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十七岁 作者:傅愚

    第 25 章

    湖面无比宽阔,从桥的终间跳下来,游过去,好像永远碰不到岸似的。伏尔甘感到自己的意识也渐渐涣散了。他看着靠在怀里的夏缪沙,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夏缪沙苍白的脸,吃力的靠近他的臂梢,感受到他迟缓微弱的呼吸。他沉了下去,把夏缪沙的头托起来,高出水面,又抬起头,朝着河岸的方向游过去。

    .

    希望终究没有抛弃他们,或许是命运还没到他们死亡的时刻。伏尔甘看到了岸,他朝着岸奋力游了过去,他的一生中好像很少这样努力,也很少拥有这样的喜悦。

    他碰到了岸。伏尔甘拖着夏缪沙躺在岸上。雪夜的风冰冷刺骨,一刀刀剜着他们的皮肉。伏尔甘本就苍白的面孔显得更加惨白。他站了起来,湿漉漉的衣服冰冷的贴在他的身上。金黄色的长发也被打湿了,黏在脸上。

    他低下头,止不住颤抖。消瘦嶙峋的手指扳起了夏缪沙的下颚。他俯下身靠近夏缪沙的脸,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了,只有冰冷的风拍打在脸上。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抬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低下头去,吻住了夏缪沙的嘴唇。他用牙齿圆润的边缘撬开了夏缪沙虚掩着的嘴唇。炽热的气息灌了进去,可是他依旧没有得到夏缪沙的回应。

    他的另一只手猛烈而有节奏的敲击着夏缪沙的胸腔,只是夏缪沙已经变得冰冷了,失去了活着的气息。他依旧不愿意放弃,他的动作更加有力,他的呼吸更加炽热。

    此刻他只有唯一一个想法,他不能让他死,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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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迹发生了,一口水猛的从夏缪沙的胸腔里涌了上来,喷溅出来,喷在伏尔甘冰冷却红的病态的嘴唇上。夏缪沙的心脏又恢复了搏动,虽说呼吸依旧微弱,意识依旧涣散,只是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伏尔甘拥住夏缪沙,他的呼吸,他的怀抱却无比灼热。夏缪沙的头埋在伏尔甘的怀里,嗅着他温凉的气息。湿漉漉的夏缪沙很重,可是伏尔甘却一点也不显得吃力。他抱着夏缪沙时的表情,就如拿着玫瑰时一般优雅。如果不是湿漉漉的衣服,他干净体面的倒像是宴会刚刚散场的绅士。

    伏尔甘就这样抱着夏缪沙走过长长的街道,走过微雪初霁。他们就这样走着,好像走过了永恒流逝的时光。伏尔甘的微笑很柔和,就如照彻黑夜的晨光,他脸上的阴郁好像在一瞬间就消弭不见,他回到了刚刚来到巴黎的样子,回到了新生的样子。

    .

    他敲开了沉重的木门,艾米丽打开了门,清秀的脸上写满的焦急。她看着这雪夜,早在他们出门时就备上了烈酒,等待他们归来。

    看着伏尔甘难得的愉悦,艾米丽想了一下,低声问道‘怎么了’语气里满怀焦急和关切。

    伏尔甘闪着光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低声解释道‘你哥哥他掉进河里了。’也就没有多说,艾米丽也没有多问。她走过去,从白色玻璃瓶子里倒出了一杯透明的液体,晶莹清澈如山间清泉,又如月色悄然流淌。

    艾米丽的脸上泛起了一阵红晕,她敢打赌,伏尔甘一定会把这杯酒喝下去。她端上酒杯。

    不出所料,伏尔甘接了过去。浅浅的啄了一口,焦灼浓烈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口腔,他猛的端起酒杯,把一杯酒都喝了下去。然后低下头,再一次吻住了夏缪沙。晶莹的液体顺着夏缪沙冰凉的唇瓣流进他的口腔。夏缪沙呛了一下,还是有少量的液体流进了他的喉咙,他猛的咳嗽起来。

    伏尔甘笑意粲然,一如星辰。他的唇齿间,馥郁深沉,淡淡余香飘散。他抱着夏缪沙走上楼去,走进自己的房间。

    只是他没有回过头去,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艾米丽的脸上泛起了嫉妒的近乎怨毒的微笑。她是无比嫉妒着她的小哥哥,他凭什么就能拥有神的爱。她要将伏尔甘从他身边剥夺,让伏尔甘永远属于自己一人。

    .

    雪光近乎璀璨,映在恋人的脸上,宛如白昼。伏尔甘一直看着夏缪沙,直到他的呼吸渐渐的均匀,他的脸上也渐渐泛起了健康的红晕。他在等夏缪沙醒过来。

    夏缪沙的眼睛颤抖着睁开了,他看见了明艳的雪光,他看见了恋人的脸。他是不是在做梦,他已经遗忘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爱人对他笑的如此柔和。这是他一直求而不得的东西。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伏尔甘也质问着自己的内心。他最终给了自己一个承诺,如果夏缪沙永远这样疯癫下去,他就永远这样和他在一起。可是,只要有一天他醒来,属于他的复仇,就会继续开始运转。现在,他们两个人可以放纵的沉溺在爱中。

    伏尔甘一直撑着等待夏缪沙醒来。等到夏缪沙醒来时,他才放下心来,终于忍不住睡着了。说起来也很奇怪,他不知独自度过了多少个无眠的夜晚,睡眠对他来说已经不是必需品了,他没有睡眠也能活的下去,只是这个夜晚,他为何变得如此嗜睡。

    .

    沉重的木门拉开了一条缝,猫一样敏锐的眼睛透过门缝望进来。她踮起脚尖,试探着走了进来,她靠近房间中央的床。床上的两个人都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

    在他们离开时,她就打定了主义,把随身带着的迷药下在了酒里。无色无味效果明显。会让人陷入沉睡,无知无觉。她怨毒的看着她的小哥哥。只是就在这一瞬间,她又微笑起来,就像一个无比单纯的孩子,看起来毛骨悚然。

    她走到夏缪沙身旁,俯下身,低声对他说‘小哥哥,对不起了。’她自我劝阻,她现在做的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只是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和应该享有的权利。

    艾米丽轻轻拉开伏尔甘拥着夏缪沙的手。只是他的双手收的很紧,她的眼神又暗了下来。一根根的掰开小哥哥的手指,然后把自己细腻的手塞在伏尔甘手里。

    她低下身,凑近伏尔甘的脸,感受着他温暖炽热的呼吸,她从没有机会这样接近他。她感受到幸福来的太突然,让她一瞬间就要疯癫。她低下头,吻住伏尔甘的嘴唇,月光一瞬间暗淡下来,无意将他们洗礼。

    清晨的阳光撕裂了黑暗,照亮积雪消融。艾米丽倚在伏尔甘的怀里,感到无比的幸福,就在一瞬间,她失去了少女时代了一切,只是在下一个瞬间,她又感觉自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她感觉自己就像落在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中,可她不愿醒来,她宁愿在梦中死去。爱着的错觉太令人痛苦了。

    可她依旧无法自拔,清晨的阳光惊醒了她。昭示着一切美好梦境的破碎。她慌忙的起身,收拾好自己的衣裙,伪装成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或者说是发生过的一切,却在她的操作之下,换了对象。

    第29章 酒吧

    从她和他,变成了他和他。

    伏尔甘沉沉的醒来,感受到一阵宿醉一般的昏沉。他感到有些诧异,因为他很少能感受到这样的迷醉。他坐起来,看着面前杂乱的痕迹,看着被揉皱的床单,他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他身边沉沉睡着的他。夏缪沙依旧没有醒来。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夏缪沙瘦了很多,衣服包裹之下,肋骨突兀。伏尔甘低下头靠近夏缪沙,用温凉的嘴唇轻轻触碰着夏缪沙的额头,他感受到了一阵炽热。

    夏缪沙发烧了。本就体虚,在冰冷的河水里泡了一夜,不发烧才怪。他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种粘稠的湿热。他睁开眼,只是意识已经朦胧。他记不清眼前坐着的人是谁,他只记得那人无比温柔。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谁了,只是无比的贪恋那种温暖,他朝着那人温暖的怀抱里钻去,倚在他瘦削的胸膛上。听着他胸腔深处传来的搏动,他就感觉到无比安心。

    那人有着阳光一般璀璨的金发,有着深潭一般碧蓝的眼眸。他的头发如轻纱飘浮在自己脸上,他的眼眸如水在心底悄然流淌。一如梦境,而那人就是睡梦中的天使,他情愿自己可以永远不要醒来。

    伏尔甘本来准备好的一切冰冷态度,坚硬壁垒早在夏缪沙虚弱粘人的姿态下化成了温暖的拥抱。这是他生命中难得的美好时光。被依恋,被相信的感觉无比美好。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抗拒,任夏缪沙抱着。看着夏缪沙依偎在他怀里,就像一只无比虚弱的小猫。以毫无防备的姿态,把一切展现在自己面前。他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他用手指勾起少年打着卷的头发,少年的头发越长越长,长及腰际。他用圆润的指甲戳着少年日渐丰盈的脸颊,看着少年脸上的红晕。

    他常常拿着一把小勺子,一勺勺的把水喂到少年嘴里。有时少年昏迷时,他就在勺子上堆满食物,拍着少年的脸,看着少年吃下去。

    他这一个冬天,都是在夏缪沙的房间里度过的。房间里燃着永不停息的充足炭火,夜夜灯火长明。他偶尔也走出房门,抱着少年呼吸凛冽而新鲜的空气。

    恋人们就这样以彼此相依的姿态,与残酷无情的严冬相抗。他们走过的朔风凛冽,走过了春寒料峭,迎来了又一年的鸟语花香。夏缪沙病了很久,他在半是清醒半是昏迷的状态度过了整个严冬。

    只是沉溺在幸福中的恋人们都忘记了一个人,夏缪沙的妹妹,伏尔甘的未婚妻。艾米丽的身子日渐丰腴,她的肚子也逐渐显露,高高的隆了起来。她不说话,只是隔着窗帘注视着自己未婚的丈夫和小哥哥。她低下头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脸上是慈爱幸福的微笑。可当她抬起头看着他们的时候,她的脸上写满的阴狠与怨毒。

    .

    是春风吹来温暖的气息,解开了深冬季节的冰封。春雨如油,万物惊蛰。春风如纱一般轻抚窗棂,吹在恋人的脸上。

    夏缪沙醒来了,在一个清晨。只是他骨血里压抑着的疯狂也随着他一同清醒了。他感到他的世界再次被阴云笼罩,感到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看见伏尔甘的脸,他的睡颜无比柔和。透明的液体顺着夏缪沙的眼眶留下来,滴落在床上,沾湿了雪白的床单。他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对不起他的好,对不起他的爱,对不起所有人。

    伏尔甘也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看见夏缪沙脸上晶莹的泪水,宛若草茎上闪烁的晨露。他凑了过去,温热的嘴唇抚在夏缪沙脸上,舔舐着他温热的泪水,感受着眼泪里淡淡的咸,海水一般宁静的咸。

    第 25 章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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