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万灾民聚集在帝都城,衣食无着,饥寒交迫。哪怕是拿出所有的国库藏金,又能支持多少呢?在没有根本地解决这个问题之前,一切的措施都是毫无意义的自我满足罢了。我完全同意您,佩尔克斯将军。”

    你的同意对我很重要说?老子还需要你来同意?第二军团的司令官隐蔽地翻了翻白眼,没有说话。

    “而我们都清楚这一点,诸位将军阁,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悲剧,会出现让元帅阁一生征战努力都要付诸东流的局面,却都是因为这一场奥克兰内战。”说到这里,巴尔托利的声音忽然显得沉痛了起来:“明明是这等伟大的国度啊!明明是全人类乃至整个世界的希望之灯塔和文明之国,却陷入这样的惨状之中。可是,却也就在两三年前,奥克兰的人民走到哪里都可以昂着头颅,仅仅是因为他们是奥克兰人……而现在,看到帝都之外人民的惨状,我像,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敢去面对他们的表情和眼神吧?”

    “我和格尔巴特侯爵如此,枢密院的诸位大人如此,当然,皇帝陛也是如此……人民的痛苦,不正是我们这些起居八座的大人物们的最大失职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伤感,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您看,那位“面团”伯爵不是已经开始抹起眼泪来了吗?以相声的角度来说,他还真是一个好搭档啊!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就请尽量直接一点吧,巴尔托利先生。在场的都是武人,最反感的就是这样毫无意义的磨磨蹭蹭。”第十二军团的军团长伊尔迪爵士直接沉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他和第一军团的骑士总长普罗尔爵士一样,也是帝国的少数民族出生,当然也很反感那种贵族式的拿腔拿调。骨子眼里就觉得那根本就是在浪费生命。

    当然,和号称“巴尔格飙风”的猛将普罗尔不一样的是,这位将军显得特别文质彬彬。像学者多过于武人,是整个帝*队中罕见的以文官身份转入军职的。他早年从帝国国立中央大学毕业以后。便被帝*部招入旗,负责的是军中的审计统筹补给调配等文职工作。后来在机缘洽巧合之,于非常特殊情况竟然证明了自己还有统兵打仗的天赋,很快便受到军中大佬和太阳王夫妇的赏识,便这样由十二军团的财务官变成了十二军团的百夫长,然后又一步步地登上了军团长这样的高位。

    由于早年经历,他自然是所有帝*高级将领中最缺乏个体战斗力的,但战术手腕却极为灵活老练。厚重沉重却绝不古板。在科尔涅利老元帅看来,他和第一军团的卢尔库斯男爵一样,都是未来帝*队的元帅人选。

    伊尔迪爵士被同僚们戏称为“书呆子”或“学者先生”,但明眼人只要一听就知道这是善意的玩笑,和弗拉米尔伯爵那个“面团”完全是两回事。

    “阁明明是让我敬佩之极的学识渊博的伟大学者,但却又是这等爽快……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武人风范吧,和我这样的心理阴暗的施法者确实不一样,实在是让人心折不已reads();。”巴尔托利那露在半边兜帽外的脸挤出了一个笑容,听起来像是在说自黑的客套话。但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阴冷。他放了手中的酒杯,平淡的开了口:“在和枢密院的大人们都认为,帝国的内战之所以演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帝国最锋利的剑却并不能握在帝国真正的至尊手中,只能坐看叛军做大以至难以收拾。好在,现在还并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要诸位大人能够拿出真正属于武人的忠诚和荣誉感,再加上宰相阁和龙堡大公殿的援军,便可以以雷霆之势荡平叛乱。一切便都可以完全回到正规上。”

    他的话实在是太平淡了,平淡得就仿佛像是在讨论盘中这大餐的味道一样,然而偏偏正因为如此,才反而让整个月神厅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哼……果然如此。”将军们用眼神交换着自己信息,心中却被一种诡异的情绪包裹着。他们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出。不过。却是由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在帝国政坛和军方没有任何影响力的皇帝私人魔法顾问越俎代庖率先抛出来。而且还是这么直白的方法,这就的确有点出乎大家的预料了。

    然而。将军们却没法直接反驳。因为伊肯毕竟已经坐上了帝位,而身为帝*团们的统帅,他们自然也没有任何合理合法的理由拒绝一位皇帝的命令。

    难道真的要明确地说:我们都不承认您是真正的帝国皇帝,又没有国玺又没有先帝的诏书更没有皇室宗族们的一致承认,少在我们面前摆皇帝的谱啊你这个秃头逗逼。

    很多时候,约定俗成的默契一旦掀开桌子摆在明面上,那就显得实在太low了。

    老元帅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深深地看了看巴尔托利一眼。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正眼看了看这位并不起眼的魔法顾问。

    “您这个意思是决定反正了吗?”魔法顾问笑道:“如果有您出面,就算是加入了叛军麾的第五和第九军团你的官兵们,也一定会重新考虑他们的立场的。帝国的和平和繁荣指日可待!那些受苦受难的难民们也能很快返回家园开始新生活。”

    “陛,如果这是您的意见的话,那只能恕老臣无礼了。”老人对主位上一言不发的皇帝开口道:“我们的意见您其实非常清楚,又何必再用这样无意义的言辞来耽误大家的时间呢?不如,还是给帝国和您自己,留一些颜面如何?”

    他的话显得四平八稳,但其中威胁的成分实在是再明确也不过了。在场中人却只有老元帅自己才知道,他手里本来就有一封太阳王在临终前给予自己的密诏,详细解释了为什么生前不立皇储的原因和后续的计划。在密诏中。盖伊乌斯大帝要求科尔涅利元帅以自己的威望尽量让足够多的中央军团保持中立,两不相帮……但若是遇到紧急状况,比如世界第一公主殿落在风快要败亡了。再比如说伊肯皇帝做出特别激烈的蠢事,他们也完全可以马上起兵反制。那封有着国玺印章和太阳王手书的密诏。就是绝对的大义名分。

    可若真的如此,太阳王的身后名也必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用如此绝烈的手段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和自己的封臣门阀贵族们,大帝在历史记载上必定会留“阴谋家”和“蛇蝎心肠”这样的评价。而他真正属意的继承人,卡尔加里公爵卡特琳娜的威望也将大受打击,这对未来国政的继续推行将产生一系列严重的后遗症。

    无论那一点,都是这位被盖伊乌斯大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老将绝对不愿意见到的。他是全帝国唯一一个知道这封密诏存在的人,而可以的话,老人甚至想要将这份遗诏和自己一同带到棺材里去。原本。看着世界第一公主殿势如破竹的进军,他也以为自己永远都用不上这封诏书了reads();。

    ……可是,若伊肯皇帝真的如此鲁莽,那似乎也必须行非常手段了。毕竟,这其实也是盖伊乌斯陛的命令。

    “啊呀?是我听错了吗?元帅阁,您是先帝时代的重臣,帝*方最让人瞩目和尊重的名将,而这样的您,居然在开口威胁陛吗?”弗拉米尔发出了装模作样的惊讶声。

    “这哪里是威胁,元帅阁只不过是尽一个真正骑士的职责而已。弗拉米尔,忠诚可不是在主君面前摇尾巴,即便是明知主君不快。也要坚持公正和道理啊!当然,像你这样鼠辈,哪怕是在军团长的位置上再呆上二十年,怕也是永远也理解不了吧?”佩尔克斯冷笑道。

    “不管你是怎么迷惑陛的,巫师……就算我们这些人全部死在这里,城外的十几万铁军,你也一兵一卒都调动不了!”普罗尔爵士发出了大笑声:“身为陛的魔法顾问,你不准备在自己的舌头上缝上一点点黄金和蜂蜜,就想让我们就范吗?”

    “看这个样子。是谈判破裂了?在场的各位都是帝国的精英,为了陛。本来我是真的希望大家能和平相处的。”魔法顾问叹息了一声。

    “我是真的听不去了!”普罗尔爵士站起了身,迈动着步伐。带动着宛若山岳的身躯向魔法顾问大步走去。他没有武器,但仅仅只是稍微用力,便将堵着金的黄铜椅背从椅子上卸了来。

    “你想要做什么!普罗尔爵士!你想行刺陛吗?”弗拉米尔伯爵和阿格里特子爵站起了身,厉声冲着这位“巴尔格飙风”大喝道。和手无寸铁的大家不同,这两位却是佩了剑的,否则根本就不敢站在那赫赫有名的猛将面前吧。

    “滚开!势力的小人!你就算拿着剑,在我看来也就像是拿着牙签而已!”猛将仅仅只是用手微微一扇,便将“面团”军团长拉到了一边:“这个来历不明的巫师,身为客卿和私人顾问,却胆敢在皇帝陛与元帅阁的商谈中插嘴!若是不好好教训他,这才是对伟大的皇帝陛和光荣的帝*队的冒犯和亵渎!”

    瞧瞧这大帽子扣的。要说普罗尔将军是粗人,便是傻子都绝不会信吧?

    他走上前去,黄铜镀金的椅背猛烈地挥向了依旧安坐在自身座椅上的巴尔托利的天灵盖。

    “呯!”椅背砸在半透明的光幕之上,却传出了仿佛金属撞击般尖锐而压抑的巨大响声。而光幕之,端坐于座椅上的巴尔托利却非常轻松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用如此装模作样的姿态表达了对袭击自己的普罗尔爵士的蔑视,乃至于无视。

    “呵……讨厌的巫师,果然还是有两手的。”普罗尔爵士发出了三声大笑,丢了整个已经完全变形了椅背,整个人的气息已经完全地凝滞了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豪放不羁的勇将,也只有在面对生死大地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样的应急反应。

    “你你你……普罗尔!你好大的胆子!”端坐在主座上的皇帝已经气得面色发白。指着普罗尔爵士,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在你的皇帝面前都如此地嚣张跋扈,这就是你们圣罗兰骑士学院教出来的荣誉吗?”

    格尔巴特侯爵已经站了起来。面对着在场所有奥克兰名将们的视线,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发凉,但也只硬着头皮勉强地道:“普罗尔爵士,这里是永辰宫,是月神厅,是在皇帝陛的面前!你居然依然敢袭击皇帝陛的私人顾问!在你眼中,奥克兰的尊严和圣泉纹章,便毫无意义是吗?现在你是在攻击陛的私人顾问,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刺王杀驾了?”

    “这样的大帽子我可真的承受不起reads();。侯爵。若我是这样的叛逆贼子,在场的诸君都可以取这颗首级。”普罗尔爵士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可官已经说过了,如果放任巴尔托利这样狂悖的小人,才是对帝国尊严的大不敬。这家伙既然是皇帝陛的私人顾问,自然随时会更陛形影不离。可他却又是这等狂妄嚣张之徒,让官实在放心不。如果完全不管的话,说不定哪一天,他真的就会谋害陛窃夺国器了!”

    普罗尔爵士真的是典型的名口才,一边能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边还能倒打一耙,而无奈的问题在于。他偏偏还说得非常有道理,至少在场的大家是很难找到理论上的依据来反驳。

    “你这个匹夫!果然,让你这样毫无家室和背景的低贱鼠辈僭居高位。乃是先帝最大的错误!”阿格里特子爵大吼着跃过了长桌的障碍,拔出了自己的长剑,扑向了普罗尔爵士。

    “让你这样无能的阴险小人担任军团长,这才是先帝最大的无奈。他居然必须要把一条自以为是毒蛇的菜花蛇和一只自以为是老虎的兔子放到狮群中,我都能想象得到先帝扼腕叹息时的情景。”佩尔克斯子爵已经眯着眼睛站起了身,顺手还从桌子上抄起了银制的烛台当兵器,准备格挡阿格里特的剑。

    不过,在阿格里特的剑刺向普罗尔,甚至在他还没有和佩尔克斯相遇的时候。脚便一个狼狈的踉跄,直接就是一个动作完美得可以打9.9分的狗啃泥的扑到。他当然没有注意到。在自己疾步上前的时候,一旁的卢尔库斯男爵已经淡然地伸出了腿。当然了。就算是用这样“卑鄙无耻”的方式暗算对方,他也依旧板着脸,摆出了一副非常淡定非常平静完全就是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仅仅只是十几秒钟之后,整个华丽的月神厅就陷入一片狼藉之中,而老元帅这个时候也缓缓地站起了身,直视着那位主位上的至尊,看得对方坐立不安:“陛,如果这是您今天的目的的话,老臣只能说,您依旧是会失望的。嘴皮子功夫实际上毫无意义。您可以将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杀死在这里,但这依旧是无济于事……您的父亲建立的军事制度是何等的严明,军事主官死于非命,军团却也依旧会保持原有的状态。”

    皇帝咬着牙一言不发,甚至还有些躲闪地垂了头,而巴尔托利也慢悠悠地站起了身,用力地拍了拍手,月神厅外顿时便涌进来了一大群带甲的武士。

    “别在意,诸位大人。”他望着在场的将军们,却没有从任何一个人眼中看到闪烁和畏惧的神情,不由得笑了:“在真是为您们的勇气和荣誉而无比佩服,可是您们也不必多想,这些人只是负责让诸位暂时不离开这里而已。我会用和平而不流血的方法说服大家的,此间事了,一切都会回到往日的平静的,我向大家保证……”

    “你是在发癔梦,巫师!”伊尔迪冷笑着说。

    “不,是啊,可是美丽的幻梦真的是一个好东西。我向您保证,阁。等到您见证到了这幻梦的存在,您自然也就会诚心诚意地成为我的同伴。”

    两个卫士已经抬着一件用篷布搭着的重物走进了房间。从他们吃力的表情和蹒跚的动作看得出来,这玩意真的有点沉的。

    重物被立了起来,巴尔托利也顺手揭开了这灰色的篷布,露出的却是一尊有一人多高,显得很是古朴沧桑的立式神像。整个神像都是呈现着灰扑扑的颜色,看不出什么材质,也看不出面貌,只知道,那是一尊女神像。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皇帝陛。”巴尔托利对皇帝开口道。这个时候,就像伊尔迪将军所说的那样,他的言辞中仿佛真的充满了蜂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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