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上庸城内。

    这段时间徐晃一直谨慎防备着,生怕荆州军沿着汉水逆流而上,攻入汉中境内。

    “将军,荆州军猛攻武关半月有余,张绣将军死守城池,荆州军不得寸进。”

    徐晃听闻这则报告,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暗暗想到:“看来孝直与仲达多虑了,荆州此行目的果真乃是武关,而并非益州。”

    法正和司马懿虽然猜测,荆州兵很有可能会趁着夷越叛乱之际,出兵攻打益州。

    可是他们也仅仅是猜测罢了,根本没有完全确定荆州兵的目的。时至今日,荆州兵开始猛攻武关,那么荆州军目的也就非常明显了。

    “武关有张绣将军镇守,料想可保无虞,虽说荆州兵不太可能攻打汉中,我还是不能麻痹大意。”

    徐晃为人谨慎、稳重,而且武关距离汉中并不遥远,只要荆州改变战略目标,就可以十分迅速出兵攻入汉中。

    汉中如果丢失,关中与益州的联系就会被斩断,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是因为汉中如此重要,陈旭才会任命徐晃这员上将,担任汉中太守职位。

    “传令下去,广派斥候,一定要紧紧监视荆州兵动向。”

    ……

    成都之内,法正看着手中战报,眉头不由紧紧皱了起来,暗暗想到:“难道荆州兵,真没有攻打益州的打算?”

    陈政与司马懿虽然前往南部平叛,可他们并非将益州境内兵马全都带走,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相反,很多兵马都化整为零,被悄悄派到了上庸,由徐晃统领,谨慎防备荆州军来袭。

    “世子与仲达二人,带领大军南下平叛的消息,想必那刘玄德早已得知。”

    “若是他们继续在武关拖延下去,就不怕世子平定南部叛乱,继而回师成都么?”

    法正在屋内来回走动着,感觉心中有些烦躁不安。

    自从他投奔陈旭以后,陈旭待他甚厚,有过不被刘璋重用的经历,法正对于陈旭的赏识,更加感激。

    益州乃是重地,陈政更是关中下一代执政者,陈旭将法正派遣过来,也可以看出对他的器重。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法正虽然有些睚眦必报,却也是那种有着气节的文士,他迫切想要为陈旭守住益州。

    若有可能,他甚至想要一战大破荆州军。

    虽说庞统、蒯良智谋出众,关羽、张飞、黄忠都是万人敌,可法正也有着自己的优势。

    益州军本土作战,占据天时、地利,此乃其一;法正如今名声不显,没有得到荆州众人重视,此乃其二。

    法正相信,自己以有心算无心,肯定能让荆州兵吃个大亏。

    可事实上,荆州兵完全没有按照自己想法攻打汉中,这不由让法正陷入了迷茫之中。

    “踏踏踏!”

    就在法正冥思苦想之际,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他举目望去,才发现来人乃是张松。

    “子乔!”

    法正见状,急忙收回了思绪,满脸笑意的迎了上去。

    两人本来就是至交好友,若不是张松,法正也不见得能够得到陈旭器重,他们如今又都在益州任职,关系越发密切。

    “我方才见孝直愁眉不展,所为何事?”

    法正道:“那庞统有凤雏之名,绝非浪得虚名之辈,不可能不知道武关难以攻克。”

    “既然如此,荆州兵为何直到如今,都没有任何动作呢?”

    张松思考了一阵,道:“孝直既然知道庞士元并非庸才,想必他定会有惊人之举,做出你我很难想到的事情。”

    法正一楞,继而问道:“如何行事,才能让你我难以想到?”

    张松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若能够猜测出来,早就告知孝直了。”

    “难以想到,出其不意;难以想到,出其不意。”

    法正好像得了魔怔一般,不停低声呢喃着,张松也没有打扰法正,只是皱眉苦思。

    “糟糕!”

    忽然之间,法正一拍大腿,惊呼了起来。

    张松急忙问道:“孝直可是想到了什么?”

    法正呼吸有些急促,说道:“从一开始我们就认为,荆州兵若是攻打益州,定会先取汉中。”

    “因为汉中不仅距离武关很近,而且乃是益州、关中、凉州、荆州的交界处,战略位置十分重要,若荆州军攻下汉中,益州南部郡县都将变成一片孤地。”

    “正是因为汉中太过重要,又距离武关太近,我们才会有这种想法。”

    “可那庞士元也并非泛泛之辈,我们心中所想他必定能够猜测一二,知道纵然世子与仲达领兵南征,汉中也定会防备严密。”

    “若此时,刘玄德明攻武关,实则悄悄率兵南下,而后从长江逆流而上,突袭杀入巴郡,却该如何是好?”

    张松闻言骇然失色,道:“纵然荆州兵攻入巴郡,有葭萌关、剑阁这两道险关,他们也不可能打到成都吧?”

    法正摇了摇头,道:“刘玄德不需要攻入成都,他只需要南下攻打益州其余郡县,而后与夷越之众合兵一处,就能搅得益州天翻地覆。”

    “甚至于,整个关中战局,都会因为益州的失利而处于劣势。”

    张松细细思量了半晌,脸色变得极为凝重,他知道法正绝非危言耸听。

    若是在平常时分,纵然荆州兵出其不意攻下巴郡,也很难打到成都,只要汉中没有丢失,关中援军就会源源不断进入益州。

    而且凭借益州的山川之险,荆州军前进的脚步定会被拖延住。

    然而,现在七路大军讨伐陈旭,虽然关中防守游刃有余,可若是一路战局有变,必将牵动全部战事。

    若刘备攻入巴郡,与夷越叛军合兵一处,搅动益州风云之,后果将会极其严重。

    法正想着想着,顿时感觉冷汗淋漓,急忙说道:“事不宜迟,要兵分三路,一路快马加鞭奔赴巴郡,通知甘宁将军小心戒备。”

    “第二路要通知徐晃将军,让他派兵进入巴郡;第三路要通知世子,让他们休管夷越叛乱,直接领兵进入巴郡,现在也没必要继续迷惑荆州兵了。”

    张松也知道事情紧急,不敢有丝毫怠慢,就要出去安排。

    法正忽然又道:“巴郡绝对不容有失,此次我准备亲自前往巴郡一趟,成都诸事就先交由子乔掌管了。”

    张松闻言大惊,道:“巴郡兵马并不算多,假如刘玄德果真谋取巴郡,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孝直前往巴郡岂不危险?”

    法正奋然说道:“主公是我如手足,若不能守住巴郡,吾宁愿以死相报,子乔休要再提!”

    张松知道法正敢作敢当,敢爱敢恨,也没有再劝。

    就这样,三路人马分别奔赴三处,法正也是其中一路人马,他轻装上阵,而后星夜兼程往江州赶去。

    与此同时,正在南方与夷越叛军对峙的司马懿,也感觉到了不对。

    时至今日,这支南下虚张声势的疑兵,已经失去了作用,司马懿就向陈政进言,让其不管夷越叛乱,直接率众进入巴郡。

    成都距离江州并不算远,法正先是骑马狂奔,而后坐船来到了江州。

    见到甘宁以后,法正根本没有丝毫客套,直接把自己猜到的事情告知,甘宁闻言亦是骇然失色。

    “甘将军速速调遣最快的战船,随我顺流而下驻守江关,再让吴懿将军率领大军从后面跟进。”

    事不宜迟,甘宁当即依计行事,挑选了两千余最精锐的水军,乘坐新式战船往江关赶去。

    ……

    荆州与益州交界处,横亘着险峻的巫山,若不乘船从长江走水路,两州很难相互交流。

    故此,两州交界处的长江河段,就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

    巫山以西,巴郡境内,长江河畔,有一座县城名为鱼复,乃是荆州通往益州巴郡的必经关隘。

    所谓鱼复,也就是后世的白帝城。

    历史上蜀汉刘备为吴将陆逊所败,退居一城且托孤诸葛亮,就是在这座县城之内。

    当然,鱼复只是一座普通县城,防御能力并不算十分出色。

    战国时期时巴、楚相争,巴国为了防备强大的楚国,就在鱼复境内的长江河畔,另外修建了一座险关。

    此关坐落于长江北岸赤甲山上,后移于长江南岸,称之为江关。

    江关和鱼复的战略位置不可谓不重要,甘宁令益州将领张翼,领兵两千驻守此地。

    张翼乃是陈旭取得益州之后,前来投奔的益州豪杰之一,深得甘宁器重。

    自从诸侯开始讨伐陈旭以后,张翼就一直小心翼翼,生怕荆州兵前来攻打江关。

    哪怕后面传来了荆州兵攻打武关的消息,张翼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一日,张翼巡视完毕,等到夜幕降临以后,就去城内休息,为了安全起见,他仍旧派遣了不少士卒站在城墙上,观察江面动静。

    当晚月朗星稀,午夜时分忽然东风乍起,只见密密麻麻的战船,沿着长江逆流而上。

    由于东风的帮助,战船哪怕逆流而行,速度也是极快。

    城上虽然视野开阔,可如今乃是晚上,战船上面又没火把,一直等战船来到城下,守城士卒才发现敌踪。

    “敌袭!敌袭!”

    凄厉的喊声,当即打破了黑夜的宁静,一阵箭矢破空声响起,那些守城军士顿时被射成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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