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笑了:“你是不是在想,如果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一定不会与我交手。”

    “……是。”小佐治野轻点头。

    楚天还是笑,情绪有些激动:“如果给我们大家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希望洪伯那晚不要离开院子,我希望你和石桥美奈都没有来过华夏,甚至我希望你们都不曾在这世上存在过。”

    停顿片刻,楚天声音平静下来,说道:“你去死吧,我无能为力。”

    绝望!

    小佐治野绝望的看着楚天英俊的脸,他曾不止一次说过,他要亲手宰了楚天给儿子报仇。可是,仇人的脸就近在咫尺,他却连碰一下都办不到。

    强烈的不甘迅速占据心头,小佐治野死命的想要抓住楚天的裤角,可是抓到手的只有空气,一撒手就没了。

    小佐治野身上的长袍已经成了布片,后背有大片的皮肤露了出来,楚天慢慢走过去帮他把粘在后背上的布片一一清理干净,然后,半个淘沙庄园的设计图清晰的露出来。

    楚天摇头,笑道:“竟然把图纸带在身上?还亏你想得出来。”

    石桥美奈临死前曾说过,她有一个秘密要告诉楚天,并以此为条件希望楚天能救她一命。楚天当时一心为洪伯报仇,任何秘密都不屑知道。现在想来,大概石桥美奈想说的就是这个。

    “你……得到图纸也没用,因为……上帝会来华夏,杀死你。”小佐治野艰难的说道。

    “白痴!”楚天骂了一句,他其实不喜欢骂人,那样会显得他很没素质,也容易带坏了小朋友。可是眼下这个人真的不骂不行,明明要死了,还要再威胁一下对手。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让他死得更痛苦吗?

    “无可救药!”楚天摇头叹息一声。

    渡布陈之君是个孝顺孩子,他每天只要不出去工作便会在家里陪着养父伊藤百战聊天,喝茶,赏湖城的美景。

    伊藤百战对这个养子也是十分疼爱,甚至有时候比对尊重女儿雅典娜都要好。

    “父亲,您真的准备回国了吗?”渡布陈之君看着坐在窗边晒太阳的父亲。

    他老了,似乎在与楚天比试完之后一夜之间就变得苍老了。

    不是因为精神颓废,也不是因为输不起,而是因为,他放下了一些东西,也找回了一些东西。

    作为儿子,作为每天陪伴在他左右的人,渡布陈之君很理解父亲此时的心情。

    伊藤百战看着窗外几乎掉光了叶子的树木,微微一笑,说道:“孩子,看到那些树了吗?冬天了,叶子掉光了,好像退去了繁华回归平庸。我觉得我就像这棵树,战了一辈子,挑战别人一辈子,到老了,也该卸去头顶的光环,回归平静了。”

    “父亲,您一代剑神,你永远都是。”渡布陈之君说道。

    “呵呵,孩子,你错了。”伊藤百战笑着摇头,欣慰道:“那不过是别人对我的尊重,给了我一个好听的名称罢了。别人可以当我是剑神,可是自己不能真拿自己当神。神无所不能,无所不惧,可是我现在突然有太多不能的事情,和太多害怕的东西。”

    这句话让人听不懂,渡布陈之君没有接话,等着听父亲说下去。

    伊藤百战继续说道:“我不能长生不死,我也不能一辈子战下去,因为我已经老了。华夏有句老话,叫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朵小浪花,早就已经被淹没了。你知道我害怕什么吗?我害怕我没有时间享受生活,我害怕生命太短不能与我的儿女好好的交流,我更害怕我突然有一天死去,不能在你事业成功那天跟你说一声‘恭喜’。”

    “我很感谢楚天,要不是他,我可能还无法体会到这些。自从胜武道馆一战之后,我突然明白,人生的乐趣并不在于挑战多少对手,而是真正与家人在一起的幸福时光。小佐治野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把自己的儿子派去杀楚天。他的儿子死了,小佐治野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他就更无法体会到人生的乐趣。作为同胞,作为曾经的同僚,我很替他悲哀。”

    “幸好,我明白了这个道理,而且还不算太晚。”伊藤百战笑呵呵看向儿子,说道:“找个时间替我好好谢谢楚天,顺便,把这个交给他。”

    伊藤百战从怀里仔细的掏出一个格子手帕,手帕一层层打开,是一张羊皮,上面画着半张设计图。

    楚天大败小佐治野,给洪伯报了仇,不但楚天此时的心情是高兴的,就连孟传奇、孟雪凝、罗琦琦——总之,所在楚天身边的人,没一个不替他高兴的。

    “痛快!”孟传奇猛的一拍大腿:“你为洪伯报了仇,也为华夏人争了脸。这一功,爷爷给你记着。小佐小老头死有余辜,他到湖城来撒野,杀我孟家人,我没找上他家门算是便宜了他。”

    “小佐治野死了,石桥美奈也死了,这两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真是罪有应得。”汪达坤接着道:“不过楚天,你怎么没叫上我一起去,打仗亲兄弟,我老汪怎么说也能帮你一把吧?”

    楚天微笑不语,兄弟就是兄弟,任何时候都想着并肩而战,这份感情真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

    罗琦琦坐在楚天身边,把自己的小手塞进楚天的大手里面,幸福而甜蜜。她替楚天高兴,当然,在听说楚天去找小佐治野报仇的时候,她也没少替楚天担心。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的照常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好像没有这回事。可是事实上,她完全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这一切别人不知道,却被好姐妹孟菡凝看在眼里。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罗琦琦的心终于又放回到肚子里。

    楚天轻握着她细嫩的小手,微微的握紧了些。罗琦琦是什么心思他最清楚,他也不想让心爱的女人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

    好在,罗琦琦很理解他。这让楚天更加觉得,有这样的女人在身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两人你对视一眼,柔情蜜意传递,好不幸福。

    孟雪凝把两人恩爱的眼神交流看在眼里,然后微微的低下头,小口抿茶。

    孟传奇看出孙女的异样,心里又是微微的叹息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

    “不过。”孟传奇接着说道:“楚天,你杀了小佐治野,暗夜樱花组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他们一直觊觎华宇实验室魔鬼一号的资料,因为你的多次出现,使他们的行动接二连三的失败,这个笔账,我想他们会一并跟你算。眼下,你的处境会很危险。”

    “爷爷,不用担心。有我汪达坤在,不会让他们伤害楚天一根寒毛。”汪达坤拍着胸脯,大义凛然:“那些人就会使些偷偷摸摸的鬼主意害人,不过玩阴的他们也未必是我老汪的对手。只要他们敢来,我敢保证,他们一个也甭想再回去。”

    精刀门在江湖上久负胜名,据说门内弟子个个都耍得一手好刀法,就汪达坤本人来说,他的功夫到底高到什么程度连孟传奇也没有真正见识过。如果汪达坤调集门内弟子一起保护楚天,孟传奇倒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不过孟传奇仍然有些不放心:“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些忍者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还是小心提防些好。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阴招都可能用,让人防不胜防。”

    孟雪凝把茶杯放下,白皙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爷爷,你放心,孟家的势力不小,如果他们敢找楚天的麻烦,我也是第一个不会答应的。而且,唐龙两家都与楚天的关系不错,楚天只要招呼一声,大半个湖城的人一起出洞,那些忍者还有什么胆量敢挑衅楚天?”

    孟菡凝很赞同妹妹的观点,说道:“是啊,楚天是有大福气的人,我相信没人可以难为住他。”

    “哎,这话我同意。”汪达坤大咧咧的一笑。

    孟传奇问楚天:“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这时,一个佣人进来禀告,说外面有客到访,是专门来找楚天的。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由洪伯来做的,看到这个佣人,楚天又不禁想起了洪伯。

    收回思绪,楚天站起身向众人道:“我先出去看看。”

    孟宅庭院,今天的阳光格外充足,气温也略回升一点点。晚秋的风不像春天那般柔和,也不会像冬天那般凛冽,而是有着独特的干爽,吹在脸上很舒服。

    楚天来到庭院,正看到渡布陈之君站在梧桐树下,看树边立着的一块石碑。

    “那是专门为洪伯立的。”楚天走上前,解释道。

    渡布陈之君回过神来,转头问:“这上面是什么意思?”

    “铭记。”楚天回道:“为了铭记洪伯对孟家做出的贡献,为了铭记他生命的灿烂,也为了铭记,当有人欺负你时,你一定要还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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