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读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以为爸爸不爱她的,原来不是的,爸爸爱她,只是每当他对她的爱多一分,他自己就多痛一分。

    自从知道白伊容没有死后,她一直怨恨爸爸欺骗了自己,现在才知道他的欺骗是为了她好,是不想她留下阴影,是想她的心活在阳光下,是她误会他了,可是他已经不给她机会道歉了。

    爸爸,爸爸……

    叶欢捧着日记本,再也看不下去,胸口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气流冲击,冲撞的她整个人都要碎了。

    二十多年了,她怨他,恨他,误会他,却最终不过是一场她自编自演的闹剧,现在她知道错了。

    是她太任性骄横,从来不听他的解释,是她太笨,看不懂他眼里那无法言说的伤痛,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在捣乱。

    原来,她也可以幸福的,可是她的幸福毁在了她的猜忌里。

    叶欢抱着日记,此刻,她多想看看爸爸,想对他说声对不起,说她错了!

    可是,时空已经不能倒转,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哭了许久,她才再一次翻看了日记。

    ——欢欢今天打了碧心一巴掌,碧心哭了,可她仍没有报怨一句,她真是善良的让我都不知怎么办了。

    ——欢欢把碧心的衣服给剪破了,让她在宾客前出了很大的丑,可她仍没的怪欢欢一句,还一直责备自己没有提前检查,这女人是蠢还是傻啊?

    ——乐乐今天骂欢欢是没有妈的孩子,被碧心打了一巴掌,原来碧心真的爱欢欢,不是作秀。

    随着这些只言片语,叶欢的记忆纷飞,在她青春期的那几年,她的确叛逆,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对叶乐和景碧心,简直视她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她是变着法的对景碧心搞破坏,然后欺负叶乐,结果每每都不会被骂,甚至被骂的还是叶乐。

    那时的叶欢对于景碧心的宽容,并不领情,还一度以为她是心虚,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现在想想那时的她多幼稚。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继母都恶毒,景碧心对她真的好,可是她却踩着景碧心的善良欺负她。

    叶欢闭上眼,想到了景碧心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幕,愧疚再一次充盈了她的心。

    她合上日记,打车直奔医院,爸爸死了,叶乐被抓了起来,景碧心虽然还有娘家人,可是她很少与娘家人来往,那她唯一剩下的亲人,也就是自己这个继女了。

    出租车上,叶欢再翻日记,后来越来越多的内容,已经和叶光年自己无关了,基本上都是记录叶欢的。

    ——欢欢收到男生情书了。

    ——欢欢喜欢上她的化学老师。

    ——欢欢上大学了,可她竟选了个特殊的专业,我知道她是故意气我。

    ——欢欢带了个男生回家,只是这男生我不喜欢,因为他不够壮,不能保护她。

    ——欢欢大学毕业了。

    看到这里,叶欢已经不觉得这是叶光年的日记,根本就是一部她的成长史册,凡是她人生中的事,这本日记里几乎没有遗漏过。

    如果爸爸不够爱她,怎么会这么用心的记录下她所有的一切,如果爸爸不爱她,怎么会连她喜欢老师这事都知道?可是他从来没有说过她,现在想想那位老师突然被调走,一定是父亲在背后动的手脚吧。

    他怕伤害她,所以用了另外一种方式来扼杀她懵懂的情感,这是何等的用心良苦。

    叶欢的心现在紧的像是被一只手给握住,连呼吸都是疼的,她强忍着这份疼,继续往下读。

    ——我可能活不长久了,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欢欢,我要帮她找个爱她的男人,替我疼她爱她。

    ——欢欢和小乔恋爱了,那小子还不错。

    ——欢欢要嫁人了,看到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我又像看到了容容,怎么办?我还是忘不了她,甚至我连欢欢的婚礼都不敢参加。

    当时叶欢还怪叶光年不参加自己的婚礼,原来他是有自己说不出口的苦衷。

    爸爸对不起,我又误会你了。

    ——欢欢没有和小乔结婚,有个小子抢婚了,乐乐和小乔混在一起,怎么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容容,我注定逃不过她,原来抢了婚的小子是她的继子,他拿着容容的照片过来,他说是孤儿院的易舰,他还说起我的另一个女儿,说她有了白血病,他说欢欢是唯一能救欣欣的人。

    看到这里,叶欢的心又一阵紧窒,原来爸爸早就知道了,怪不得他会对有一面之缘的易少川那样信任,会让他进公司。

    “小姐,你到了,”出租车司机的声音打断叶欢,她只得收起日记,付钱下车。

    叶欢走进了景碧心的病房,现在她已经从ICU室转到了特护病房,她的危险期度过了,只是落下了不能说话不能动的后遗症。

    看到叶欢,景碧心一下子变得激动,嘴唇不停的抖,好像有话要说,一边的特护安慰她,可是根本没有用,叶欢走过去,看着她冲自己伸出的手,犹豫了几秒,叶欢握住她的,“景……景阿姨。”

    景碧心听到这个称呼一愣,二十多年了,叶欢不是叫她小三就是狐狸精,最尊重的称呼就是叫她全名,从来没想到她会叫自己景阿姨,看着她呆滞的反应,叶欢想到过去的种种,歉意的低下头,“景阿姨对不起,过去都是我不懂事,请你原谅我。”

    眼泪顺着景碧心的脸颊流了下来,越流越多,叶欢知道她这是多年的委屈发泄,叶欢拿过纸巾给她擦泪,“景阿姨你不要哭了,以后我再也不闹了,我会好好照顾你。”

    如果说景碧心现在只剩下她了,那她又何尝不是只剩下景碧心这个真心疼她的人了呢?

    叶欢的话让景碧心再一次哇哇的哭出声,她现在说话都不能了,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惩罚她曾经因为私欲而撒过的谎?

    如果知道自己的自私会害的所有人如此痛苦,那么她一定不会说那样的谎,一定不会。

    还有乐乐,她的宝贝女儿现在也落得了这样的下场,一定都是报应,一定是。

    这些话,景碧心说不出来,却在她的心头呐喊,都化作了悔恨的眼泪,好在临死的时候叶光年原谅了她,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二十多年了,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

    他应该也是有一点爱她的吧?

    叶欢看她哭,看着她嘴唇乱颤,知道她有话说,可是现在她手脚都不利落了,恐怕连写字都不行了吧?

    她只能揣摩她的心理,对景碧心来说,这世上最重要的人应该就是爸爸和叶乐,叶欢按住她激动的手,“景阿姨你是不是想知道爸爸的情况?”

    景碧心激动的情绪因为她的话而平复,眼泪再次落了下来,她摇了摇头,然后又慌忙点头,看着她这样,叶欢的心也像是泡了酸水难受,声音也跟着哽咽,“爸的后事我已经操办了,出殡的时候我会带你一起去。”

    这话一出,景碧心又汹涌的流出了眼泪,现在除了流泪能随她的意愿,恐怕其他的都不行了吧!

    “景阿姨,我知道你爱爸爸,他也是爱你的,真的,”叶欢想到日记里父亲对他们之间少有的记录,虽然很少,但字里行间也是透着对景碧心的心意,只是他对她的爱,无法像当初对白伊容那样强烈罢了。

    景碧心闭上眼睛,泪水又被挤出好多,她这样子代表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

    二十多年如一日的爱着一个男人,而她又明知那男人心里还装着另外的女人,她的这种爱,当真是伟大的让人感叹,这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过了一会,景碧心忽然睁开眼,然后又激动起来,叶欢看着她这样,知道她又有话要说,于是试探的问,“你是说叶乐对吗?”

    景碧心连连点头,然后眼泪又流了下来,对着叶欢摇头,那眼神似在表达着什么,叶欢不懂啊,只能试探的问,“你不放心叶乐?”

    “啊,嗯……”景碧心模糊的说出了声音,可是这如同嘶裂的嗓音,震的叶欢心疼。

    “她犯的错太大了,”叶欢想到她已经交待一切,惋惜的叹息。

    “嗯嗯嗯……”景碧心连连摇头,抓着叶欢的手也摇晃起来。

    这样的她让叶欢又一次惊住,她是什么意思?叶欢求助于特护,可是特护也爱莫能助的摇头。

    景碧心有话要说,而且提到叶乐时,情绪这么激动,难道她知道什么?

    只是,她不能说话,甚至连字也不能写,这该怎么办?

    叶欢是又激动又慌乱,一时间都不知道干什么,而她这样子,更让景碧心着急,她嗯啊的声音更大了,而且那声音中带着凄厉,格外的碜人。

    特护见她激动的厉害,连忙过来拉开叶欢,“对不起叶小姐,病人太激动了,这样有可能让她的脑血管再次破裂,你先出去。”

    可是,叶欢才一动,景碧心更激动了,她拼命的叫,几乎用尽了全力,看着她这样,叶欢只得再走过去,并对特护说,“让我和她再说会。”

    特护也害怕了,点点头,然后说,“我去找医生。”

    叶欢重又握住景碧心的手,“景阿姨你不能激动,你要是激动,医生就不让我们说话了,你现在深呼吸,保持平静,我知道你有话要对我说,我虽然不知道你说什么,但一定是和叶乐有关对不对?”

    景碧心点了点头,叶欢见状,继续说,“好,我知道了,你别激动,我来问,你点头或摇头,好吗?”

    她再次点头,叶欢握着她的手,“你深呼吸,不激动。”

    景碧心很配合,而医生也在这时赶来了,看到她并没有太激动的样子,看了眼特护,仿佛在怪她撒谎似的,叶欢连忙解释,“抱歉医生,刚才我阿姨确实太激动,不过现在好了,她有话想对我说,让我她和单独呆一会,有事我按铃叫你。”

    医生看向景碧心,她对医生点头,看到这情况,医生也只能同意,不过临走时提醒叶欢,“她现在还在恢复阶段,不能让她太劳累,激动更不行。”

    “我知道的医生,谢谢你。”

    医生走了,叶欢和景碧心两人相互看着,这时叶欢才发现景碧心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景碧心动了下躲开,冲叶欢摇摇头。

    她的意思是说这白发不是一根两根,是早就有了同,而且是拔不净的,叶欢的心里又一阵不是滋味,收回手,看着她,“景阿姨你要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美发店,给你染个颜色,再做个新头型。”

    叶欢的话让景碧心又一次流了泪,不过这次是笑着哭的,叶欢再次给她擦掉眼泪,“以后不要哭,这对眼睛不好。”

    景碧心点头,目光在叶欢的身上流转,那眼神流露出满足和欣慰,二十多年了,她的付出终于在今天得到了肯定。

    叶欢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咬了咬唇说道,“景阿姨,你看我都老了是不是?我现在都奔三了……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你快要当外婆了。”

    这话让景碧心一愣,接着就笑,虽然她笑的很僵,可是那笑是真心的欢喜。

    叶欢微微站起,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景阿姨你要快点好起来,你还要帮我带宝宝呢!”

    景碧心又有些激动,连连的点头,可是一会就又流下了眼泪,那眼神中的黯然,叶欢懂的,她是想起了叶乐怀的宝宝吧?

    叶欢记得她知道叶乐怀孕时,是怎么样的激动,“景阿姨,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乐乐的宝宝,我真的不是故意,我……”

    叶欢还没说完,景碧心就对她摇头了,仿佛在说,她知道,她不怪她,尔后,她的情绪又变得激动,叶欢知道是因为叶乐,她按住她的手,“景阿姨,你是不是知道叶乐什么事?”

    景碧心点头,然后又有泪流出,而叶欢这时忽的血液加速流动,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好像景碧心知道所有的一切。

    叶欢握着她的手也颤了,“景阿姨,叶乐贩毒是什么时候的事?三个月前,半年前?”好像叶乐进公司并没有多久,叶欢只能这样推测。

    谁知,她话音一落,景碧心就摇头,猛烈的摇头,而叶欢迷惑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景阿姨你别慌,你慢慢的,”叶欢发现和不能说话的人沟通,原来是这样一件折磨人的事。

    可是,景碧心根本不听她的,头摇的更厉害,嘴里出发出了呜呜的声音,那样子更像是愤怒。

    可她为什么会愤怒?

    “景阿姨,你的意思是叶乐没贩毒?”叶欢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然后,景碧心点头,再次流泪,并且冲着叶欢一再的点头,仿佛就是说叶乐没有贩毒,可是如果她没有,为什么她会承认了一切?

    叶欢的脑子一下子变得混乱,而且她有种预感,如果叶乐真的没有贩毒,那么这个涉毒涉黑的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阴谋。

    想到这里,叶欢的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细胞都跟着叫嚣,她再次看向景碧心,“可是她对警察都招认了。”

    景碧心又一次摇头,嘴里发着呜呜的声音,似在说不是的,不是叶乐做的。

    面对这情况,面对隔着面纱的真相,叶欢又急又躁,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景碧心的手指忽的抠住叶欢,太用力,把她都掐痛了,叶欢明白她还有话要说,可是她也急啊,只是越急越没用。

    叶欢一边安抚着景碧心,一边强迫自己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景阿姨,你知道不是叶乐做的,那是谁做的,你清楚吗?”

    景碧心又点头了,顿时,叶欢只觉得心像是突然冲血了似的膨胀,她激动就问,“是谁?”

    只是景碧心回答的她的是啊呜的声音,叶欢忘记了,她不能说话。

    真相真的就在眼前,可就是看不到,叶欢急的额头都冒汗了。

    叶欢再次深呼吸,“景阿姨你既然知道不是叶乐,为什么之前你不对警察说?”叶欢忽的想起来,叶乐被抓到后,叶光年和景碧心都会被审讯的。

    这时,景碧心又一次摇头,眼里流露出痛苦来。

    “你不能说?”叶欢又问。

    景碧心点头,而叶欢则是震惊,究竟这背后是什么样的隐情,让她看着亲生女儿入狱,却还要死守秘密?

    叶欢这次连呼吸都停了,她看着景碧心,而她对叶欢只是流泪,那眼泪饱含着无奈,痛楚……

    “景阿姨,你如果不说,叶乐就有可能要坐一辈子的牢,”叶欢痛苦的说出这句话,而景碧心点头,她的意思是她知道的。

    她知道是这么可怕的后果,却仍不说,这中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景阿姨,我都快要急死了,如果叶乐没有做这件事,我就不会让她坐牢,你要想法告诉我一切真相,”叶欢说话的语气都变急了。

    景碧心的反应再一次另叶欢意外,因为她对叶欢再次摇头,她这是什么意思?

    “景阿姨,你不相信我?”

    景碧心摇头,分明在说不是的,不是不相信她,可既然相信她,为什么又不能说呢?

    难道是……

    心来只好。“景阿姨,你的意思是不能说,对吗?”

    这次,景碧心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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