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光辉映照在红彤彤的旗帜上面,略带清冷的晨风拂过,旗帜忽而低垂,忽而高昂。

    不少关中士卒衣甲上面,仍旧沾有殷红的血迹,许多人脸上都还带着血污。

    队伍中间,还有不少失去武器、铠甲,双手被绳索绑住,满脸惶恐的益州军俘虏。

    在这些俘虏两旁,都有拿着武器的关中士卒。

    众人行走在官道之上,一股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吴懿见状更是脸色微变。

    “踏踏踏!”

    哪怕陈旭没有刻意整顿队形,士卒们前进的脚步仍旧富有节奏,拥有一种铁血的美感。

    “末将见过主公!”

    徐晃见队伍越来越近,急忙带着张松、吴懿,向最前面的陈旭走去,行半跪军礼。

    “哈哈哈!”

    陈旭早就看到城墙上面已经更换了旗帜,见三人出城迎接,更是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

    陈旭中气十足,豪迈的笑声将附近士卒耳膜震得嗡嗡作响。

    他猛然扬起了手中长枪,那些跟在身后的关中士卒,顿时停住了脚步。

    “啪!”

    身披重甲的陈旭,从战马上面跳了下来,双脚站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灰尘。

    还没走到三人跟前,陈旭就已经张开了双臂,脸上洋溢着欢喜之色。

    他跨步上前,先是一把将徐晃扶了起来,而后拉起张松,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张松身材矮小,陈旭整整比他高了一个头,两人抱在一起也显得颇为滑稽。

    然而此时,张松却感觉心中涌出一道暖流,眼眶也略微有些湿润。

    松开了自己的臂膀,陈旭双手放在张松肩膀上,紧紧盯着张松的双眼。

    足足过了半晌,陈旭才开口说道:“自从子乔离开以后,吾牵挂异常,今日终于能与子乔相见了!”

    轻轻挣开了陈旭双手,张松恭恭敬敬的作揖行礼,道:“松何德何能,能够得到大将军如此器重?”

    陈旭摇头道:“子乔之才,吾自知矣。此次吾不因得剑阁而欣喜,反而喜得子乔也!”

    张松闻言更是感激涕零,当即改口说道:“松见过主公!”

    “哈哈哈哈!”

    再次扶住了张松肩膀,陈旭心情大好,说道:“今日定要与子乔不醉不归!”

    直到此时,他才将目光放在了吴懿身上,温言抚慰一了阵,又许以高官厚禄,随后率众进入城中。

    相比起张松,陈旭对于吴懿态度倒是冷淡了许多。

    如今的陈旭挟天子以令诸侯,虎踞三州之地,手下兵多将广,威震天下,早已今非昔比。

    以陈旭如今的身份地位,自然要有上位者应有的姿态。

    而且关中如今人才济济,才能高过吴懿者不知凡几,他也没有必要为了这员降将,花费太多心思。

    说到底,陈旭见识广了,眼界自然变得很高。

    他一开始起兵之时,哪怕得到像李郭这种人物,都会欣喜若狂,刘辟、龚都不远千里前来投奔,更是让他受宠若惊。

    可是到了现在,陈旭见识过了太多的人才,对于吴懿自然不会有太大反应。

    好在吴懿也有只自知明,能够得到陈旭的许诺已经欣喜若狂,根本不敢再奢求太多。

    陈旭领军进入剑阁没多久,吕布等人也先后赶了过来。

    一直忙活到日上三竿,关中军才被彻底安顿下来,战果也都统计了出来。

    昨晚一战,张松、吴懿率领一万余人投降,关中军生擒益州大将张任、邓贤。

    除此之外,关中军还杀敌万余,捉拿了俘虏将近两万。

    将事情全都安顿完毕以后,陈旭这才抽空去看了一下昏迷的张任。

    典韦捉住邓贤,也没有将他绑起来,大军进入剑阁之后,陈旭还让邓贤与张任待在了一起。

    当然,与其说两人待在一起,倒不如说是邓贤在帮忙照料张任。

    张任摔落下马,被撞得十分严重,哪怕有医工为其包扎伤口,直到现在也没有苏醒过来。

    陈旭带领典韦、张松、吴懿进入庭院,尚且没有推开房门,就听见了邓贤的声音。

    “医工,医工,阿任他伤势如何?”

    一位中年医工收起了自己的小箱子,对邓贤说道:“这位将军脑袋撞击了硬物,正处于昏迷状态。”

    “我已经为这位将军处理好了伤口,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却是不得而知。”

    邓贤闻言脸色一变,追问道:“阿任有生命危险么?”

    医工摇了摇头,道:“并无生命危险。”

    直到此时,邓贤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谢过医工之后,就来到了张任身旁。

    “可恶,若不是张松、吴懿勾结关中军,我与阿任又怎会被俘?剑阁又怎会被关中军占领?”

    邓贤握紧了拳头,一阵‘嘎嘣’之声响了起来。

    “嘎吱!”

    医工推开房门,正要出去却看见了陈旭,急忙行礼道:“见过主公!”

    陈旭摆了摆手,示意医工莫要多礼,就带领众人进入屋内。

    邓贤正恼怒间,忽然看见张松和吴懿进来,当即勃然大怒。他跳起来指着两人骂道:“卖主之徒,也有脸来此面见张将军?”

    话毕,盛怒的邓贤居然跳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就要去殴打两人。

    “放肆!”

    有陈旭在此,典韦又岂能放纵邓贤逞凶?

    只听见他轻喝一声,跨步上前,蒲团般的大手顿时包裹住了邓贤拳头。

    典韦庞大的身体如同迅雷般转动,只听见‘咔嚓’声响,邓贤右臂骨头居然被卸了下来。

    关节脱臼,邓贤顿时感受到了一种钻心的痛疼,忍不住发出了闷哼之声。

    邓贤倒也硬气,除了一开始的闷哼之外,哪怕疼得冷汗流淌,也没有再发出丝毫声响。

    “阿韦,休要无礼!”

    陈旭倒是敬佩邓贤气节,急忙对着典韦轻声呼喝。

    典韦会意,双手一转,‘嘎嘣’之声再次响起,邓贤卸掉的关节再次被接上了。

    典韦松开了邓贤,再次回身站在了陈旭身旁,不发一语。

    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臂,邓贤看了典韦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畏惧之色。

    眼前这个大汉实在太凶猛了,仅仅两个回合,自己在战场上就被典韦擒获,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耻辱。

    当然,邓贤其实没有那么不堪,当时典韦冲杀的太过凶猛,邓贤也是仓促迎战。

    而且益州军正是撤退的时候,邓贤只想着断后,也没有与典韦交战的想法,自然也没有使出全力。

    种种原因,也就使得邓贤被典韦轻易俘虏。

    收回了看向典韦的目光,邓贤再次注视着吴懿、张松两人,眼中满是愤怒。

    吴懿被邓贤盯得面红耳赤,低着脑袋不敢与其对视。

    张松却是挺起了自己不算魁梧的胸膛,喝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刘季玉并非明主,吾投奔大将军又如何?”

    邓贤见张松献城投降,非但不以为耻,反而义正言辞,不由气得瑟瑟发抖。

    他伸出了左手,指着张松骂道:“恬不知耻,恬不知耻!”

    陈旭闻言却是脸色一沉,喝到:“邓将军此时,恐怕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处境吧!”

    邓贤昂首挺胸,喝道:“败军之将,唯死而已!”

    见此人表情没有丝毫作伪,果真是一心寻死,陈旭反而收敛了怒意。

    他感叹道:“巴蜀忠贞有才之士何其多也,可惜刘璋不能用人,否则吾又岂敢觊觎益州之地?”

    感叹过后,陈旭正色说道:“将军忠贞不二,吾自知矣。”

    “然而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探望张将军伤势,还望将军暂熄雷霆之怒。”

    见陈旭对待自己这个败军之将,仍旧好言相劝,邓贤倒也不好继续放肆。他瞅了张松、吴懿两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自顾自走到了张任身旁。

    陈旭见状,亦是趋步上前。

    此时的张任,完全没有战场上的意气风发,脑袋上绑了一层层洁白纱布,些许嫣红更是非常刺目。

    张任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极度苍白,哪怕此时已经昏迷过去,脸上表情仍旧十分丰富。

    其中有惊愕,有悲愤,又有无奈。

    在房屋外面的时候,陈旭已经听到了医工与邓贤的谈话,故此并没有询问张任病情。

    他看着这个脸色虽然苍白,却仍旧英气逼人的中年男子,不由暗暗发出了一声叹息。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陈旭此时眼神十分复杂,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张任这个巴蜀之地屈指可数的名将。

    若是将其斩首,未免太过可惜。

    如果想要将其收为己用,先不说张任会不会投降,就算愿意投降也不好办。

    毕竟江武因为张任而死,无数关中精锐,也都被眼前这人所屠戮,不杀不足以定军心。

    “踏踏踏!”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甘宁带着许多关中将领,大步走进了屋内。

    看着躺在床上的张任,甘宁跪伏于地请求道:“还望主公杀掉此獠,替孝德报仇!”

    许多关中将领亦是跪在地上,齐声说道:“还望主公杀掉此獠!”

    这些人中,有的与江武交好,有的却是当初被张任击败,麾下士卒伤亡惨重。

    其中,也有刘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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