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本是八月天时,中原正是酷暑,但祁连山顶峰却冰雪不融,峰顶的冰川甚至上万年之久,天上云层很厚,像是要下雨雪的样子,吹来等寒风刺骨。

    这些将士的装备都是夏装,外面盔甲,里面一层长衫,甲胄虽挡住一些风寒,但仍是很冷,身材魁梧的壮士如此,何况项雨馨这样一个韶华的少女,如何能抵挡住风寒的侵袭?

    龙天羽目光落在玉伽身上。他却是忍不住地皱眉,雪峰上冰天雪地,这项族少女脸色冻得白,嘴唇瑟抖,身体僵硬,在呼啸的北风中,已经不断有雪花飘落,有像是雨水在空中结成了冰花,凝聚在她上脸上,与她娇嫩地脸颊交相辉映,竟分不出哪个更洁白,哪个更晶莹清美。

    天色暮仓,那漫天地乌云中,却有一轮玉盘高悬于天空,如水的月色与雪花交相辉映,银白色的世界似乎到处泛着星光一般。

    寒风带着呼号,不断在耳边呜咽,她肩膀忍不住地哆嗦,项雨馨倔强地咬紧了牙关,一声也不曾吭出来,听到龙天羽的轻叫,忍不住抬头望去,冷淡道:“干嘛?”

    现在是越看他越不顺眼,好身端端的,自己在家族受宠万分,就是在塞北冰天雪地的天气,也有上好貂皮大袍子裹着,火盆取暖,现在可好,薄衫单衣来爬雪山,活受罪,心中十分委屈,所有的怨气都怪在了龙天羽的身上。

    “项姑娘,是不是很冷啊?”龙天羽关心问道。

    “不冷!”项雨馨听了提到[冷]字,顿时感觉身子冷到了骨子里,却咬牙不肯承认,坚决不在这坏人面前服软!

    “不冷?”龙天羽略带惊讶道:“那你浑身哆嗦什么?”

    “冻的!你管得着吗?”她脸若寒冰,捏紧了拳头像个小母豹。

    龙天羽心中好笑,这个小妮子,倔强起来还真够可爱的,嘿嘿笑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们汉军可是出了名的善待俘虏!”说着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递给她,温声道:“穿上吧,下雨雪了,前面的路还有很长呢!”

    项雨馨玉手一挥,狠狠拨开了他的大手,怒道:“不要你的假仁假义,冻死我算了,省的被你当成牲口血祭了。”

    龙天羽嬉皮笑脸道:“瞧你说的,好像我有多残忍是的,告诉你,这世上比我仁慈、好说话的男人几乎没有了,你算幸运的了,不然落在其它男人手里,现在你就不是站在这说话了。”

    项雨馨冷哼道:“落入他人手中,那便如何?”

    “落入其它男人之手,身子未必像现在这般冰清玉洁,还有力气在这咆哮了。”龙天羽嘻嘻笑道。

    项雨馨嘴唇都咬破了,恨不得照着他脸颊狠狠来一拳,娇叱怒道:“无耻下流!你们男人都是禽.兽,没一个好东西!”

    龙天羽苦笑道:“你别误会,我可没有那个想法,只是在提醒你,现在的处境,你应该感到庆幸了,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项雨馨想了一下,点头道:“这样一说,你倒是比禽.兽要好一点!”

    噗!妈的,这妮子怎么说话呢!龙天羽郁闷了,把外衫塞到她手中,喝道:“快点披上它,听话,我好给你讲个故事!”

    项雨馨本来倔强的很,对龙天羽怨气也不小,就算冻死也不要他的外衫,但听对方语气虽带着命令的意思,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心中稍暖,又听他要给自己讲故事,顿时来了精神,暂时把那些怨气和愤怒搁置下,好奇问道:“你也会讲故事吗?我以前最爱听我爹讲故事了。”

    她虽然刚接触龙天羽不久,但是这个人的传说太有煽动性了,一个揭竿起义,破釜沉舟、彭城大战、空城计、咸阳除奸臣等等,哪一样都是能人所不能的事,却被他一人做到了,因此对他的好奇心太强烈了。

    而且二人又处在对立位置,对他的崇拜和憎恨双重关系,让彼此之间更加复杂化,项雨馨此时听他要给自己讲故事,暂时放下了仇怨,眸子闪着异彩,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扑闪扑闪眨动,一边披上了他的外衫,上面还有他的余温和强烈的男子气息。

    这一瞬间,似乎冰天雪地都不再那么寒冷一样,嫣然一笑,却是雪肤樱唇,杏眼秋波,在银色的月光下,大号外袍将她玲珑的身段,紧紧包裹其中,美妙地娇躯曲线若隐若现,分外的撩人起来。

    龙天羽见她难得这么配合,第一次和睦相处,心情略好,微笑道:“走,咱们边走边聊,话说从前啊,有一儒生与一位姑娘相知相恋,一日,他们相约出游,途中遇大雨,便至一空屋避雨,留宿至夜。

    “说来也巧,这屋内只有一张床榻,二人虽是两情相悦,却未及于乱。那姑娘怜惜公子,便含羞邀了公子共宿一床,却在中间隔个枕头,写了张字绢,上曰‘越界者,禽.兽也’。那书生却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就像我一样,竟真的隐忍了一夜,未及于乱。”

    项雨馨听他讲到了爱情的故事,毕竟二人还不熟,换做中原女子,掩面不听了,她自幼生长在塞北大漠,性情要比中原女子开放大胆很多,说到男女同床而眠,她桃腮粉红,却未感到异常不适,只道:“那公子谨守礼法,倒也是个君子,换做了大漠上男子,恐怕未必能忍耐得住?那接下来呢?”

    龙天羽嘿嘿一笑道:“翌日清晨,那姑娘醒来后,竟是绝尘而去,又留了一张字绢。”

    项雨馨好奇道:“什么字绢?”

    龙天羽神秘一笑,带着几分不怀好意,道:“上书七个大字,‘汝连禽.兽都不如’。”

    项雨馨愣了半响,才道:“这女子如此爱他,这男人竟如此胆小,真不是个男人,要是我,也不会要这样的男人!”

    龙天羽“啊”的张开了大嘴,这丫头,还真够开放的,换做中原少女,早骂你下流了,这妮子竟然觉得女主角做的很对,难怪草原的人热情开放,果然不假啊,他嘿嘿笑道:“原来项姑娘也喜欢禽.兽类的男人啊!看来今晚我也要做一次禽.兽了!”

    项雨馨抬望他,脸色羞红,就知道他讲故事没安什么好心,这不是变相辱人吗,怒哼道:“你借着讲故事,说出这般下流话,在调侃人家吗?你——”她一连哼了几声,却是口不择言,大声喝道:“你连禽.兽都不如。”

    龙天羽哈哈大笑,项雨馨却是猛然意识到,哎哟,这不正是应了他那下流言语了,当下迫得满面通红,粉拳攥得紧紧,朝着道:“你这坏人,又来欺负我?我……等我回去一定告诉我爹,把你大卸八块!”

    项雨馨转身蹬蹬蹬望着雪峰顶跑去,也不理他的召唤,跑出大约十多步,越想越气愤,蓦地转身,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搓成了雪球蛋,朝着龙天羽狠狠打去:叫你坏,就知道欺负雨馨,本姑娘是好欺负的吗!

    龙天羽也不躲闪,站在原地呵呵直笑,这丫头从大漠长大,还挺奔放的,跟苗族圣女洛非烟有的一拼啊,年纪比月儿大个两三岁,性格更加活泼,而且心计更深些,他不相信,这个项雨馨只单纯,没有其它的暗计在施展。

    忽然,轰隆一声,就在项雨馨大喊扔雪之处的斜上方,峰顶一块积雪刷地崩塌滑落下来,埋向下面的少女,如果被一堆雪冲击到,肯定会被淹没在冰雪里,调入悬崖。

    “不好,雪崩了。”

    龙天羽见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幸好引起的雪崩只有一块积雪堆松动滑坡下来,面积不算太大,而且将士们有五分之四都已经爬上山顶了,要不是他刚才转身和项雨馨聊天赠衣,又讲故事耽搁了时间,他也早已蹬上山顶了。

    项雨馨听到隆隆的震响,心头一惊,抬头一望,顿时芳容失色,惊呼一声,只见头顶斜上方接近山峰顶的一堆积雪像海水一样咆哮着冲击下来,眼看就要把她淹没,这一刻,她完全惊骇地呆住了,不知如何反应,其实任何反应也来不及了。

    “轰隆!”

    大雪无情,并不因为你是美女就放过你,有时天嫉红颜,往往越美丽的女子越会遭遇风云不测!

    “啊——”

    项雨馨惊叫一声,瞬间就被山峰滑坡下来厚重的积雪吞没了,与此同时,还有一道身影在这千钧一之际,抱住了她的腰肢,一起被积雪冲下了山崖。

    这一系列的变化,生的太仓促,前面的将士以及后面的侍卫都还没来得及任何想法,就看到一堆冰雪从山峰顶的斜面迅滑落,将两个身影冲落了盘山路一侧悬崖。

    “不好,汉王他——”

    “汉王——”

    身后的侍卫在第一刻反应过来,面前却哪还有汉王和那俘虏姑娘的影子。

    “汉王摔落悬崖了……”

    “快下去搭救!”

    一时间所有人都着急了,恨不得跟着跳下去,但知道自己这么一跳,连工具也没有,摔死不说,也就不上主公啊。

    葛离转身慌忙抛下来,这支队伍除了汉王,就属他这个副指挥使官职最大,相当于前将军,十一级官爵,权力在中郎将,先锋将军、偏将军、都尉之上,当即喝道:“都不要惊慌乱动,以免山体积雪再出现滑坡,留下五十精兵在下面扼守盘山口,防止追兵到来,龙牙特种士卒,准备绳索和锹铲,下去搭救汉王!”

    虞峰等侍卫急的眼睛都红了,一把躲过身旁龙牙兵手中的钩锁驽和铁锹,喝道:“汉王所有铁卫都跟着我滑下去,救不出汉王,我们就全部在谷底殉葬!”

    “该当如此!”

    郭涯、裴布、袁墨、梁冥、苏阳、秦冬、叶虎子、陈小伍,所剩的八个铁卫全都抱着死心,抢过的弩枪钩锁和爬雪工具,站在山崖端,面对着万仞沟壑雪谷,竟无一惧色,前面的将士也都知道了,不少精兵从雪峰顶又跑下来寻找汉王的下落,汉王若出事了,这场战争也就失去了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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