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章 我的女人，我乐意
元素一愣，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咬了咬嘴唇，她不知道白慕雅究竟看到了多少，后悔刚才他们太恣意妄为了，脸臊得通红。</p>
“白小姐……”</p>
她轻唤了一声，可白慕雅仍旧是一动不动，就那么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透射出的是哀痛的神情。</p>
心怦怦直跳。</p>
慌乱得找不到平衡，宛如偷情时被人家的老婆给抓了个正着一般，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或者说，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p>
过了良久，原本预料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变成了和风细雨，白慕雅怪异地笑了笑，柔和地说：</p>
“素素，你妈好些了吗？”</p>
说实话，元素宁愿她大声的痛骂自己，或者憎恨地用最尖锐的眼神刺伤自己，要不然，干脆直接搧自己一个大嘴巴，也不愿意见到她这样淡然地跟她说话。</p>
沉默了几秒，她才歉意地开口，真诚道：</p>
“好些了，谢谢你，白小姐。”</p>
白慕雅两只手互扣在一起，紧紧的，紧得手指关节都泛着白，眼神就那么盯着她，然后，那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滚落，掉到地面上，同时，也碾到了元素的心里。</p>
揪心，挠肺！</p>
可感情的事最是没有办法。</p>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她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钱傲对白慕雅并没有过多的，可以称之为爱的感情。</p>
这样的婚姻，真的是这个单纯的小女人要的吗？而钱傲那样的男人，花心大萝卜，她拴得住吗？</p>
或许，在那个男人心里，压根儿就不存爱这种东西，或许，也是有的，比如那个古典美……对他来说，指定是不一样的吧？</p>
看着她的眼泪，听着她近乎压抑的哭啼声，元素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可她没有立场去劝，那样是矫情，假惺惺，可如果一句话都不说，又太无情。</p>
有些尴尬，她刚想说句什么缓解一下这压抑，白慕雅却突然抹了眼泪儿望着她笑，涩然地开口：</p>
“我这被沙子迷了眼了，让你见笑了……本来想看看阿姨的，既然没事儿，我就先走了！”</p>
在她切切的目光注视下，元素觉得自己肮脏的灵魂有些无处循形，这女孩子终究还是单纯善良的，看着她那种哀怨和关切的眼光，她不得不微笑道：</p>
“谢谢，再见！”</p>
除了客套，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词来。</p>
白慕雅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好一会儿没开口，就在元素的忐忑程度直线飙高的时候，她突然道：</p>
“素素，沈姨已经开始在筹备我和二哥的订婚礼了，原是想让你和仲尧一起办的，可仲尧这腿伤了，看来你们得压后。”</p>
说完这话，也不等元素回答，她就转过身，正如来时一样，又轻飘飘地走了。</p>
僵直着脊背，白慕雅自己都搞不懂说这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也许是被刚才那一幕，痛得冲晕了头脑，痛得冷了心房。</p>
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激烈的拥吻，暧昧地**，眼睁睁看着二哥眼里从来不曾有过的情愫，她真的无法释然了，她能抓住的，只有那个订婚礼了。</p>
订婚？</p>
呵，是呀，订了婚就好了，二哥，始终是她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p>
元素，就凭你，能吗？</p>
……</p>
走进病房，元素身上就像长了刺儿一般难受，一则因为和白慕雅不太愉快的见面，二则因为陶子君带着审视的目光，就那么一眨不眨的放在她身上。</p>
元素笑着做了个鬼脸，想转移她的注意力。</p>
“妈，怎么不休息，瞪着眼睛，不嫌累啊？”</p>
瞅了她半晌，陶子君喟然一叹，这个女儿原本是最听话的，打小就不想人操心，又乖巧又懂事，要说让她不能放心的是什么，那就是长得太好看了。</p>
漂亮的女人，总是招男人的眼，可天底下的男人，又有几个能守得住真心一辈子只对一个女人好？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外面的蝴蝶儿太多了，她真不愿意这女儿步自己的后尘，上了男人的当，毁了一生。</p>
想到前尘旧事，她平静的心脏猛地颤抖了起来，声音也禁不住沙哑，话里话外透出的全是对她的担心。</p>
“素素，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打小妈就教你，有钱的男人招惹不得，你这到好，一招就是俩，还轮翻的来。”</p>
元素笑容敛起，有些不安的将眼神儿望向别处，心里比谁都别扭。</p>
“妈，我会处理好的。”</p>
陶子君没有回话，只是伤心的闭上眼，伤心这大女儿一再地挑战自己定的规矩，伤心那个更不着调的小女儿不听话。</p>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呼吸都清晰可闻的地步。</p>
不怕打，不怕骂，元素就怕她妈伤心的时候不说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了分寸，五味陈杂，不是滋味。</p>
这一场车祸，把她妈的脾气也磨掉了不少了，换作以前，不大吼一顿，大骂一通，是不带完事儿的。</p>
但如今这沉默，似乎更加可怕。</p>
为了打破僵局，元素走上前去，亲昵的搂住陶子君的胳膊，蹭了蹭，像只小羊羔似的乖巧，以往每每这种时候，她都这么做。</p>
“妈，别生我气了，我保证，乖乖的，不添乱。”</p>
目前的困顿，她真没法儿解决。但是，等妈妈病好了，过了这一段，真得好好梳理梳理自己这感情的纠结了。</p>
陶子君继续沉默，不转头，不应答，整个身子僵硬着不理她。</p>
元素想了想，神秘秘的笑了笑，再次想要转移她妈的注意力：</p>
“妈，讲讲你和我爸的爱情故事呗？”</p>
陶子君身体瞬间僵滞，目光黯了黯，硬生生掰开她的手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嗔怪道。</p>
“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p>
“不就想听个故事么，还是老爸好，小时候还给我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呢”</p>
撇了撇嘴，元素歪着头继续在她胳膊上轻轻蹭，和妈妈这么亲昵的动作，似乎从她念初中开始，就越来越少了。</p>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突然觉得自己，不贴心不说，还常常嫌妈妈唠叨，想到这儿，鼻子有点发酸，最近她家，可算是触上衰神了。</p>
就一个字：霉！</p>
见她可怜兮兮的小样儿，陶子君动容了，脸上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她的鼻尖，慈爱的笑骂：</p>
“小丫头，就知道插科打浑，扯东说西的，自个的事一定要处理好，要不然，以后有你好果子吃。”</p>
不自觉地舒口气，妈妈终于缓过这劲儿了，元素拼命的点头，忙不迭谄媚的讨好，笑得比阳光还灿烂。</p>
“一定一定。”</p>
“素啊，我闺女长得漂亮，打主意的男人肯定多，但是妈的心愿，是希望你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守着男人孩子，柴米油盐，平平安安的过日子。”</p>
元素直点头，表示赞同。</p>
可是，话刚说到这，在元素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陶子君顿了一顿后，突然又说了一句和刚才的意思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p>
“钱仲尧那个小子就别让他来回折腾了，腿伤成那样也不容易……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他对你的心思啊我都明白，可是，他家的高枝儿，咱们实在攀不上。”</p>
陶子君没有提钱傲，只提了钱仲尧，看来在她的心里，两个人之间已经分出了高下来。</p>
想到钱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元素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儿，看来这仲尧陪着妈天天说这会话，还真没白费，连她妈这样憎恨权贵的人，也能对他生出好感来。</p>
果真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p>
唉，钱傲那厮，还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真傻！</p>
尽管不甘心承认，但元素还不得不承认，对此，她非常郁闷，勉强的牵着嘴角一笑。</p>
“妈，想那么多干嘛？我这辈子都不嫁人，就守着您……你别不是嫌我吧”</p>
“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呢？”听她这话，陶子君急得一阵轻咳。</p>
吐了吐舌头，元素赶紧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定了定自个的心神儿。</p>
“好啦，不说不说。”</p>
事实上，这事儿不仅是陶子君担心，元素自己也挺闹心。</p>
每天仲尧来的时候，她都想方设法的避开，脑子都快炸掉了，不知道究竟如何跟他相处。</p>
前男友？朋友？</p>
总这样下去，事情只怕更糟糕，误了他的感情不说，还弄得这中间的关系越加的复杂，问题是他来根本就不是找她，而是找她妈妈的，让她该怎么办？</p>
撵人？不现实。</p>
而钱傲，她就更加阻止不了他的行为了，他不想来，你请不来，他自己要想来，你怎么也拦不住，这是钱二爷一惯的思想作风。</p>
最后，只剩无奈，继续装鸵鸟。</p>
……</p>
这天，吃过早饭，元素就开始收拾屋子。</p>
这vip病房，空间挺大，各间屋子都宽阔明亮，除了一些必备的医疗器械外，摆满了许多的日常生活用品，不像普通病房那种纯白的装修，乍一看，就是居家的生活，布置得很是温馨，有家的味道。</p>
刚刚收拾妥当，钱仲尧一如往常准点儿进了病房报道，养病期间的他，没再穿过军装，一身银丝斜纹的短袖衬衫，宽松的棉质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爽。</p>
不过，瞧着那气色似乎不大好，不像往常那么阳光和煦。</p>
元素本想问问，闷头想了想，压下了这念头，既然给不了人家承诺，就不要再腻歪了，乱给人希望，是最不负责的抚慰，徒添伤感。</p>
听到他进门的声音，陶子君倒是立即坐起身来，今儿似乎心情特别好，冲他乐呵地一笑。</p>
“来了。”</p>
“陶姨，今天好些了没？”</p>
勤务兵被钱仲尧留在了病房外，他自己推着轮椅上前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置物柜上。</p>
“小子，什么东西？”陶子君疑惑地问。</p>
钱仲尧笑了笑，“是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简易腿部复健机，操作起来简单轻便，我试过挺管用的，于是，就托人再带回来一台，给您备着。”</p>
腿伤的人，没有人不盼望着能快点下地，能跑能跳，像正常人一样活动，陶子君自然也不例外，但这玩意指定花不少钱，她不是个贪便宜的人，心里有点不安。</p>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咋能要啊？”</p>
似乎是知道他担心什么，钱仲尧笑呵呵地指着自己的腿比划：“不值什么钱，陶姨，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呀，都能下地走几步了，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这样吧，我跟您示范示范？”</p>
瞅着他似乎要撑着轮椅下地，陶子君赶紧阻止他的动作，有点哭笑不得：“别，别，小子，腿刚有好转，不能使大劲儿，哎！”</p>
一个复健机瞬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钱仲尧是懂得如何讨好老人的，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好得不行，其乐融融。</p>
而元素那心里，却无比压抑，满脸的不自在。</p>
钱仲尧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p>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钱仲尧为陶子君示范复健机，指导复健动作的过程中渡过，总之，他似乎特别有办法逗老太太高兴，乐呵着嘴就笑了个不停。</p>
在隔壁屋子整理东西的元素，听着外间的笑声，隐隐不安。</p>
其实她就是无事瞎忙，打发这一段时间，最后，能做的事都被她做了个遍，实在没事可做了，就拉把椅子坐在里屋的窗边儿发愣。</p>
透过这扇窗户往下一看，刚好能看到外面的街道，街道对面是一间鲜花店，门口停着好几辆正在装点鲜花的结婚喜车。</p>
摆成一个大大的漂亮心形图案，从上往下望去，尤为显眼。</p>
“真幸福，是吧？”</p>
钱仲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元素一愣转眸，别扭的牵了牵嘴角，顿了一顿，回答。</p>
“是的。”</p>
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钱仲尧眼底全是难以诉说的情愫，温柔地笑了笑，从随身的衣兜里掏着一个丝绒的红色小盒来，递给她。</p>
元素没接，疑惑地问：“什么东西？”</p>
对于她的谨慎，钱仲尧只是笑，并不介意，收回手慢慢地打开了小盒，再递到她眼前。</p>
正是那两只当初他求婚时的对戒，迎着光线泛着亮眼的光晕。</p>
脸有些发烫，元素慌不迭地侧开了身，不知道说什么好。</p>
钱仲尧收起了戒指，轻声笑道：“如果当初你收下它，我们也可以像他们那么幸福。”</p>
元素眸光微闪，那话就卡在喉咙里，无法回应，有些别扭地将椅子放回原处，缄默了好一会儿，才说：</p>
“对不起。”</p>
世事真是很奇妙，兜兜转转了好大一转，从开始到现在，她能对仲尧说的话，似乎仍旧只有这三个字——对不起。</p>
她说得次数太多，而钱仲尧也听得太多，偏偏它们却是最不管用的字，即不能抹掉过去，更不能改变将来。</p>
放回戒指，钱仲尧淡定地拂了拂衬衫的下摆，突然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的问：</p>
“你手机换了？”</p>
“你怎么知道？”元素一怔。 [</p>
“看你拿着把玩，不是以前那个。”</p>
有吗？元素捋了捋头发，没再吱气。</p>
说实话，她不记得了，心神不宁的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提起手机，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无常岁月，如今只剩斑驳。</p>
手机，手机……</p>
心里猛地一跳，她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啊，怎么他们都那么关注她的手机？</p>
认真地看了看钱仲尧的眼睛，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她没有去问他，时间的推移，不仅改变了他们的关系，还改变了他们彼此的信任。</p>
将手放到他轮椅推手上，手下一用力：</p>
“走吧，出去。”</p>
“嗯。”</p>
钱仲尧抿着唇，从喉间溢出一声回应。</p>
——</p>
每天下午，忙完工作，从公司出来就直接驱车去市医院，这几乎成了钱老二雷打不动的生活规律了。</p>
要是钱司令员同志和沈佩思女士知道他儿子对别人的妈这么上心，估计得活活气死，这儿子胳膊肘儿往外弯，白养了。</p>
市医院的停车场。</p>
刚停下车，一抬眼儿，透过挡风玻璃就看到白慕雅站在车前，他微微愣了一下，这丫头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神出鬼没，吓了他一跳。</p>
从美国回来这一段时间，他好像还真是没怎么和她见过面儿，可她这会跑到医院来堵住又是为了什么？</p>
难道，她知道了？</p>
先是惊了一下，转头一想又释然了，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早晚也得知道，这事儿他压根儿就没打算瞒着。</p>
就这一刹那的工夫，还没等他下车，白慕雅就直接绕了过来，打开副驾的车门儿，就径直坐了进来，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声音有点酸楚。</p>
“二哥，好久不见。”</p>
钱老二皱了皱眉，换以前吧和这小丫头也是有说有笑的，可直打订婚这事儿被长辈们提起，这一单独相处，还真就有些不自在起来。</p>
“小雅，你找我有事？”</p>
“没事不能找你？”白慕雅反问。</p>
“……”</p>
抬腕看了看时间，一会和几个哥们儿约好的饭局，看元素这妞儿天天守医院都快发霉了，准备带她一块儿去，真怕这小雅一打岔，就误了时间。</p>
“有事说事啊，我很忙。”</p>
他的脸上，全是不耐烦，他忙，忙什么？就说这会儿话，他都急成这样？急什么呢？急着去见那个狐狸精？</p>
有谁说过，伤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完全的无视，很显然，钱老二已经将这绝活练到了最高境界，被他无视得彻底的白慕雅眼眶都泛红了，咬着嘴唇看着心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的男人，禁不住的微微颤抖。</p>
他爱玩，她是知道的，可他身边，从来都是各种各样不同的女人，按哥哥他们的说法，二哥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可那些莺莺燕燕的从来没有见他认真过。</p>
这次她知道，那女人真的不一样了，她必须要维护领地了。</p>
攥紧了手中lv包包的手提带儿，她灰白的脸上，全是受伤，眼中已经泛上了水光，一开口，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p>
“你瞧，我想见自己的未婚夫，还得在这儿厚脸皮的候着，你说可笑不？二哥，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p>
被她这一控诉，钱老二瞪了她一眼，没觉得自己欠她什么。</p>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男人，更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尤其是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他的观点一向明确，话说除了元素那妞儿，任何一个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包括白慕雅。</p>
所以，他没功夫和她闲扯，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眼神儿都没给她一个，定定地目视前方，不耐烦地说：</p>
“小雅，如果你想听什么解释，麻烦你找沈佩君女士，这是你跟她之间的事，与我无关，ok？”</p>
“你……”白慕雅被他的话噎得哑口无言，连开口都越发艰难。</p>
又抬腕看了一次时间，见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钱老二眉头拧紧了，他很不喜欢这感觉，也没耐心去管她在伤心什么，语气更是冷了三分。</p>
“得得得，你想听什么解释，速度说。”</p>
凄婉的笑了笑，白慕雅斟酌着语气，尽量说得云淡风轻，不留任何嫉恨的痕迹：</p>
“要解释的太多……比如，你和素素的关系。二哥，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说素素和仲子那事儿，就算没有仲子那一层摆那，你觉得佩姨，或者钱叔，能接受她么？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素素还能这么安安生生的，有滋有味儿的霸占着别人的男人，活得这么滋润么？”</p>
钱老二脸色一变，目光灼灼，全是冷意，“这是我的事，与她无关，别整天没事找事。”</p>
最后那几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带着隐隐的威胁。</p>
与她无关？多么维护，多么心疼啊！</p>
被他冷漠的态度刺激到了，白慕雅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破茧而出，管他什么市长千金，名门淑媛，都他妈见鬼去吧，她就是一个愤怒的想夺回自己男人的普通女人。</p>
满腔怒火让她有些失控，说话都哽咽着：</p>
“二哥，你究竟要置我于何地？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能不能多关心我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我就满足了，行吗？”</p>
这原本是情深意重，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可对于心里没她的男人来说，听到耳朵里，是引不起任何共鸣的。</p>
钱老二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说出的话更是呛人。</p>
“我的事儿，你能不能少管？你要的不就是钱太太的位置么？沈佩思女士不是已经满足你了么，你还想怎么样？”</p>
钱太太的位置？</p>
一脸错愕般不可置信，白慕雅震撼得无以复加，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的爱情这么卑微，甚至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p>
“二哥，我要的是你爱我，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什么名份和身份。你知道我看着你整天关心的是别的女人，心里有多痛苦，有多难过吗？”</p>
咳咳！</p>
钱老二轻咳了两声，调整了一下状态，对于白慕雅的真情告白，情商偏低的他完全无法感同身受，更加无法回应。</p>
他唯一的感受就是，心里那火更旺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急得很，可她还说得没完没了。</p>
一抬手，阻止了她的长篇大论，火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就是呛话：</p>
“小雅，你想明白了，我可没有求着你来受这份儿气，不开心，你就自个儿滚蛋。挑白了说吧，我由着你们折腾，不代表我认同，这都你和钱家的事，跟我没啥关系，我跟你之间，永远都不会更进一步，明白？”</p>
白慕雅一脸苍白，永远都不会更进一步是什么意思？永远不会爱她，甚至永远都不会碰她？</p>
这话听得白慕雅一脸苍白，从小打大，二哥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狠心的话，就算他不理她，不爱她，但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不同于她外面的女人。</p>
至少，二哥关心她。</p>
白慕雅不懂的是，关心的感情有很多种，而钱老二对她的关心里，恰恰不包括她想要的那一种，与爱有关的情感。</p>
更多的是，她是年子的妹妹。</p>
郁结的白慕雅，气得忘记了一惯在她面前塑造的乖巧可爱的形象，人在伤心的时候，往往容易情绪失控，她突然就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p>
“二哥，一个脚踏两只船的贱女人，比婊子还不如，她值得你这么做吗？”</p>
听到这话，钱老二真急眼了，立马转头恶狠狠地瞪视着她，连名带姓的嗤骂：</p>
“白慕雅，谁他妈准你骂我的女人？我乐意，我喜欢，你要怎么样？你再说她一句试试，别怪我不给你哥面子。”</p>
他钱老二的心肝宝贝儿，容不得别人的斥责和置疑。</p>
这是他们坐了这么久，他第一次注视她，还是为了维护别的女人，白慕雅难堪得脸上全是不正常的红润。</p>
都是气的。</p>
可钱老二这种男人，还偏就是个不懂得心疼女人，不懂怜香惜玉那一种类型的粗线条，他不在意的女人，甭管是泪水还是香水，一概无感。</p>
所以，元素，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特例。</p>
于是，白慕雅那委屈劲儿，不仅没打动他的心，反而惹得他气都不打一处来，心里惦记着他妞儿，他实在不想和她继续扯淡了，沉声命令。</p>
“下车。”</p>
呵呵！真冷漠！</p>
白慕雅的目光里，爱恨痴怨怒，交织得满满的。</p>
这个一心维护别的女人的男人，还是自己的心里那个二哥吗？是自己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么？</p>
守了他一辈子，爱了他很多年，到头来，她连别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她炙热的爱情，究竟该如何安放？</p>
这种得不到一丝回应的爱情，还是爱情么？</p>
放手？</p>
不，不可能，哪怕只守着一个钱太太的名份，她也不能放手，这样，才永远不会断了自己和二哥的缘份，只要她是钱太太，终有一天，他会回头的，会知道，究竟谁才是最爱他的女人。</p>
她的静默，真把钱老二惹火了，低头第三次看腕表，怒了。</p>
“不下车是吧？那老子走，你自便。”</p>
‘咚’！</p>
说完，一甩车门儿，他下车径直离开了，留下一脸煞白的白慕雅盯着他欣长挺拔，急切奔向别人的背影。</p>
车门大力合上的碰撞声，让她的身体忍不住颤了一颤，她是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乖巧聪明懂事，走到哪儿都有人伺候着，呵护着，巴结着。</p>
如今，一颗真心，竟被他嫌弃得如此彻底！</p>
——</p>
钱老二怒气冲冲的进了医院大楼，那一腔排山倒海的愤懑乍一见到元素，竟莫名其妙的全没了，连他自个儿都忍不住纳闷儿，还真看不出来，这妞儿天生自带消防栓。</p>
能灭火！</p>
问了声阿姨好，可他连一个白眼儿都没讨到，撇了撇嘴，他也都习惯了。对待陶子君这件事儿上，原本他就觉得愧疚，毕竟是他大侄子干的，而他对这侄子，偏偏也有愧疚，所以，就这么厚着脸皮不计较。</p>
不过，今天气氛怪异，不仅老太后不搭理他，连他妞儿脸色也不太好看，进门半天，也没个正眼儿瞧，这咋的了？</p>
想着一会的饭局，他火急火燎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椅子上，等着元素给她妈收拾利索了，才将她拉出了病房。</p>
这医院的走廊，都快成了钱老二的战略基地了，那病房里边儿，完全没法说私房话。</p>
“素素，陪我出去一趟。”他没讲是去吃饭，因为她妈住院，如果直白的说，她指定不会同意，不过，整天这么闷在医院，他妞儿这小脸都瘦了，不出去透透气，真怕她也弄出病来。</p>
“去哪？”元素神色漠然。</p>
“去，给你妈说一声，跟我走就行了，我还能把你给卖了？”</p>
瞅着这女人的脸上冷得快结冰了，满身戒备的样子，他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哪不对劲儿了？</p>
最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邦交关系，不过隔了一天，怎么又回到了原点？妈的，自个的好心，到了她那里，全给当成驴肝肺下油锅给煎了。</p>
他在一边儿发闷，哪知道元素此时心里的纠结啊？</p>
掰了掰手指，元素脑子里全是昨天与白慕雅见面的情景，一团糟乱。她不是圣母，更不会矫情地自以为是。</p>
但是，毕竟他和白慕雅就要订婚了，他俩还这样勾缠在一起，于人于己，对谁都不太好，这也是事实。</p>
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尽管心里并不是那么愉快，但她还是斟酌着语气实话实说：</p>
“钱傲，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特感激你的帮助。可是，你都是要订婚的人了，咱俩，咱俩……以后，还是少往这儿跑吧，免得惹人闲话。”</p>
目光一凝，钱老二终于明白今天的不正常在哪儿了，知道她妞儿是个轴性子的女人，那心思要定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心里想到这茬就火大。</p>
“她找你了？她说你啥了？”</p>
“没有，真没有。”见他急了，元素也急，别弄巧成拙才好。</p>
她这急急地辩解，搁平常人也许成，可搁钱老二那儿，还真就行不通，不过，他不想拆穿她，一时之间，他心里转了好些个念头，突然就笑了。</p>
“你不喜欢我订婚？”</p>
“没有。”微微蹙了蹙眉，元素否认。</p>
对她来说，他订婚，结婚都是迟早的事，自然也轮不到她去多什么心思，更谈不上不喜欢……或者喜欢。</p>
脑子很乱——</p>
原本，他们之间这关系就是不道德的，早了早好，免得纠结。</p>
见她小脸抽得，钱老二心里一沉。</p>
不管她话里的意思，拽住她的胳膊，顺势将她揽了过来靠在自己怀里，低下头凝视她片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p>
“妞儿，你不喜欢，这婚我就不订了。”</p>
“我没有。”</p>
心里一跳，元素连忙转开了视线，他这话什么意思？好端端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p>
不过，对他这句话，她并不当真，这种话，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这些高门大户的婚姻，不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么？</p>
而白慕雅对他又是一往情深，两人其实挺般配。</p>
不过这会儿，钱老二反倒是挺开心的，原来他妞儿介意他订婚啊，这想法一冒出来，莫名其妙神清气爽得不行，但脸上却一副讨债鬼的模样儿。</p>
“好啦，咱不说这事了，乖，陪我出去一趟，急事，很急很急。”</p>
暗叹了一口气，见他一脸的怨怼的样子，元素又有点不忍心了……</p>
想了想，还真就去了病房给她妈‘请了假’，其实在这vip病房，有她没她，陶子君都能过得舒坦，前前后后的都有人伺候着。</p>
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陶子君黑着一张脸。</p>
知女莫若母，这女儿的心思，当妈的最容易瞧得明白，可如果非得让她二选一的话，她宁愿选择钱仲尧，那孩子看着就实诚，而这个……实在深不可测。</p>
活了一大把年纪，她自忖识人无数，可这个小子的心思，让她真有点摸不准。表面上看着无害，但这种人一旦狠起来，指定没边儿，女儿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p>
……</p>
被男人急吼吼地拉下楼，上了车，七晕八素的转了好一阵，元素才发现，居然到了东风路……而且，还是上次那个名叫‘巴蜀人家’的川菜馆。</p>
也许是曾经有过不太愉快的经历，尽管男人一直牵着她的手，她心里总是有些说不清楚的别扭。</p>
脑子里刚走了一个白慕雅，又蹭上一个甄凡，而她自己，算什么呢？</p>
在她的别扭还没缓过劲儿的时候，一进包厢，才发现更大的别扭在等着她……</p>
里边儿，一屋子的熟人，白慕年，徐丰，吴少，陈少几个男人都在，如往常一样，除了白慕年，都带着女伴儿。</p>
奇怪的是，徐丰身边儿那女的垂着脑袋，直往他身后躲，看这身形儿，瞧这举动——</p>
天啦，颜色！</p>
这事也真是太扯了吧？有那么一秒，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随即迎上那怯生生的目光时，这想法就马上死了。</p>
没想到颜色这小妮子居然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p>
转眸，和钱老二对视一眼，都是不能理解的神情，他俩在似锦园的事儿，元素和钱老二是最明白的，吵得毁天灭地的，怎么这十来天的工夫，莫名其妙地就凑了堆儿，这想不惊骇都难。</p>
这一惊吓不要紧，让她忘记了其实自己比他们更尴尬，尤其是不明真相的吴少和陈少，那眼睛里，全是搞不清楚的迷茫。</p>
上次这女的是钱仲尧的女朋友，怎么跟钱老二来了？</p>
直到感受到他们探究的目光，元素才回过神来，这些人以前都知道她是钱仲尧的女朋友，可这会算怎么回事？</p>
好在，对于这些**来说，再稀奇古怪的事儿都见过了，也不差这一件。不过，看着钱老二对着那女人一脸的贱笑，就觉得这哥哥怪异了。</p>
宠女人，还是钱老二吗？</p>
各自在心里揣测着，但面儿上谁都不会说，更不会问。</p>
白慕年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寂静：“大家坐啊，咱们哥几个也好久没在这聚餐了，今天日子不错。”</p>
钱老二只眯了眯眼，在众人齐刷刷注目的眼光里，搂着元素的小腰儿就不客气的并排坐了下来。</p>
恶劣如他，好像害怕元素活得太过自在似的，还故意凑她耳边悄悄低语：</p>
“想吃什么就说。”</p>
明明这句话比纯净水还纯，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可他偏偏搞得一脸暧昧，让人家瞎猜，在一桌子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下，元素气得一脸绯红，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p>
没错儿，钱老二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得让人知道，这女人是他钱老二的，他不想这么藏着掖着，大老爷们，在自己哥们儿面前，还装蒜，那不是太扯么？</p>
“妞儿，这几个哥们儿你都认识，就不用介绍了吧？”</p>
问这话的时候，钱老二瞅她那眼神儿，忽闪忽闪的，说不出来的专注，好像想要透过她的脸色瞧出什么来似的。</p>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就偏要执拗如此，逼迫她和过去彻底划清界限。</p>
元素点了点头，身体有些僵硬，和对面儿的颜色对视了一眼。</p>
可今晚上的空中电波似乎出现了故障，她不了解颜色要说什么，而颜色同样也不了解她要说什么。</p>
怨念了！</p>
这顿饭，没有她开始设想的觥杯交错，而是平常家户人家的生活餐一般，也许是都熟了，饭桌上少了很多虚伪的客套，都各自吃着，聊着，慢慢地也就少了拘束。</p>
这钱老二，在她面前似乎是狗腿惯了，自己没吃几口，又夹菜又抽面纸，殷勤得跟什么似，瞟眼一望窗外，天黑下来了。</p>
这么一想，元素豁然明白了，这男人无事献殷勤，非奸……</p>
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元素脸上有点红。</p>
“想什么呢？”</p>
一转头，对上男人探视的目光，元素愕然了，突然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思想这么不纯洁，跟这男人学坏了。</p>
不曾想，她还没回答，男人那毛手就从桌下伸了过来，放在了她的大腿上，然后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嘀咕：</p>
“别不好意思，有我在，没人敢说什么。”</p>
白了他一眼，原来他还知道她身份尴尬丢人啊，搞得这么亲热。</p>
他俩暗地里你侬我侬，对面那颜色和徐丰，俨然就是打情骂俏了，那菜都直接喂嘴里了，恨不得干脆把对方也吃进肚子里去。</p>
看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p>
天有怪异，必出妖孽，连徐丰和颜色都腻乎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p>
她在琢磨着颜色那点事儿，却不知道满桌子的人都在琢磨她，除了白慕年和徐丰，那吴少和陈少惊讶得下巴壳都快掉了，一看钱老二这架势，这女人不简单啊。</p>
美则美矣，能把钱老二拿捏住的女人，乖乖，那可真够邪门儿的。</p>
一见她头也不舍得抬，自顾和碗里钱老二夹的‘北京金山上’奋斗着，吴少有些想笑，忍不住打趣。</p>
“妹子，慢点吃，小心噎着。”</p>
可他话刚出口，就听到钱老二凌厉的喝止声。</p>
“叫二嫂！”</p>
简单的一语，却震惊了一桌。</p>
……</p>
－－－－－－题外话－－－－－－</p>
新的一周~开始了！祝大家都愉快啊。（*——*）</p>
“白小姐……”</p>
她轻唤了一声，可白慕雅仍旧是一动不动，就那么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里透射出的是哀痛的神情。</p>
心怦怦直跳。</p>
慌乱得找不到平衡，宛如偷情时被人家的老婆给抓了个正着一般，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或者说，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p>
过了良久，原本预料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变成了和风细雨，白慕雅怪异地笑了笑，柔和地说：</p>
“素素，你妈好些了吗？”</p>
说实话，元素宁愿她大声的痛骂自己，或者憎恨地用最尖锐的眼神刺伤自己，要不然，干脆直接搧自己一个大嘴巴，也不愿意见到她这样淡然地跟她说话。</p>
沉默了几秒，她才歉意地开口，真诚道：</p>
“好些了，谢谢你，白小姐。”</p>
白慕雅两只手互扣在一起，紧紧的，紧得手指关节都泛着白，眼神就那么盯着她，然后，那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从脸上滚落，掉到地面上，同时，也碾到了元素的心里。</p>
揪心，挠肺！</p>
可感情的事最是没有办法。</p>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她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钱傲对白慕雅并没有过多的，可以称之为爱的感情。</p>
这样的婚姻，真的是这个单纯的小女人要的吗？而钱傲那样的男人，花心大萝卜，她拴得住吗？</p>
或许，在那个男人心里，压根儿就不存爱这种东西，或许，也是有的，比如那个古典美……对他来说，指定是不一样的吧？</p>
看着她的眼泪，听着她近乎压抑的哭啼声，元素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儿，可她没有立场去劝，那样是矫情，假惺惺，可如果一句话都不说，又太无情。</p>
有些尴尬，她刚想说句什么缓解一下这压抑，白慕雅却突然抹了眼泪儿望着她笑，涩然地开口：</p>
“我这被沙子迷了眼了，让你见笑了……本来想看看阿姨的，既然没事儿，我就先走了！”</p>
在她切切的目光注视下，元素觉得自己肮脏的灵魂有些无处循形，这女孩子终究还是单纯善良的，看着她那种哀怨和关切的眼光，她不得不微笑道：</p>
“谢谢，再见！”</p>
除了客套，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词来。</p>
白慕雅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好一会儿没开口，就在元素的忐忑程度直线飙高的时候，她突然道：</p>
“素素，沈姨已经开始在筹备我和二哥的订婚礼了，原是想让你和仲尧一起办的，可仲尧这腿伤了，看来你们得压后。”</p>
说完这话，也不等元素回答，她就转过身，正如来时一样，又轻飘飘地走了。</p>
僵直着脊背，白慕雅自己都搞不懂说这话的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也许是被刚才那一幕，痛得冲晕了头脑，痛得冷了心房。</p>
眼睁睁看着他们在激烈的拥吻，暧昧地**，眼睁睁看着二哥眼里从来不曾有过的情愫，她真的无法释然了，她能抓住的，只有那个订婚礼了。</p>
订婚？</p>
呵，是呀，订了婚就好了，二哥，始终是她一个人的，谁也抢不走。</p>
元素，就凭你，能吗？</p>
……</p>
走进病房，元素身上就像长了刺儿一般难受，一则因为和白慕雅不太愉快的见面，二则因为陶子君带着审视的目光，就那么一眨不眨的放在她身上。</p>
元素笑着做了个鬼脸，想转移她的注意力。</p>
“妈，怎么不休息，瞪着眼睛，不嫌累啊？”</p>
瞅了她半晌，陶子君喟然一叹，这个女儿原本是最听话的，打小就不想人操心，又乖巧又懂事，要说让她不能放心的是什么，那就是长得太好看了。</p>
漂亮的女人，总是招男人的眼，可天底下的男人，又有几个能守得住真心一辈子只对一个女人好？尤其是有钱的男人，外面的蝴蝶儿太多了，她真不愿意这女儿步自己的后尘，上了男人的当，毁了一生。</p>
想到前尘旧事，她平静的心脏猛地颤抖了起来，声音也禁不住沙哑，话里话外透出的全是对她的担心。</p>
“素素，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打小妈就教你，有钱的男人招惹不得，你这到好，一招就是俩，还轮翻的来。”</p>
元素笑容敛起，有些不安的将眼神儿望向别处，心里比谁都别扭。</p>
“妈，我会处理好的。”</p>
陶子君没有回话，只是伤心的闭上眼，伤心这大女儿一再地挑战自己定的规矩，伤心那个更不着调的小女儿不听话。</p>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呼吸都清晰可闻的地步。</p>
不怕打，不怕骂，元素就怕她妈伤心的时候不说话，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乱了分寸，五味陈杂，不是滋味。</p>
这一场车祸，把她妈的脾气也磨掉了不少了，换作以前，不大吼一顿，大骂一通，是不带完事儿的。</p>
但如今这沉默，似乎更加可怕。</p>
为了打破僵局，元素走上前去，亲昵的搂住陶子君的胳膊，蹭了蹭，像只小羊羔似的乖巧，以往每每这种时候，她都这么做。</p>
“妈，别生我气了，我保证，乖乖的，不添乱。”</p>
目前的困顿，她真没法儿解决。但是，等妈妈病好了，过了这一段，真得好好梳理梳理自己这感情的纠结了。</p>
陶子君继续沉默，不转头，不应答，整个身子僵硬着不理她。</p>
元素想了想，神秘秘的笑了笑，再次想要转移她妈的注意力：</p>
“妈，讲讲你和我爸的爱情故事呗？”</p>
陶子君身体瞬间僵滞，目光黯了黯，硬生生掰开她的手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嗔怪道。</p>
“小孩子家家的，也不害臊。”</p>
“不就想听个故事么，还是老爸好，小时候还给我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呢”</p>
撇了撇嘴，元素歪着头继续在她胳膊上轻轻蹭，和妈妈这么亲昵的动作，似乎从她念初中开始，就越来越少了。</p>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身小棉袄，突然觉得自己，不贴心不说，还常常嫌妈妈唠叨，想到这儿，鼻子有点发酸，最近她家，可算是触上衰神了。</p>
就一个字：霉！</p>
见她可怜兮兮的小样儿，陶子君动容了，脸上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她的鼻尖，慈爱的笑骂：</p>
“小丫头，就知道插科打浑，扯东说西的，自个的事一定要处理好，要不然，以后有你好果子吃。”</p>
不自觉地舒口气，妈妈终于缓过这劲儿了，元素拼命的点头，忙不迭谄媚的讨好，笑得比阳光还灿烂。</p>
“一定一定。”</p>
“素啊，我闺女长得漂亮，打主意的男人肯定多，但是妈的心愿，是希望你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守着男人孩子，柴米油盐，平平安安的过日子。”</p>
元素直点头，表示赞同。</p>
可是，话刚说到这，在元素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陶子君顿了一顿后，突然又说了一句和刚才的意思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p>
“钱仲尧那个小子就别让他来回折腾了，腿伤成那样也不容易……这孩子是个好孩子，他对你的心思啊我都明白，可是，他家的高枝儿，咱们实在攀不上。”</p>
陶子君没有提钱傲，只提了钱仲尧，看来在她的心里，两个人之间已经分出了高下来。</p>
想到钱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元素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儿，看来这仲尧陪着妈天天说这会话，还真没白费，连她妈这样憎恨权贵的人，也能对他生出好感来。</p>
果真是‘精诚所致，金石为开’？</p>
唉，钱傲那厮，还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真傻！</p>
尽管不甘心承认，但元素还不得不承认，对此，她非常郁闷，勉强的牵着嘴角一笑。</p>
“妈，想那么多干嘛？我这辈子都不嫁人，就守着您……你别不是嫌我吧”</p>
“傻孩子，你说什么傻话呢？”听她这话，陶子君急得一阵轻咳。</p>
吐了吐舌头，元素赶紧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定了定自个的心神儿。</p>
“好啦，不说不说。”</p>
事实上，这事儿不仅是陶子君担心，元素自己也挺闹心。</p>
每天仲尧来的时候，她都想方设法的避开，脑子都快炸掉了，不知道究竟如何跟他相处。</p>
前男友？朋友？</p>
总这样下去，事情只怕更糟糕，误了他的感情不说，还弄得这中间的关系越加的复杂，问题是他来根本就不是找她，而是找她妈妈的，让她该怎么办？</p>
撵人？不现实。</p>
而钱傲，她就更加阻止不了他的行为了，他不想来，你请不来，他自己要想来，你怎么也拦不住，这是钱二爷一惯的思想作风。</p>
最后，只剩无奈，继续装鸵鸟。</p>
……</p>
这天，吃过早饭，元素就开始收拾屋子。</p>
这vip病房，空间挺大，各间屋子都宽阔明亮，除了一些必备的医疗器械外，摆满了许多的日常生活用品，不像普通病房那种纯白的装修，乍一看，就是居家的生活，布置得很是温馨，有家的味道。</p>
刚刚收拾妥当，钱仲尧一如往常准点儿进了病房报道，养病期间的他，没再穿过军装，一身银丝斜纹的短袖衬衫，宽松的棉质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清爽。</p>
不过，瞧着那气色似乎不大好，不像往常那么阳光和煦。</p>
元素本想问问，闷头想了想，压下了这念头，既然给不了人家承诺，就不要再腻歪了，乱给人希望，是最不负责的抚慰，徒添伤感。</p>
听到他进门的声音，陶子君倒是立即坐起身来，今儿似乎心情特别好，冲他乐呵地一笑。</p>
“来了。”</p>
“陶姨，今天好些了没？”</p>
勤务兵被钱仲尧留在了病房外，他自己推着轮椅上前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到置物柜上。</p>
“小子，什么东西？”陶子君疑惑地问。</p>
钱仲尧笑了笑，“是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简易腿部复健机，操作起来简单轻便，我试过挺管用的，于是，就托人再带回来一台，给您备着。”</p>
腿伤的人，没有人不盼望着能快点下地，能跑能跳，像正常人一样活动，陶子君自然也不例外，但这玩意指定花不少钱，她不是个贪便宜的人，心里有点不安。</p>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咋能要啊？”</p>
似乎是知道他担心什么，钱仲尧笑呵呵地指着自己的腿比划：“不值什么钱，陶姨，身体好比什么都重要，我现在呀，都能下地走几步了，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这样吧，我跟您示范示范？”</p>
瞅着他似乎要撑着轮椅下地，陶子君赶紧阻止他的动作，有点哭笑不得：“别，别，小子，腿刚有好转，不能使大劲儿，哎！”</p>
一个复健机瞬间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钱仲尧是懂得如何讨好老人的，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就好得不行，其乐融融。</p>
而元素那心里，却无比压抑，满脸的不自在。</p>
钱仲尧瞥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p>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钱仲尧为陶子君示范复健机，指导复健动作的过程中渡过，总之，他似乎特别有办法逗老太太高兴，乐呵着嘴就笑了个不停。</p>
在隔壁屋子整理东西的元素，听着外间的笑声，隐隐不安。</p>
其实她就是无事瞎忙，打发这一段时间，最后，能做的事都被她做了个遍，实在没事可做了，就拉把椅子坐在里屋的窗边儿发愣。</p>
透过这扇窗户往下一看，刚好能看到外面的街道，街道对面是一间鲜花店，门口停着好几辆正在装点鲜花的结婚喜车。</p>
摆成一个大大的漂亮心形图案，从上往下望去，尤为显眼。</p>
“真幸福，是吧？”</p>
钱仲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元素一愣转眸，别扭的牵了牵嘴角，顿了一顿，回答。</p>
“是的。”</p>
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钱仲尧眼底全是难以诉说的情愫，温柔地笑了笑，从随身的衣兜里掏着一个丝绒的红色小盒来，递给她。</p>
元素没接，疑惑地问：“什么东西？”</p>
对于她的谨慎，钱仲尧只是笑，并不介意，收回手慢慢地打开了小盒，再递到她眼前。</p>
正是那两只当初他求婚时的对戒，迎着光线泛着亮眼的光晕。</p>
脸有些发烫，元素慌不迭地侧开了身，不知道说什么好。</p>
钱仲尧收起了戒指，轻声笑道：“如果当初你收下它，我们也可以像他们那么幸福。”</p>
元素眸光微闪，那话就卡在喉咙里，无法回应，有些别扭地将椅子放回原处，缄默了好一会儿，才说：</p>
“对不起。”</p>
世事真是很奇妙，兜兜转转了好大一转，从开始到现在，她能对仲尧说的话，似乎仍旧只有这三个字——对不起。</p>
她说得次数太多，而钱仲尧也听得太多，偏偏它们却是最不管用的字，即不能抹掉过去，更不能改变将来。</p>
放回戒指，钱仲尧淡定地拂了拂衬衫的下摆，突然话锋一转，似是不经意的问：</p>
“你手机换了？”</p>
“你怎么知道？”元素一怔。 [</p>
“看你拿着把玩，不是以前那个。”</p>
有吗？元素捋了捋头发，没再吱气。</p>
说实话，她不记得了，心神不宁的她脑子里一团乱麻，提起手机，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无常岁月，如今只剩斑驳。</p>
手机，手机……</p>
心里猛地一跳，她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儿啊，怎么他们都那么关注她的手机？</p>
认真地看了看钱仲尧的眼睛，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她没有去问他，时间的推移，不仅改变了他们的关系，还改变了他们彼此的信任。</p>
将手放到他轮椅推手上，手下一用力：</p>
“走吧，出去。”</p>
“嗯。”</p>
钱仲尧抿着唇，从喉间溢出一声回应。</p>
——</p>
每天下午，忙完工作，从公司出来就直接驱车去市医院，这几乎成了钱老二雷打不动的生活规律了。</p>
要是钱司令员同志和沈佩思女士知道他儿子对别人的妈这么上心，估计得活活气死，这儿子胳膊肘儿往外弯，白养了。</p>
市医院的停车场。</p>
刚停下车，一抬眼儿，透过挡风玻璃就看到白慕雅站在车前，他微微愣了一下，这丫头也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神出鬼没，吓了他一跳。</p>
从美国回来这一段时间，他好像还真是没怎么和她见过面儿，可她这会跑到医院来堵住又是为了什么？</p>
难道，她知道了？</p>
先是惊了一下，转头一想又释然了，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早晚也得知道，这事儿他压根儿就没打算瞒着。</p>
就这一刹那的工夫，还没等他下车，白慕雅就直接绕了过来，打开副驾的车门儿，就径直坐了进来，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声音有点酸楚。</p>
“二哥，好久不见。”</p>
钱老二皱了皱眉，换以前吧和这小丫头也是有说有笑的，可直打订婚这事儿被长辈们提起，这一单独相处，还真就有些不自在起来。</p>
“小雅，你找我有事？”</p>
“没事不能找你？”白慕雅反问。</p>
“……”</p>
抬腕看了看时间，一会和几个哥们儿约好的饭局，看元素这妞儿天天守医院都快发霉了，准备带她一块儿去，真怕这小雅一打岔，就误了时间。</p>
“有事说事啊，我很忙。”</p>
他的脸上，全是不耐烦，他忙，忙什么？就说这会儿话，他都急成这样？急什么呢？急着去见那个狐狸精？</p>
有谁说过，伤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完全的无视，很显然，钱老二已经将这绝活练到了最高境界，被他无视得彻底的白慕雅眼眶都泛红了，咬着嘴唇看着心都不知道飘到哪去了的男人，禁不住的微微颤抖。</p>
他爱玩，她是知道的，可他身边，从来都是各种各样不同的女人，按哥哥他们的说法，二哥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可那些莺莺燕燕的从来没有见他认真过。</p>
这次她知道，那女人真的不一样了，她必须要维护领地了。</p>
攥紧了手中lv包包的手提带儿，她灰白的脸上，全是受伤，眼中已经泛上了水光，一开口，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p>
“你瞧，我想见自己的未婚夫，还得在这儿厚脸皮的候着，你说可笑不？二哥，你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吗？”</p>
被她这一控诉，钱老二瞪了她一眼，没觉得自己欠她什么。</p>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男人，更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尤其是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他的观点一向明确，话说除了元素那妞儿，任何一个女人对他来说都一样，包括白慕雅。</p>
所以，他没功夫和她闲扯，懒懒的靠在椅背上，眼神儿都没给她一个，定定地目视前方，不耐烦地说：</p>
“小雅，如果你想听什么解释，麻烦你找沈佩君女士，这是你跟她之间的事，与我无关，ok？”</p>
“你……”白慕雅被他的话噎得哑口无言，连开口都越发艰难。</p>
又抬腕看了一次时间，见她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钱老二眉头拧紧了，他很不喜欢这感觉，也没耐心去管她在伤心什么，语气更是冷了三分。</p>
“得得得，你想听什么解释，速度说。”</p>
凄婉的笑了笑，白慕雅斟酌着语气，尽量说得云淡风轻，不留任何嫉恨的痕迹：</p>
“要解释的太多……比如，你和素素的关系。二哥，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说素素和仲子那事儿，就算没有仲子那一层摆那，你觉得佩姨，或者钱叔，能接受她么？你说，他们要是知道了，素素还能这么安安生生的，有滋有味儿的霸占着别人的男人，活得这么滋润么？”</p>
钱老二脸色一变，目光灼灼，全是冷意，“这是我的事，与她无关，别整天没事找事。”</p>
最后那几个字，他加重了语气，带着隐隐的威胁。</p>
与她无关？多么维护，多么心疼啊！</p>
被他冷漠的态度刺激到了，白慕雅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破茧而出，管他什么市长千金，名门淑媛，都他妈见鬼去吧，她就是一个愤怒的想夺回自己男人的普通女人。</p>
满腔怒火让她有些失控，说话都哽咽着：</p>
“二哥，你究竟要置我于何地？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能不能多关心我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我就满足了，行吗？”</p>
这原本是情深意重，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可对于心里没她的男人来说，听到耳朵里，是引不起任何共鸣的。</p>
钱老二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说出的话更是呛人。</p>
“我的事儿，你能不能少管？你要的不就是钱太太的位置么？沈佩思女士不是已经满足你了么，你还想怎么样？”</p>
钱太太的位置？</p>
一脸错愕般不可置信，白慕雅震撼得无以复加，原来在他心里，自己的爱情这么卑微，甚至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p>
“二哥，我要的是你爱我，我要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什么名份和身份。你知道我看着你整天关心的是别的女人，心里有多痛苦，有多难过吗？”</p>
咳咳！</p>
钱老二轻咳了两声，调整了一下状态，对于白慕雅的真情告白，情商偏低的他完全无法感同身受，更加无法回应。</p>
他唯一的感受就是，心里那火更旺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急得很，可她还说得没完没了。</p>
一抬手，阻止了她的长篇大论，火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就是呛话：</p>
“小雅，你想明白了，我可没有求着你来受这份儿气，不开心，你就自个儿滚蛋。挑白了说吧，我由着你们折腾，不代表我认同，这都你和钱家的事，跟我没啥关系，我跟你之间，永远都不会更进一步，明白？”</p>
白慕雅一脸苍白，永远都不会更进一步是什么意思？永远不会爱她，甚至永远都不会碰她？</p>
这话听得白慕雅一脸苍白，从小打大，二哥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么狠心的话，就算他不理她，不爱她，但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不同于她外面的女人。</p>
至少，二哥关心她。</p>
白慕雅不懂的是，关心的感情有很多种，而钱老二对她的关心里，恰恰不包括她想要的那一种，与爱有关的情感。</p>
更多的是，她是年子的妹妹。</p>
郁结的白慕雅，气得忘记了一惯在她面前塑造的乖巧可爱的形象，人在伤心的时候，往往容易情绪失控，她突然就声嘶力竭地吼了起来。</p>
“二哥，一个脚踏两只船的贱女人，比婊子还不如，她值得你这么做吗？”</p>
听到这话，钱老二真急眼了，立马转头恶狠狠地瞪视着她，连名带姓的嗤骂：</p>
“白慕雅，谁他妈准你骂我的女人？我乐意，我喜欢，你要怎么样？你再说她一句试试，别怪我不给你哥面子。”</p>
他钱老二的心肝宝贝儿，容不得别人的斥责和置疑。</p>
这是他们坐了这么久，他第一次注视她，还是为了维护别的女人，白慕雅难堪得脸上全是不正常的红润。</p>
都是气的。</p>
可钱老二这种男人，还偏就是个不懂得心疼女人，不懂怜香惜玉那一种类型的粗线条，他不在意的女人，甭管是泪水还是香水，一概无感。</p>
所以，元素，是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特例。</p>
于是，白慕雅那委屈劲儿，不仅没打动他的心，反而惹得他气都不打一处来，心里惦记着他妞儿，他实在不想和她继续扯淡了，沉声命令。</p>
“下车。”</p>
呵呵！真冷漠！</p>
白慕雅的目光里，爱恨痴怨怒，交织得满满的。</p>
这个一心维护别的女人的男人，还是自己的心里那个二哥吗？是自己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么？</p>
守了他一辈子，爱了他很多年，到头来，她连别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她炙热的爱情，究竟该如何安放？</p>
这种得不到一丝回应的爱情，还是爱情么？</p>
放手？</p>
不，不可能，哪怕只守着一个钱太太的名份，她也不能放手，这样，才永远不会断了自己和二哥的缘份，只要她是钱太太，终有一天，他会回头的，会知道，究竟谁才是最爱他的女人。</p>
她的静默，真把钱老二惹火了，低头第三次看腕表，怒了。</p>
“不下车是吧？那老子走，你自便。”</p>
‘咚’！</p>
说完，一甩车门儿，他下车径直离开了，留下一脸煞白的白慕雅盯着他欣长挺拔，急切奔向别人的背影。</p>
车门大力合上的碰撞声，让她的身体忍不住颤了一颤，她是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掌上明珠，乖巧聪明懂事，走到哪儿都有人伺候着，呵护着，巴结着。</p>
如今，一颗真心，竟被他嫌弃得如此彻底！</p>
——</p>
钱老二怒气冲冲的进了医院大楼，那一腔排山倒海的愤懑乍一见到元素，竟莫名其妙的全没了，连他自个儿都忍不住纳闷儿，还真看不出来，这妞儿天生自带消防栓。</p>
能灭火！</p>
问了声阿姨好，可他连一个白眼儿都没讨到，撇了撇嘴，他也都习惯了。对待陶子君这件事儿上，原本他就觉得愧疚，毕竟是他大侄子干的，而他对这侄子，偏偏也有愧疚，所以，就这么厚着脸皮不计较。</p>
不过，今天气氛怪异，不仅老太后不搭理他，连他妞儿脸色也不太好看，进门半天，也没个正眼儿瞧，这咋的了？</p>
想着一会的饭局，他火急火燎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坐在椅子上，等着元素给她妈收拾利索了，才将她拉出了病房。</p>
这医院的走廊，都快成了钱老二的战略基地了，那病房里边儿，完全没法说私房话。</p>
“素素，陪我出去一趟。”他没讲是去吃饭，因为她妈住院，如果直白的说，她指定不会同意，不过，整天这么闷在医院，他妞儿这小脸都瘦了，不出去透透气，真怕她也弄出病来。</p>
“去哪？”元素神色漠然。</p>
“去，给你妈说一声，跟我走就行了，我还能把你给卖了？”</p>
瞅着这女人的脸上冷得快结冰了，满身戒备的样子，他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到底哪不对劲儿了？</p>
最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邦交关系，不过隔了一天，怎么又回到了原点？妈的，自个的好心，到了她那里，全给当成驴肝肺下油锅给煎了。</p>
他在一边儿发闷，哪知道元素此时心里的纠结啊？</p>
掰了掰手指，元素脑子里全是昨天与白慕雅见面的情景，一团糟乱。她不是圣母，更不会矫情地自以为是。</p>
但是，毕竟他和白慕雅就要订婚了，他俩还这样勾缠在一起，于人于己，对谁都不太好，这也是事实。</p>
不自然地捋了捋头发，尽管心里并不是那么愉快，但她还是斟酌着语气实话实说：</p>
“钱傲，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特感激你的帮助。可是，你都是要订婚的人了，咱俩，咱俩……以后，还是少往这儿跑吧，免得惹人闲话。”</p>
目光一凝，钱老二终于明白今天的不正常在哪儿了，知道她妞儿是个轴性子的女人，那心思要定了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心里想到这茬就火大。</p>
“她找你了？她说你啥了？”</p>
“没有，真没有。”见他急了，元素也急，别弄巧成拙才好。</p>
她这急急地辩解，搁平常人也许成，可搁钱老二那儿，还真就行不通，不过，他不想拆穿她，一时之间，他心里转了好些个念头，突然就笑了。</p>
“你不喜欢我订婚？”</p>
“没有。”微微蹙了蹙眉，元素否认。</p>
对她来说，他订婚，结婚都是迟早的事，自然也轮不到她去多什么心思，更谈不上不喜欢……或者喜欢。</p>
脑子很乱——</p>
原本，他们之间这关系就是不道德的，早了早好，免得纠结。</p>
见她小脸抽得，钱老二心里一沉。</p>
不管她话里的意思，拽住她的胳膊，顺势将她揽了过来靠在自己怀里，低下头凝视她片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p>
“妞儿，你不喜欢，这婚我就不订了。”</p>
“我没有。”</p>
心里一跳，元素连忙转开了视线，他这话什么意思？好端端地故意曲解她的意思。</p>
不过，对他这句话，她并不当真，这种话，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这些高门大户的婚姻，不都讲究个门当户对么？</p>
而白慕雅对他又是一往情深，两人其实挺般配。</p>
不过这会儿，钱老二反倒是挺开心的，原来他妞儿介意他订婚啊，这想法一冒出来，莫名其妙神清气爽得不行，但脸上却一副讨债鬼的模样儿。</p>
“好啦，咱不说这事了，乖，陪我出去一趟，急事，很急很急。”</p>
暗叹了一口气，见他一脸的怨怼的样子，元素又有点不忍心了……</p>
想了想，还真就去了病房给她妈‘请了假’，其实在这vip病房，有她没她，陶子君都能过得舒坦，前前后后的都有人伺候着。</p>
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陶子君黑着一张脸。</p>
知女莫若母，这女儿的心思，当妈的最容易瞧得明白，可如果非得让她二选一的话，她宁愿选择钱仲尧，那孩子看着就实诚，而这个……实在深不可测。</p>
活了一大把年纪，她自忖识人无数，可这个小子的心思，让她真有点摸不准。表面上看着无害，但这种人一旦狠起来，指定没边儿，女儿跟着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p>
……</p>
被男人急吼吼地拉下楼，上了车，七晕八素的转了好一阵，元素才发现，居然到了东风路……而且，还是上次那个名叫‘巴蜀人家’的川菜馆。</p>
也许是曾经有过不太愉快的经历，尽管男人一直牵着她的手，她心里总是有些说不清楚的别扭。</p>
脑子里刚走了一个白慕雅，又蹭上一个甄凡，而她自己，算什么呢？</p>
在她的别扭还没缓过劲儿的时候，一进包厢，才发现更大的别扭在等着她……</p>
里边儿，一屋子的熟人，白慕年，徐丰，吴少，陈少几个男人都在，如往常一样，除了白慕年，都带着女伴儿。</p>
奇怪的是，徐丰身边儿那女的垂着脑袋，直往他身后躲，看这身形儿，瞧这举动——</p>
天啦，颜色！</p>
这事也真是太扯了吧？有那么一秒，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随即迎上那怯生生的目光时，这想法就马上死了。</p>
没想到颜色这小妮子居然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p>
转眸，和钱老二对视一眼，都是不能理解的神情，他俩在似锦园的事儿，元素和钱老二是最明白的，吵得毁天灭地的，怎么这十来天的工夫，莫名其妙地就凑了堆儿，这想不惊骇都难。</p>
这一惊吓不要紧，让她忘记了其实自己比他们更尴尬，尤其是不明真相的吴少和陈少，那眼睛里，全是搞不清楚的迷茫。</p>
上次这女的是钱仲尧的女朋友，怎么跟钱老二来了？</p>
直到感受到他们探究的目光，元素才回过神来，这些人以前都知道她是钱仲尧的女朋友，可这会算怎么回事？</p>
好在，对于这些**来说，再稀奇古怪的事儿都见过了，也不差这一件。不过，看着钱老二对着那女人一脸的贱笑，就觉得这哥哥怪异了。</p>
宠女人，还是钱老二吗？</p>
各自在心里揣测着，但面儿上谁都不会说，更不会问。</p>
白慕年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寂静：“大家坐啊，咱们哥几个也好久没在这聚餐了，今天日子不错。”</p>
钱老二只眯了眯眼，在众人齐刷刷注目的眼光里，搂着元素的小腰儿就不客气的并排坐了下来。</p>
恶劣如他，好像害怕元素活得太过自在似的，还故意凑她耳边悄悄低语：</p>
“想吃什么就说。”</p>
明明这句话比纯净水还纯，他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可他偏偏搞得一脸暧昧，让人家瞎猜，在一桌子人似笑非笑的眼神注视下，元素气得一脸绯红，这男人肯定是故意的。</p>
没错儿，钱老二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得让人知道，这女人是他钱老二的，他不想这么藏着掖着，大老爷们，在自己哥们儿面前，还装蒜，那不是太扯么？</p>
“妞儿，这几个哥们儿你都认识，就不用介绍了吧？”</p>
问这话的时候，钱老二瞅她那眼神儿，忽闪忽闪的，说不出来的专注，好像想要透过她的脸色瞧出什么来似的。</p>
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就偏要执拗如此，逼迫她和过去彻底划清界限。</p>
元素点了点头，身体有些僵硬，和对面儿的颜色对视了一眼。</p>
可今晚上的空中电波似乎出现了故障，她不了解颜色要说什么，而颜色同样也不了解她要说什么。</p>
怨念了！</p>
这顿饭，没有她开始设想的觥杯交错，而是平常家户人家的生活餐一般，也许是都熟了，饭桌上少了很多虚伪的客套，都各自吃着，聊着，慢慢地也就少了拘束。</p>
这钱老二，在她面前似乎是狗腿惯了，自己没吃几口，又夹菜又抽面纸，殷勤得跟什么似，瞟眼一望窗外，天黑下来了。</p>
这么一想，元素豁然明白了，这男人无事献殷勤，非奸……</p>
想到他说的那些话，元素脸上有点红。</p>
“想什么呢？”</p>
一转头，对上男人探视的目光，元素愕然了，突然觉得自己什么时候思想这么不纯洁，跟这男人学坏了。</p>
不曾想，她还没回答，男人那毛手就从桌下伸了过来，放在了她的大腿上，然后凑过来小声在她耳边嘀咕：</p>
“别不好意思，有我在，没人敢说什么。”</p>
白了他一眼，原来他还知道她身份尴尬丢人啊，搞得这么亲热。</p>
他俩暗地里你侬我侬，对面那颜色和徐丰，俨然就是打情骂俏了，那菜都直接喂嘴里了，恨不得干脆把对方也吃进肚子里去。</p>
看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p>
天有怪异，必出妖孽，连徐丰和颜色都腻乎了，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p>
她在琢磨着颜色那点事儿，却不知道满桌子的人都在琢磨她，除了白慕年和徐丰，那吴少和陈少惊讶得下巴壳都快掉了，一看钱老二这架势，这女人不简单啊。</p>
美则美矣，能把钱老二拿捏住的女人，乖乖，那可真够邪门儿的。</p>
一见她头也不舍得抬，自顾和碗里钱老二夹的‘北京金山上’奋斗着，吴少有些想笑，忍不住打趣。</p>
“妹子，慢点吃，小心噎着。”</p>
可他话刚出口，就听到钱老二凌厉的喝止声。</p>
“叫二嫂！”</p>
简单的一语，却震惊了一桌。</p>
……</p>
－－－－－－题外话－－－－－－</p>
新的一周~开始了！祝大家都愉快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