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普抬起头看向那个年轻男人的时候,时间放佛凝固在他脸上。他就那么呆住了,眼睛直直看着那个年轻男人,好像那个人身上有着什么难以让他视线挪开的魔力。他的瞳孔都在不断的放大,似乎看到的那个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

    “现在你还确定,自己是在为雷家赎罪吗?”

    年轻男人问。

    雷普愣在那,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一定是认识我的,你当然也没有见过我,但是你一定见过我这张脸。因为我的脸,一定会出现雷氏皇族族谱的第一页。” r⊥⊥⊥吧,≧.≥≮.△ />

    年轻男人的笑容显得那么冷酷:“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不是邢彻!

    陈羲恰好在这个时候走到了大殿门口,他看到了这一幕后也僵硬住。虽然他绝对不会在雷家族谱上看到那个年轻男人的脸,但是他现在也可以确定那个男人绝对不是邢彻,自己之前的判断全都错了。因为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有着太多的和雷普和雷家的男人相似的地方。那种相似并不是指的容貌,而是气质和神态。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应该向我叫一声先祖?”

    年轻男人问了一句,然后不等雷普回答,他的声音骤然变得冷硬尖锐起来:“但我不是你们的先祖,我是邢峰,邢彻的儿子!”

    虽然在这一刻陈羲已经猜到了答案,但是当这句话从那个年轻男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震动了,一种无法言表的复杂味道让陈羲有些痛苦。虽然到现在为止这些事都和他无关,但是当邢峰喊出我不是你们的先祖而是邢彻的儿子这句话的时候,那种震撼是无以复加的。

    陈羲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雷久云对他说的那些话。

    当年,邢彻因为没有能力有自己的子嗣,所以做出了一个选择。他在雷家的后起之秀中选择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然后为这个少年进行了换血。邢彻把他自己的血液换给了这个少年,然后为这个少年改名为邢峰。但是后来,因为邢峰和邢彻之间的感情太深厚了,雷家的人担心邢峰会彻底忘记自己是雷家的人。

    所以雷家的人,进行了一个丧心病狂的计划。他们算计了邢峰,然后把邢峰囚禁起来,将邢峰的血液换到了另外一个雷家少年的身上。那个时候,邢峰无论如何也不会对自己的母亲有所防备吧,可是谁又能想到,算计他的正是他的母亲,正是他的家族。

    雷家的人,似乎把所有能做的事都做了。但是这种事,没有一件是光彩的。

    之后的事,其实雷久云也不知道。因为那是雷家的污点,就算雷家的人再无耻,也知道那是自己的污点,所以关于邢峰的事,他们自然会尽力掩盖。所以大部分都以为,邢峰早就死去了。

    “您”

    雷普感觉自己的心里堵着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不能。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有可能窒息而死,一种无边的恐惧迅速的蔓延到了全身。

    “我报复你们,是为了父亲报仇。”

    邢峰艰难的坐直了身子,他身体护上的伤口开始再次流血。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移动过位置了,但是此时此刻,他要坐直了身子,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让雷家的人看清楚自己是谁。让雷家的人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承受着痛苦要做的又是什么。他要端正,要尊严,因为他此时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魔祖邢彻!

    “雷家的子孙后代,都该遭受惩罚。”

    邢峰的眼神里有一股可能永远也化不开的仇恨:“但是你让我刮目相看,你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所以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因为我的父亲,顶天立地的魔祖邢彻曾经告诉过我,一个男人就要信守承诺,不管这个承诺有多艰难,一旦你做出了承诺,就要坚守。”

    “不肖子孙雷普,谢先祖!”

    雷普一下一下的扣头,除此之外,再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他的额头很快就变得一片血红,血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滴。

    陈羲站在那看着这一切,心中无法平静下来。相对来说他是个外人,这些事和他无关,可是站在这见证了这一刻的陈羲,有一种朝着天空咆哮一声的冲动。或许,这也是邢峰现在想做的事。

    “我知道你心中还会有所不甘,哪怕刚才你跪下来说愿意把血脉之力还回去的时候,也是对你认为的邢彻说的,那个时候,你知道自己只是迫不得已而已。可是现在呢?”

    邢彻俯身问:“你还有什么不甘吗?”

    “我没有。”

    雷普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再次垂下了头

    邢峰的视线最终从雷普身上移开,落在陈羲身上:“你为什么要跟进来?似乎这些事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陈羲点了点头:“是,和我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邢峰问:“那么你跟进来,是想靠你自己的力量来改变什么?”

    陈羲再次点头:“我能。”

    “你能什么?”

    邢峰似乎有些激动:“我给你的应允已经足够多了,你莫非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

    陈羲道:“前辈要想杀我,当然不会是什么难事,在这里,前辈有一万种杀死我的办法。但是前辈,我确实可以帮你。你要收回雷普身上的血脉之力,你的法阵不行,不够强,不够全,不够稳妥。如果我能帮你把法阵改变,而且再为你护法,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

    邢峰的脸有些扭曲:“你是想保住这个人的命?”

    陈羲道:“他和我无关,他的死活其实我并不在意,但他是雷久云的父亲。如果一个女儿知道了自己活下来的机会,是靠父亲死去而换来的,那么就算她活着,只怕也生不如死。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希望前辈可以成全我可以让您从雷普身上抽走九成的血脉之力,给他留下一成保命。至于那不足的,我从雷久云身上为你抽取。雷久云损失一成的血脉之力,对她来说影响不大,对您来说,却至关重要。”

    邢峰的脸色显然变了变,但是没有立刻说话。

    陈羲知道自己的筹码还不够,所以他继续说道:“当前辈您抽取了血脉之力后,我会为您护法,帮您尽快将血脉之力融合。普天之下,只怕再也没有一个人比我更懂得怎么尽快吸收融合力量了。而在这之后,您的身体恢复一些实力,我会再造一个庞大的法阵,把外面所有的尸魔的血脉之力都收回来,注入您的体内。”

    邢峰冷哼一声:“你说的这些,没有你我也一样可以做到,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前辈需要。”

    陈羲垂首抱拳:“前辈体内的伤势太重,而且是旧伤,如果没有特殊的办法,就算你得到了血脉之力,也最多是续命和变强,但伤不会好。我有一位朋友,拥有最纯粹的星辰之力,她可以帮您把伤势治好。您可以自己考虑,现在的您,就算吸收了所有的血脉之力,包括雷久云的,包括外面那些尸魔的,但是你的肉身根本就容纳不下。”

    “如果你将你的肉身比作一个水桶,他们的血脉之力都是水,你有能力将水都容下,但这个桶是破的,水一下子灌进去,然后就会潺潺的流出来。”

    邢峰显然犹豫了,看着陈羲不言不语。

    “我知道,这些恩怨,不该晚辈来插手。可是前辈是个守信之人,说过不杀雷久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事情变得更为完美?”

    陈羲往前迈了一步:“前辈想必也看出来了,如果有我的修为之力加入进去,你融合血脉之力的速度和稳妥程度都会有很大提升。”

    邢峰看着陈羲,然后问:“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做这么无聊的事?”

    陈羲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晚辈只是觉得,该死的人必须死,不该死的人,就应该放一条生路。外面的尸魔都该死,但雷普勉强还有活着的资格。至于雷久云,她是最无辜的。”

    邢峰似乎有些疲惫,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好就按照你说的办,雷普可以不死,我可以给他留下一成的血脉之力。但是这件事结束之后,你们就谁也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我累了,我会带着魔皇之墓离开魔域,任何纷争,和我无关。我会守着毁灭之铁,最起码,我不会让它成为灭世的危机。”

    陈羲抱拳:“多谢前辈成全。”

    接下来的事,其实就不再复杂和艰难。以陈羲在符文上的造诣和天赋,以他现在的实力和他独特的修为之力,帮助邢峰吸收血脉之力其实不算什么难事。而且雷普不用死,对于雷久云来说是最大的安慰了。

    雷久云和雷普两个人搀扶着邢峰从那个宽大的座椅上下来,然后三个人呈三角形盘膝坐在地上。陈羲在他们身体周围布置了一个符文法阵,然后陈羲开始进行血脉之力的输送。他在输送之中加入了自己的修为之力,让血脉之力更加稳妥的进入邢峰的身体之内。

    在这个过程之中,虽然雷普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雷久云,那其中的父爱令人唏嘘。他始终都没有表现出有多痛苦,一直在微笑。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了最正确的事,也知道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好好的,而且以后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能守着自己的女儿,他心满意足。

    这个过程并不是很漫长,当雷普九成的血脉之力回到邢峰身上之后,他的伤势已经被稳定住。雷久云的那一成血脉之力将这种伤势往好的方向逆转,但是还不足以让邢峰彻底恢复。陈羲说的没错,没有子桑小朵帮助,邢峰要想彻底回到自己最完美的状态,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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