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之后,谢德龙那边传来消息,漠北狼盗声称对此事负责。这些流寇,原先在西凉边境,征西军控制西凉之后,这批人没了生存空间,四处流窜,结果到了这边。

    按照江湖规矩,绿林或盗寇在劫镖之后,除非遇到负隅顽抗,一般都不会为难护镖的镖师,以免引起江湖公愤。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鸡鸣山这般连人带货一起抢的情况很少见。劫肉票劫到镖局身上,这种事更是绝无仅有。

    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肉票谈判,跟买白菜差不多,喊出十万两,漫天要价,我们这边派出代表来落地还钱,至于具体给多少,一来看江湖面子,二来看手底下功夫了。

    狼盗提出十万两赎金,是通过一名叫袁金刚的人传话。毕竟劫镖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很多事情没法敞在桌面上谈,通过中间人,避免了大家的尴尬,对双方都有好处。

    袁金刚在塞北一带非常有名,干过强盗,也当过几十年镖师,黑白两道通吃。金盆洗手后,隐居在鸡鸣山,偶尔充当门派争斗,镖局失镖等事情的调停人,赚点中间费。

    北上的官路驿道并不好走,一路上马不停蹄,三日后傍晚,才抵达鸡鸣山。鸡鸣山并不高,也不大,与其说是山,倒不如说是石丘。

    有个神话故事,以前这里叫做黑风口,住着一个黑风怪,整天在这里兴风作浪,后来天庭知道此事,从南方调来一座山,堵住黑风口,捉住黑风怪,所以又叫做飞来峰。

    山下有个小镇,住着几十户人家,这里没有旅店,路人经过此处,要么借住农户家,要么在山下土地庙过夜。

    我们来到了土地庙,这里破破烂烂,庙中结满了蛛丝,门前还有打斗过的血迹。柳清风皱眉道,咱们和镇远镖局的那批货,就是在这里劫走的?

    按理说,这里是大明境内,又靠近宣府,狼盗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深入边境,劫镖之后,又退回到赤城堡,两百多车的货,还是军粮,是如何越过大明边境的?这让人有些想不通啊。

    柳清风从叫花身上卸下行囊,找了个干净地儿,躺了下去,先不管了,你先弄点吃去,我先睡一觉,明日见到袁金刚再说。

    我说你能再懒点嘛?

    你武功如今快要赶上我了,我要不再努力练功,过几天你骑我头上去,我怎么好意思指使你干活?

    柳清风抛出的这个理由竟让我无言以对。借着微弱月光,我走在街上,村镇上人,不必京城,没有什么夜生活,又舍不得点灯,一入夜,就早早睡下了。

    迎面走来一人,哼着不知名小调儿,我连上去搭讪,这位大哥,请问镇上哪里有饭店,我想去买点吃的。

    那人道,咱们这小地方,大饭庄没有,村南头包子铺倒有一个,正巧我也没吃饭,一起去吧。我王老九也不是为了钱,我这人爱交朋友,咱们鸡鸣山,民风淳朴,热情好客,路不拾遗。

    我说那多谢王兄弟了。

    王老九。看着我,你咋这么没眼力劲儿呢?

    我一愣,什么情况?

    王老九手指一捻,非要我说明白,就没意思了不是,我这人带路也不能白带,你总得表示表示吧?这么着吧,我也不是为了钱,你给我十文钱,就当交个朋友。

    我心说说这么多废话,敢情是为了要钱啊。给钱可以,交朋友就算了吧。这么廉价的友谊,我可承受不起。

    出门在外,也不计较这个,取出钱囊,拿了五十文给了他。王老九看到我钱袋,眼睛一亮,我看在眼中,也不理会。

    来到包子铺,王老九上去砸门。

    里面传来悉索穿衣声,一女子低声道,我家里的回来了,你去水缸里躲会儿去。

    王老九又砸门。孙二娘,开门!

    女子喊道,谁啊?

    我,隔壁老王,来买包子!

    门打开,一姿色平庸的村妇走出来,脸色不悦道,都已打烊了,你吃什么包子?

    王老九道,门前海,杵头多,来点汉壶,挖个点儿?

    孙二娘道,把喝把喝?直接青了?

    我一愣神,竟遇到黑店了,刚进镖局时,一上来学的就是江湖春典,心想方才拿出钱袋,这是漏财了,这两人商量着要对付我呢。

    心中暗笑,坐在方桌之上,孙二娘说你稍等,马上好。王老九说我去帮忙,说着两人到后厨去了,里面传来两人低语。

    孙二娘道,摸过底了?

    王老九说路上打听过了,京城来的,读书人,要去宣府投奔亲戚,那钱袋里,少说也几十两银子。

    我心说我钱袋里有一万五千两汇通钱庄的银票我会告诉你嘛,这是什么世道啊,不就是吃个包子嘛?问道,老板娘,还要多久?

    孙二娘喊道,马上就好!低声又说,一会儿你动手,尸体就扔后山喂狗。

    王老九说怎么又是我?

    孙二娘说这种粗活累活,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动手嘛?王老九说水缸里不是还有个人嘛?你也不怕我跟你当家的说。

    孙二娘说你去说就好了,不怕哪天我弄个包子毒死你。

    王老九道,二娘你别生气,我也就说着玩。多放点儿药,这家伙看上去挺壮的。

    孙二娘说我这药,一指甲盖就能毒死一头大象,我前夫二百多斤,也没用这么多,你咸吃萝卜淡操心,要不你尝尝?王老九连说不用。

    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端了上来,孙二娘说,我这包子,皮厚馅儿薄,用的是上等牛肉,客官你慢吃。

    我连站起来,不用了,给我打包就成。我还有兄弟,在庙里等着。

    王老九说那怎么成啊,好歹吃个再走啊,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嘛?我一拍脑门,哎哟,把这事儿忘了,要不你先来个?

    王老九连摇头,我说你别客气,你再客气,我就喂你了啊!孙二娘一旁道,不如给你俩弄点好酒,你俩坐下喝点?

    我说也成,于是重新坐下。

    孙二娘端上酒,给我俩倒满。两人一杯一杯喝着,谁也不动包子,孙二娘在一旁倒酒都倒烦了,说你俩别光喝啊,吃包子啊?

    王老九仗着酒劲儿,一拍桌子,怒道,你咋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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