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蓉一脸认真地说出了自己最大的担忧。

    叶春秋说的很好,甚至可以说,这个计划不但可行,而且十分完美。

    只要事情办成了,一切就都好说了,可里头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事情能办成吗?若是办不成,这后果……

    有太祖开始,就实行八股取士,现在要一改从前的八股取士,这绝对是破天荒的事,甚至……接下来引发的动荡和后果,绝对不会小,只要出了任何的岔子,那么一场风暴便会来临,那些从前自八股制中取得诺大好处的人,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蓉接着道:“所以我想,既然要改,就必须得有人坐镇,这事情关系太大,万万出不得丝毫的差错,要让那些心怀不满之人,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不是温水煮青蛙,而是生生要割人的肉啊。”

    新政到了现在,就已经叛乱不止了,谁能保证,一旦这个消息公布出去,又会引发什么后果。

    “所以……”叶春秋听了陈蓉的话,反而笑了笑道:“所以陛下是聪明人啊。”

    “啊……”陈蓉想不到叶春秋突然会提到陛下,面露不解之色道:“这与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你也不想一想,若是陛下认为改革八股制可以解决问题,也听取了你的意见,至于如何去改,就算是想要询问我,只需几封书信,就可以解决了。我所说的这个办法,送一份章程到了关内,岂不就好了?陛下又何必的多此一举的委你二人为钦差,特意跑来这咨询我的意见呢?”

    陈蓉这一下子懵逼了,叶春秋不说还好,如此一说,他也觉得事情有点怪怪的了。

    此时,叶春秋倒不卖关子了,接着道:“陛下虽是年少,可早就学习治国之道,而且又极其聪慧,此次,陛下派你们来,除了讨论改革八股的事,便是因为他早就想到这剧烈的改革极有可能会引发严重的后果,更是早就想到,京师里,非要有人来坐镇不可,他知道你们和我的关系,所以名为咨询,实则却是希望你二人能劝我回京师去。”

    叶春秋叹了口气,道:“陛下确实长大了,所想的更加的周全了,他心里知道,若是自己下旨意来关外,我若是为了避嫌而推辞,这就使朝廷陷入了尴尬的境地,所以才让你们来,如此,就有了转圜的余地,若是我肯入关,那自然皆大欢喜的,可若是我不肯,朝廷总算还留了体面,也免得被天下人认为陛下已经使唤不动我,使大家对于陛下的威信产生质疑。”

    “他做事,已经圆滑了不少。”叶春秋微微一笑。

    陈蓉这时不禁哑然失笑,他突然发现,似乎自己不太适合做官,也不太适合搞政治,陛下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却都有这样的心思,而自己呢,却一直都自以为陛下是真的让自己和张晋来此取经的。

    此时,他和张晋对视了一眼,接着深吸一口气,道:“那么……春秋,你就拿个准话吧,大家是兄弟,陛下和你,毕竟是君臣,有些话是不能说开的,可是我们之间,就不必打什么机锋了,既然你知道了陛下的用意,那你肯入京坐镇吗?”

    叶春秋却是露出了为难之色,道:“陛下若是真想我入京,无论是我与陛下的亲厚关系,还是这君臣的本份,这都是分内的事;只是说实在话,这关内,暮气太重,这青龙,你们也是见了,处处是朝气蓬勃的,虽也有许多及不上京师的地方,可我在这里过得自由自在,真让我入京,即便只是坐镇一时,我的本心也是不情愿的。”

    就在此时,张晋一拍桌子道:“左又不是,右又不是,就你话多,面授了这么多机宜,能不能给一句准话!只说,去,还是不去。”

    叶春秋唇边勾起一抹苦笑,这张晋,还真是一丁点也不懂语言的艺术啊。

    只是……叶春秋最后还是很配合地吐出了两个字:“嗯……去!”

    张晋顿时很爽朗地开怀起来,道“这就对了,你若是敢说不去,我和陈蓉转身就走。还好你答应下了,这样才是朋友,为朋友肝胆相照,这是应有之义,来来来,既然说了去,就不得反悔了,买定离手,我和陈兄,这就去修书,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师,把事情定下来,咱们现在也不说什么八股的事了,反正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无非就是好生干而已,现在嘛,好不容易聚一起了,先抛开那些烦心事,好好喝酒,等就醒了,我们该干嘛还是干嘛。”

    虽然张晋不太会说好话,可叶春秋大概也就是喜欢他这股豪爽率直的劲儿,叶春秋便再也不提其他话了,其实他心里知道,自新政闹到现在这个程度,到了不得不取消八股取士的程度,这一趟,自己就是想躲,也不成了。

    发生了一场赵王的叛乱,而今继续改革已经势在必行,而他也很清楚,若是没有人镇着,那些利益受损的人,又不知引发什么动荡,于公于私,自己也该当前去拜见陛下的。

    而且……这个家伙,可是朱厚照的儿子,是自己的义子啊,单凭这个理由,就已足够了。

    这个时候,他猛地又想到了朱厚照,看着张晋和陈蓉这两张熟悉不过的脸,可是那朱厚照,却依旧不知所踪,至今没有丝毫的消息,除了水师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之外,再无音讯。

    叶春秋心里不免有点失落,若是朱厚照那个家伙还活着,现在一定是灰头土脸的吧,杨帆海外,不知经历了多少磨难。

    算算时间,现在已过去了近一年多了,朱厚照那船队的补给,只怕已是没了,失去了补给,这支船队,只怕早已覆灭了,又或者,他们在某个孤岛上,茹毛饮血?

    叶春秋心里不禁一叹,只是牵肠挂肚又有什么用呢?到了现在,已经不再是自己可以改变得什么的了,只是但愿,他还活着吧。

    几杯酒下肚,叶春秋在推杯把盏的笑容之下,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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