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娃娃 作者:深水之下

    第 8 章

    "为什么见了我又要走呢?"语落焦急地问.我声音像蚊子一样小:"回响......"语落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你放心不下他是吗?"我咬住嘴唇点头承认.霞光水色交错的山洞里,一时静得只听见泉水汩汩的声音.半晌,语落忽然握住我的手,问:"我和你一起去好吗?---带我走吧.你不会拒绝,回响也不会拒绝我,对吗?"我凝视着那双我朝思暮想的湛蓝眼眸,毋庸质疑地再次点头.话别

    回到镇长家的时候,却在门口撞见一个人---小薛.他穿件毛领的大衣,正揣着手站在那里,看见我们,愣了一下,死死盯着语落,忽然眯起他细长的眼睛,面露笑容道:"公子,这位是?"语落也对他一笑,眼睛忽闪一下,却并不言语,只是拉紧我的手.不等我开口,小薛又说:"公子还是快去看看吧.回响大人受伤了,伤得可不轻呢!听说是自己去了那洞里,杀了最厉害的一只大妖怪..."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眼角却忽然瞄到楼梯上面一抹白色的身影.回响正直直地站在那里,黑发如泉流垂散,手上缠满纱带,戒备地抓着胸前的衣襟.宛如瓷器冷白的面容就像往常一样毫无表情,显得愈发深黑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看着我们."回响!你没事吧?"我见他尚可好好的站在这里,悬起的心顿时放下大半,疾步走过去.他却一边转身向楼上走去,一边以毫无起伏的声音回答我道:"皮肉伤而已.我要去休息了.""等一下!回响!"我拉住语落的衣袖,仰头看着那倔强的孩子,大声道,"我找到语落了!"回响缓慢行走的背影蓦地一僵,被钉住似的再没有迈出一步.许久,他转头,苍白的脸上,宛若寒星的眸子紧盯着语落.语落抬头对他柔和地笑:"回响,还记得我吗?"回响却只是抿紧苍白的唇,没有回应他.半晌,回响紧绷的肩膀忽然放松下来.他垂下眼睛,缓步下楼,一直走到我们面前,对回响恭恭敬敬行了个敬前辈的礼.语落论资历和年龄,都是他的前辈了.虽然他看上去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似乎永远都不会变老.他笑微微地说:"回响长大了呢,个子好高.和你哥哥...真像.""前辈,您有我哥哥的下落吗?他现在怎样了?"回响平静依然,我抬眼看他的时候,发现他低垂的视线正对着我,他黑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我慌忙低下头.语落微笑的脸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忧伤:"降他...我们失散了.我一直想等他回来,可是却没有等到...对不起,回响."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圈渐渐红了.语落原来是怕离开他们失散的地方,降会找不到他,他想等降回来...想到这一点,我和语落相握的手不由一颤,竟连叹息的力气都被这想法抽去,只觉得有些神志恍惚.回响闻言,看看我,又看看语落,顿时沉默下来."回响大人!你又跑出来干吗呀!吃药啦!"真红端了一碗药,突然气急败坏地从旁边的厨房冲出来,小里还磕磕绊绊地跟在他后面.他一看见我,立刻把碗往小里手里一塞,扑上来挂到我身上."小蓝你可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被妖怪吃了呜呜呜..."正眼泪鼻涕一起往我身上蹭的时候,瞧见了一旁的语落,真红先是一怔,继而皱起眉头,细细打量,小鼻子还一耸一耸的在嗅.我把他从身上拽下来:"真红,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慕语落."真红却疑惑地围着语落转圈圈:"你就是慕语落?真的吗?我遇到过和你长的很像的人哦!""我小的时候,就是还不会变化人形的时候,被一个长的很像你的人救过一次!"真红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自己小时候的大小,"我记得他身边有一头漂亮极了的麒麟神兽,而且,那个人身上的气味,和你不一样..."他说的就是语落和烨彩吧?语落帮助过很多生灵,真红曾经被他救过也不是意外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说他遇到的语落和我身边的语落不一样呢?

    气味?作为神兽的真红嗅到的不会是表面上的味道,而是内在的"气"吧?

    可是,这么多年了,语落的气会发生变化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啊.我瞄着自己衣领里烨彩的珠子,正胡思乱想,真红抓抓头发呵呵笑起来:"不过,这么多年,气也是会变的吧.这么说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真红说着就要拜语落,语落连忙扶住他,笑眯眯地摸摸他毛蓬蓬的脑袋.旁边的小里却盯着语落,惊恐万状地往回响身后缩,一张小脸煞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这也难怪,语落除妖无数,身上的气息必定是小里这种低阶段的妖怪所畏惧的.而一直看着我们的小薛则拍手笑道:"太好了!恭喜你们终于找回一人.原来这位就是慕大师,失敬失敬~大师果然仪表非凡,宛若天人!蓝公子,这下您放心了吧?我就说嘛,那传言肯定不是真的.接下来你们会去接着找真言大师吧?"他说的是应该是降了.回响淡淡道:"会找.不过是我自己去.""你自己?"语落闻言,倒比我反应还快些.回响扶住真红的肩膀,定定地看着我们:"对."他受伤的手如此用力,我甚至注意到真红吃痛地皱起眉头,诧异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僵冷的气氛中,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按理说,我们不是应该坦然友好地互道再见,然后就此分道扬镳吗?

    为什么,他看到我们一起回来会不愿说话.y

    为什么,他明明早就发现我找到语落,却假装不知道.而我为什么看见他苍白的脸色...会莫名心痛.回响,我们该说再见了.

    "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了.慕前辈,请恕晚辈无礼..."回响淡然的声线好象在空旷回荡.

    是的,这才是回响的一贯作风.任何事情决不拖泥带水.其实我一开始就清楚,回响他长大了,不需要我的守护就可以好好的独立生存下去.相反的,我和他在一起倒是他不小的累赘.事实上,我和谁在一起不是累赘呢?我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慧黠的头脑,只是一个平庸的人而已.恐怕除了一份绵长的耐心和坚持,就别无他长了吧?

    和回响分开后,我该做什么呢?

    跟着语落吗?

    现在的我连人都不是了,跟着他能做什么呢?而他接下来想做的事情,恐怕还是找真言降吧...可恶,可恶.

    我憎恨自己的无能软弱和优柔寡断.

    现在我该做的,应该是很自然地和回响道别,然后和语落一起.从今往后,一切像从前那样.我还在这里难过什么...

    思绪乱糟糟地纠结,而我僵硬的表情微笑着回应他:"这样的话,祝你顺利...可以很快找到你的哥哥."这时,镇长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谁都不许走!难得今天真言大师除去威胁本镇的最大妖魔,又有贵人前来,要走也等明天!今天我来设宴款待诸位,我们全镇百姓要好好谢谢诸位才是.待明日,我率大伙好好的为大师送行!"豪爽的镇长说话总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势,虽然他出人意料地突然回来,并且在这样的状况下插话进来着实突兀了...我迟钝的大脑尚未回转,小薛已经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子,吆喝着要亲自下厨,真红也兴冲冲地一把举起脸色依旧惨白的小里欢呼起来.我迷迷糊糊看看语落微笑泛红的面颊,再看看回响,回响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轻轻地蹙起了眉头.明天再走吗?

    我心里似乎有什么悄然落下.

    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一笑春风醉

    宴会上,回响和镇长一起坐在上席,我和语落一起坐在旁边的位子上.回响不再看我们两人,也不看同样坐得离他很远正玩得开心的真红,只是客客气气地和大家喝酒.就像我们刚来的时候那样,寡言而礼貌.中途的时候,回响借口暂离.我的目光跟随他转向门厅的出口,语落忽然轻轻碰了我一下,努努嘴示意我过去.我感激地朝语落笑笑,悄然起身.今天的夜晚意外地阴沉,没有雪,也没有月亮.只有走廊上悬挂的红灯笼散发着朦胧的光.寒风吹来,我裹紧身上的衣服,四处张望.中庭假山旁挂下的一脉寒冽的细流边,回响正弯腰下去捧了水在洗脸.我静静站在走廊里看着他.

    他还没发觉我在这边看他,兀自衣袖高挽,露出缠着纱带的手腕,也不怕冷,接满一捧水就狠狠地在脸上揉搓,直搓得白色的纱带上洇出血色.用一支不知哪来的簪随便挽起的头发随着他剧烈的动作跌散开来,簪子噗嗵掉进水里,他也不捞,任由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被水弄湿,一绺一绺地在身前跳跃.大概是觉得碍事,又一把抓过来,狠狠甩向背后.那头发再滑落到前面去,他就再甩.一次又一次,他突然猛地站直身子,锵地抽出背后的降妖青玉剑,抓住头发毫不犹豫挥剑就割---却被我拉住.

    回响从头发的空隙里斜斜看我,沉默不语.

    我皱着眉,也咬着嘴唇不说话,拉着他就往他的房间走去.他也不反抗,任由我拉着.回响的手比我的手大,我只得半握着他的手掌.他的手,湿漉漉地冰凉.转身关上房门,我拉着他直奔火盆,踢个绣墩过来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背对火盆坐下.先帮他打散湿头发,再绕到他前面,蹲下来,一圈一圈拆开手臂上弄湿的纱带.回响始终不反抗,也不说话.我尽量放轻手的力道,专注地拆着纱带,感觉到头顶上他安静的冷冷的目光.长大的回响,好象是第一次这样乖乖地让人碰呢...纱带下面的伤口残忍地撕裂半截青紫的手臂,殷紫青红地血肉模糊,甚至可以看出来是被粗糙的有毒利爪之类狠狠划过.我的手指迟疑地在伤口上方游移,却始终不敢碰触.我想去取新的纱带来,却瞥见他的胸口肩膀都渗出殷红的血色.咬咬牙,伸手解开他的衣裳.

    没想到他身上竟然纵横交错裹满纱带,大片大片的血渍如盛开的山茶触目惊心.我突然失去看那些纱带下面的伤势的勇气.我霍地起身:"我去叫语落过来吧!他是最好的大夫,你的伤那么严重.还是让他..."话没说完,却生生地咽了回去.回响正定定地看着我,漆黑的眼睛湿润润的深不见底,仿佛要把我看穿一样.我就像被钉子钉在砧板上,无法动弹.

    淡淡的酒味飘来,突然,我意识到他喝醉了."回响..."

    回响猫一样眯起眼睛,喃喃地说:"我和你约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虽然...好象我没出什么力.但是,恭喜你...总算找到他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嗓子里发出自己都听不见的"恩".他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道:"不用麻烦前辈了,我自己来就好..."起身向放药的柜子走去,身上松开的纱带缠缠卷卷散落下来.我手忙脚乱地去拾,看见他一动弹,更多的血渗透出来.我急了."回响!你坐下!"

    回响一愣,我一把扯过他再按坐下.飞快地搬过来纱带和药,心一横,三两下揭开他肩膀和胸前的纱带...我始终没有再抬头,按奈着颤抖不已的手指,强忍着为每一寸狰狞的伤口产生的惊悸.打开,擦洗,上药,再缠上新的纱带...直到打好最后一个纱带的结,终于从心底里松了口气.然后若无其事地静静绕到他背后,用手顺开他的头发,从袖子里拿出那条发带,为他束上."回响..."我想该是说点什么的时候了,可是脑子里始终一盆糨糊,只好絮絮道,"走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像这次的妖怪,最好带上真红再去.这样的伤不知要多久才好呢...还有,你从来都不喝酒的,以后不要这样..."回响沉默.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罗嗦和俗套,心虚地闭嘴.我又不是即将离开孩子的父母,干吗这样呢!回响一定烦躁了.我懊恼地摇头.

    突然,我的手被一把抓住,整个人被一股蛮力拉扯过去.惊呼尚未出口,回响醉意朦胧的脸已经迫在眼前.他抓着我的肩膀,微微侧着头看着我.

    半晌,他苍白如琉璃般透明的唇角忽然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冰封雪禁的寒冬刹那间春光照临,冰雪无颜色,止此笑若桃花惊艳.呼吸刹那停止,一片寂静...

    眨眼忘记喊叫和说话,我只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瞪大眼睛惊谔的脸.我有多久没看见过回响笑了呢?

    好象...自从那次火灾之后,他就再没有笑过吧.回响就这样微笑,眼圈周围都泛着氤氲的粉红,纯然深黑的瞳孔在醉红的衬映下更加恍然若梦.他按着我的肩缓缓站起来,拉好衣襟,突然弯下腰对我鞠躬:"谢谢你那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回响不会忘记这份恩情.将来有机会的话,定当报答."他的姿态,是我不熟悉的恭敬.

    他的声音,是从未听过的静如死水和陌生.

    我刚刚抚摩过的黑发从他的脊背无声滑落,中间束着的白色发带缀着鲜红如血的装饰,轻轻摇晃,那么刺眼.我就这样坐着,面对着他的鞠躬行礼,浑身被抽空一般,心底里自己精心筑起的一座堡垒一瞬间,轰然崩塌...我不知道这样呆若木鸡地坐了多久.等想起也许该回答他一句客套话的时候,才发现早已人去屋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面对着劈啪燃烧的火盆出神.低头看见脚下一堆血迹斑斑的纱带,忽然有水珠一串串的落在上面.我诧异地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冰凉的液体滑入嘴角,咸咸的.伸手摸一把自己的脸,这才惊觉,是我自己满脸的泪水......这算是意外吗?

    还是一开始就注定的.

    可是我没想到,真正的意外却发生在我回去之后.夜深人散的时候,我神志恍惚地回到语落的房间,没有再听到回响那边的动静.他是睡下了,还是又去了哪里呢?

    只怕,这是对他最后一次挂念了吧.

    缓缓推开房门.

    一股袅袅的柔媚香气徐徐飘出.柔和的香味,却使得我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身体随即被抽筋拔骨一般瘫软下去,我在倒下之前奋力往门外扑过去,门却砰地关上,一阵耀眼的光芒划过,我分明看到一张金光夺目的符咒在门楣上方,嘲弄般轻轻抖动.那是镇鬼的符咒...!

    暗之噩梦

    噩梦.无人觉察的真实

    夜深人静,烂醉如泥被人拖回来的真红依然鼾声震天,螃蟹一样四脚张开,被子也踢在地下.真红这家伙,怎么就成回响大人的神兽了呢?贪吃贪玩又懒惰.最可恶的是,他居然对今天诡异的气氛没有丝毫觉察!

    小里坐在真红身边,抱着自己的棉被缩成一小团,只露一张脸出来.他焦急地看看怎么捏怎么打都弄不醒的真红,瞳孔缩成一条细线,在黑暗中发着闪闪的亮光,不时警惕地扫视房间.左边是回响大人的房间,和平时一样安安静静没什么声响.而右边,就是蓝雩和那个人的房间.那个,叫做慕语落的人.那真的是大家所说的如水圣洁如光神圣的法师吗?

    为什么,敏锐异常的赤鲮却本能地却嗅到那个人身上令人恐惧的阴寒和...血腥的味道.小里毫无睡意,竖起耳朵想听隔壁的动静,却一无所获.不行......得去告诉回响大人!

    寒意如同冰凌一点一点爬上小里的脊背,他终于坐不住,深呼吸,绕开真红悄悄爬下床去.轻手轻脚挪到窗户旁边,朝回响大人房间的方向看了看,伸手推窗...却只见一道蓝色的光芒骤然闪烁而起,小里的手一麻,整个身体向后飞去.他灵巧地一个翻身,扑地落在真红踢下地的被子上.擦擦额上沁出的冷汗,看看真红,还好,还是睡得很死.小里望着依旧关得紧紧的窗户,刚才的蓝光已经消失不见.那是那个法师为大家布下的结界,说是阻挡妖怪的结界.小里无奈地摸摸撞痛的头皮,将身体一蜷,暗暗的红芒一闪,他已化作一只浑身被着红褐色鳞甲穿山甲模样的小动物.小里原地转了几圈,瞅准窗户上蓝光不易觉察的缝隙,用力一跃,扑了进去.每个房间的结界是相连的,眼看着回响大人房间的结界就在眼前,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嗖地挡住了去路.小里就地一滚躲开那人,并且立刻幻化回人形."哟,这么晚了还不睡,还跑出来玩.小孩子顽皮是要被惩罚的唷..."笑眯眯的声音,狐狸一样笑着的狭长的眸子.小里立刻认出来,是店小二小薛.---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薛脸上带着笑容,一步步逼近小里.小里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却嗵地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周围弥漫起冷冽的雾气,小里的心脏顿时狂跳起来,两眼圆睁直直看着这个面目普通的人类慢慢靠近他.看着他狭长的褐色眸子在靠近自己的一刹那,突然变成翡翠般碧绿的颜色.随之而起的,是小薛身上缓缓涌动着的乳白的光亮,他披散着的头发也随着光亮抽丝一样拉长,退去人类的黑色,银白耀眼直垂脚踝,而他的头顶,突然就耸立出一对雪白的兽耳......可是他的脸还保持着那张店小二的平凡无奇的脸,温和地笑着在小里面前蹲下,伸出柔软冰凉的手摩挲着他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脸颊."呐~好孩子不可以乱打小报告的.更不可以打扰回响大人的休息哦~"他捏捏小里的脸,嘴角扬起令小里几乎窒息的诡异笑意.---他究竟是什么东西?!变化成人的模样,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发觉!

    小里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寒入骨髓的气息压迫到无法开口,牙齿咯咯颤抖.---真红,真红!快醒来!回响大人,你又在哪里?!求求你们,快...快来人呀!!

    小里在心里拼命地呼喊,只盼望他们之中,哪怕有一个人也好,快点发现小里在这里啊!

    "你还真不简单呢,初云设下的结界你都能找到缝隙."小薛看着小里哭泣的脸,突然发出令他不寒而栗的笑声,"不过呢,很可惜,你还是被我抓到了."他碧绿的眼睛里忽地滑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小里浑身一震,顿时陷入深深的绝望---那是,捕猎者看猎物的眼神.

    "小家伙,就知道你会坏我们的事.不过你是赤鲮,是很珍贵的补充灵力的好东西呢..."小薛笑着笑着,手掌上渐渐凝聚起白光,小里一阵酥软无力,蓦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恢复成动物的形状..."恭喜你,小家伙.你不会消失得毫无用处,我会好好享用你这难得的补品.你叫小里是吧?我记住了哦,我会好好告诉他们你的美味......"---真红!!回响大人!!蓝...

    小里泪水模糊的视线刹那间被一阵红色掩盖.他看见的最后的画面,是从自己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以及小薛笑意悠然的脸.那么惬意而残忍.---大家...谁来...谁来发现......鲜红的血液在寂静的夜晚缓缓流淌.在这个隐秘的地方,没有人发觉,没有人知道...而同时在房里睡得正香的真红突然尿急,不高兴地嘟囔着爬起来,睡眼朦胧往门口走,一边迷迷糊糊唤道:"小里,你睡到哪里去啦...要不要一起去茅房啊...小里?小里?"叫了几声,没有应答,他又打个呵欠,朝窗户看去.突然,真红眼一瞪,嗖的扑过去用力嗅.嗅了好久,他跳脚大叫起来:"回响大人!你怎么又不声不响扔下我走掉啦!"他没有嗅到回响的气味.断定回响又是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不等懒懒散散拖后腿的他,自己先走一步了.真红闻闻自己一身的酒味,有点难为情地搔搔头,想去叫小蓝起床赶路,却突然意识到从现在开始,蓝雩已经不再是他们中的一员.他垂头丧气地耷拉下毛蓬蓬的大脑袋.

    就在这时,一丝奇怪的味道忽然游进他的鼻孔.他细细的嗅着,眉头渐渐拧起.这味道...是血.妖怪的血.

    而这愈发浓烈的血腥气味,似乎正从紧闭的窗户那里徐徐飘来......又一个纯白的身影悄然走来,站在小薛的身后,皱着眉掩住鼻子."唷唷,真是坏蛋,把人家关在屋子里,自己却跑出来散步.怎样,要不要一起吃夜宵?"小薛背对着来人,毫不在意地摆摆血淋淋的手."这可是难得的补品!你不要的话,我全吃了哦,`语落大师`."小薛扔下手里最后一片红褐色的鳞甲,转过身来,戏谑地一字一字念出,慕语落的名字.他身后的语落嫌恶地皱皱眉:"别叫我他的名字.而且,你这样子真难看."小薛笑嘻嘻凑过来:"是是是,我这就变回来."只见小薛微微一笑,整个人忽然就变了个模样.冰衣雪纱,柳腰柔媚,秀眉玉颜,额头嫣红一抹菖蒲花纹,嘴角甜甜的笑着翘起,水汪汪亮闪闪一对碧绿的眼睛,眼梢上挑,眼珠滴溜溜转,说不尽妩媚诡谲.衬着银白夺目的及地长发和头顶的狐耳,怎么看都是一个精灵灵的狐仙."真言回响已经走掉了,那小鬼也被关起来.不过别忘了那只猫还在.你嘴谗现在就吃这小妖怪,等下麻烦来了你可要自己收拾."语落瞟瞟血泊里残余的鳞甲.狐狸意尤未尽地砸砸嘴,笑道:"有什么关系.一只小猫而已,你也太不信任我了吧,初云大人?"语落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虽说我们用符咒变化所以他们没有发现,但也不说明回响没有怀疑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支开,万一他再杀回来还是会麻烦的!"狐狸还是笑眯眯的,低头看那些鳞甲:"我还真想让他们看看这些鳞甲呢...一群笨蛋.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表情呢?""我已经看见了!!混蛋!!!"

    第 8 章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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