可了,袁尚还更有何疑,当即决然道:“尔等不必多了,大局为重,本公已决计用仲达之计,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

    田丰只好闭口不言。

    当下,箕关之上,晋兵与匈奴兵形成了联合,近六万雄兵据守关城,一时声威大振。

    袁尚虽得了五万匈奴铁骑相助,却也没有被得意冲昏头脑,对陶商不敢心存轻视,遂在司马懿的献计之下,一面坚守箕关不战,一面派出大量匈奴轻骑,对魏军粮道实施袭扰战术。

    半个月内,袁尚接连派出两万多骑兵,绕击魏军侧后,不断的破坏魏军粮道。

    从邺城到箕关前线,长达数百里的粮道,一时间处处都成了匈奴人袭扰,不到半月的时间,魏军被烧粮草,竟达到三十万斛之多。

    袁尚的意图,陶商岂能不知,他知想要保护粮道,就必须派出骑兵来克制匈奴的骑兵。

    只是魏军骑兵不过万余,匈奴人却有五万铁骑,根本不足以克制敌骑,反而有可能在遭遇战中,被数量和战斗力占优势的匈奴骑兵歼灭。

    是日,魏军王账。

    又是一道情报送到,近三万斛粮草,在温县附近,被匈奴人烧毁,近五百护粮兵,以及七百多民夫,统统被匈奴人所杀。

    听到这个不利消息,樊哙第一个恼怒不已,咬牙骂道:“袁尚这个狗杂种,自己打不过我们,竟然拉匈奴胡狗来对付咱们,老子真想掐死他。”

    张仪也拱手道:“禀魏王,据咱们细作密报,那袁尚是向匈奴人许诺,击败我们之后,便将把朔方等三个边郡赐给匈奴人,作为他们的永久属地,正是因此,匈奴人才会这么卖力。”

    此言一出,王帐中立时一片哗然,众豪杰们无不愤慨惊怒。

    “朔方等几个边郡,乃是当年汉武帝费尽心血,牺牲了多少将士,从匈奴人手里夺回之地,袁尚这厮岂能如此厚颜无耻,这么轻易拱手送给匈奴,这也实在是……”素来沉稳的彭越,这时也忍不住怒道。

    一时间,帐中众将愤慨不已,有的骂袁尚无耻,有的骂匈奴人可恨。

    “不惜向胡人割地,也要跟我作对到底么,袁尚啊袁尚,若是让我活捉到你,我必让你受尽比你父亲还要残酷的刑罚……”陶商拳头暗暗紧握,眉宇中杀怒之气狂燃。

    怒归怒,恨归恨,一时间却又想不出对策。

    陶商很清楚,光靠嘴是骂不死匈奴人的,他必须尽快的找出破敌之策,以扭转目前的被动。

    因为细作已经发回情报,北到中山河间一线,西至弘农洛阳,南面宛城寿春一线,四国的大军已经逼近,各条战线战势一触即发,陶商必须赶在其余四面抵挡不住之前,灭掉袁尚的晋国,才能抽兵回援。

    “想要灭袁尚,必先灭于夫罗的五万匈奴铁骑,欲灭匈奴人,看来只有引他们尽出箕关,与我大魏正面决战。”压下怒火的陶商,冷静的道。

    王帐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当初袁尚被咱们杀破了胆,眼下咱大军逼关下寨,袁尚就算得了五万匈奴人相助,也不敢关来战,想诱那狗杂种跟咱们决战,恐怕有难啊。”樊哙挠着头道。

    陶商神色一动,似是想到什么,“樊大胃,你算是对了,我军这么气势汹汹的逼关下寨,袁尚当然不敢出战,唯有后撤才能引蛇出洞。”

    后撤?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未能领会陶商的深意。

    张良却第一个明悟,头道:“我军可假借去救北线为名,移兵东撤,倒也可以诱袁尚出战。不过,就算敌国出箕关,但以匈奴五万骑兵的实力,在河内这种地形,想要正面歼灭敌军也非易事。”

    张良的担心也是对的,河内郡虽不比冀州那处地方处处平坦,但地势也相对开阔,利于骑兵发挥机动优势。

    陶商有破军营在手,平地对付骑兵也不是办法,只是袁尚想必也吃过教训,一定会加强提防,想凭借弩兵破匈奴铁骑,也不是件易事。

    “必须出奇策,杀匈奴人一个出奇不意。”

    陶商的脑海里,立时迸现出这个念头,目光看和了张良,笑道:“这道破敌之计,本王已想出了开头,至于怎么破匈奴铁骑,那就要看子房你的了。”

    张良微微一怔,眉头暗皱。

    “是啊,房子你这颗头这么聪明,还不拿个馊主意出来。”樊哙大手一伸,推了张良一把,差把他给推倒。

    “什么叫馊主意,会不会话啊……”张良苦笑着,瞪了他一眼

    大帐中,紧张沉重的气氛,一时缓和不少,众人们都笑了起来。

    陶商便拂手一笑,“就这么定了,子房,本王只给你五天时间,你务必要想出一条破敌妙计来,杀胡狗一个措手不及。”

    五天时间!

    张良的眉头又是一皱,眼中掠过一丝难色,似乎这五天时间对他来,稍稍有短了。

    那一丝难色,却转眼已逝,张良自信的淡淡一笑,“魏王放心吧,良必在五天之内,想出个万全之策来。”

    有了张良这句话,陶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计议已定,遂是下令全军拔营,开始向东撤退。

    次日,九万万大军拔营,井然有序的向东退却。

    与此同时,陶商又放出风声,称北面刘备攻势甚猛,形势不利,而箕关又久攻不下,所以他打算改变战术,向折返北上,去解北面之危。

    数日的时间里,陶商率军从箕关退到温县,又从温县退至了河内治所怀城。

    袁尚的胃口不仅是守住并州那一亩三分地,而是要夺回冀州,想要实现这宏图,他就不能只守不攻。

    果然,陶商前脚一撤兵,他后脚就率六万晋匈联军出箕关,一路尾随于魏军之后,向东跟进。

    袁尚这回吸取了屡战屡败的教训,又有司马懿的从旁出谋,自不敢对陶商有所轻视,并没有即刻发动大举的追击,而只是心的尾随,同时派出轻骑,分路袭扰魏军,进行试探。

    陶商则不动声色,继续实施诱敌计划,在将怀城的百姓尽数撤走后,便率九万大军续向东面的修武城一线退却。

    魏军前脚一退,晋匈联军后脚就进占怀城。

    为免百姓被匈奴人残害,陶商已尽可能将沿途百姓撤走,却因军情变化,没有足够的时间,将附近乡野的百姓也一并迁走,故还是有不少百姓,没能及时的撤走。

    敌军方面,虽然于夫罗表面上约束部众,不得洗劫河内郡,但这些抢掠成性的匈奴骑士,又焉能克制住他们的贪婪,铁骑过处,依旧是肆意抢掠。

    匈奴人杀入怀城,眼见城中空无一人,恼火之下便深入四周的乡村,大肆的烧杀抢掠,但凡有反抗者,一律杀尽。

    对于匈奴人的残暴行径,袁尚这个名义上的盟主,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看到。

    是日,怀城以西。

    大道上,残阳西斜,袁尚默默行走在前往怀城的路上,沿途经过的乡村,无不是被烧成灰烬,遍地的伏尸,到处是衣衫不整的妇人哭泣声。

    那些伏跪在道旁的幸存百姓们,行动上畏惧的拜迎袁尚,但眼神中却隐隐流露着恨色。

    正是袁尚,这位汉家世族公子,纵容胡人血洗他们的家乡,他们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这个于夫罗,明明答应本公不得洗劫河内,却为何不管管他的手下。”袁尚暗暗咬牙,恼火的抱怨道。

    田丰摇头一叹,默默道:“匈奴人本就是豺狼强盗之徒,烧杀抢掠是他们骨子里的本性,于夫罗虽然是大单于,对此估计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没有好处,这些匈奴人又同会甘心的拥护他。”

    袁尚默然无语。

    “司马仲达,是你向晋公献此计,将匈奴人引入了你的家乡,现在看着你的家乡父老被匈奴人所害,不知你作何感想。”田丰的目光瞟向了司马懿,语气中也不掩饰讽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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