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不是周先生,还会是谁呢?整个病房里就只有他和方部长两个人能做到,总不可能是方部长自己把老爷子的玉佩弄碎了吧,而且他还毫无察觉。

    话说回来,就算方部长认为是周先生做的,他也一样没有明确的证据。

    周先生说的那些话不能排除有为自己洗脱嫌疑的成分,但方部长也不能否认,周先生说的确实有道理。

    如果真的追究起来,方部长也没有证据和理由怀疑周先生。

    这些都是方部长的推测,和从之前到现在对周先生的不满积累,大概都在刚才那一刻一块爆发出来了。

    所以周先生遭受的指控的确有些莫名,也不怪他会借题发挥,想要趁这个机会好好做文章了。

    但是至于方部长会不会给周先生机会,就是另一回事了。

    “方部长,你仔细想想,最后一个动过这块玉佩的是谁?”

    周先生见方部长一直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眸做沉思状,自然地以为对方已经听进去自己的话,开始怀疑他最初的判断。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周先生当然不会放过,所以他才在这个时候插话,想要引导方部长到另一种可能上。

    周先生会这么问当然是因为他早知道答案。

    当时燕飞扬将玉佩放在方老爷子胸口的时候,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周先生也没想到那时候他不经意地一瞥,就正好看到了燕飞扬这个动作,他还非常不屑,觉得燕飞扬又在故弄玄虚了。

    谁知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在这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周先生一边说一边露出疑惑的神情,就连语气都非常自然,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好像就是不经意地问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而且周先生的表现明确告诉方部长,他并不知道是谁最后一个碰的玉佩,但是那个人绝对有最大的嫌疑。

    周先生话里话外都在提醒方部长,他真正应该把这件事怪在燕飞扬的身上才对。

    就算周先生也解释不清为什么燕飞扬可以不在现场就操纵玉佩,但是本来燕飞扬在他眼里就已经是一个很邪门的人了,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而且他只管将脏水泼到燕飞扬身上,至于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就不在他考虑的范围里了。

    周先生也完全不在乎,只要他自己的目的能达到就行了。

    方部长听了周先生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头一直低垂着,在旁人眼里看来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周先生一看方部长的表情,自然而然地以为是自己刚才那番话一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心里一美,嘴角得意地上扬。

    周先生可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继续乘胜追击,说道:“要我说,最后一个动玉佩的人一定在玉佩上做了什么手脚,所以玉佩才会碎,至于他的目的嘛,也非常明显。”

    方部长似乎来了一点兴趣,神色微微松动,抬起头看着周先生,问道:“什么目的?”

    周先生见方部长没有问关于最后动玉佩的问题,就猜到方部长肯定已经心里有数了。

    虽然就不能表现出来,但周先生嘴角的笑容却怎么也挡不住。他只好尽量掩饰表情,用平稳淡定的声音随意捏造着不存在的“目的”。

    “这还用说吗?就是想要干扰方部长的判断,顺便嫁祸到我的身上,让方部长和我互生嫌隙,这么一来他的目的可不就达到了。”

    周先生一边解释一边做出忿恨的表情,似乎对这人的做法非常不齿。

    方部长在周先生说话的时候一直神色淡淡地看着他,直到对方说完最后一个字,方部长紧接着又问了一句,说道:“什么目的?”

    周先生最后一个字的音都还没有完全说出来,话就被方部长抢了。

    他不知道方部长突然这是怎么了,也不敢随意开口,只能小心试探着说道:“目的我刚才说了……”

    周先生怕自己说错话,但是他也纳闷方部长为什么同样的问题要问第二遍。而且他刚才都已经解释过了。

    难道方部长是故意无视了他之前说的话吗?周先生一想到会有这种可能,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周先生只能暂时按捺下心中的不快,硬着头皮又说道:“他就是想要破坏方部长对我的信任。”

    方部长摆摆手打断周先生的话,似乎觉得很好笑,反问道:“你是说这个人为了不让我继续相信你,所以用老爷子的命当代价?”

    周先生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马上纠正,说道:“不是的方部长,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说应该重点调查那个最后碰玉佩的人。”

    周先生感觉冷汗都出来了,头皮发麻,后背一阵冷意,冷静了半天才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舌头没有打结。

    方部长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周先生,眼神似乎能够直接看透对方的内心。

    就在周先生感觉压力越来越大的时候,方部长却突然收回了视线,随即又不经意地问道:“最后一个碰玉佩的人,你不知道是谁吗?”

    周先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比淡定地摇头,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一点破绽。

    “我一直都在关心老爷子的病情,这些事情都没有注意。真是不好意思了方部长,要是我多留心一下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周先生说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自责和懊悔。好像只要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碰玉佩的人似的。

    周先生在说话的时候,基本上每说几个字就会抬头看一眼方部长,时刻关注着对方的神情和一举一动。

    要是发现有一点不妥,周先生都会立刻见风使舵地转换自己要说的话。

    周先生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遗余力地抹黑燕飞扬,最好是彻底失去方部长的信任才好。

    只有这样才能一解周先生心头之气。

    可是不管周先生说什么,方部长的神情始终淡淡的,似乎对周先生的话没有什么兴趣。

    “是吗?最后一个碰玉佩的人就是我。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周先生的意思是说,我就是害我父亲变成这样的人?”

    方部长不疾不徐、一脸淡定说出的话,却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先生惊愕地看着方部长,连想都没想,下意识脱口而出,说道:“怎么可能?我明明看到是燕……”

    最后一个字的音只发出一半,就被周先生急急地扼住了,拼了老命才硬是没有说出后面两个字。

    但是已经太晚了,周先生一抬头就对上了方部长似笑非笑的眼神。

    周先生外表强装淡定,但心里已经“咯噔”一下,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连解释和补救的话都想不到了。

    方部长比周先生淡定多了,说道:“先生话还没说完吧?那就让我来替你说下去,你是想告诉我是燕医生,那你为什么要说没有留心呢?”

    “我……”周先生卡了一下,急急地解释道:“方部长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怕你被人骗,再说碰玉佩的人,不是你不是我,那不就只能是燕飞扬了吗?”

    周先生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早就知道,而是通过严密的推理得出的结论。

    就连周先生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尤其是他刚刚才被抓住把柄,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

    在方部长眼里,周先生现在的举动就像是狗急跳墙,硬找各种理由想要搪塞过去。

    不过周先生这点把戏用来骗骗小孩还行,想要蒙方部长这种老狐狸是绝对没门的。

    方部长只不过稍微一诈,就看出了周先生的真实目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周先生就是想要引导自己把怀疑的矛头对准燕飞扬,进而说这所有一切都是燕飞扬造成的。

    周先生的如意算盘敲得噼里啪啦响,但是他错就错在不应该把方部长当成傻子耍。

    “那你现在知道了?最后一个碰玉佩的人是我,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方部长面不改色地说道。

    一看这情况,周先生就知道自己这回又输了。连方部长都这么明目张胆地帮燕飞扬说话,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周先生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精心策划想要给燕飞扬挖坑,最后却害了自己。

    不光没有让方部长对他的印象转好,甚至无形中又推了燕飞扬一把,这下方部长更信任燕飞扬了。

    这和周先生一开始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驰了,他甚至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就突然从一片大好又急转直下变成了现在这幅光景?

    周先生一点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他还是把一切都怪在燕飞扬头上,心里对燕飞扬的恨意又加重了几分。

    方部长看到周先生哑口无言的模样,脸上闪过一丝不屑。他这会儿回想起来刚才帮燕飞扬说话,可能只是一世情急。

    但是听到周先生想要给燕飞扬泼脏水,方部长就有点不是滋味了,都没怎么细想就已经出口主动维护燕飞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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