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归 作者:漱己

    身飞到肖父身后,一掌拍了过去。

    肖父身后那人被时绛拍得飞出去了数丈,歪倒在地上,口中吐出一钵鲜血,他手中还拿着一把匕首,若不是时绛出手及时,这匕首怕是早已将肖父刺死了。

    肖父吓得呆愣在一边,好容易才反应过来,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从府中带来的四个家丁中的一个。

    余下的三个家丁也是面露惊骇,其中一个指着那人质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人微笑着扫视了众人一眼,本就普通的面目显出一点妖艳来,伸出舌头猫儿一般舔舐着掌中的血液。

    时绛立在那人面前,柔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肖管家的尸体又是去了哪里?”

    那人闻言,抬起头,仰视时绛,笑道:“肖管家又没死哪里来的尸体?”

    “那死的究竟是谁?”时绛道。

    “我随便从路上抓来的倒霉鬼,谁知道他姓甚名谁。”

    那人待将血液舔舐干净,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匕首尚在他手中,在初阳的照射下,金属的刀锋闪出柔和的亮光,忽地,亮光一转朝着那人自己的心口袭了过去。

    时绛心道不好,一掌拍了过去,那人被时绛的力气打得手一松,匕首“哐当”落在地上,匕首既已落地,那人只得将口中的药丸咬碎,药丸包裹的药物药性极烈,瞬间从口腔传遍全身,不过转眼的功夫,他已口吐白沫倒在了地面上。

    时绛将那人的穴道封住,对肖父急声道:“赶紧去寻个大夫来,他死不得。”

    话音刚落地,那人的心口却忽地破开一个大口子,而从那个口子中竟窜出一只黑猫,黑猫抖了抖毛上的血液,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时绛,微微咧开嘴,像是笑了一般。

    时绛乍见黑猫,正要去捉,那人的十指却死死地扯住时绛绛色的衣裳。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黑猫就消失不见了。

    再一看那人胸口破了个大洞,已然没了呼吸。

    时绛将那人的尸体侧过身去,一看,后颈果真有一道伤口,伤口内附着几根黑色的猫毛。

    肖父方才见到活人胸口跳出一只黑猫来,吓得腿都软了,又见尸体的伤口和他自己的如出一辙,浑身瑟瑟地抓住时绛的衣袖,跪在地上哭道:“莫非我的心口也会窜出黑猫来?”

    眼前这具尸体的死法和羽盈一般无二,都是被黑猫附身了,被当做容器,一旦容器受损便会被迅速抛弃。

    而黑猫是如何进入人体的?

    莫非就是那道伤口?

    时绛安抚地拍了拍肖父的肩膀,将他搀扶起来。

    待肖父站定后,时绛将余下的三个家丁查看了一番,三人均为异状。

    时绛用白符将死去的家丁封住,才走到肖父面前,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十一月二十日,夜半。

    灵堂内,七七四十九根白烛将肖昀的尸体绕了一圈,烛光打在肖昀面上。

    肖昀已死了十天,从衣物中露出的肌肤上爬满了尸斑,好在天气寒冷,不细问倒是没什么尸臭。

    老道站在白烛之外,口中不知念的什么,起初面无表情,约一盏茶的功夫后,面上的肌肉全数活跃了起来,挤出一个夸张的笑。

    老道拿起桌案上的一碗黑狗血泼在肖昀的脸上,突地,肖昀睁开了眼睛,僵硬地坐立了起来,黑狗血随着他的动作,从他脸部落了下来,纷纷坠在雪白的寿衣上。

    肖昀眨了眨眼,费了好大的功夫,侧过头去看老道,而后张了张嘴,从僵硬的喉咙中挤出怪异的声音:“这身体放太久了,不好用。”

    老道还未出声,倒是隐在墙角的一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那人一身黑衣,看面容竟是已死去多时的肖管家。

    肖管家“啧”了一声,笑道:“少爷,你可别抱怨啦,这身体只是暂且先用用,骗骗肖老爷而已,待财产到手,你就可以丢了。”

    老道建议道:“单单肖府的财产多没劲,你可先把你的‘妻子’给哄回来罢,杨府家底厚,怕是比肖府富贵多了。”

    肖昀厌恶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气味,又活动了下四肢,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那杨婉卿据说是疯了,怕是不太好哄。”肖管家摇摇头,“不过是只黑猫就把杨婉卿给吓傻了,真是没用的女人。”

    老道思及杨婉卿的容貌,舔了舔嘴唇,道:“也不是全然没用,等事情结束,我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肖昀不悦地踢翻了十来根蜡烛,瞪着老道:“就你个没用的货色,肖老头子都弄不死,还玩什么女人。”

    老道不服气地指了指肖管家,推脱道:“他也不见得有多大能耐,人没弄死,倒是被时绛带头把坟给挖了。”

    忽地,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第26章 大雪篇?第五章

    待敲门声收起,一把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请问道长可要用些点心?老爷说道长招魂辛苦了,让我送些吃食来。”

    “请进罢。”老道道。

    一个丫鬟推门而入,她穿着琉璃色的衣裳,面容清丽稚嫩,手中端着一盘点心并一壶茶,见老道立在七七四十九根白烛之前,对老道笑道:“道长受累了,用些吃食罢。”

    老道见丫鬟长得貌美,凑到她跟前,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是一副出家人的做派,正声道:“救人于生死间乃是贫道的指责,算不得受累。”

    丫鬟将吃食一一摆开,又将茶倒上,催促道:“道长快些用罢,过一会儿茶凉了可就不好了。”

    老道本是被美貌所惑,这时才反应过来:“你可是新来的?我来肖府五日并没有见过你。”

    丫鬟解释道:“我名唤冉冉,一年前来的肖府,一直在厨房帮忙,方才老爷要了些宵夜,思及道长还在忙碌,才嘱咐我为道长送些吃食。”

    老道点点头,喝了口茶,张口道:“我也有件紧要的事要告知肖老爷……”老道顿了顿,又吃了块糕点,见冉冉一双美目好奇地盯着他的脸等着他接着往下说,才道:“肖公子的魂魄明日便能返回躯体。”

    闻言,冉冉眼中浮起一层雾水,半捂着嘴,激动地问道:“少爷,少爷真的能活过来么?”

    “我说能自然是能的,白骨生肉于我都不在话下,何况招魂。”老道得意洋洋地捋着白须。

    冉冉向老道福了福身,带着哭腔道:“我得赶紧告诉老爷去。”

    语毕,冉冉就转过身,朝外边走去,行至门口,她又忽地朝棺木前面的桌案看了一眼,疑惑地道:“为何那儿有一截衣袖?”

    衣袖是肖管家的衣袖,冉冉进来之前,肖管家匆匆忙忙地躲藏在桌案内侧,却没想有一截衣袖漏在了外头。

    冉冉走到桌案跟前,而后俯下身去,伸出手去抓那截衣袖。

    冉冉的手指还未碰到衣袖,后颈被人一劈,来不及出声,便昏倒在了地上。

    肖昀抚摸着冉冉白皙的后颈,斥责道:“你也太不小心了,若是被这个小丫头看见你的脸可就不好了。”

    老道道:“前几日坟老早挖过了,坟里没尸体,肖老爷早就晓得了,现下肖管家就算被小丫头瞧见了脸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肖昀站起身来,给了老道一个耳刮子,骂道:“你个蠢货。”

    老道被打得头偏了过去,摸了摸脸颊,转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肖昀。

    肖昀将心中的计划一说,余下二人纷纷点头应是。

    肖昀又道:“肖管家,肖老爷子还有用,暂且留着,你且去躲好,这几日别露面。”

    肖管家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肖昀又蹲下身去,伸出右手,手指的指甲瞬间暴涨,而后,他用中指在冉冉后颈划出一条血痕,又从袖口取出几根黑色的猫毛放入破口中,其中一根猫毛一接触到新鲜的红肉,就像活物一般钻了进去,而余下的黑猫毛则是乖顺地伏在破口和温热的血液混在一块儿。

    片刻之后,冉冉站立起来,眼中一片空洞,身体僵硬地向肖昀福了福身。

    “你先出去罢。”肖昀挥了挥衣袖,冉冉便转身出去了。

    十一月二十一日,清晨。

    肖父正准备用早膳,刚拿起筷子,却见老道从门口走了进来。

    老道脸上的沟壑挤在一块,扬声道:“肖少爷活了,他的魂魄我给招来了!”

    闻言,肖父又惊又喜,将筷子一丢,随老道去往灵堂。

    灵堂内,七七四十九根白烛还点着,覆在肖昀尸身上的白布落在了地上,而棺内本应躺着的尸体却坐了起来,见肖父来了,出声唤道:“阿爹,我这是怎么了?”

    肖父冲到肖昀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哑着声回道:“你没事,你没事,你不过是不小心落水了。”

    肖昀疑惑地道:“若我只是不小心落水,为何在这棺材里?”

    话音刚落,肖昀见父亲老泪纵横,不敢再问,反是劝慰道:“我没事,阿爹你别担心。”

    肖父将肖昀从棺木中扶了起来,肖昀的四肢有些僵硬,好容易才从棺木中迈出来,又在肖父的搀扶下走了几步,才灵活一些。

    肖昀忽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婉卿呢?我前几日不是才同她成亲么?”

    肖父犹豫了阵,还是道:“婉卿身子不大好,回娘家修养去了。”

    闻言,肖昀本就苍白的脸色又暗下几分,泄气地道:“是我惹她生气了,她才回娘家去的罢。”

    “你别多想,待你休养好了,再把她接回来也就是了。”肖父劝道。

    “那我现下就去把她接回来。”肖昀脸上的神情显得有点忐忑,“她会愿意和我回来么?”

    既然肖昀坚持,肖父也不好劝阻,便和肖昀一起去了杨府。

    杨婉卿手里拿着一张锦衾低首绣着鸳鸯。

    锦衾是大红色的,一双鸳鸯已绣好了一只,杨婉卿一面绣着一面问时绛:“羽盈,我绣得好看么?你说肖公子会喜欢么?”

    自羽盈死后,不知为何,杨婉卿便将时绛当做了羽盈。

    “二小姐,肖公子来了!”一个丫鬟从门口冲了进来,面色惊慌地被衣裾绊倒在了地面上,她疼得呲牙咧嘴,仰首又道,“肖公子来了!”

    肖昀竟真的活了,那个道士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但活过来的肖昀真的是肖昀么?

    时绛嘴角勾起一抹笑:“让肖公子进来罢。”

    肖昀四肢尚且有些不利索,被肖父搀扶着慢慢走了进来。

    肖昀见到杨婉卿突地挣开父亲的手,跪坐在地上,眼中溢出泪来,口中忏悔道:“婉卿,是我那日唐突了你,你原谅我可好?”

    杨婉卿像是根本没听到肖昀的话语,也没有看到这个人,又绣了几针,将锦衾拿起来,朝时绛笑道:“羽盈,你觉得如何,鸳鸯绣好了,要不要再加一支并蒂莲?”

    “花开并蒂,自然是好的。”时绛微笑着拿过锦衾看了片刻,又将锦衾递还给杨婉卿。

    杨婉卿得了赞许,笑盈盈地接过锦衾,而后又蹙着眉,思索着该在何处绣这并蒂莲。

    时绛将肖昀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叹道:“那个道人真真是好本事,肖公子竟是真的活了过来。”

    时绛说完,又将肖昀扶了起来,在搀扶中探了下他的手腕。

    肖昀目中带泪,凝视着杨婉卿,柔情似水地唤道:“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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