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晓寒见江哲平出来,她左闪右躲混进护士站,随手披上一件白大褂。她背着走廊,躲在护士站的临时医疗屏风后翻着诊疗室的柜子。她从抽屉挖了一个注射器,然后找到了肌肉松弛注射剂,通通放进白褂子的口袋,蹑手蹑脚往夏一心的病房走去。</p>

    她边走边想:夏一心,连说半个字和动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我看你怎么反击?</p>

    江哲平并没忘记安子垣在日里的提醒。他挽着汤壶走出病房时,已经很晚,走廊十分安静。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集中在办公室里头,护士站里空空如也。他正要走向电梯口,却隐隐觉得背后有什么在追踪观察着。</p>

    他并不放心,便转回头。只见一个披着白色褂子,黑色外套帽子露出褂子领边的女子身影踮着脚步往夏一心的病房走去,那女子右手捂着口袋,口袋里似乎有什么。</p>

    他立刻往夏一心的病房跑去。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衣领。看到女子真容一刻,江哲平百感交集。他曾经多么信任,做事坦荡磊落的女孩,如今鬼祟又心狠手辣。他毫不客气捏着颜晓寒的双腕,挖出摆褂口袋里的东西。</p>

    江哲平一看自己手中的东西也不敢置信,立刻把颜晓寒拉到楼下,把注射器和药剂都丢到诊疗室门口的医疗废物处理桶里头。然后把她拉到乌漆嘛黑的后花园。他怒视颜晓寒问:“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如果我不掉头,你打算做什么?”</p>

    颜晓寒挑眉哂笑,她双手抱胸说:“好冷情啊,江哲平大律师。以前的你,何曾如此质问我?现在?就为了夏一心。哼!我跟你多少年情谊都白过了。”她转而笑着说:“当然是把东西注入药水里让她话也说不出口,然后杀无赦了。不过,既然让你把西洋镜拆穿了再做也没意思了。反正事情最终跟你脱不了关系,不如直接跟你谈条件好了。”</p>

    江哲平皱着眉头,听着她癫狂的话语,不敢轻举妄动。他双手紧紧捏着,死死盯着不断踱步的她。想:安子垣的提醒果然一字不差。</p>

    颜晓寒抓住了江哲平“谨慎行事”的心理,停下脚步,得意一笑。她伸出一手搭上江哲平的肩膀,一手勾着江哲平的下巴,昂首调侃道:“哲平,放松点!你们一次又一次地阻挠我妈的计划,现在还要我哥联手把我妈推进监牢里头这债是要还的。”</p>

    江哲平拨开她的双手说:“你妈的事情是她咎由自取。颜克寒也只是回头是岸而已。你还在停职调查中,希望你自重,否则调查结果出来,就可能不是尤静怡的安排那么简单?”</p>

    “很好!”她伸手捏着江哲平的下巴,带着奸佞的笑容说:“竟然会要挟我?那我也不客气,我说过最终会跟你有关。夏一心好像要住院三天吧,我就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要不要回到我身边。”</p>

    “凭什么?”</p>

    “因为我爱你,我嫉妒,已经到达了无法忍受夏一心存在的地步。二选一可以保住夏一心的命。是很值得的交易。你好好想想吧。三天,三天后等你答复。没有完美的答复,我就不会让你有救援时间。直接把她迷昏,然后绑着石头沉到海里去。”她扬唇一笑,侧目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哲平,“她从小就喜欢看海,我就给她来个海葬。”</p>

    晚秋风吹响医院的的棕榈树,黑夜中唰唰响声下显得格外恐怖。外套在秋风中微微荡涤已久,江哲平感觉被魔鬼谷的寒气笼罩。这么恐怖的话竟然出自一个“警员”的口中。他唯有死死盯着眼前的她,掩饰着几次的轻微颤抖。</p>

    沉寂仿佛是一种胜算。颜晓寒黑夜中微微昂首,挺胸自信,振振有词地说:“我依然爱你,我不会伤你一根寒毛。但我想深爱一个人的你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我等你,等你乖乖地回到我身边,弥补我这些日子的伤痛。”</p>

    说完,她率先离去。江哲平跟随她,只见她把白大褂归回原位,便绕到安全通道离开医院。</p>

    江哲平见状舒了口气,随之想:我是不是该报警啊?可他却犹豫了,站在原地喃喃道:“不对啊,看她的着装还有在警校所学,一定会反侦察,躲过摄像死角才对。何况现在证物也没了。事情也没做成啊。”</p>

    他心里乱得就像扭了一堆麻花,不由得捏起拳头狠狠敲自己的大腿。真恨不得右手里握着的不是汤壶,是一把小刀。</p>

    自从那晚上后,江哲平就计划着出游。夏一心一出院,就立刻去“游山玩水”。他要把这个答复延期。</p>

    在最后一天观察期,江哲平说:“明天一早出院后,咱们就立刻十点的高铁票去云南游山玩水。”</p>

    “这么急?”夏一心的双眼瞪地就像金鱼那样圆滚滚,“我还没跟爸妈报备呢。住过医院的行李还乱七八糟的。一出院就走,好像……”</p>

    “昨天去你爸的公司,我顺便跟他们说了。然后你妈昨晚都帮你收拾了一箱子行李,在我车尾箱。你就差一张到大理的高铁票。”说完,向她摊开手掌,“手机拿来。”</p>

    “干嘛?”</p>

    他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说:“支付宝订票高铁票啊。”</p>

    夏一心颦眉吱吱唔唔地说:“可是我总觉得,一出院就往高铁站跑,是不是走得太急了?一声再见也不跟家人说,好像很没礼貌。还有,我去多少天,请多少天假不是你说了算啊,我要亲自跟克寒哥申请假期吧。”</p>

    江哲平一边戳着手机,一边优哉游哉地说:“你放心好了,我是你的谁?你想到的这些我都帮你代办好了。”</p>

    夏一心坐在病床上揪着被子鄙夷地盯着江哲平问:“好奇怪哦,真的说不出的奇怪。你什么都不让我插手的样子啊?是不是有什么事不让我知道啊?”夏一心的机敏是不能小嘘的。</p>

    江哲平心头一怔,把手机还回给夏一心,立刻转换话题说:“好了,一样的时间,明天十点的高铁票。”</p>

    夏一心坐直身子伸手抓住他的衣袖,遥着他的手臂嘟着嘴追问道:“你还没回我话呢,是不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隐瞒着我?”</p>

    江哲平竖起三个指头在耳边,说:“我发誓,没有!”他想:绝不能让夏一心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否则疲劳症会变成恐惧症或者忧郁症。</p>

    夏一心对这个“誓言”始终存疑。但既然所有手续都让他全部代办好,她也无话可说。好好享受假期就行。她长呼一口气,抱着被角挨在床头,坐等出院时间。</p>

    这时,抽到空闲的安子垣双手收于腰后,踱步进来,调侃道:“哎呀,看你瞥着眼是无聊了?”</p>

    夏一心侧目咬牙,皱着眉头冲安子垣说:“我何止无聊,我还不耐烦呢。坐在这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不就是过于疲劳吗,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不?”</p>

    安子垣长叹一口气说:“小姐,你如果是当初十八岁那个夏一心我真的管得你什么情况。但你看看你现在什么身价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啊?当然是谨慎为妙。刘教授去了讲课,他让我告诉你,出院以后注意休息,不要那么拼!”</p>

    “行啦,出院后立刻去游山玩水了,什么都放下,还拼什么啊?”</p>

    闻言,安子垣看看在一旁坐着的江哲平。他饶有意思地点着头说:“哦……是不是旅行结婚啊?恭喜恭喜,最好两个人去三个人回来!”安子垣话才刚说完,大脸正正吃了一记枕头摔。</p>

    原来,夏一心听到他没正经的言辞,瞬时揪起背后的枕头,咬着牙直往他的脸上扔。</p>

    江哲平见状,不禁倒抽一口气。本来对安子垣的话,心底还产生几分欢喜,如果是这个结果,他很乐意。只是,看夏一心那扔枕头的举动,不禁从心底抹了一把冷汗。其实,夏一心还是喜欢“按部就班”,她的内心并不随意。</p>

    一办好出院手续,江哲平把夏一心的住院行李放家里就拉着她“逃难”去了。</p>

    江老头子见状不由得抚额沉吟:“哲平啊,你能逃避一辈子吗?”</p>

    高铁动车上,即使坐在靠窗的位置,由于列车的速度,风景都会变成一丝丝颜色线。一大早就奔波,又签字又收拾行李的,让昨晚睡不着的夏一心已经疲惫不堪。两块眼皮不断地往下坠,还不时张着嘴打起哈欠。</p>

    江哲平看她这样就像看小女孩。他坐她身旁轻轻摸摸她的脸说:“肩膀借你。”</p>

    夏一心伸手到椅子底下正想调个角度,说:“不用了,我调个角度就好。”</p>

    “别嘛!靠一下看舒不舒服。”</p>

    夏一心已经疲惫得懒得去选,一头挨到江哲平的肩膀上,懒洋洋地嘀咕:“还说万人迷呢,硬梆梆的,石头还学人家当枕头!先增肥吧。”说完,一双眼皮便已垂下,只留缓和的呼吸。</p>

    坐在他们身旁的是一对白发夫妻,纷纷侧头一看,便笑了。那对老人家小声说:“年轻人,车厢里头冷,给她盖件衣服吧。”</p>

    江哲平笑着小声说:“谢谢提醒。”说罢,他拉开自己的行李,揪出一件外套,细心得从夏一心的肩膀上盖上。</p>

    似乎感觉到有东西在“叨扰”入睡,从肩头加重还有丝丝暖感,她知道是有人帮她盖了“被子”。夏一心用侧脸蹭了他的臂膀一下,遂一手搭在江哲平的手臂上仿佛搂着抱枕。她眯了眯双眸并没睁开半分,她始终是太累了,不愿睁开。只要感到安全就够了。</p>

    在高铁上最无聊的事情就是数站。在倒数第二站时,上来了一对脸庞熟悉的中年夫妇坐在江哲平对面。他傻眼盯着两人,心里百感交集。他想喊出声却又怕眼前二人会觉得唐突。这两张脸他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但却是深深印在心底。</p>

    那对中年夫妇看到江哲平的表情,都怪异地相视一下。同时觉得那陌生的年轻人的眉宇、眼神、脸廓都十分熟悉,有一种询问的冲动,却又害怕迎来失望。他们想:二十年,失去联系二十年,即使相遇,还有可能认得到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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