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0章 怀上了·一次中俩！
钱老二慌了。</p>
他承认，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他如现在这般，强烈地感受到抽搐般的恐惧！</p>
伸出手，在她身下一摸，指尖上的血红刺疼了他的眼！</p>
他惊恐地看着自个的手，感受到心脏不受控制地痉挛疼痛，那股子劲儿鞭笞着他，久久下不去。</p>
他强了她，他伤了她……</p>
明明自己想宠着她，惯着她，为什么偏偏背道而驰？他答应过妞儿不会再强迫她，不会再勉强她，可他妈的为什么就控制不住？又弄伤了她！</p>
钱老二，你丫的真浑啊！他苍白着一张俊脸，愣在床边儿，喘着粗气糊涂了。</p>
这时候的他，脑子里只是简单的以为这血是他弄伤撕裂造成的，哪知道——</p>
对自己又恨又怒的鞭挞几秒之后，麻木了的神经终于活络了起来。</p>
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遇到这女人，自个儿这脑袋咋这么不够用了，动不动就犯傻逼，叫医生啊！</p>
没到世界末日呢，矫情个什么劲儿？</p>
此时，正是深更半夜，大雨磅礴。他觉得必须找信得过的熟人妥当，知根知底的，好事坏事，也不怕抻掇。</p>
不再犹豫，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白慕年，他堂兄白应晖是有名的内科大夫。想了想，稳妥起见，他又打给了他小姨吴岑，毕竟她是妇科权威，想到那丝丝的血，他真怕他妞儿有什么问题。</p>
思绪飘远……</p>
还记得一年多前，他们第一次在帝宫，他也弄伤了她，也是找了小姨来，小姨那时还千叮万嘱，让他悠着点，可他……</p>
原来，他俩认识已经一年多了。</p>
可，为啥感觉这么短暂呢，和她呆一块儿，那时间过得贼快。</p>
心里微微泛酸，不禁恶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低咒——</p>
钱老二，你丫的真混蛋！</p>
然后，忍不住嘲笑自己，怎么会有了这些娘们儿兮兮的念头。</p>
真是抽疯了！</p>
小心翼翼地给女人找了套舒适的居家服穿上，抱着她发着烧的柔软身子，像团棉花一般，轻飘飘的。想了想，从冰箱里找出来冰袋给她做物理降温，可能因为冰袋的触感，昏睡的女人蹙着眉头动了动。</p>
钱老二一愣，情绪紧张地问：“妞儿，难受了吗？”</p>
哪知道女人只是闪了闪睫毛，并未睁眼，继续昏睡了过去。</p>
惶惶然看着她，钱老二觉得，自个儿的心好痛。</p>
……</p>
不过短短三十来分钟，白慕年就带着白应晖赶了过来，尽管钱老二这时候的脑子混乱，可一看到白慕年那行色匆匆，心急火撩的样子，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恻然。</p>
一辈子的兄弟，年子那点小心思，他瞧得明白，不过，也正因为是兄弟，他还是只信任年子。</p>
唉，这女人，真是个不省心的小妖精！</p>
白慕年随意地瞥了一眼赶时髦走忧郁路线的钱老二，晃眼就能看得出来，他这会儿的状态差得要命。</p>
哪怕他刻意掩饰，那急红了眼眶的憔悴仍旧是出卖了他的心情，这哥们儿狼狈得没了一贯的意气风发，整一个神形俱灭的人形怪兽。</p>
颓然，沮丧。</p>
再转眸，看向那张大床，薄被下的女人蜷缩成一团，身子蜷得像只大虾一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和着那张凌乱的大床，他大概也都明白了。</p>
“钱老二，你丫的真是……”</p>
让他说什么好？</p>
叹了口气，他给白应晖点了点头，往女人的方向努了努嘴。</p>
白应晖什么也没问，完全是职业医师的良好水准。</p>
往床边靠近，弯下身子来，准备先给她测体温，哪知道一感觉到陌生人的接触，元素眼皮儿一抬，睫毛颤了颤，惊恐地睁开眼睛看他，直直往后退缩，攥着被子死都不撒手。</p>
她的情绪，看上去相当不正常，一双原本灵动的美眸里，除了一潭死水，连一丝丝活气儿都没有了。</p>
钱老二呆了呆，和白慕年对视一线，上前去就要安慰她。</p>
身体一抖，元素脸色骤变，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来：</p>
“滚！”</p>
愣了一下，钱老二伸在半空的手，因她的话语而垂下了，脸上透着苍凉，手死死地捏成拳，骨头关节之间摩擦得咯咯作响，闷声低语：</p>
“妞儿，我不会伤害你……”</p>
垂着眼睑，元素紧攥着被子，颤着嗓子，身子直发抖：“畜、生，滚！”</p>
钱老二尴尬地杵在原地。</p>
见状，白慕年用眼神制止了钱老二，微笑着走上前，像哥哥一般，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压着嗓子柔声哄道：</p>
“素素，你别怕，你生病了，这是来给你瞧病的医生。”</p>
元素摇头拒绝，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脑袋里一片空白，那模样儿像极了一具会喘气的尸体。</p>
她很累，很烦！她活腻歪了行不？</p>
看医生做什么，死了多好，像她这样的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p>
知道自己没出息，不争气地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但她真真儿的希望一切的思觉通通失调，聋掉吧，疯掉吧，或者干脆死掉吧。</p>
那样，一切都幻灭了。</p>
在边儿上瞧了半天，白应晖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拿过随身带来的医药箱，将两个男人赶了出去，慢慢地开始引导和舒缓女人紧绷的神经。</p>
医学院的时候，他选修过心理医学。</p>
……</p>
慢慢地，元素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开始配合治疗。</p>
给她测试了体温，一看显示的温度，三十九度，高烧！皱了皱眉，拿出听诊器，给她查看病情。</p>
十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钱傲和白慕年的面前。</p>
“淋了雨受了风寒，上呼吸道感染，有些发烧，这到不是很严重，不过……”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闷不作声的钱傲，接着说：“我瞅着她这情况，应该有抑郁症，生存**不强。”</p>
抑郁症？钱老二如遭重击，脑袋瞬间就懵了。</p>
虽说她平时性子不算太活泼，但也不是太过沉闷的人，偶尔还能和自己斗斗嘴，那小嘴儿厉害着呢。</p>
怎么可能有抑郁症？</p>
大概看出他的疑惑，白应晖解释道：</p>
“抑郁症的成因种类很多，也许是因为压抑，也许是因为突然的伤害，这个，你得找专门的精神科专家。”</p>
精神科？</p>
勉强才能站直了身体，钱老二脸上的窘迫已经无所循形，那天她和他说，情绪不稳定，他没有引起重视。</p>
如果他好好和她说，而不是放纵欲念，再次强了她，也许……</p>
对，她说得对，自个确实是畜生。</p>
想到这里，钱老二的声音嘶哑得好像不是他自己一般，低沉中透着隐隐的难过，艰难地问：</p>
“白哥，她这情况严重么？”</p>
白应晖摇了摇头，看到他倍受打击的表情，隔了好半晌才有些失笑地说：</p>
“目前来看，不算太严重，不过，抑郁症患者，绝对不能屡屡遭受打击，要不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譬如，自杀。”</p>
轰！脑子一震。</p>
他女人，多么漂亮多么可爱多么善良多么温柔的女人，怎么会？自杀！</p>
平淡的一句医嘱，瞬间把钱老二打进了深渊，自责的情绪排山倒海，心里划过阵阵钝痛，撕扯着他的心脏，不甘心的问：</p>
“确实？”</p>
“确实。”白应晖点头。</p>
“能治吗？”</p>
“呵呵，当然。抑郁症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不要太担心，她这算是比较轻微的，只要控制好她平日里的情绪，和平常人没有任何的差别，只不过，千万不要再过度的刺激她……”</p>
白应晖严肃地叮嘱着，钱老二认真地听着。</p>
丫的，这不是富贵病么？气不得，惹不得，急不得！真是作孽！</p>
一阵夜风透了进来，钱老二心里陡然一凛，摸不着边儿了。</p>
既然啥都不行，那这辈子，就宠着吧！</p>
……</p>
这时候，他等了半晌的小姨吴岑终于冒着大雨赶来了，钱老二像看到救星一般迎了上去。</p>
白应晖毕竟是内科医生，还是个男人，所以，关于元素那啥出血这事儿，他没有和他交待，只字未提。</p>
一看自个这侄子心急如焚的样子，听他说完，吴岑水都没喝一口就进了卧房。</p>
不过一小会儿，她蹙着眉头就出来了，逮着钱傲就是一顿数落：</p>
“二子，姨该说你什么好？这丫头，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还是知道了不懂得节制？你们现在的年青人啦，就是·￥,！……”</p>
心头一震，钱老二惊愕的抬起头看着他小姨。</p>
劈噼！</p>
外面响过一声惊雷，仿佛将他的脑子震裂了一般。</p>
她，怀孕了？他女人，怀孕了？</p>
握紧了拳头愣在原地，钱老二已经听不清楚吴岑后面说了什么话，只觉得自个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额头隐隐有冷汗在冒。</p>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像复读机一般在不断播放——她，怀孕了，她，怀孕了？</p>
他丫的，太混蛋了！</p>
记得看见过她放在抽屉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避孕药，她那么谨慎的一个女人，应该是记得吃的，怎么会怀孕了？</p>
不对！钱老二眯了眯眼，顿了好久，有些不可置信地瞅着吴岑。</p>
“小姨，你没误诊吧？”</p>
“臭小子，敢挑战我的专业？”眼仁儿一翻，吴岑狠瞪了他一眼，转而认真地瞥着他不太自然的脸色：“这丫头的肚子，你怎么处理？”</p>
“什么怎么处理？”</p>
钱老二这会脑子完全是懵的，还没从元素怀孕这事儿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他那颗心都快被内疚给填满了，他心疼他妞儿，心疼得骨头缝里都在疼痛。</p>
她怀孕了，怀孕了自己还那么糟践她，原来，她女人那眼光，果真是犀利独道的，因为他钱老二。</p>
——果真，禽兽不如！</p>
妞儿，你骂得真好，我他娘的就不是个爷们儿。</p>
前所未有的负罪感，如潮水般席卷了他，以致于完全无视了他小姨。</p>
见他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吴岑叹了一口气，轻咳了一声提醒他回神儿，嘴里继续着刚才的话题。</p>
“二子，你发啥愣呢？我说这丫头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啥时候处理？这样吧，抽个时间你领着她到医院来，我亲自帮她做，保证不会损害她的身子。”</p>
心里‘咯噔’一下。</p>
做？不损害身子？小姨啥意思？</p>
钱老二望着她，半晌没言语。</p>
老实说，在这之前，他真没考虑过这种问题，在元素之前的所有女人，他都做好了防范措施，压根儿就不可能怀孕。</p>
而元素，算是一个意外，他完全徜徉在和她那种极致的鱼水之欢里，以为她吃了药，就没太在意这个问题，哪知道老天突然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p>
孩子？他跟她的孩子，他要做爸爸了？</p>
这声音忽然从心底翻卷了上来，感觉，好像也不错！</p>
彻底回过了神来。</p>
他摸了摸短短的头发，胸口被充实感塞得满满地，世界上如果多一个像他或者像她的孩子，像他俩的孩子，真是挺好的。</p>
于是，他冲着吴岑愣愣地咧嘴一笑：“恭喜你，小姨，你要做姨奶奶了！”</p>
“什么？你要这孩子？”</p>
这回换吴岑傻了，瞪着眼满脸不敢相信他会说这话。</p>
她和钱老二的母亲沈佩思是表姐妹，所以钱老二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这小子多没正形儿她一清二楚，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侄子居然会说要留下孩子。</p>
难道，他这回终于认真了？</p>
怎么可以！</p>
且不说他家里能不能接受这丫头和孩子，就她那表姐的脾气，不上刀山下油窝煎掉一层皮，怕是难成正果，还有……</p>
想了想，她觉着自个还是必须得提醒他。</p>
“作为医生，这胎儿，我建议你流掉。作为小姨，我仍然建议你，这孩子要不得。”</p>
流掉？钱老二心里一跳。</p>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怎么这小姨说不要了？定眼一看，他姨这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忐忑。</p>
“咋了？姨，拜托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p>
“她见红了，已经出现了孕早期流产先兆，胎儿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这又是高烧又是抑郁的，生出来的孩子一旦有问题，后悔你都来不及……何况，老二，你仔细琢磨琢磨，你家里，能容得下她？真心为她好，还是流掉吧。”</p>
只听了前半句，钱老二的脸色已经煞白！</p>
心里的情绪，如洪水决堤——</p>
他姨这些话，后半茬他没想过，前半茬算是明白了，字字扇着他耳光似的，凉透了心尖儿，灌进他的耳朵里都跟剔骨刀似，弄得他又心痛又难堪。</p>
他见红了，都是他该死的冲动！</p>
越想越慌，紧捏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干嘛自个就不能忍一忍呢？</p>
可是，事情都这份上了，还能咋办？想了想，他抬起头冲着吴岑笑了笑，故作镇定掩饰内心的波澜：</p>
“成，那就流掉吧，等她身体好些，我带她到医院来——”</p>
咚！</p>
话没说完，紧闭的卧室门突然从里打开了，门边儿，站着一脸苍白，披头散发的元素。</p>
她那目光讽刺地直直盯着钱老二，那眼神，那表情，全是恨意。</p>
他不要自己的孩子。</p>
他凭什么要流掉自己的孩子？</p>
他怕什么？他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会借着孩子的由头，缠上他？母凭子贵，逼他娶她？真是笑话！</p>
视线始终落在他的眼睛里，她的心，阵阵疼痛。</p>
钱傲，你凭什么？</p>
不管他怎么看，不管他怎么想，这是她自己的孩子。</p>
其实，元素也没有料到，当自己知道身体里突然就这么多出了另一个生命的时候，以前千惊万怕的事，在真正发生时，自己完全没有预想中的恐慌，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欣喜。</p>
还有期待！</p>
像重新活过来一般，她脑子里突然充满了好好生活的念想。</p>
摸了摸小腹，多么神奇，里面，居然装了另一个生命，一个和她生命共同体的孩子！一个能与她共同呼吸，共同存活，可以叫她妈妈的孩子。</p>
是，她和钱傲的孩子，是他和她骨血相融的孩子。</p>
可是，他不要！</p>
心，瞬间黯然。</p>
深吸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强打起精神，将自己用坚强武装起来，她已经是一个妈妈了，必须要对自己和对孩子负责，对自己和孩子的生命负责。</p>
在这一刻，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原本晶亮的大眼睛里，除了那份刺痛的悲凉，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光芒在闪动。</p>
气氛凝重。</p>
好半晌，她才自嘲地撇了撇唇，冷声道出了自己心中的决定。</p>
“钱傲，我的孩子，轮不到你来做主，他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p>
钱老二呆了，真他妈闹心呢，她又误会了？赶紧焦急的反驳：“妞儿，你别激动啊，你听我说，这个不行，咱们暂时不要，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咱们……”</p>
“够了，住嘴！”不想再听他的花言巧语，听得太多，伤得太重。以前她是多么的相信他，求着他帮自己找伤害妈妈的凶手。</p>
结果，原本凶手就睡在自己身边，而自己还傻傻的，全身心信任他。</p>
屈辱，悲愤，委屈，恶心。</p>
“不是你想的那样，妞儿……”</p>
元素干脆撇开脸去，不再看他，因为，他那眼神里，居然还露出那种温柔，那种安抚，那种心疼，她不想再被他伪装的表情给迷惑了。</p>
瞧着这个样子的女人，钱老二最是头疼，他害怕元素看他像看仇人一样的表情。</p>
沮丧，失落，然后倦了，妥协了！</p>
“好，既然你想要，那就要吧。”</p>
垂下手，钱老二觉得自己真是拿这个女人无可奈何，她喜欢要就要吧，管他娘的生出什么来，残的，傻的，痴的，颠的……</p>
不都是他们的孩子么？只要她喜欢，哪怕生只小猫小狗，他也照养不误！</p>
更何况，如今医学这么发达，能有多大点事儿。</p>
行，就这么办吧，那就生。</p>
他本以为自己将姿态放到如此之低，元素能开心，哪知道，她那笑容更冷了，像是感叹着世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p>
笑过没完没了。</p>
最后，她终于情绪难明的止住了笑声，盯着他瞅了片刻，语气冷得比之数九寒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精神却好得出奇，像一个充满力量的圣斗士星矢。</p>
“钱傲，我说过，我要不要，与你无关。”</p>
说完，她抬腿就要往外走。</p>
“妞儿……”钱老二嘶哑着嗓子低唤了一声，语气里透着哀求。</p>
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怎么能放她走，外面还下着雨，她还怀着孩子，生着病。</p>
“妞儿，别走，别生气，咱好好过成不？你喜欢怎么办，我都听你的……”</p>
这时候的元素，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没出这事儿之前，他嘴里那天不是一口一个宝贝，喜欢自己跟什么似的。</p>
可他做的那些事，是人干的么？</p>
她永远也忘不掉，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卯足了劲儿在他怀里挣脱着，很意外，轻松就推开了他。</p>
“让我走。”</p>
她哪知道，钱老二现在连碰她都小心翼翼地，哪怕真和她拼劲儿啊，握紧了拳头，他始终堵在她面前，执拗的神情不容反抗。</p>
“不准，老子说过，不要你走。”</p>
元素冷笑，她一直知道这男人的思维模式和常人大相径庭，整一个21世纪还未进化完全的土匪。</p>
愤怒，悲伤，浇灌着她的心理。</p>
看她伤心的样子，钱老二心都凉透了，失神的望着她，抬手抚摸她的长发，“我保证，一准对你好，绝不再犯浑了，成不？”</p>
别过头去，元素不吭气，她不是天真的小红帽，怎么会相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大灰狼的甜言蜜语所欺骗？</p>
……两人僵持不下。</p>
“丫头！你俩进来一下。”</p>
始终冷眼旁观的吴岑，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两人的争执，随便帮自己这侄子解围，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万年不变的铁石心肠终于解冻了。</p>
爱上人家小丫头了。</p>
皱眉，元素到底还是听医生的话。</p>
一切为了孩子！</p>
跟着吴岑进了屋，她颤巍巍地坐在了沙发上，目光防备地盯着钱傲，双手保护性地放在小腹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p>
“怎么了？”她害怕他们让她作掉孩子。</p>
“这要孩子的事，你一定要慎重，你考虑清楚了吗？”</p>
低着头，哑着嗓子，元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固执。</p>
“是，我要他。”</p>
“那好，这样，我先给你注射一针黄体酮保胎，现在开始，你必须卧床休息，不要乱动，明天再到医院详细检查一下，如果实在有问题，必须要终止妊娠，知道吗？这种事，不能倔强。”</p>
吴岑的话是严肃的，带着职业医生对专业的绝对权威注解，元素和她对视片刻，最后，仍是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地躺到床上。</p>
凝重地看了看她，吴岑给她打了针，交待了一些保胎事宜，临走时又特别叮嘱：</p>
“注意，卧床休息，不要再剧烈运动，大晚上的，更加不要外出。”</p>
听得她这话，钱老二双手合十，简直要感激涕零了，要不然，这丫头大晚上的作起来，他真是一点法儿都没有。</p>
送吴岑到门口时，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那态度格外的端正，笑眯眯的讨好着帮她打开车门，最后，补充了一句。</p>
“小姨，记得保密。”</p>
无奈地叹气，吴岑径直离去。</p>
……</p>
因为吴岑的医嘱，一心要保住孩子的元素果真没再折腾，不闹着走，也不急不吼，乖乖的吃了药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p>
寂静，看上去平静无波。</p>
可钱老二却知道，她在生气，她平常生气的时候，吼他骂他，但那不是气到了极致，而这种不理不睬，才是她拿捏自个的最高段位。</p>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p>
可是，即便如此，他能够放手吗？</p>
答案仍是：不能！</p>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做梦都不敢去想那种空虚得嗤骨一样的日子，好吧，就算他钱老二疯魔了吧，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在身边，他才能安心。</p>
所以，他还就卯上了，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不挪地方，也不敢上床惹她。</p>
说来都没人肯信，他钱老二居然也有被女人逼得不敢上床的一天。</p>
他在这边郁闷，元素为了孩子的健康，心情放松的将手放在小腹上，就那么睡了过去。</p>
……</p>
刚送走白应晖回来的白慕年，进屋就瞧见他这别扭的模样儿，实在不太放心这两个不正常的神经病呆在一起，怕出事，所以，他执意留了下来。</p>
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p>
钱老二始终僵硬着身体，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元素看。</p>
白了他一眼，白慕年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钱二爷，你这样瞧着，能瞧出朵花儿来？”</p>
“滚，别埋汰老子。”</p>
叹了口气，白慕年给他倒了水递过去，感叹着自己这客人做得，真悲哀，“哥们儿，这种事强来是没有用的，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她心里没你，你再怎么着，她也不是你的……”</p>
“你懂个屁。”</p>
“是是是，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这事儿闹得，要是你家里知道了，得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p>
钱老二闻言一愣，似是认真考虑了半晌，面上闪过几分挣扎，坚定地开口，“不管那么多，怎么着我自个的女人，得跟我在一块儿。”</p>
“你就这牛脾气，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p>
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钱老二目光淡定，他明白年子是为了自己好，但他下定的决心，不会再改变。</p>
“等着瞧吧，年子，老子的事，自个儿自主。”</p>
拍了拍他肩膀，白慕年没再多说什么，作为他最好的哥们儿，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p>
……</p>
因为怕女人冻着，所以屋里没开冷气，夏天的夜晚还是有些炎热，到了后半夜才终于转凉。</p>
迷迷糊糊，元素再次陷入了恶梦的困境，纠缠，恐惧的梦境里，她全身止不住地发冷，凶神恶煞们都纷纷缠住她不放。</p>
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着——</p>
查觉到她的异常，钱老二赶紧地奔到床边，半步都不敢离开。</p>
突然，她似乎是抽搐了一下，眉头蹙在了一起，然后像受了惊吓一般的叫出了声来，那个样子像是惶恐到了极点。</p>
面色陡然一变，钱老二上了床，也没管年子在那看着，像往常一般将她纳入自个的怀抱，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像哄孩子一般的哄着她。</p>
“妞儿，别怕，别怕，乖乖睡，我在呢……”</p>
坐在沙发上的白慕年，眼见钱老二不过二秒就撺了过去，那速度快得田径运动员也得汗颜，乍一见到这厮温柔似水的样子，老实说，他还真不习惯，实在太诡异了。</p>
“她总这样做恶梦？”</p>
“嗯。”</p>
突然，床上的女人嘴动了动，似乎在呓语着什么，白慕年凝神静听，然后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嘴里居然喃喃叫着——</p>
“钱傲……钱傲……大混蛋……”</p>
他一愣，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p>
原来以为她喜欢的人是钱仲尧，最恨的就是钱老二，却没想到，内心深处和嘴上工夫，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p>
可，这两个别扭的人，还在茫然不觉，明明彼此互生了情愫，却又伤害得如此彻底。</p>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这哥们儿，真是造的哪门子孽哦。</p>
……</p>
元素从梦里醒过来时，天已经泛着鲤鱼的斑白。</p>
一眼就瞧见这屋子里居然睡了两个花样美男，不过，一个睡在沙发上，一个趴在她的床边儿。</p>
她就这么一动弹，钱老二就醒了，满眼都是宿夜未眠的血丝。</p>
“宝贝儿，你醒了？”</p>
握住她的手，钱老二一阵激动，可是，女人黑色的眸子里没有给他半分的波澜。</p>
那小模样儿，憔悴的让他心疼。</p>
怎么才过了一夜，她好像就瘦了？</p>
“乖，我去给你端粥，年子一大早起来熬的，可好吃了！”</p>
像压根儿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元素仍旧是一动不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没有他，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浮动。</p>
“妞儿……”钱老二郁闷了，一宿没睡的嗓子，全是沙哑，伸出手就将她搂在自个胸前，怜惜般抱着。</p>
“滚、开！”</p>
半晌不开口，一开口就呛，元素面无表情地推开他。</p>
钱老二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得找不到边儿。</p>
这样子的女人，让他太他妈无助了，郁闷得直想去撞墙，她，简直就是他钱老二的克星，生到这个世界上，就为折磨他来的。</p>
空气的密度似乎突然变厚了，那排山倒海的压抑感让钱老二差点不会喘气儿，正自怔愣间，女人却突然扭过头来望着他，平淡地说：</p>
“我要喝粥，我要去医院！”</p>
她有孩子了，她要好好活着。</p>
……</p>
某妇幼院。</p>
元素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走廊里，腿脚都不太灵便了，直顾发颤。</p>
又是医院。</p>
白色的医院，白色的墙，白色的医生，白色的护士，还有她白色的脸……</p>
钱老二跟在她身边儿，悲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种事，他真的没有经验，哪怕他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可到底没做过孩儿他爹……</p>
而且，还是不受孩儿他妈待见的爹！</p>
吴岑是这家医院的党委书记，学科带头人，工作忙得跟什么一样，昏头转向的，但见他俩别别扭扭的进来，还是友好的冲元素微笑着点头：</p>
“来了，跟我走吧。”</p>
接下来的超声波检查，也就是俗称的b超，这每个怀孕妇女必经的过程。</p>
一般男人是不能进b超室的，当然，钱老二是个例外，亦步亦随地跟着，吴岑未加阻拦，因为她知道，压根儿拦不了。</p>
静静地躺在b超床上，元素感觉着那圆形的超声波探头在她的小腹上缓慢地推来推去，在各个角度不断的探测着。</p>
这是在与她的孩子对接消息！</p>
旁边的屏幕上，显示着一片模糊的画面，外行人根本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吴岑却只看了一眼，就瞬间面色一喜，转过头来冲他们直乐呵。</p>
这姨咋了？一惊一乍的，忒碜人！</p>
弄得钱傲一头雾头！</p>
抿了抿嘴，吴岑指着屏幕中间像阴影一般的小黑点，惊喜得连一向平稳的声音都提高了声调。</p>
“呵！宫内有两个孕囊回声，好久没瞅到过双胞胎了！”</p>
两个孕囊，他们的宝宝？</p>
这话听得舒心了，钱老二赶紧地凑过头去看，神情专注地瞅着，这是啥玩意儿？完全看不出来啊。</p>
妈的，还是说老子厉害，这技术过关，一次就中俩！</p>
元素手紧紧揪着白色的床单，侧过头去，死死盯着屏幕，看着那小小的黑点，她的孩子，俩孩子，这算不算惊上加惊？</p>
心里乐得直发颤，可她发现自己的脸上，都不会表情了。</p>
好笑地看着她发愣的样子，钱老二说不清心里涌动的倒底是什么情绪，感染得他浑身爽快，爱怜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p>
“想乐就乐吧，发什么傻？妞儿，咱俩真牛，一次就俩。”</p>
这么亲昵的动作，好像夫妻般的言词，让元素心里抽动了一下，但脸上仍旧没有起伏。</p>
钱老二很挫败。</p>
见他乍乍乎乎地，吴岑立刻出声阻止，意有所指地提醒：</p>
“别只顾着发傻，别忘了解决你那些正事儿。”</p>
然后收回视线，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元素：</p>
“好了，起来吧。”</p>
元素伸手，却捞了个空，纸巾被钱老二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替她擦试b超时小腹上留下的水样膏状物体。</p>
细致，温柔。</p>
这动作惹得吴岑失笑不已，安慰般地冲他们笑了笑，将打印机里出来的超声波照片递给了钱老二：</p>
“妊娠57天，b超看来孕囊发育良好。老二，真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福气，一胎生俩宝贝……不过，毕竟出现了流产先兆，一会还是去抽个血，查下孕酮数值，再决定怎么保胎。”</p>
……</p>
想到自己吃过那避孕药，又发过高烧，还见了红，检查过程中，元素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没料检查结果出来。</p>
居然，一切正常！</p>
她激动的双手紧紧捂住胸口……</p>
谢谢老天！她的孩子一定是福大命大！</p>
……</p>
从医院出来，元素一直怔怔的。</p>
医院门口，人群熙熙攘攘，站在这儿，她的大脑思维像突然回归到现实一般，恍惚了，做梦一般的感觉。</p>
不知道将来，而现在，也没有退路。</p>
未婚怀孕，留下孩子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很冲动，但是她不后悔。人这一辈子，能后悔的事儿太多了，没有人会知道未来。</p>
她喜欢孩子，更喜欢双胞胎，这种机率如同中奖，看来，老天还是厚待自己的。</p>
双手始终交叠着放在小腹上，摸上去没有任何的差别，一如既往的平坦，可是，确实不一样了，她亲眼见到了，里面有两个小小的生命，他们在成长。</p>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淡定的女人，钱老二实在不太相信白应晖的诊断，他这妞儿看起来多正常，哪里像有抑郁症的？</p>
不过，他不敢去冒那险，不敢让她有丝毫的不开心。</p>
其实，想到他女人肚子里有了他的种，还是俩种，钱老二也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回复到准爸爸的正常状态来了。</p>
心里乐得直冒泡泡，脸上却正经八百地叮嘱：</p>
“妞儿，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去公司，小姨说，你要多卧床休息。”</p>
回家？</p>
呵，那是他的家，不是她的。</p>
咳咳！</p>
刚想张嘴，却忍不住喉咙发痒，元素轻咳了两声，钱老二急得赶紧地拍她后背顺着气：“感觉怎么样，你嗓子发炎，回家要多喝水。”</p>
喘过气儿来，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元素突然很奇怪。</p>
自己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是不是所有的恨意深入了骨髓之后，就会如现在这般物极必反，云淡风轻？</p>
但，无法消除。</p>
换以往，元素最吃他这一套，他一哄她就自动投降，可如今，到底是不同了，出了陶子君的事，她的心硬得跟块儿石头似的，怎么也捂不热。</p>
所以，她无动于衷，漠然地转身就走。</p>
见她不理不睬，完全把自己当陌生人对待，钱老二没有气馁。</p>
开玩笑，她肚子里还揣着自个的种呢，能让她走么？</p>
伸出胳膊就要拦住她，哪知道这手这刚一伸过去，就被她狠狠地抓住咬了下去，还是咬在胳膊上。</p>
痛！刺心的痛。</p>
可是，钱老二没有将手臂缩回来，毫不反抗，既然她喜欢咬，想要发泄，就让她咬，他甚至希望她咬狠一点，咬痛一点。</p>
只要她开心，一切都好说。</p>
时间静止，良久之后——</p>
嘴里尝到的血腥越来越浓，元素这才放开了嘴，抬起头，淡淡地笑着对他说：</p>
“好了，钱傲，这一口下去，咱俩从此两不相欠。大路朝天，各走半边！”</p>
这话，把钱老二给打击懵了，闷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啥意思？要和自个掰了？敢情她这么一咬，就是为了两清？</p>
清了清嗓子，他斟酌了小半会才吐出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来。</p>
“妞儿，我这犯的罪可大了，咱俩两清不了，我一辈子都得欠着你。”</p>
好吧，他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只要她肯原谅他，怎么着都成。</p>
可是，很显然，元素始终像瞧怪物一样看他，眼里除了更添了几分憎恨之外，没有多出来任何的情绪。</p>
这回真急了，钱老二拉着她的手，略微垂下头，脸上有些臊。</p>
“元素，这事儿，我错了，对不起。”</p>
钱老二这辈子，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像这么真诚的道歉，可事与愿违，这话，却让元素完全理解岔了。</p>
想象和现实的巨大反差，正如他们两人此刻语言与语言之间的反差一般。</p>
一句话，两种意思和理解，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再一次得到了体现。</p>
他说的错了，是强了她这件事儿，可元素听到耳朵里，却是指的撞她妈这件事儿。</p>
如今，她已经完全不再相信这个甜上抹蜜的男人了。</p>
苍白的脸再也没有变过色，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让人恐惧，正如他所说的，就算是杀个人，也不过是小事一桩，这样的人，漠视生命得理所应当。</p>
“你，真让我恶心。”</p>
“妞儿，别生气，好吗？”听到她的话，钱老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这女人轴，他不想惹得她发脾气，更不能让她受刺激。</p>
别生气？</p>
她跟谁去生气呢？这些事都怪谁？</p>
只能怪她自己，异想天开，识人不清。</p>
下一秒，元素顺势一推，让自己离他远远的，心中巨浪淘天，拳头攥得死紧，脸上却平静无波，一字一顿，字字清晰。</p>
“我不生气，因为你，压根儿不配！”</p>
说完，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街面上走了。</p>
脸上倏地煞白，钱老二如遭电击，心里阵阵绞痛，不甘心地冲了过去。</p>
“元素，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怎样才肯原谅我？我改，我改还不成么？”</p>
“绝不可能。”元素疲惫地闭上双眼，他的话为什么这么动听？她不敢看他，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受不了他的盅惑，这个男人是带有魔力的撒旦。</p>
绝然，转身！</p>
钱老二心里快喷火儿了，他都服软了，这女人还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怎么就这么轴呢？他慌了手脚，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无能为力。</p>
他已经百般道歉了，他毕竟是一个头能顶天，脚能立地的大老爷们儿，做到这份上，还不够吗？</p>
一腔柔肠遭遇了世纪末最强冷空气，钱老二情何以堪？他女人走得那样快，那样决绝，瞧都不想瞧他一眼，拿他比空气还不如。</p>
想不到，他钱老二也会有今天，他的不可一世哪去了，狂妄霸道哪去了？到如今总算明白了，这女人是真真儿的瞧不上他，在她面前，他啥都不是。</p>
这感觉透心凉，凉过心尖子。</p>
双手颓然地垂下，自嘲不已。</p>
愣神站在原地好几秒，然后，猛然醒悟一般，冲着她的背影大叫：</p>
“妞儿，别走！”</p>
可她却越走越远，像逃避瘟疫一般……</p>
心力憔悴，胸口抽痛得无以复加，钱老二猛然背过身去，用力往脸上抹了一把，他妈的，这冰凉的液体是啥……</p>
算了，让她冷静冷静吧！</p>
但是，她和孩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p>
站起身来，他迅速掏出手机，低低地对着电话那端吩咐着什么。</p>
不管怎样，他不能让自个的女人和孩子受一点委屈……</p>
－－－－－－题外话－－－－－－</p>
呼呼呼！~放假真好，端午节了！祝妞子们节日快乐！天天好心情，日日日日好舒坦……哈哈，原谅我，无耻滴锦！</p>
他承认，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他如现在这般，强烈地感受到抽搐般的恐惧！</p>
伸出手，在她身下一摸，指尖上的血红刺疼了他的眼！</p>
他惊恐地看着自个的手，感受到心脏不受控制地痉挛疼痛，那股子劲儿鞭笞着他，久久下不去。</p>
他强了她，他伤了她……</p>
明明自己想宠着她，惯着她，为什么偏偏背道而驰？他答应过妞儿不会再强迫她，不会再勉强她，可他妈的为什么就控制不住？又弄伤了她！</p>
钱老二，你丫的真浑啊！他苍白着一张俊脸，愣在床边儿，喘着粗气糊涂了。</p>
这时候的他，脑子里只是简单的以为这血是他弄伤撕裂造成的，哪知道——</p>
对自己又恨又怒的鞭挞几秒之后，麻木了的神经终于活络了起来。</p>
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遇到这女人，自个儿这脑袋咋这么不够用了，动不动就犯傻逼，叫医生啊！</p>
没到世界末日呢，矫情个什么劲儿？</p>
此时，正是深更半夜，大雨磅礴。他觉得必须找信得过的熟人妥当，知根知底的，好事坏事，也不怕抻掇。</p>
不再犹豫，他拿起电话打给了白慕年，他堂兄白应晖是有名的内科大夫。想了想，稳妥起见，他又打给了他小姨吴岑，毕竟她是妇科权威，想到那丝丝的血，他真怕他妞儿有什么问题。</p>
思绪飘远……</p>
还记得一年多前，他们第一次在帝宫，他也弄伤了她，也是找了小姨来，小姨那时还千叮万嘱，让他悠着点，可他……</p>
原来，他俩认识已经一年多了。</p>
可，为啥感觉这么短暂呢，和她呆一块儿，那时间过得贼快。</p>
心里微微泛酸，不禁恶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低咒——</p>
钱老二，你丫的真混蛋！</p>
然后，忍不住嘲笑自己，怎么会有了这些娘们儿兮兮的念头。</p>
真是抽疯了！</p>
小心翼翼地给女人找了套舒适的居家服穿上，抱着她发着烧的柔软身子，像团棉花一般，轻飘飘的。想了想，从冰箱里找出来冰袋给她做物理降温，可能因为冰袋的触感，昏睡的女人蹙着眉头动了动。</p>
钱老二一愣，情绪紧张地问：“妞儿，难受了吗？”</p>
哪知道女人只是闪了闪睫毛，并未睁眼，继续昏睡了过去。</p>
惶惶然看着她，钱老二觉得，自个儿的心好痛。</p>
……</p>
不过短短三十来分钟，白慕年就带着白应晖赶了过来，尽管钱老二这时候的脑子混乱，可一看到白慕年那行色匆匆，心急火撩的样子，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恻然。</p>
一辈子的兄弟，年子那点小心思，他瞧得明白，不过，也正因为是兄弟，他还是只信任年子。</p>
唉，这女人，真是个不省心的小妖精！</p>
白慕年随意地瞥了一眼赶时髦走忧郁路线的钱老二，晃眼就能看得出来，他这会儿的状态差得要命。</p>
哪怕他刻意掩饰，那急红了眼眶的憔悴仍旧是出卖了他的心情，这哥们儿狼狈得没了一贯的意气风发，整一个神形俱灭的人形怪兽。</p>
颓然，沮丧。</p>
再转眸，看向那张大床，薄被下的女人蜷缩成一团，身子蜷得像只大虾一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和着那张凌乱的大床，他大概也都明白了。</p>
“钱老二，你丫的真是……”</p>
让他说什么好？</p>
叹了口气，他给白应晖点了点头，往女人的方向努了努嘴。</p>
白应晖什么也没问，完全是职业医师的良好水准。</p>
往床边靠近，弯下身子来，准备先给她测体温，哪知道一感觉到陌生人的接触，元素眼皮儿一抬，睫毛颤了颤，惊恐地睁开眼睛看他，直直往后退缩，攥着被子死都不撒手。</p>
她的情绪，看上去相当不正常，一双原本灵动的美眸里，除了一潭死水，连一丝丝活气儿都没有了。</p>
钱老二呆了呆，和白慕年对视一线，上前去就要安慰她。</p>
身体一抖，元素脸色骤变，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字来：</p>
“滚！”</p>
愣了一下，钱老二伸在半空的手，因她的话语而垂下了，脸上透着苍凉，手死死地捏成拳，骨头关节之间摩擦得咯咯作响，闷声低语：</p>
“妞儿，我不会伤害你……”</p>
垂着眼睑，元素紧攥着被子，颤着嗓子，身子直发抖：“畜、生，滚！”</p>
钱老二尴尬地杵在原地。</p>
见状，白慕年用眼神制止了钱老二，微笑着走上前，像哥哥一般，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压着嗓子柔声哄道：</p>
“素素，你别怕，你生病了，这是来给你瞧病的医生。”</p>
元素摇头拒绝，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脑袋里一片空白，那模样儿像极了一具会喘气的尸体。</p>
她很累，很烦！她活腻歪了行不？</p>
看医生做什么，死了多好，像她这样的人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p>
知道自己没出息，不争气地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但她真真儿的希望一切的思觉通通失调，聋掉吧，疯掉吧，或者干脆死掉吧。</p>
那样，一切都幻灭了。</p>
在边儿上瞧了半天，白应晖似是明白了什么一般，拿过随身带来的医药箱，将两个男人赶了出去，慢慢地开始引导和舒缓女人紧绷的神经。</p>
医学院的时候，他选修过心理医学。</p>
……</p>
慢慢地，元素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开始配合治疗。</p>
给她测试了体温，一看显示的温度，三十九度，高烧！皱了皱眉，拿出听诊器，给她查看病情。</p>
十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钱傲和白慕年的面前。</p>
“淋了雨受了风寒，上呼吸道感染，有些发烧，这到不是很严重，不过……”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闷不作声的钱傲，接着说：“我瞅着她这情况，应该有抑郁症，生存**不强。”</p>
抑郁症？钱老二如遭重击，脑袋瞬间就懵了。</p>
虽说她平时性子不算太活泼，但也不是太过沉闷的人，偶尔还能和自己斗斗嘴，那小嘴儿厉害着呢。</p>
怎么可能有抑郁症？</p>
大概看出他的疑惑，白应晖解释道：</p>
“抑郁症的成因种类很多，也许是因为压抑，也许是因为突然的伤害，这个，你得找专门的精神科专家。”</p>
精神科？</p>
勉强才能站直了身体，钱老二脸上的窘迫已经无所循形，那天她和他说，情绪不稳定，他没有引起重视。</p>
如果他好好和她说，而不是放纵欲念，再次强了她，也许……</p>
对，她说得对，自个确实是畜生。</p>
想到这里，钱老二的声音嘶哑得好像不是他自己一般，低沉中透着隐隐的难过，艰难地问：</p>
“白哥，她这情况严重么？”</p>
白应晖摇了摇头，看到他倍受打击的表情，隔了好半晌才有些失笑地说：</p>
“目前来看，不算太严重，不过，抑郁症患者，绝对不能屡屡遭受打击，要不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譬如，自杀。”</p>
轰！脑子一震。</p>
他女人，多么漂亮多么可爱多么善良多么温柔的女人，怎么会？自杀！</p>
平淡的一句医嘱，瞬间把钱老二打进了深渊，自责的情绪排山倒海，心里划过阵阵钝痛，撕扯着他的心脏，不甘心的问：</p>
“确实？”</p>
“确实。”白应晖点头。</p>
“能治吗？”</p>
“呵呵，当然。抑郁症没你想的那么恐怖。不要太担心，她这算是比较轻微的，只要控制好她平日里的情绪，和平常人没有任何的差别，只不过，千万不要再过度的刺激她……”</p>
白应晖严肃地叮嘱着，钱老二认真地听着。</p>
丫的，这不是富贵病么？气不得，惹不得，急不得！真是作孽！</p>
一阵夜风透了进来，钱老二心里陡然一凛，摸不着边儿了。</p>
既然啥都不行，那这辈子，就宠着吧！</p>
……</p>
这时候，他等了半晌的小姨吴岑终于冒着大雨赶来了，钱老二像看到救星一般迎了上去。</p>
白应晖毕竟是内科医生，还是个男人，所以，关于元素那啥出血这事儿，他没有和他交待，只字未提。</p>
一看自个这侄子心急如焚的样子，听他说完，吴岑水都没喝一口就进了卧房。</p>
不过一小会儿，她蹙着眉头就出来了，逮着钱傲就是一顿数落：</p>
“二子，姨该说你什么好？这丫头，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吗？还是知道了不懂得节制？你们现在的年青人啦，就是·￥,！……”</p>
心头一震，钱老二惊愕的抬起头看着他小姨。</p>
劈噼！</p>
外面响过一声惊雷，仿佛将他的脑子震裂了一般。</p>
她，怀孕了？他女人，怀孕了？</p>
握紧了拳头愣在原地，钱老二已经听不清楚吴岑后面说了什么话，只觉得自个的五脏六腑都在翻腾，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儿，额头隐隐有冷汗在冒。</p>
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像复读机一般在不断播放——她，怀孕了，她，怀孕了？</p>
他丫的，太混蛋了！</p>
记得看见过她放在抽屉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避孕药，她那么谨慎的一个女人，应该是记得吃的，怎么会怀孕了？</p>
不对！钱老二眯了眯眼，顿了好久，有些不可置信地瞅着吴岑。</p>
“小姨，你没误诊吧？”</p>
“臭小子，敢挑战我的专业？”眼仁儿一翻，吴岑狠瞪了他一眼，转而认真地瞥着他不太自然的脸色：“这丫头的肚子，你怎么处理？”</p>
“什么怎么处理？”</p>
钱老二这会脑子完全是懵的，还没从元素怀孕这事儿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他那颗心都快被内疚给填满了，他心疼他妞儿，心疼得骨头缝里都在疼痛。</p>
她怀孕了，怀孕了自己还那么糟践她，原来，她女人那眼光，果真是犀利独道的，因为他钱老二。</p>
——果真，禽兽不如！</p>
妞儿，你骂得真好，我他娘的就不是个爷们儿。</p>
前所未有的负罪感，如潮水般席卷了他，以致于完全无视了他小姨。</p>
见他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吴岑叹了一口气，轻咳了一声提醒他回神儿，嘴里继续着刚才的话题。</p>
“二子，你发啥愣呢？我说这丫头肚子里的孩子，你打算啥时候处理？这样吧，抽个时间你领着她到医院来，我亲自帮她做，保证不会损害她的身子。”</p>
心里‘咯噔’一下。</p>
做？不损害身子？小姨啥意思？</p>
钱老二望着她，半晌没言语。</p>
老实说，在这之前，他真没考虑过这种问题，在元素之前的所有女人，他都做好了防范措施，压根儿就不可能怀孕。</p>
而元素，算是一个意外，他完全徜徉在和她那种极致的鱼水之欢里，以为她吃了药，就没太在意这个问题，哪知道老天突然给他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p>
孩子？他跟她的孩子，他要做爸爸了？</p>
这声音忽然从心底翻卷了上来，感觉，好像也不错！</p>
彻底回过了神来。</p>
他摸了摸短短的头发，胸口被充实感塞得满满地，世界上如果多一个像他或者像她的孩子，像他俩的孩子，真是挺好的。</p>
于是，他冲着吴岑愣愣地咧嘴一笑：“恭喜你，小姨，你要做姨奶奶了！”</p>
“什么？你要这孩子？”</p>
这回换吴岑傻了，瞪着眼满脸不敢相信他会说这话。</p>
她和钱老二的母亲沈佩思是表姐妹，所以钱老二是她打小看着长大的，这小子多没正形儿她一清二楚，所以，她压根儿就没想到这侄子居然会说要留下孩子。</p>
难道，他这回终于认真了？</p>
怎么可以！</p>
且不说他家里能不能接受这丫头和孩子，就她那表姐的脾气，不上刀山下油窝煎掉一层皮，怕是难成正果，还有……</p>
想了想，她觉着自个还是必须得提醒他。</p>
“作为医生，这胎儿，我建议你流掉。作为小姨，我仍然建议你，这孩子要不得。”</p>
流掉？钱老二心里一跳。</p>
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怎么这小姨说不要了？定眼一看，他姨这一脸严肃的样子，心里忐忑。</p>
“咋了？姨，拜托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p>
“她见红了，已经出现了孕早期流产先兆，胎儿保不保得住都不好说，这又是高烧又是抑郁的，生出来的孩子一旦有问题，后悔你都来不及……何况，老二，你仔细琢磨琢磨，你家里，能容得下她？真心为她好，还是流掉吧。”</p>
只听了前半句，钱老二的脸色已经煞白！</p>
心里的情绪，如洪水决堤——</p>
他姨这些话，后半茬他没想过，前半茬算是明白了，字字扇着他耳光似的，凉透了心尖儿，灌进他的耳朵里都跟剔骨刀似，弄得他又心痛又难堪。</p>
他见红了，都是他该死的冲动！</p>
越想越慌，紧捏的手禁不住有些颤抖，干嘛自个就不能忍一忍呢？</p>
可是，事情都这份上了，还能咋办？想了想，他抬起头冲着吴岑笑了笑，故作镇定掩饰内心的波澜：</p>
“成，那就流掉吧，等她身体好些，我带她到医院来——”</p>
咚！</p>
话没说完，紧闭的卧室门突然从里打开了，门边儿，站着一脸苍白，披头散发的元素。</p>
她那目光讽刺地直直盯着钱老二，那眼神，那表情，全是恨意。</p>
他不要自己的孩子。</p>
他凭什么要流掉自己的孩子？</p>
他怕什么？他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会借着孩子的由头，缠上他？母凭子贵，逼他娶她？真是笑话！</p>
视线始终落在他的眼睛里，她的心，阵阵疼痛。</p>
钱傲，你凭什么？</p>
不管他怎么看，不管他怎么想，这是她自己的孩子。</p>
其实，元素也没有料到，当自己知道身体里突然就这么多出了另一个生命的时候，以前千惊万怕的事，在真正发生时，自己完全没有预想中的恐慌，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的欣喜。</p>
还有期待！</p>
像重新活过来一般，她脑子里突然充满了好好生活的念想。</p>
摸了摸小腹，多么神奇，里面，居然装了另一个生命，一个和她生命共同体的孩子！一个能与她共同呼吸，共同存活，可以叫她妈妈的孩子。</p>
是，她和钱傲的孩子，是他和她骨血相融的孩子。</p>
可是，他不要！</p>
心，瞬间黯然。</p>
深吸了一口气，她终究还是强打起精神，将自己用坚强武装起来，她已经是一个妈妈了，必须要对自己和对孩子负责，对自己和孩子的生命负责。</p>
在这一刻，她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原本晶亮的大眼睛里，除了那份刺痛的悲凉，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光芒在闪动。</p>
气氛凝重。</p>
好半晌，她才自嘲地撇了撇唇，冷声道出了自己心中的决定。</p>
“钱傲，我的孩子，轮不到你来做主，他跟你没有一点儿关系。”</p>
钱老二呆了，真他妈闹心呢，她又误会了？赶紧焦急的反驳：“妞儿，你别激动啊，你听我说，这个不行，咱们暂时不要，你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咱们……”</p>
“够了，住嘴！”不想再听他的花言巧语，听得太多，伤得太重。以前她是多么的相信他，求着他帮自己找伤害妈妈的凶手。</p>
结果，原本凶手就睡在自己身边，而自己还傻傻的，全身心信任他。</p>
屈辱，悲愤，委屈，恶心。</p>
“不是你想的那样，妞儿……”</p>
元素干脆撇开脸去，不再看他，因为，他那眼神里，居然还露出那种温柔，那种安抚，那种心疼，她不想再被他伪装的表情给迷惑了。</p>
瞧着这个样子的女人，钱老二最是头疼，他害怕元素看他像看仇人一样的表情。</p>
沮丧，失落，然后倦了，妥协了！</p>
“好，既然你想要，那就要吧。”</p>
垂下手，钱老二觉得自己真是拿这个女人无可奈何，她喜欢要就要吧，管他娘的生出什么来，残的，傻的，痴的，颠的……</p>
不都是他们的孩子么？只要她喜欢，哪怕生只小猫小狗，他也照养不误！</p>
更何况，如今医学这么发达，能有多大点事儿。</p>
行，就这么办吧，那就生。</p>
他本以为自己将姿态放到如此之低，元素能开心，哪知道，她那笑容更冷了，像是感叹着世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p>
笑过没完没了。</p>
最后，她终于情绪难明的止住了笑声，盯着他瞅了片刻，语气冷得比之数九寒冬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精神却好得出奇，像一个充满力量的圣斗士星矢。</p>
“钱傲，我说过，我要不要，与你无关。”</p>
说完，她抬腿就要往外走。</p>
“妞儿……”钱老二嘶哑着嗓子低唤了一声，语气里透着哀求。</p>
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怎么能放她走，外面还下着雨，她还怀着孩子，生着病。</p>
“妞儿，别走，别生气，咱好好过成不？你喜欢怎么办，我都听你的……”</p>
这时候的元素，哪里还听得进去他的话，没出这事儿之前，他嘴里那天不是一口一个宝贝，喜欢自己跟什么似的。</p>
可他做的那些事，是人干的么？</p>
她永远也忘不掉，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卯足了劲儿在他怀里挣脱着，很意外，轻松就推开了他。</p>
“让我走。”</p>
她哪知道，钱老二现在连碰她都小心翼翼地，哪怕真和她拼劲儿啊，握紧了拳头，他始终堵在她面前，执拗的神情不容反抗。</p>
“不准，老子说过，不要你走。”</p>
元素冷笑，她一直知道这男人的思维模式和常人大相径庭，整一个21世纪还未进化完全的土匪。</p>
愤怒，悲伤，浇灌着她的心理。</p>
看她伤心的样子，钱老二心都凉透了，失神的望着她，抬手抚摸她的长发，“我保证，一准对你好，绝不再犯浑了，成不？”</p>
别过头去，元素不吭气，她不是天真的小红帽，怎么会相信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大灰狼的甜言蜜语所欺骗？</p>
……两人僵持不下。</p>
“丫头！你俩进来一下。”</p>
始终冷眼旁观的吴岑，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两人的争执，随便帮自己这侄子解围，她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子万年不变的铁石心肠终于解冻了。</p>
爱上人家小丫头了。</p>
皱眉，元素到底还是听医生的话。</p>
一切为了孩子！</p>
跟着吴岑进了屋，她颤巍巍地坐在了沙发上，目光防备地盯着钱傲，双手保护性地放在小腹上，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p>
“怎么了？”她害怕他们让她作掉孩子。</p>
“这要孩子的事，你一定要慎重，你考虑清楚了吗？”</p>
低着头，哑着嗓子，元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固执。</p>
“是，我要他。”</p>
“那好，这样，我先给你注射一针黄体酮保胎，现在开始，你必须卧床休息，不要乱动，明天再到医院详细检查一下，如果实在有问题，必须要终止妊娠，知道吗？这种事，不能倔强。”</p>
吴岑的话是严肃的，带着职业医生对专业的绝对权威注解，元素和她对视片刻，最后，仍是沉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乖乖地躺到床上。</p>
凝重地看了看她，吴岑给她打了针，交待了一些保胎事宜，临走时又特别叮嘱：</p>
“注意，卧床休息，不要再剧烈运动，大晚上的，更加不要外出。”</p>
听得她这话，钱老二双手合十，简直要感激涕零了，要不然，这丫头大晚上的作起来，他真是一点法儿都没有。</p>
送吴岑到门口时，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那态度格外的端正，笑眯眯的讨好着帮她打开车门，最后，补充了一句。</p>
“小姨，记得保密。”</p>
无奈地叹气，吴岑径直离去。</p>
……</p>
因为吴岑的医嘱，一心要保住孩子的元素果真没再折腾，不闹着走，也不急不吼，乖乖的吃了药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p>
寂静，看上去平静无波。</p>
可钱老二却知道，她在生气，她平常生气的时候，吼他骂他，但那不是气到了极致，而这种不理不睬，才是她拿捏自个的最高段位。</p>
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p>
可是，即便如此，他能够放手吗？</p>
答案仍是：不能！</p>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生活，做梦都不敢去想那种空虚得嗤骨一样的日子，好吧，就算他钱老二疯魔了吧，不管怎么样，只要她在身边，他才能安心。</p>
所以，他还就卯上了，坐在卧室的沙发上，不挪地方，也不敢上床惹她。</p>
说来都没人肯信，他钱老二居然也有被女人逼得不敢上床的一天。</p>
他在这边郁闷，元素为了孩子的健康，心情放松的将手放在小腹上，就那么睡了过去。</p>
……</p>
刚送走白应晖回来的白慕年，进屋就瞧见他这别扭的模样儿，实在不太放心这两个不正常的神经病呆在一起，怕出事，所以，他执意留了下来。</p>
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p>
钱老二始终僵硬着身体，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元素看。</p>
白了他一眼，白慕年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钱二爷，你这样瞧着，能瞧出朵花儿来？”</p>
“滚，别埋汰老子。”</p>
叹了口气，白慕年给他倒了水递过去，感叹着自己这客人做得，真悲哀，“哥们儿，这种事强来是没有用的，你怎么就想不开呢？她心里没你，你再怎么着，她也不是你的……”</p>
“你懂个屁。”</p>
“是是是，我不懂，我只知道，你这事儿闹得，要是你家里知道了，得有什么后果，你想过吗？”</p>
钱老二闻言一愣，似是认真考虑了半晌，面上闪过几分挣扎，坚定地开口，“不管那么多，怎么着我自个的女人，得跟我在一块儿。”</p>
“你就这牛脾气，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p>
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钱老二目光淡定，他明白年子是为了自己好，但他下定的决心，不会再改变。</p>
“等着瞧吧，年子，老子的事，自个儿自主。”</p>
拍了拍他肩膀，白慕年没再多说什么，作为他最好的哥们儿，除了支持，还能怎么办？</p>
……</p>
因为怕女人冻着，所以屋里没开冷气，夏天的夜晚还是有些炎热，到了后半夜才终于转凉。</p>
迷迷糊糊，元素再次陷入了恶梦的困境，纠缠，恐惧的梦境里，她全身止不住地发冷，凶神恶煞们都纷纷缠住她不放。</p>
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着——</p>
查觉到她的异常，钱老二赶紧地奔到床边，半步都不敢离开。</p>
突然，她似乎是抽搐了一下，眉头蹙在了一起，然后像受了惊吓一般的叫出了声来，那个样子像是惶恐到了极点。</p>
面色陡然一变，钱老二上了床，也没管年子在那看着，像往常一般将她纳入自个的怀抱，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像哄孩子一般的哄着她。</p>
“妞儿，别怕，别怕，乖乖睡，我在呢……”</p>
坐在沙发上的白慕年，眼见钱老二不过二秒就撺了过去，那速度快得田径运动员也得汗颜，乍一见到这厮温柔似水的样子，老实说，他还真不习惯，实在太诡异了。</p>
“她总这样做恶梦？”</p>
“嗯。”</p>
突然，床上的女人嘴动了动，似乎在呓语着什么，白慕年凝神静听，然后大吃一惊，没想到，她嘴里居然喃喃叫着——</p>
“钱傲……钱傲……大混蛋……”</p>
他一愣，这女人心，真是海底针。</p>
原来以为她喜欢的人是钱仲尧，最恨的就是钱老二，却没想到，内心深处和嘴上工夫，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p>
可，这两个别扭的人，还在茫然不觉，明明彼此互生了情愫，却又伤害得如此彻底。</p>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这哥们儿，真是造的哪门子孽哦。</p>
……</p>
元素从梦里醒过来时，天已经泛着鲤鱼的斑白。</p>
一眼就瞧见这屋子里居然睡了两个花样美男，不过，一个睡在沙发上，一个趴在她的床边儿。</p>
她就这么一动弹，钱老二就醒了，满眼都是宿夜未眠的血丝。</p>
“宝贝儿，你醒了？”</p>
握住她的手，钱老二一阵激动，可是，女人黑色的眸子里没有给他半分的波澜。</p>
那小模样儿，憔悴的让他心疼。</p>
怎么才过了一夜，她好像就瘦了？</p>
“乖，我去给你端粥，年子一大早起来熬的，可好吃了！”</p>
像压根儿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元素仍旧是一动不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没有他，甚至没有太多的情绪浮动。</p>
“妞儿……”钱老二郁闷了，一宿没睡的嗓子，全是沙哑，伸出手就将她搂在自个胸前，怜惜般抱着。</p>
“滚、开！”</p>
半晌不开口，一开口就呛，元素面无表情地推开他。</p>
钱老二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得找不到边儿。</p>
这样子的女人，让他太他妈无助了，郁闷得直想去撞墙，她，简直就是他钱老二的克星，生到这个世界上，就为折磨他来的。</p>
空气的密度似乎突然变厚了，那排山倒海的压抑感让钱老二差点不会喘气儿，正自怔愣间，女人却突然扭过头来望着他，平淡地说：</p>
“我要喝粥，我要去医院！”</p>
她有孩子了，她要好好活着。</p>
……</p>
某妇幼院。</p>
元素觉得自己像个行尸走肉一般穿梭在走廊里，腿脚都不太灵便了，直顾发颤。</p>
又是医院。</p>
白色的医院，白色的墙，白色的医生，白色的护士，还有她白色的脸……</p>
钱老二跟在她身边儿，悲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种事，他真的没有经验，哪怕他在商场上呼风唤雨，可到底没做过孩儿他爹……</p>
而且，还是不受孩儿他妈待见的爹！</p>
吴岑是这家医院的党委书记，学科带头人，工作忙得跟什么一样，昏头转向的，但见他俩别别扭扭的进来，还是友好的冲元素微笑着点头：</p>
“来了，跟我走吧。”</p>
接下来的超声波检查，也就是俗称的b超，这每个怀孕妇女必经的过程。</p>
一般男人是不能进b超室的，当然，钱老二是个例外，亦步亦随地跟着，吴岑未加阻拦，因为她知道，压根儿拦不了。</p>
静静地躺在b超床上，元素感觉着那圆形的超声波探头在她的小腹上缓慢地推来推去，在各个角度不断的探测着。</p>
这是在与她的孩子对接消息！</p>
旁边的屏幕上，显示着一片模糊的画面，外行人根本看不明白怎么回事儿，吴岑却只看了一眼，就瞬间面色一喜，转过头来冲他们直乐呵。</p>
这姨咋了？一惊一乍的，忒碜人！</p>
弄得钱傲一头雾头！</p>
抿了抿嘴，吴岑指着屏幕中间像阴影一般的小黑点，惊喜得连一向平稳的声音都提高了声调。</p>
“呵！宫内有两个孕囊回声，好久没瞅到过双胞胎了！”</p>
两个孕囊，他们的宝宝？</p>
这话听得舒心了，钱老二赶紧地凑过头去看，神情专注地瞅着，这是啥玩意儿？完全看不出来啊。</p>
妈的，还是说老子厉害，这技术过关，一次就中俩！</p>
元素手紧紧揪着白色的床单，侧过头去，死死盯着屏幕，看着那小小的黑点，她的孩子，俩孩子，这算不算惊上加惊？</p>
心里乐得直发颤，可她发现自己的脸上，都不会表情了。</p>
好笑地看着她发愣的样子，钱老二说不清心里涌动的倒底是什么情绪，感染得他浑身爽快，爱怜地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p>
“想乐就乐吧，发什么傻？妞儿，咱俩真牛，一次就俩。”</p>
这么亲昵的动作，好像夫妻般的言词，让元素心里抽动了一下，但脸上仍旧没有起伏。</p>
钱老二很挫败。</p>
见他乍乍乎乎地，吴岑立刻出声阻止，意有所指地提醒：</p>
“别只顾着发傻，别忘了解决你那些正事儿。”</p>
然后收回视线，顺手抽了张纸巾递给元素：</p>
“好了，起来吧。”</p>
元素伸手，却捞了个空，纸巾被钱老二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替她擦试b超时小腹上留下的水样膏状物体。</p>
细致，温柔。</p>
这动作惹得吴岑失笑不已，安慰般地冲他们笑了笑，将打印机里出来的超声波照片递给了钱老二：</p>
“妊娠57天，b超看来孕囊发育良好。老二，真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福气，一胎生俩宝贝……不过，毕竟出现了流产先兆，一会还是去抽个血，查下孕酮数值，再决定怎么保胎。”</p>
……</p>
想到自己吃过那避孕药，又发过高烧，还见了红，检查过程中，元素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没料检查结果出来。</p>
居然，一切正常！</p>
她激动的双手紧紧捂住胸口……</p>
谢谢老天！她的孩子一定是福大命大！</p>
……</p>
从医院出来，元素一直怔怔的。</p>
医院门口，人群熙熙攘攘，站在这儿，她的大脑思维像突然回归到现实一般，恍惚了，做梦一般的感觉。</p>
不知道将来，而现在，也没有退路。</p>
未婚怀孕，留下孩子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很冲动，但是她不后悔。人这一辈子，能后悔的事儿太多了，没有人会知道未来。</p>
她喜欢孩子，更喜欢双胞胎，这种机率如同中奖，看来，老天还是厚待自己的。</p>
双手始终交叠着放在小腹上，摸上去没有任何的差别，一如既往的平坦，可是，确实不一样了，她亲眼见到了，里面有两个小小的生命，他们在成长。</p>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淡定的女人，钱老二实在不太相信白应晖的诊断，他这妞儿看起来多正常，哪里像有抑郁症的？</p>
不过，他不敢去冒那险，不敢让她有丝毫的不开心。</p>
其实，想到他女人肚子里有了他的种，还是俩种，钱老二也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惊回复到准爸爸的正常状态来了。</p>
心里乐得直冒泡泡，脸上却正经八百地叮嘱：</p>
“妞儿，我先送你回家，然后再去公司，小姨说，你要多卧床休息。”</p>
回家？</p>
呵，那是他的家，不是她的。</p>
咳咳！</p>
刚想张嘴，却忍不住喉咙发痒，元素轻咳了两声，钱老二急得赶紧地拍她后背顺着气：“感觉怎么样，你嗓子发炎，回家要多喝水。”</p>
喘过气儿来，淡然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元素突然很奇怪。</p>
自己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是不是所有的恨意深入了骨髓之后，就会如现在这般物极必反，云淡风轻？</p>
但，无法消除。</p>
换以往，元素最吃他这一套，他一哄她就自动投降，可如今，到底是不同了，出了陶子君的事，她的心硬得跟块儿石头似的，怎么也捂不热。</p>
所以，她无动于衷，漠然地转身就走。</p>
见她不理不睬，完全把自己当陌生人对待，钱老二没有气馁。</p>
开玩笑，她肚子里还揣着自个的种呢，能让她走么？</p>
伸出胳膊就要拦住她，哪知道这手这刚一伸过去，就被她狠狠地抓住咬了下去，还是咬在胳膊上。</p>
痛！刺心的痛。</p>
可是，钱老二没有将手臂缩回来，毫不反抗，既然她喜欢咬，想要发泄，就让她咬，他甚至希望她咬狠一点，咬痛一点。</p>
只要她开心，一切都好说。</p>
时间静止，良久之后——</p>
嘴里尝到的血腥越来越浓，元素这才放开了嘴，抬起头，淡淡地笑着对他说：</p>
“好了，钱傲，这一口下去，咱俩从此两不相欠。大路朝天，各走半边！”</p>
这话，把钱老二给打击懵了，闷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啥意思？要和自个掰了？敢情她这么一咬，就是为了两清？</p>
清了清嗓子，他斟酌了小半会才吐出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来。</p>
“妞儿，我这犯的罪可大了，咱俩两清不了，我一辈子都得欠着你。”</p>
好吧，他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只要她肯原谅他，怎么着都成。</p>
可是，很显然，元素始终像瞧怪物一样看他，眼里除了更添了几分憎恨之外，没有多出来任何的情绪。</p>
这回真急了，钱老二拉着她的手，略微垂下头，脸上有些臊。</p>
“元素，这事儿，我错了，对不起。”</p>
钱老二这辈子，道歉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像这么真诚的道歉，可事与愿违，这话，却让元素完全理解岔了。</p>
想象和现实的巨大反差，正如他们两人此刻语言与语言之间的反差一般。</p>
一句话，两种意思和理解，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再一次得到了体现。</p>
他说的错了，是强了她这件事儿，可元素听到耳朵里，却是指的撞她妈这件事儿。</p>
如今，她已经完全不再相信这个甜上抹蜜的男人了。</p>
苍白的脸再也没有变过色，他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让人恐惧，正如他所说的，就算是杀个人，也不过是小事一桩，这样的人，漠视生命得理所应当。</p>
“你，真让我恶心。”</p>
“妞儿，别生气，好吗？”听到她的话，钱老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这女人轴，他不想惹得她发脾气，更不能让她受刺激。</p>
别生气？</p>
她跟谁去生气呢？这些事都怪谁？</p>
只能怪她自己，异想天开，识人不清。</p>
下一秒，元素顺势一推，让自己离他远远的，心中巨浪淘天，拳头攥得死紧，脸上却平静无波，一字一顿，字字清晰。</p>
“我不生气，因为你，压根儿不配！”</p>
说完，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街面上走了。</p>
脸上倏地煞白，钱老二如遭电击，心里阵阵绞痛，不甘心地冲了过去。</p>
“元素，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怎样才肯原谅我？我改，我改还不成么？”</p>
“绝不可能。”元素疲惫地闭上双眼，他的话为什么这么动听？她不敢看他，再多看一眼，她怕自己受不了他的盅惑，这个男人是带有魔力的撒旦。</p>
绝然，转身！</p>
钱老二心里快喷火儿了，他都服软了，这女人还是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怎么就这么轴呢？他慌了手脚，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无能为力。</p>
他已经百般道歉了，他毕竟是一个头能顶天，脚能立地的大老爷们儿，做到这份上，还不够吗？</p>
一腔柔肠遭遇了世纪末最强冷空气，钱老二情何以堪？他女人走得那样快，那样决绝，瞧都不想瞧他一眼，拿他比空气还不如。</p>
想不到，他钱老二也会有今天，他的不可一世哪去了，狂妄霸道哪去了？到如今总算明白了，这女人是真真儿的瞧不上他，在她面前，他啥都不是。</p>
这感觉透心凉，凉过心尖子。</p>
双手颓然地垂下，自嘲不已。</p>
愣神站在原地好几秒，然后，猛然醒悟一般，冲着她的背影大叫：</p>
“妞儿，别走！”</p>
可她却越走越远，像逃避瘟疫一般……</p>
心力憔悴，胸口抽痛得无以复加，钱老二猛然背过身去，用力往脸上抹了一把，他妈的，这冰凉的液体是啥……</p>
算了，让她冷静冷静吧！</p>
但是，她和孩子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p>
站起身来，他迅速掏出手机，低低地对着电话那端吩咐着什么。</p>
不管怎样，他不能让自个的女人和孩子受一点委屈……</p>
－－－－－－题外话－－－－－－</p>
呼呼呼！~放假真好，端午节了！祝妞子们节日快乐！天天好心情，日日日日好舒坦……哈哈，原谅我，无耻滴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