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万户侯 作者:高月

    第 248 章

    “你是说,琮儿派人去扬州刺杀李清?”李隆基霍然回身,眼睛紧紧盯着李璘。

    李璘在上磕了一个头,神情惶恐道:“前段时间皇兄请我到他府中商量扬州事宜,说得很含糊,儿臣不知其意,随后李俅也去了扬州,

    近长安传言李清在扬州被刺,儿臣又算了算李俅的时敢惊觉皇兄找儿臣去原来是为此事。”

    是否真的是李琮所下手,李璘也并无证据,但以父皇的耳目和智慧,也不需要他找什么理由,只要引起他的怀疑,也就足够了。

    果然,李隆基斜睨李璘,冷冷道:“庆王为何要找你去商量?”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刺杀只是结果,但起因是什么,原本已经反目的兄弟,为何又能坐到一起,这其中又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李璘对此早有腹案,只要不涉权位之事,父皇对子女一向很宽容,私盐事小,但若隐瞒欺骗,引发父皇的不信任,反而会得不尝失,况且就此落下个犯错主动认罪的态度,未必不是好事,这也是一个赌博,为在李隆基心中留下闻过则改的印象,李璘决定押上这一把。

    他连连磕了几个头,眼中含泪,痛心道:“儿臣不敢隐瞒父皇,儿臣在江南一带颇有产业,涉及面甚广,在楚州也有盐田,平日儿臣也不甚过问,自从新盐法颁布后,儿臣清查自己旧日老帐,才知道有手下仗势漏税的行为,儿臣震惊之极,也惶恐之至,昨日已经将所欠税款如数补缴盐铁使,皇兄上次找儿臣,便是想商量如何对付李清在扬州推行新盐法一事,被儿臣婉拒,此事事关重大,涉及我李唐国法,儿臣特来向父皇认罪。”

    李隆基脸色越发阴沉,已现怒意,“那庆王为何又要杀李清?”

    李璘心下一横,咬牙道:“听说李清在扬州查获皇兄窃取二十万石官盐,皇兄心下惊恐,便想杀人灭口。”

    说罢,他眼皮略往上抬一抬,偷偷扫视一眼李隆基,只见他负手仰望帐顶,目光变幻不定,半天肩头才微微松弛,叹了口气,“你知错能改,又不护亲情,为父心中很是欣慰,你去吧!以后再不可做违反国法之事。”

    李璘心中大喜,但脸上也丝毫不敢表露,忽然泣道:“父皇关爱之情,儿臣铭刻于心。”

    他重重叩了一个头,缓缓下去了,此刻李隆基心情已经大坏,长子的胆大妄为实在让他恼火,也为难之极,虽然史记中就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之古训,但真到这一步,他又怎可能真的降罪儿子、自揭丑事,可如果置之不理,他又无法向天下交代。

    李隆基背着手在帐内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李清下午刚刚送来的奏折未看,急走到御案前,这里有一些他带来的重要文书,其中就有李清的折子,很快他便抽出那份奏折,折子很厚,里面还似有他物,打开,‘啪嗒’一声,里面掉下一封信,李隆基拾起,只见信的封面上写着:‘江都县县令柳随风冒死向皇上进言’,信口打上火漆,显然没有拆封过。

    再看看李清折子里的内容,说他确实查获二十万石被窃官盐,当场抓到庆王的小舅子,现盐在徐州,请皇上明示如何处置,另外也提到他被刺一事,但侥幸躲过,为防止再次被刺,现在已经在悄悄回京路上,在奏折的最后则说不日将有六十万贯江淮盐税解押进京,李隆基又打开那封江都县县令柳随风的冒死进言信,却是弹劾扬州刺史李成式私窃官盐、谋私营利,各项数字证据一一罗列,清清楚楚。

    李隆基微微一怔,随即嘴角露出一丝会意的笑容,好一个李清,已经替自己准备好了台阶,宁可受刺委屈,也要保全自己的颜面,李隆基轻捋龙须,欣慰点点头,心中立刻轻快起来。

    “传朕的旨意,天雨无法行猎,摆驾回宫,宗室亲王可各自回府。”

    李隆基坐在龙撵之上,半眯着眼,黑暗中双瞳微微闪着两道细细的精光,身子轻微晃动,龙撵中十分温暖,厚厚的帘帐挡住了外面的风雨之声,他的爱妃杨玉环象一只安静的波斯猫,懒懒伏在他的膝上,仿佛睡着了一般。

    李隆基温柔抚摩她的背脊,忽然开口道:“玉环,上次你为平阳郡主求情一事,朕已经考虑过了。”

    杨玉环一下子坐起来,依偎在李隆基的肩头,低声道:“臣妾早就答应过平阳郡主玉成她的心愿,三郎可别让臣妾失望。”

    李隆基在她脸庞上亲了亲,光滑细腻的触感直沁心脾,他心中一荡,道:“朕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朕答应你不追究二李相婚,可你也得给朕想个法子,让堂堂郡主作妾,实在有失皇家颜面。”

    “臣妾不管,臣妾这个媒婆是做定了,三郎自己想法子去。”

    “这、这倒是难办了。”李隆基轻捋胡须,暗暗思量道:“让李清休妻再娶,他必然也不愿意,再说吐蕃那边指定要李惊雁和亲,也说不过去。”

    李隆基的鼻孔被杨玉环的发丝钻入,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想起杨玉环之事,忽然醒悟,“出家,对!让李惊雁出家,除去郡主称号,除去宗室身份,这不就行了吗?可掩人耳目、又不失皇家颜面、还不得罪吐蕃,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他忍不住呵呵笑道:“玉环放心,朕有办法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和李林甫的妥协

    近李林甫有了一件既欣慰又惶恐之事,欣慰是搬了新闹鬼之事让他烦恼了整整一年多,三日前他总算告别了那个阴魂不散之,搬到了新宅,而惶恐是新宅位于崇业坊东,离玄都观不过百步之遥,满朝大臣皆说是皇恩浩荡,表彰他为国尽心之心,原因是新宅的位置竟是在长安风水九五至尊之,当年宰相裴宽得邻近的怀贞坊造屋,便被御史弹劾为‘宅据冈原、不召自来、其心可见’,这个九五至尊之的中轴线便是朱雀大街,最核心的方左修了玄都观,右修了兴善寺,而他李林甫的新宅距玄都观不过百步,按李隆基的说法是借道气为他镇邪,但李林甫却知道,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但既然已经搬来,担心也无益,这几日庆贺之人络绎不绝,连章仇兼琼也亲自上门祝贺,送来一座高高的太湖石,被李林甫放置在后花院,无事便可来赏玩一番,好容易今日宾客渐渐少了,李林甫也偷得一分闲暇,躲在书房中细细感受新宅的气息,他的书房布置得和原来一般模样,分毫不差,甚至连屋角正在忙碌的蜘蛛也是从旧屋搬来。

    窗外大雨如注,一道道闪电在屋顶上纵横,狂风挟着豆大的雨点,意的蹂躏院中的两棵梧桐老树,此刻,屋内却十分安静温暖,灯光柔和,两盏琉璃灯罩发出淡淡的橘红色的光环,李林甫正坐在他那张发黄古旧的藤椅上,一只手托着下颌,一只手轻轻抚摩着自己硕大的鼻子,在他面前,放着一份左拾遗的报告,上面详细记述了对这次流言源头的调查。

    永王并不在乎这次的消息是谁传出,庆王在狂吼咆哮也无济于事,至于李隆基对市井小道消息从无兴趣,李林甫却异常敏感的察觉到,此事必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推动,他不禁又想起那次杨国忠被黑的事件,和这次的手法如同一撤,极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李林甫忽然兴奋起来,他一生就爱探询这样的谜底,而左拾遗的报告让他渐渐发现了端倪,分析一件事,最要紧是看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这两个流言都和一个人有关系,那便是李清,而上次杨国忠被暗算也正是发生在自己告诉李清后的次日,应该是他了。

    李林甫眼中微微透出笑意,“李清,你倒比那杨国忠厉害得多,老夫真该好好用一用你。”

    虽已猜出是李清所为,但李林甫却并不太放在心上,他只是喜欢探秘,喜欢将什么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至于去不去做,那是另一回事。

    此刻李清所推行的盐政倍受皇上关注,他横加干涉会被李隆基怀疑他和庆王有勾结,代价太大,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李林甫此时无暇分神,他正在慢慢推行自己另一个计划。

    门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父亲,我可以进来吗?”这是老八的声音。

    “你进来了吧!”李银成婚以后人变得稳重很多,务实肯干,在年末吏部的考课中得一最三善的考评,为上中,颇让李林甫引以为傲。

    李银脚步放轻,慢慢走进父亲的书房,上前向父亲跪下请安,“孩儿叩见父亲大人。”

    “先起来吧!”

    李林甫看了他一眼,徐徐道:“这么晚,你有何事来找为父?”

    李银起身站在一旁,嘴巴动了几动,方呐呐道:“父亲,孩儿想娶妾继后。”

    李林甫诧异,“为何又提,我不是让你和柳柳商量着办吗?”

    “可是!可是!那悍妇死活不肯,她还追问我要娶何人,看那样子,我若说了她便要杀人了!”

    “胡闹!”李林甫一拍桌子,怒道:“柳柳是你妻子,你们成婚尚不到一年,没有身孕是正常,你便想纳妾生子,她岂能不忧心,你怎能称她为悍妇,还有杀人之类的话居然也说得出口,这就是你对父亲说话的态度?”

    父亲责骂让李银羞愤难当,他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下,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痛苦和看不见的未来使他忍不住嚎啕大哭,以头抢道:“我不追究她从前风流无度也就罢了,可她却和她母亲一般凶悍无礼,我应酬回来晚一点,她便在半夜逼问我,和谁在一起,有没有找女人,一定问得清清楚楚,方肯善罢甘休,这样的女人,我竟要和她过一辈子,父亲!‘妒’为七出之一,我、我想休了这女人!”

    李林甫霍然一惊,崔翘之妻的凶悍在长安是出了名的,他也知道,难道这‘悍’也能传给下一代吗?可见儿子的模样,情况估计也属实,当初自己只顾与博陵崔氏联姻,倒忘了这个后果,望着痛哭流涕的儿子,李林甫心中不禁内疚,只得安慰他道:“崔翘昨日已经回惊,明日我就去给他说说,让他好好管束女儿,你就放心吧!”

    “可是岳父也无计可施,他只劝我将心思放在朝政上,忍一忍就算了。”

    “还有这种事?”

    李林甫不禁哑然失笑,,堂堂的大理寺卿,竟然连个老婆都降伏不

    这个家中他李林甫就是天,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敢之意,他无法理解畏妻是什么感受。

    这时,门外传来大管家低低的声音,“禀报老爷,户部李侍郎在门外想见老爷。”

    第 2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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