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森和钱初瑶的婚事暂且不提。

    时间很快就要到大明中兴元年九月了,秋收即将开始。

    这是一年中的第二次税收,也是最后一次税收,按照去年的惯例,秋税大约能收上来四百余万两银子的税银,除去官员的俸禄,各军将士的军饷,最后应该还能剩下一百多万两银子的样子。

    别以为这一百多万两银子是今年的盈余,怎么可能!

    这一百多万两银子须得支撑到明年夏收,其实是远远不够的。

    “一场大战过后,朕真是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啊!”朱慈烺微叹,徐州大战死伤的将士实在是太多了,抚恤就用了千万两银子,已经大大超支了,导致今年的税收全部填上才堪堪够,可是要怎么支撑到明年夏收就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了,难不成要像以前的崇祯皇帝那样来个欠饷欠禄?

    朱慈烺无奈的摇了摇头,欠饷欠禄肯定是不行的,真要那样做了,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会让好不容易凝聚的向心力大大减弱,对大明太不利了。

    “下一步改革必然要从赋税开始着手,海禁也要想办法开启,要逐渐丰盈国库!”

    朱慈烺沉默思虑了起来。

    不管是历朝历代还是当前的几次改革,无疑都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混乱。

    朱慈烺很清楚,下一步的赋税改革,按照他当前的设想,一旦展开,必然会牵动许多乡绅豪强的利益,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毕竟这一次不同于以往,关系非常重大,别看那些乡绅豪强们平时一个个以拥护大明为主,可是那是在大明没有伤害到他们的利益的前提下,若是大明出台的政策与他们的利益背道而驰,他们就很可能联合起来,大明一个弄不好就会被这些乡绅豪强反噬,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单个乡绅豪强的势力对比整个大明朝来说或许微乎其微,可一旦他们全部联合起来,势力就很大了,大到能威胁大明的根基。

    然而,朱慈烺虽然很清楚这一点,但也并不惧怕,因为乡绅豪强于天下万民来说,总是占极少数的,改革或许会损伤乡绅豪强的利益,可是收益的却是千倍万倍的普通百姓。

    朱慈烺相信,改革的初期或许会因为乡绅豪强的不满而造成一定的动乱,可是只要能取得大明数千万普通百姓的支持,必然能强行压制住那些乡绅豪强。所以为了大明,为了那些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的利益,朱慈烺无论如何也会义无反顾的按照设想准备进行下一步的改革。毕竟当前机会太难得,满清新败,数年内必无力南下,李自成丧家之犬尔,张献忠又被秦良玉死死的挡在四川出不来,若是大明现在不进行改革的话,今后十几年内都可能没有机会了。

    此刻大明虽然只掌控有江南半壁江山,但朱慈烺却很清楚,一般要进行改革的话,区域越小,局势就越好掌控,改革也就越容易成功,朱慈烺有信心,只要他真个按照自己的设想改革成功,他坚信,可以让大明的实力在未来几年内翻数翻。

    届时,一旦开始北伐,必然摧枯拉朽。

    “要进行进一步的改革,应龙军的实力必须先恢复起来!”朱慈烺坚定的想到。

    要保证改革的顺利进行,强大的军事实力支撑是必须的,朱慈烺考虑着,既然那剩下的一百多万两银子无论如何也支撑不到明年夏收,那么就先拿出来恢复应龙军六个军的实力,把应龙军每个军重新恢复两万人的编制,这可是他最嫡系的力量,下一步改革之时若真有人趁机作乱,应龙军可以雷霆之势扫灭。

    毕竟,只要改革成功,一两个月内就能收回所投入的银两,甚至能与当年覆灭东林党一样,让国库一次性爆满也不一定。

    想到此,朱慈烺嘴角勾起一丝嗜血的狠意。

    朱慈烺又沉默静思了一会,突然对着太监赵德全吩咐道:

    “传兵部尚书李岩,广报司钱不缺来见朕!”

    “遵旨!”

    想要要改革,还应事先取得一部分朝臣的支持,这个时间或许是两至三个月后,此时朱慈烺还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只叫了李岩和钱不缺进宫来秘密商议。

    当然,这个商议是有限度的,只是让他们先知道改革的一些内容,将来好有个心理准备。

    “微臣李岩,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岩一脸肃然的对朱慈烺行礼。

    “微臣钱不缺,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钱不缺则是一脸献媚,恨不得立刻上前抱住朱慈烺的大腿拍马屁。

    “平身吧!”朱慈烺点了点头,笑道。

    这两个人朱慈烺是信得过的,李岩,不属于任何乡绅豪强,不管是投靠大明之前还是投靠大明之后,一直是一心一意为天下百姓着想。

    钱不缺,怕死,看得清楚情势,以前当刘泽清女婿的时候,虽然也是当地的乡绅豪强之一,但刘泽清被诛灭之后迅速抱上朱慈烺的大腿,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更是自愿成了朱慈烺在朝堂上的代言人,朱慈烺任何不方便直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来话都是由钱不缺的嘴说出来的,并且钱不缺每次都跟满朝文武据理力争,坚定不移的站在朱慈烺这边,几乎是所有朝臣恨不得掐死的对象,背叛朱慈烺等于自掘坟墓,钱不缺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朱慈烺并不担心钱不缺事先知道他的设想。

    屏退了在场的所有闲杂人等后,朱慈烺对二人说出的自己对下一步改革的设想。

    首先是盐税,接着才是最重要的农税。

    要说盐,乃是百姓生活必不可少的物件,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人每天都要摄入一定的盐,大明仅江南十省就有超过七千万百姓,每年所需的食盐数量无疑是巨大,

    盐税最早于汉武帝时期便被收归国有,从此之后,历朝历代每年的税收,盐税都占了其中一大块,只排在最重要的农税之下,有时候盐税甚至能占到朝廷每年税收的三分之一。

    大明初期,盐的税收同样占到了大明每年税收的近三分之一,永乐时期,大明的总人口加起来还没有现在江淮江南十省加起来多,但当年每年却能收到近七百万两的盐税。

    盐出自大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南京城当前市面上的盐价大约是四百文钱一斤盐,当然,距离大海远近的缘故,每地的盐价都有不同,一些偏远地方的盐价甚至是南京城的十倍也不无可能。

    按照每人每天需食一克盐计算(现代正常是六克,考虑到古代盐贵,只按现代的六分之一计算),大明江淮江南等十省之地共有七千万人口,每年便需要五千多万斤盐,如此天量,可想而知其中的巨大利益。

    利益使人疯狂,盐业的巨大利益,自然而然的让涉及它的官员,勋贵,乡绅豪强等相互勾结,倒卖私盐,私盐成灾就会造成正规商盐盐价比私盐更高,交盐税买正规盐的商人越来越少,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据朱慈烺所知,大明去年只收上来了数十万两的盐税,与永乐年间的每年七百万两相比,堪堪只有十分之一,这还是因为永乐年间大明的总人口比现在江南十省少的缘故,可想而知差别有多大,仅盐税一项大明因此内年损失至少近七百万两税银。

    别看私盐不用交税就以为私盐的价格会比官盐便宜,初期或许是,可一旦正规的盐商都被他们逼死的时候,这些人就会因为利益的驱使而胡乱涨价,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偏远之地的盐,甚至涨到十两银子一斤的恐怖地步。

    盐税若要整顿,大约会以铲除沿海贪官盐商等官商集团为主,会涉及到其中一部分乡绅豪强,不过也只限于沿海,真要弄起来,局势倒是还好掌控。

    倒是农税,这就要关乎所有乡绅豪强的利益了,就算朱慈烺是皇帝,也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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