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哎呀,我还想九点再给您打电话呢!您怎么亲自来了?”唐易连忙掐了烟,迎上前去。

    “今天早晨想突然想吃肉饼了,就来古玩街附近这家店铺,吃完了正好到你这里来溜达一下,没想到你开门还挺早!”秦老和蔼一笑,“你这不是有事儿么?别跟我客套。”

    唐易今儿还真是跟肉饼有缘,那老农吃的肉饼,秦老也突然想起这一口儿了。

    “您先坐,我给你泡壶茶,贺叔呢?”唐易一边去泡茶,一边问道。

    “他办事儿去了,一会儿就过来。”秦老说着,随意在店里看了看,刚想走到店里一侧的八仙桌旁,突然又把头扭了回来,盯着那件香炉端详起来。

    看着看着,秦老不自觉地走进了柜台里面,伸手从货架上拿下了这件香炉,反复看了起来。

    “唐易,这样的重器,你就随便摆在货架上?”秦老眼睛闪出惊讶之色,立即问道。

    唐易泡上了茶,摆好了茶杯,走到秦老身边,“不瞒您说,今儿早上刚从地摊上抓的!”

    “真有你的啊,出的事儿还没彻底摆平,你还有心情逛摊。逛就逛吧,还弄了这么一件重器!”秦老将香炉放回货架,退后又看了几眼,“地摊上来的,又捡漏了吧?”

    “九千。”唐易笑了笑,“正准备收起来呢!”

    “赶紧收起来吧,省的我看了眼馋!”秦老摆摆手。

    唐易东找西找,找到了一个厚实的锦盒,小心装进去,见稍稍松了一点儿,又在里面加了一块麂皮,合上盖子,“秦老,要不您拿回去欣赏几天吧!”

    “行了,你自己还没热乎够呢!找机会再说吧!”秦老道,“现在你连这样的宋瓷珍品都能捡漏,别的不说,那摊主看不出是金顶么?”

    “估计是没有,古金不纯,原来又挺脏,油腻腻的,以前好像是个盐罐子。您刚才也看了,底足还微微有点儿磕碰。”唐易解释道。

    “上千年的东西,这点儿磕碰可以忽略。听你说这个价儿,他是当成清仿卖的了?”秦老坐下了。

    唐易将锦盒锁进了保险柜,这才回来说道:“岂止是清仿,他当成清仿哥窑了!”

    “自古官哥难分。而且这种香炉制式,正统常见,不要说宋代的官窑和哥窑,此后历代都有仿制。宋代官窑,呵呵,估计摆地摊的,想都不敢想。照你说的,那肯定是当成‘剃头’的东西加了铜圈口了!没想到这是件完整器刻意加了金顶!”秦老笑道。

    “宋代金顶官窑,说实话,我现在还有点儿腾云驾雾的感觉,怎么就让我碰上了!”唐易感叹了一句。

    “我早就给你说了,一命二运三风水,是你的就是你的。宋代全朝信奉道教,宋徽宗赵佶,崇道皇帝,还是全国教主,建立了道学制度和道学博士。金顶官窑香炉,没准儿还是御用的!”秦老微微叹道:

    “历史跟我们开了一个玩笑,千年浮沉之后,当年一件受众人膜拜的重器,居然成了农家的盐罐子!”

    唐易呵呵笑道,“行啊,碰上一件倒霉事儿,得了一件大宝贝。”

    “今天开门红。那咱们就来说说你的倒霉事儿吧,昨天我先给楚生打了电话,他的关系比较直接。”

    唐易点点头,给秦老倒上一杯茶,“林叔叔给报社的韩总打招呼了。”

    “昨天太晚了,只要拖过这一天,那就好办。解铃还须系铃人,关键是得找出谁要害你。不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人一直在暗处,你岂不麻烦?”秦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这事儿得从报社那个叫雷鸣的记者入手。”唐易道,“今天本来就要请教您的。”

    “等志祥回来吧,他昨天晚上已经开始查了,今天早上说有线索。”秦老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本来以为是圈里同行,但现在看不像。”

    姜还是老的辣啊!唐易喟叹。原来秦老昨天接到林娉婷电话之后,立即分作两步走,一步联系林楚生,让他想办法灭稿子;一步安排贺志祥,让他去调查雷鸣。

    在等贺志祥的时候,唐易趁机把蒋英年的事儿和五古封灯古玩研究会的事儿说了。

    “想不到沈松岩还有这么个亲家。”秦老笑道,“好啊,只要你别贪功冒进,这可算是个一辈子的事业。难得有官方支持,你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我哪算什么虎?我年纪尚轻,阅历不够。而且在这圈里,接触的还太少,跟您比起来,只能算是井底之蛙。”唐易立即说道。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不要太谦虚。这件事儿我会全力支持你,咱们也快成一家人了吧?”秦老呵呵笑道。

    唐易跟着笑了笑。

    “不过,你现在不是办了公司了么?公司的业务和古玩店不同,你得全方位拓展。这也是个基础。筹建五古封灯古玩研究会也需要资金支持。同时,你也得先慢慢联系重点人物。不用太着急,一步步稳扎稳打。”秦老又接着说道。

    “我都记下了。”唐易点头。

    因为之前被宋代金顶官窑香炉吸引,秦老没太仔细去看那幅“仇英山水”,聊着聊着,不由自主多瞟了几眼。最后,直接放下茶杯走到了这幅画跟前看了起来。

    唐易虽然知道秦老的眼力,但心想万一秦老一时有点儿犹豫,说出半点儿差池就不好了,赶紧起身说道:“秦老,还忘了给您说了,这是金石溪先生送我的,难得他也能有心思起这个意。”

    “我说呢,老绫老裱,但是缺点儿意思。仇英主要活跃在嘉靖年间,他当过漆工,是苦学成的,所以工笔强于写意。这幅画兼工带笔,但工笔的部分少点儿精绝,写意的部分又多点儿飘逸。”秦老颔首道,“不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金石溪能揣摩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愧于一代宗师了!”

    唐易暗想,倒是自己多虑了,瞥了一眼阁宝多的玻璃门,正看到贺志祥沉稳地走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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