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境内,田地肥美,河道纵横,一叶扁舟由西向东,缓缓顺流而来。

    扁舟之内,一位相貌奇特的青衫文士迎风而立,其身后站着一位面如重枣,长髯过胸的大汉。

    文士乃是庞统,那位大汉却是魏延。

    在他们小舟身后,还有几艘小型战船紧紧跟随着,正是刘备派遣保护庞统的士卒。

    除此之外,还有几艘隶属江东的战船,也是远远跟在后面。

    魏延以前在荆州担任将校,却不得不刘表重用,直到刘备占据荆州以后,大肆提拔人才,魏延才脱颖而出。

    魏延本人有些桀骜不驯,可是对于眼前这个相貌奇特的文士,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汉代,文士地位普遍要高于武夫,特别是像庞统这种荆襄名士,更是需要魏延仰仗的存在。

    更何况,庞统还深得刘备器重,他魏延不过是一个,没有立下多少战功的武夫罢了。

    江风吹动了魏延的胡须,他沉声说道:“军师,孙伯符狼子野心,屡次三番起兵攻打荆州。”

    “前番也正是因为主公的出现,才使得江东军无功而返,想必那孙伯符必定十分记恨主公。”

    “这么多年以来,荆州与江东之间除了仇恨以外,再无任何交情,我等此次前往历阳,恐怕不会太好过。”

    庞统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道:“若江东有人目光深远,劝说他们合纵伐陈自然会有希望。”

    “假如江东众人鼠目寸光,我等此行危矣。”

    别看庞统在刘备面前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够劝说孙策摒弃盟约,与诸侯一起攻打陈旭。

    可是此行绝对不会太过容易,稍有不慎两人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毕竟,现在的江东与荆州,完全属于敌对状态,庞统与魏延一个乃是刘备左膀右臂,一个又是荆州大将。

    如果孙策不愿与刘备结盟,纵然碍于名声不会害了两人性命,也会将他们扣留在江东。

    所以说,庞统两人此次出行,还是有一定风险。

    魏延听见这番话,脸色不由微变,庞统却是笑着问道:“文长可是怕了?”

    魏延闻言却是脸色涨红,好在他本来就有一张大红脸,纵然脸色涨红一般人不仔细观看,也发现不了。

    “军师乃一介文士,都不惧江东宵小,况乎是我?”

    “军师但请放心,若那孙策鼠目寸光,不愿与主公结盟,反而想要加害军师,我自当率领麾下儿郎,护着军师杀将出来。”

    庞统捋着胡须大笑两声,倒也没有接话。

    凭借自己带领的几十人,想要在江东境内逃脱,何其难也,只是他也不好打击魏延的积极性。

    一行人顺流而下,行驶速度自然很快,过了三五日之后,就已经抵达历阳境内。

    庞统等人在一个渡口刚刚下船,就听见一声鼓响,只见一员大将领着一彪骑兵,呼啸着来到了庞统等人前面。

    “踏踏踏!”

    战马狂奔,由远而近,为首那员大将手中长枪,更是闪烁着寒光。

    “来者止步!”

    魏延见骑兵已经快要冲过来,仍旧没有停止脚步,不由大怒,挺起大刀当即护在了庞统前面。

    “哼!”

    为首那员大将却是恍若未闻,挺着长枪居然直接纵马杀向魏延。

    “找死!”

    魏延以前虽然一直郁郁不得志,却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荆州境内除了关羽、张飞、黄忠以外,他根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今日看到这员江东将领,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由怒上心头,居然也不躲闪,挥舞着大刀迎了上去。

    “嗤!”

    江东将领刺出来的这一枪,实在太过凌厉,几乎能够洞穿空间,可以看出他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

    魏延亦是眼中寒光闪烁,怒吼一声,手中大刀当即劈砍而去。

    “铛!”

    一道金戈交鸣之声响起,几乎能够震破人们的耳膜,只见那位江东将领,居然连人带马被挡了下来。

    至于魏延,却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江东将领见状不由眼睛一亮,出声赞道:“好武艺。”

    魏延却是冷哼一声,收起了自己的大刀,冷冷盯着这位江东将领。

    “滴答,滴答。”

    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看去,才发现魏延握着大刀的双手,已经溢出了鲜血,鲜血缓缓滴落在地上。

    “被太史将军一招重创,此人也是无能之辈。”

    “哈哈,你这就错了,太史将军神勇过人,那厮能够挡住将军一招,却也算是骁勇异常了。”

    “对对对,能够挡住将军一招,看来荆州也并非无人可用。”

    这员骑马过来的将领,正是江东大将太史慈,那些跟在他身后的骑士,看见魏延虎口崩裂,溢出鲜血,都不由出声嘲笑起来。

    魏延却是双目喷火,死死盯着那些冷嘲热讽的江东骑兵,却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庞统死死护在身后。

    庞统见此情形脸色却是冷了下来,喝道:“吾素闻乌程侯乃当世豪杰,却不想麾下将领,却做出如此不齿之事。”

    “看来我真是高看了那孙伯符,文长我们走吧,此次江东不来也罢。”

    庞统一脸不屑之色,而后就拉着魏延,准备再度登船回返荆州。

    那些江东骑兵,对于自家主公全都敬佩不已,听见眼前这个丑陋的文士,如此诋毁自家主公,都不由勃然大怒。

    “锵锵锵!”

    一阵阵拔剑之声响起,江东骑兵全都对庞统怒目而视。

    一个将校喝道:“兀那贼厮,居然还敢在这里对我家主公出言不逊,真是不知死活!”

    喝过之后,那员将校就要纵马上前教训庞统。

    “住手。”

    就在此时,太史慈却是喝了一声,将校才不情不愿的停住脚步,却仍旧双目喷火的盯着庞统。

    正所谓:君辱臣死。

    太史慈听见庞统如此说孙策,亦是心中大怒。

    可是他此行前来,只不过是为了给荆州众人一个下马威罢了,并没有想过杀掉庞统,这才强忍住怒气。

    太史慈脸色沉了下来,对庞统喝道:“汝今日若不能说出个好歹,我本人认得你,可是手中长枪却认不得你。”

    庞统却是大笑起来,嘲讽的说道:“我为荆州使者,带着善意而来,孙伯符却让你来给我们下马威,这可是待客之道?”

    庞统冷笑几声,轻蔑的瞟了太史慈一眼,道:“汝身为江东上将,借助马势突然袭击伤了文长,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冷嘲热讽,脸皮不可谓不厚啊。”

    江东骑兵尽皆大怒,太史慈却是脸色涨红,急忙滚鞍下马。

    他出言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我只是听闻魏文长武力过人,这才相试耳。绝无给先生下马威,以及仗势欺人之心。”

    太史慈现在也是暗暗叫苦,他的确是奉了孙策命令,要给庞统一个下马威,所以方才出手才没有丝毫留情。

    若不是魏延武艺过人,恐怕被太史慈一枪刺死,他也不会有丝毫留情。毕竟,只要能够留下庞统性命即可,至于其他人,孙策并不在乎。

    可是这种事情能做却不能说,不然传将出去,对于孙策名声毕竟不太好。

    而且,庞统也戳到了太史慈的痛处。

    他仗着马势,出其不意雷霆一击,本来准备杀了魏延,没想到却被挡住了。

    哪怕魏延虎口崩裂,太史慈也感到十分惊讶,暗忖若是公平一战,纵然能够胜了此人,也不会太过容易。

    太史慈也有着属于自己骄傲,这才没有穷追猛打。

    可是麾下士卒不知道里面猫腻,对于魏延冷嘲热讽,多少让太史慈感觉有些脸热。

    此时的魏延,已经从方才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向来极度自负,认为自己武艺世间少有人敌,却不想与太史慈交手一合,就已经受伤。

    虽然这一战并不公平,他迎战也太过仓促,却也能看出眼前这员将领的不凡。

    这对于一向骄傲的魏延,打击不可谓不大。

    可是被打击过后,魏延反而战意盎然,十分渴望能够与太史慈公平一战。

    他挺刀上前,喝道:“你若想战,那就战!”

    太史慈看着眼前这人,哪怕虎口崩裂,哪怕鲜血染红战刀,仍旧毫不畏惧,不由心生敬仰。

    太史慈收枪行礼道:“方才是慈太过鲁莽,仰仗马力稍胜一筹,这厢与将军赔罪了。”

    “待将军手中伤势完好以后,我们再公平一战不迟。”

    魏延还没有说话,庞统就急忙说道:“难得太史将军深明大义,敢作敢当,我就替文长应下了。”

    别看庞统刚才叫嚣着要回返荆州,也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他此来江东的首要目的,还是要与孙策结盟,闹得太僵反而不好。

    故此,见太史慈后退一步之后,也没有过分逼迫。

    魏延虽然心中不忿,却也分得清缓急轻重,只是收刀站在庞统身旁,不发一语。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虎口崩裂,虽然只是小伤,可若此时与太史慈交战,必定有败无胜。

    太史慈见两人没有穷追猛打,这才松了一口气,拱手道:“诸位还请随我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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