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话里带着轻嗤的意思,但澜溪一点不高兴和失落都没有,反而打心眼里觉得开心。

    贺父住院开始,已经习惯了早上喝鸡汤,连喝了两碗后,他的眉眼看起来,都似乎不那么严肃。

    接过他的碗之后,澜溪拿到外面的水池清洗,顺便将水果也一并清洗好,再回到病房时,看到贺父坐在那,忍不住主动开口着,“早上时他打电话了,说已经到了纽约。”

    “哼,他还知道会打电话报平安。”贺父一听,不屑道。

    “他以前都不会吗?”见他主动回话,她忙接着问。

    “我哪知道,自从他长大后,跟我就疏远,一年都回不了几趟家,我上哪知道去!”

    贺父说话时,眼里有黯然流过,“以前忙,顾不到他,等着他长大了,却还是发现找不到相处的机会,等他知道以璇和她妈妈后,跟我就更加……他心里怨恨我,我一直都知道,尤其是他妈妈的死。”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担心您的。”她抿唇,忍不住低低道。

    “像是您上次住院,他担心的要命,开车的时候手都是微抖着的!晚上也是都睡不好觉,半夜醒来会靠在窗边抽烟,我能肯定他是担心您的病情,主治医生给他打电话,说您可以出院时,他面上虽没表现出来,可却是彻彻底底的松了口气!”

    “这次就更是了,他是害怕失去您的,从纽约赶回来后,都没有离开医院半步,还是您从ICU里转出来后,他才没那么紧绷着自己。”

    贺父沉默的听着,不时的胸膛起伏,似乎有情绪在波动着。

    可嘴上却还是硬着道,“他别气我比什么都强,用不着他关心,我也不需要!”

    澜溪一听,忍不住笑了笑,眼角余光瞥到了他枕头后面放着的小盒子。

    “您需要的!要是真像是您说的那么不在意,他上次给您买的生日礼物,您也不会那么宝贝!昨天晚上我临走时,看到您还将那健身球拿出来拨弄呢!”

    被她指出来,贺父脸上不自然起来。

    从他住院那天起,他就让梅姨将家里的健身球拿来了,因为以往在家里,他也都是放在枕头下面的。

    上次过寿,贺沉风带着她回到家里,因为彭家母女在,而且彭母又出面打圆场,他也就不好发作,后来两人就那么中途离开了,他差点被气死。可没想到贺沉风竟然是准备礼物的,后来从佣人手里接过来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

    其实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都是上了年纪拿来活动手的健身球,他一向不喜欢这种东西,可活动了两次,竟也习惯上了。

    苍老的眸子抬起来,朝她看了看,发现她脸上还有着静静的笑意,他就更加不自在起来。

    本来就不待见,他自己都不太敢置信,竟然会跟她聊起他一向不爱聊的事!

    “你懂什么!一个外人,少跟着搀和我们家的事,想继续待着,就别吵我!”贺父凌厉的训斥着。

    澜溪愣了下,没想到刚刚还聊的好好的贺父,就这么忽然变脸。

    心里虽然掩饰不住失落,却也还是听话的应,“噢,我知道了。”

    她起身,走到那边沙发上坐着,拿着家里带来的书安静的翻阅着,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来,怕是会扰到他。

    见她垂着脑袋坐在那,贺父嘴巴微张,似是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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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一天还好熬过去,到了中午,吃过午饭过后,又睡不着觉,贺父就开始觉得发闷了,尤其是病房里还有个活人在,却还没个说话人。

    “喂。”他瞥向那里的澜溪。

    见她未动,他又继续道,“那个谢什么溪!”

    “呃,贺老先生,您在喊我?”澜溪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跟自己说话。

    “嗯。”贺父应了句。

    “谢澜溪,您也可以叫我潇潇的!”她笑着道。

    贺父哼哼了下,没啥太大兴趣,只是斜睨着她问,“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不嫌闷?”

    昨天也是这样,他不说话,她也不说,那性格也真能静的住,一整天都坐在沙发那,也不动,那么安静。

    “呃,我怕吵着您……”她小心翼翼的回答。

    被她噎到,贺父有些艰难的吞了下唾沫。

    然后沉着嗓子吩咐,“过来,给我念报纸,字太小,我看着太累!”

    “好!”澜溪一愣,随即立即点头。

    放下手里的书,她就走过去,很高兴的拿过报纸,耐心的一段段开始读,像是给儿子君君讲故事一般,轻声细语的。

    念到中间时,她不由的顿了顿,自言自语的嘀咕,“又要有画展了!”

    “你还懂画?”正喝水的贺父闻言,朝她看过来。

    “稍稍懂一点。”她有些腼腆的笑。

    “会画吗?”贺父似乎来了兴趣,不由的扬眉。

    “嗯。”她点头。

    贺父继续问,“擅长哪方面,素描还是水彩?水墨还是油画?”

    “素描吧。”澜溪想了下回答,却又没忘记补充,“不过我很喜欢水墨画!”

    “你喜欢水墨?”闻言,贺父眼里窜起一丝光亮来。。

    “嗯!”她笑着应。

    “年轻人喜欢水墨画的比较少。”贺父看着她,感叹着道。

    澜溪挠了挠头,解释着说,“反正我是挺喜欢,怎么说也是国画,我其实学画的时间太短,只是高中以前一直学来着,不然到后面有机会,还是想好好专研水墨画这方面的!”

    “后来呢?”

    “后来上了大学,有些原因……”她说到着里,稍稍吱唔了下,“呃,就选了金融系,而且学画的费用太高了!”

    会吱唔,是因为之前除了费用高,还有原因是因为,想要跟随着程少臣的脚步。

    不过毕竟时过境迁,但曾经的那十二年的记忆都还在,在贺父面前说起,她自己还是有点尴尬的。

    “高能高到哪里去!”贺父不以为然。

    “还是会高出很多的,而且我还是在外住宿,平时生活费就需要好多,要是继续选择美术专业的话,到时的费用会更多!现在选金融也挺不错的。”澜溪解释。

    贺父勉强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她问,“我看你天天都待在这里,不用去上班?”

    “呃,我被辞退了,刚好快过年了,就等着年后再找工作。”

    “哦。”

    澜溪弯唇笑着,忽然好珍惜和贺父这样相处的气氛。

    可某老看到她笑,就又别扭起来,沉声道,“愣着做什么,继续念!”

    “呃好!”她忙应,又再度念了起来。

    冬日阳光凉凉,从窗户打进病房里,却暖暖的。

    里面女声缓缓,老者靠坐在床头,细细听着,一室的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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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好好的天竟然无预兆的飘起了雪。

    好不容易挤上了公车,可下雪的关系,车速很慢,她有些着急,等到了医院时,已经比平时晚了一个多小时。

    等气喘吁吁到达病房时,她敲了敲门,推门而入时,却脚步顿了顿,因为病房里除了贺父,还有其他人在。

    澜溪进来时,站在病床边的Hery正将带来的补汤倒在小碗里。

    听到脚步声后,Hery转过头来,看到是她后,一愣,随即皱起了眉。

    “贺伯伯,您尝尝看,我第一次弄这种骨头汤,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喝!不过很有营养,都是我让他们从国外空运过来的上好牛骨头,不喜欢的话,我们一会儿再尝尝鸽子汤!”Hery将小碗递过去,笑着道。

    “你这孩子还真有心了!”贺父接过,不免勾唇夸赞。

    澜溪往里面走的脚步微慢了些,手里捧着的两个保温瓶,看着Hery拿来的高级补品,相比下来,她的要逊色了许多。

    贺父喝了两口骨头汤,很浓郁,也很香,可他喝了两口就觉得有些腻了,竟有些怀念之前每天早上喝的鸡汤,清清淡淡的。

    “贺伯伯,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喝?那我们再尝尝鸽子汤?”Hery见状,忙问。

    “没有,挺好喝的,只是我早上吃的太饱了,喝不进去太多,先放在那,等到时再喝。”贺父摆手。

    “好的,贺伯伯。”Hery将碗接过来,甜甜的点头笑。些了笑然。

    随即,她偏头看向站在那的澜溪,“谢小姐,你怎么过来了?贺伯伯现在身体还未痊愈,医生说情绪不能激动,也不能生气,你还是先回去吧!”

    被她这么一说,澜溪不由的低垂下头,心里有些难过,Hery和贺父的相处,要比跟她时融洽了许多。

    正不知所措时,贺父却蓦地开口,“今天怎么这么慢!年纪轻轻的就不守时,都迟到一个小时了!手里捧着的是什么,还不快点拿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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