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牧 作者:ival

    第 66 章

    想到这儿韩放咬住自己的下唇想清醒一下脑袋,从前数月不说一句话也抵死不低头,相互算计着利用着,而今相处时日变多了,也真的交托了自己的一腔真情,便开始奢求一些看似无谓的小事了。

    随着韩放堆在桌上的史书古籍增多,一年也快走到头了,李亨聪颖,就是年岁还小,初时还需点拨一二,很快便随心而阅,愈发如鱼得水,轻易领悟史书所记,还看出许多蹊跷之处来,也只会心一笑翻过不究。日子也不再无聊,或与韩放谈论那些有幸被记下的历史,或是与李谦谈谈今世,一话古今风流人物。李昭亦是在白子墨私藏的兵书中翻出不少乐趣,三人现下共谈,倒比以前更加尽兴。

    除夕,李适也不可能独独跟他韩放在一起,韩放也干脆回家,这次韩熹微没再赶他出去,也像料到他要来似的,一点没惊没喜,只让他抱着韩广又邀他:“去去去,一边儿带孩子去,别在这里挡着我!”

    韩放乐颠颠儿抱着儿子玩去了,阿平和韩熹微两人忙前忙后的,也有那么一丝节日的气氛。三十的火,十五的灯。一顿饭因为韩广的闹腾,鞭炮的噼啪响声吃得是热热闹闹。也就没再深究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等到天黑透的时候,开始陆陆续续有滋梨花竞相成群开在天空里。

    韩放转头正看见韩熹微仰头凝视着那很快衰败的花,隐隐觉得她哭了,盯了好一阵,还是转过头去,蹲着身子问韩广:“好看么?喜欢吧?这一朵?哦,那一朵也喜欢!”

    不多时,韩广先在韩放怀里睡着了,两人轻手轻脚把安置在榻上后。韩放看着韩熹微掖掖被子,两人一起走出来,她问:“你不回宫了吧?”韩放点点头,韩熹微又说,“我看他也不是日日紧贴着你。”韩放不见什么异常,只说:“他不能时时见我,也不需时时见我。”韩熹微冷笑:“你倒是得了他无上荣光,犯不着在我这儿现。”

    韩放紧锁着眉,语气有点不太高兴:“凭何我就能相安无事的和回颜处着,你二人就是要无理取闹?”韩熹微眼神游弋了一下,叹一口气:“唉,这怎是无理取闹?我自不是那高贵人上人,也不用担着那些责任,没有这些担子压着,我又为何要耐下性子来寻出和他相处之道?我霸着我丈夫不对吗?天底下有这种法理吗?”他听完,眉头靠得更近了,被骂到心里,一阵阵愧疚痛楚。

    “你去睡吧!”韩熹微苦笑一下,“已经收拾好了,我在这儿和小宝睡。”“还是我看着他,他晚上踢被子,你也劳累了诸多日子,就好生去睡觉吧。”说着就不等韩熹微答应便拉开房门,又压低声再说了一次:“去睡吧!”韩熹微见门慢慢合上,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就这么过了几天,至初九的时候,李适先耐不住了。韩广包得跟个棉球一样一歪一歪地跑过去扯了他的衣脚:“爹!爹,小宝在这里!”李适呵呵一笑一把捞他起来:“哎哟爹抱抱,唉,你怎么又长胖了?”韩放往后瞧了瞧问:“你怎么来了?冬苓呢?就你一个人来?”“我这还不是看你高兴得都不知道回宫怎么走了,这不赶紧的来了吗?”边说边熟门熟路往里走,还不忘叫唤说又渴又冷,刚坐下又装作酸溜溜地问:“你家夫人呢?”韩放有些无奈:“这不你来了,她就躲了吗?你先把小宝放下。”“我不!”李适摇头拒绝,韩广坐在他膝上扭来动去,哼着奇怪的调,李适又说:“他抱着又软又暖和。”“那你又叫我弄这些?”李适揪了韩广的手跟着他的调子胡乱挥舞着,“快,叫你爹喂我!”韩广小鼻子皱成一坨使劲摇头。

    “你要不要去大房子里过元宵?嗯?”李适再问韩广,他干脆连嘴巴也撅起来摇头,韩放叫阿平去叫韩熹微出来,蹲下对韩广说:“那我和阿九爹爹十五带你逛灯会去好不好?给你买大灯笼,好大,金鱼的,好不好?”“好!”韩广连连点头答应,伸出短短的小指头和韩放打了一次勾,又郑重认真地伸到李适面前:“阿九爹爹说话最不能信,打勾勾!”韩放听他话得严肃,忍不住噗哧笑出来,李适颇为无奈,一边和他打勾勾一边说:“你倒是说,我怎么不能信了?全天下没人比我更可信了。”韩广又是那副皱脸的表情,韩放捏了小鬼的脸要他松些:“爹教你一句话,叫宁负我一人,不负天下人。”还未等李适脸色缓和,就听见韩熹微声音在身后森森道:“那你呢?你是否也是,宁负天下人,不负他一人呢?”

    这下轮到韩放脸色惨白,李适立马不高兴了,韩广爬下他的腿往韩熹微身边跑,韩熹微一把将他遮到身后,小小的韩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气愤突然变得很沉重。韩放慢慢站起来,幽幽地说:“好了!都不要再起争执了,其实错尽在我,你们只管拿刀劈我成两半,各自拿去吧!”韩熹微恨恨说:“我是出身卑贱,却也容不得你一次次这般。”韩放看着两边的人,不知道如何才好,李适温柔伸了手出来,韩熹微闭眼滚下两行眼泪:“罢了,你随他去吧,我宁愿你在他身边偶尔想起我,也不想见你在我这儿,无时不念他。”

    韩放早递了手过去,与李适十指交缠,几步出去回头看着,李适也就在一旁候着,等他回过身又拉他往前走,突然又停下两人同时伸出手想去整理对方的襟子,却撞到一起,一起笑了。相携上了车,这些情况如同一根根刺,慢慢往不知为何跟出来的韩熹微心上缓缓扎去。

    韩放见李适根本没有回宫的意思,坐在车上有一下没一下捏他的手,就问:“你这是要去哪儿?”李适答:“哎,前些日子不是小昭在长卿府上闹了一出么,现下和七哥二人还没讲和呢,正巧初三那天瞧见人家少游千金,一颗心都搭进去了,白溪音你知道吧?长卿女儿,现在不干了,谦儿和太子一听就看去了,我瞅着热闹,也拖你一起去。”韩放有些无奈,假意骂:“你怎么还这么少年心性?”李适神秘一笑:“我早是听说白溪音是个奇才,可惜他和七哥捂得严实,我也不好恬不知耻的去烦他不是?反正今日逮着这个机会我也去看看,若真真厉害,我讨来做个太子妃不好吗?”

    “你就这么怕他二人结成姻亲?”李适变得有一点严肃,想了一下说:“是,又不全是。要是真有这个缘分,那是最好的。唉,别问了,我们今天就去看看。”

    韩广又送进宫里来了,一见李适就鼓着嘴巴,“你怎么了,见到我怎么这副表情?”李适颇为不解地问,韩广气嘟嘟地说:“就说阿九爹爹说话不算话了!”“哦!”李适恍然大悟他在说元宵节,轻轻捏了他的鼻子:“小鬼头,都这么久了还记着呢?好了,我错了好不好?”“哼,不理你!”说完屁股一扭,就朝外跑一边喊:“爹!爹!”

    “唉!怎么了?”韩放听到声音拉开门,李亨抬了一下眼皮,正笑看见李适跟在后面,正要出来行礼李适已经扬了手,“太傅要你做的论题可做完了?”“嗯!”“朕看看。”

    韩放觉得自己有些碍眼,遂牵了韩广出去,回身关上门。李适接过李亨递来的帖子,李亨见着他那一脸阴晴不定的表情就有些忐忑,惴惴不安才等到他问:“就这些?”“嗯?”李亨有些傻眼,李适叹了一口气,说:“你再不必去张瑾澜那儿了,朕明日就指派丞相为太傅。这几日你就闲着吧,也难得有玩耍机会。”见他走出去,李亨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李适看见韩放站在廊里看着韩广一个人忙活着玩雪,及至近了,他像有感应似的转过头来看着自己问:“怎么?”李适摇头:“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张瑾澜虽狡黠,近些年却越发的温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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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没想太子竟学了去,大气不足,文章虽也不错,只是没点儿狠劲儿,少了魏严那股子刚硬,难以统观大局。”韩放挪动了一下站得微麻的双脚,说:“总得慢慢来。”又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有放晴的意思,就喊:“小宝,快回来了,要出太阳了,不好呆在雪地里,听见了吗!?”

    正值化雪时候,冷得狠了,拥衾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矮几上摆了纸笔。韩广还捏不稳笔,韩放握了他的手正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自己的名字。听到门外有人道:“徐大人求见。”韩放慌忙套上靴,一边再帮韩广整理一边说:“还不快让大人进来!”徐平之背着药匣子站在外面,才刚停住一会儿便冻得脸都白了,被引至门外,对那太监道过谢,门就“呼啦”一下打开,一个小胖子扑到他腿上喊:“徐叔叔!”他步进房里关上门,韩放递了手炉过去问:“怎么想着过来呢?那帮小太监也是的,看见你来了还通传个什么,咦?怎么还背着药匣?”徐平之谢过,放了那累赘说:“刚从元妃娘娘那儿过来。”

    “哦!”韩放应声,和他一同坐下又问:“病了?”他嘴有些打结:“你,你也知道,她嘛,娘娘呢……”“你也不必在意我,她确确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不然也不会命你去了。病得可还厉害?”“啊……不是,其实也不是病了,哦!你看我这记性!”韩放好笑他移开话题还是这么生硬,见他打开匣子从里面掏了个手套出来:“竟然忘了这要紧的,前日里浮晓做了这两个暖手套子,说这几日最是天寒,小心莫让小宝冻着,本来是顺道也做了一个给你,又想到你也不喜欢,遂没给我。”“她这又是忙什么,宫里也不缺这个。”徐平之又举了一双小靴出来:“再多再精致,也比不上母亲做的合适称心,小宝拿去,你叨念了许久的,去试试!”“哦!”韩广接过,有些兴奋地跑开,这才递了一封信过去。韩放也不避他就飞快拆了,父亲熟悉的字显得不若曾经有力,他皱眉往下看,最后渐渐是有了一点舒展样子,仍旧是有些伤感。徐平之不是不尴尬的,硬着头皮问了:“可是令尊身体好些了?”韩放抬起头来冲他微微一笑:“对,好多了,信里叨念了我几句,唉,我果然是在韩家抹了一把黑。”

    又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而出:“看我,竟然对你说了这些,想必平之是不爱听的。”徐平之拿了手枕出来说:“这个是小宝上回见了也想要一个,我就弄了一个来,他倒是颇有天赋,不过三岁孩童,已认得十数种药材。”韩放突然两眼光亮,有些不可思议:“哦?我竟不知道!”正巧韩广穿了冲出来:“爹!看,小宝有靴子!”徐平之见他脸上是慈父一般的光华,招他过来抱到膝上,问:“怎么爹都不知道你认得药材了?不要是徐叔叔说来唬人的吧?”韩广一脸藏不住的骄傲:“就是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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