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皇后全文 作者:未知

    扶摇皇后全文第20部分阅读

    礼物?”

    “啊?”孟扶摇愕然转头,“我这么煽情,自己都快把自己讲哭了,你居然还不满意?”

    元昭诩只是微笑,目光突然转向一丛花掩映后的静室,那里窗扇半掩,一朵花娇艳探出。

    孟扶摇笑了起来,摇头道,“我说你的人生没趣吧……”她站起身,双手拉过元昭诩,“愿意和我去一个地方吗?在那里我可能会把你给卖了,去不去随便你哦。”

    元昭诩任她拉着走,微笑,“你别把你卖给我就成了。”

    两人偷偷摸摸从花丛后溜进静室,也不管外面的胡桑姑娘了,一进门,元昭诩就怔了怔,这屋子里比外面明亮许多,壁上镶嵌了水晶琉璃,点着一排铜灯,灯光映着水晶,别有光芒璀璨的效果,巨大的浅紫幔帐从承尘上垂下来,飘逸流动如水,地上则铺着同色的地毯,织着精美的花纹,到处装饰着鲜花,用洁白的瓷瓶盛着,越发显出花瓣和枝叶的艳丽娇嫩来。

    孟扶摇精灵似的在屋中一转,道,“先给你献上别的礼物,然后我的礼物是压轴戏。”

    她笑着对着墙壁指了指,挤了挤眼睛,示意元昭诩自己找。

    元昭诩目光略略一扫,早已发现有一处有暗门,伸手轻轻一击,啪一声弹出个抽屉,再啪一声抽屉里弹出个盒子,再啪一声盒子里弹出个更小的盒子……

    孟扶摇落下一滴冷汗……

    好在终于啪完了,最后一个盒子啪的弹出来,元昭诩正要去揭,那盒子却已经被迫不及待的“礼物”自己顶了起来,爬出高贵的、绅士的、肥硕的、穿着黑色小燕尾服的元宝大人。

    全宇宙最小号的燕尾服似模似样,全宇宙最拉风的元宝大人神情比衣服还庄重。

    今天是个隆重的日子,今天是它很重要的日子!

    元宝大人扯扯燕尾服,遮住自己的圆肚子和肥屁股,觉得自己英姿卓然,和主子完全一个版本。

    这衣服当然不是它自己做的,是孟扶摇赞助,某日元宝大人莅临视察孟扶摇都干些什么,却见孟扶摇正在画图样给针线妇人,其中孟扶摇随手画着玩的一件燕尾服被元宝大人看中,觉得那尾巴非常的符合它的神圣气质,于是扯着孟扶摇时那图拼命指,孟扶摇看在它最近每月大姨妈都来两次的倒霉份上答应了,于是元宝版燕尾服诞生了。

    当然这不是重头戏,重头戏是元宝大人的礼物。

    元宝大人嗨哟嗨哟的从盒子里拖出一长条纸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元昭诩面前的桌上迅速铺开,得意洋洋的往边上一坐,骄傲的等待着主子的“惊喜感动,至此倾心”。

    孟扶摇好奇,不知道这只耗子神神秘秘搞了很久一直不肯给她看的到底是啥玩意,探头一看,眼珠子顿时掉下来了。

    一份……情书。

    满纸贴着乱七八糟的茯苓小薄饼,有的饼子啃了洞,有的饼子上有字,依次排在一起,虽然贴得歪歪斜斜,但连起来看,勉强算是封情书。

    “我(啃了一个洞的饼)喜欢你,每天晚(洞洞饼)想和你(洞洞饼),不要理(洞洞饼)(洞洞饼)(洞洞饼),我才是最(洞洞饼)你的……(洞洞饼)日快乐……

    “耗子你真聪明!”孟扶摇惊叹,“你的关键字全是啃了洞的饼,多么含蓄而另类的表白啊。”

    元宝大人翻白眼,我咋知道要用到哪些字?很多都被我吃过了!

    被表白者元昭诩,神色莫测高深的端着下巴,仔细看着那封“饼子情书”,元宝大人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一颗少男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半晌,元昭诩终于看完,慢条斯理的将纸卷抬起来,收进袖囊,元宝大人目光立刻惊喜的亮了。

    “元宝啊……”

    元宝大人竖起耳朵。

    “认字认得有进步啊,最近找人补课了?”

    元宝大人含羞点头。

    “写得挺好。”

    元宝大人眼神迷醉……

    “下次写个三千字的来,我就考虑。”

    ……

    凉凉的打发完伤心欲绝的元宝大人,元昭诩请它去盒子里继续补课了,孟扶摇用怜悯的眼神欢送完元宝,取过一条汗巾,在手中啪啪啪的扯,笑道,“唔,下个节目,小萝莉要扑倒大灰狼了……”

    元昭诩伏在椅上,懒洋洋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在流光璀璨的灯光下亮得惊人。

    孟扶摇邪恶的笑了半天,发现元同学根本不在意,只得悻悻道,“蒙上眼睛,变个戏法你看。”

    元昭诩笑道,“你今天花样真多。”

    孟扶摇耸耸肩,“做就要做全套,这都和琼瑶奶奶学的。”她蒙上元昭诩眼睛,笑道,“等我下。”便钻入一扇暗门后。

    元昭诩蒙着眼,微微仰头,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是何等人,一幅薄布根本挡不住他清明的五识,他听见隔间有细碎之声,那是衣物被轻轻脱下的声音,是光滑的软缎摩擦过同样光滑的肌肤的声音,是长发悠悠如梦飘落再拢起的声音,是清脆的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还有个声音他没听懂,那是一个悠长的滑音,听起来像是什么在被拉拢,伴随着孟扶摇轻轻的吸气,那吸气声如此荡漾,听得人心也微微一颤。

    可惜这一颤很快被某人杀风景的咕哝给打断,“……妈的这么紧……”,“靠……要减肥了……”,“这领口……这领口……天杀的姚迅……”“这是鞋子?这是挤脚机!”

    元昭诩忍不住一笑,随即便听见裙裾在地毯上拖过的声音,一双手伸过来,轻轻解开了布带。

    春光涌入,怒放的九重葛刹那失色。

    元昭诩的第一眼,竟然看进了一个雪白而精致的,||乳|沟。

    那是浅浅的一条弧,带着远山之色未被沾染过的雪色和质地最佳的玉的温润,是造物之神给予世间最为诱人的一笔勾勒,只这一笔而足见风情。

    那一抹动人的弧上,是大片晃眼的白,连着修颈玉颌,像是最完美的玉、雕。

    淡定从容如元昭诩,脸也微微红了,粗心的孟扶摇却根本没发现自己这一俯身解布带,无意中已经露了春光,她直起身,退后两步,展开群裾,对着元昭诩,施下一个优美的宫廷礼。

    璀璨水晶光芒里,现出更为璀璨的人儿,火红烟华锦缎刺绣的宫廷舞裙,上身收紧,缀黑色珍珠流苏,衬托出的细腰挺胸,身姿颀长,裙摇从腰部开始打折,更衬得腰肢纤纤欲折,底下散开大幅的裙裾,每一折都以珠光暗线刺绣出繁复的图案,行动间裙裾翻飞光芒闪烁,像一个层层叠叠散开的风情万种的梦。

    如云黑发,用式样简单却贵气的玛瑙簪优雅挽起,只在额前微垂卷翘发丝一缕,更衬出洁白如玉的光洁前额。

    孟扶摇微微笑着,一身的艳光,压下了这满室的水晶璀璨华光缭乱,神秘、高贵、优雅、而华丽万方。

    她那般适合火红那种热烈的颜色,无论是她象牙白的肌肤,纯黑的长发和眼睛,还是她血液中与生俱来的鲜明亮烈气质,都让这一切相得益彰趋近完美。

    元昭诩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座被纱幕长久遮掩而突然尘尽光华生的女神侥

    他轻轻吸气,半晌才极低的道,“扶摇……”

    “嗯?”

    “这衣服……”

    孟扶摇紧张的看着他,他是不是嫌这衣服太古怪太丑?

    元昭诩的目光稍稍一抬,从她露出一片雪色的颈项掠过,才道,“可不可以只穿给我看?”

    孟扶摇挑眉,笑了。

    “见鬼,你以为我很喜欢穿这个?不就是为了跳舞嘛,哎,穿这个累死人,我晚饭都没敢吃,我是不会没事找罪受的。”

    她眨眨眼睛,优雅的倾身,递出手,“尊敬的先生,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话音刚落,隔间丝竹管弦声起,优雅诗意的旋律,曲调却是熟悉音律的元昭诩陌生的。

    “《蓝色多瑙河》,”孟扶摇仰起头,带点怀念的迷离之色轻轻道,“小约翰施持劳斯的经典,虽然有点走样,可是我没听见这曲调已经很多年……”

    元昭诩看着她神情,这一刻的她看起来忧伤而遥远,眼神里的东西像是隔着一层远山,朦胧不清,他目中掠过一层晦暗之色,却只是微笑的执起她的手,“女王陛下,我等着你的教导。”

    孟扶摇回过神,一笑,凝神听着音乐,细细一步步教元昭诩,前进、后退、横移、并脚、反身、摆荡、倾斜……

    时间静静流过,元昭诩学什么都快得惊人,小半个时辰后,他放开孟扶摇,轻轻笑着,按着先前孟扶摇教他的华尔兹礼仪,彬彬有礼的微微弯腰,一手背后,一手伸向孟扶摇:

    “美丽的小姐,我可以邀您共舞吗?”

    孟扶摇微笑,轻轻抬起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我的荣幸。”

    月色如银,越过重重屋脊,越过那些珠光重辉,照见万重光芒中的艳色照人的男女,照见那些相执的手指,轻扶的腰身,漂移的舞步,和相视的微笑。

    音乐温柔如水,丝带般在室内游移,在如水的韵律中轻柔相拥,感受身休的曲线之美,感受这沉静而烂漫的一刻彼此舒缓又激越的心跳,感受那些轻快翻飞的裙裾,翩跹回旋,起伏连绵,每一起落撂荡,都是一幅华光眩影的画。

    元昭诩的手掌轻轻落在孟扶摇的腰,掌下的肌肤随着飘移像一尾游动的鱼,这个精灵般神奇的女子,也像鱼一般游进他生命的江河,她如此灵动跳脱,倏忽不见,他用全部的自己来包容,不想放她完全走出自己的疆域。

    遇见她之前,他以为这一生万事都将无趣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如同高楼独望,江山一览无余。

    然而她给他惊喜,纵然穷尽他此生智慧也不能再得的惊喜。

    人间天上,风华一现,今夜共此沉醉。

    便醉了也罢,他从来就不想在那些牵萦内心的细微心情中解脱。

    元昭诩醉了,二十五年来他清醒如一日,却在这个永生难忘的生日里找到了醺然的感觉,二十五年来他第一次完全关闭了自己的五识,不想让任何不相干的人和事打扰这一刻的奢侈的温馨。

    正因为如此,他没有发现,外间花园里起了纷扰,没有发现胡桑姑娘冲进了花园,没有发现她因为礼服臃肿绊倒了自己,正好将遮挡住这间静室的花丛推倒,于是,趴在地上的她,连同全花园歌舞正酣的宾客,都看见了窗户半掩的静室的一幕。

    他们看见那里满室灯火荧荧,丝幔垂落欲飞,鲜花盛开于洁白的瓶,水晶璀璨于壁,这一切都很美,却还不是真正夺人眼目的那一幕。

    他们看见眉目如画的男子怀中清丽娇艳的女子,看见他英姿挺秀的流畅舞步,看见火红的舞裙舞出连绵的旋影,那重重叠叠散发着香氛的精美的群裾间华丽的花纹涛走云飞,看见那些如波叠浪无休无止的轻盈的旋转和摆荡,看见那些仿佛汲取了月光精华和日光神采的各种造型,看见划出优美弧度的玉色的手臂,载着满室星子辉光,飞扬如诗。

    看见男子微微俯首凝视,而女子含笑扬起精致的下颌,看见交视的目光澎湃,看见她在他怀中不停的旋转飞跃,像一尾在碧海中飞跃的鱼,看见他们彼此曲线契合的身休,和彼此在这一刻都无人可以超越的绝代风华。

    胡桑姑娘始终保持着那样狼狈的姿势趴着,她已经忘记了起身,她一直痴痴的看着窗中的那两人,在那样的不停的旋舞中她的自尊和自信也被全数绞扭粉碎,这个姚城最美丽的姑娘,过去很多年享尽了族人的追捧,她以为她配得起这世间所有的人,然而今日,她终于明白,有些人她永远无法追及,之间的距离就像深谷到苍穹那般遥远,如他,还有她。

    她就那样趴着,突然开始哭泣,为自己尚未开始便已注定夭折的爱情。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哭泣,甚至没有人记得拉起她,所有人都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定定的注视着那扇长窗,看着那相拥的绝艳男女,看着这夜惊涛骇浪般的重重新奇,看着这长风里,月色下,辉光中,惊世一舞。

    这一刻,时光凝定,万物无声,无人知道,数里外,一骑卷过漫漫黄土道,蹄声嗒嗒,踏碎关山冷月,飞驰而来。

    向着,姚城。

    无极之心 第二十五章 苦痛抉择

    永远的圆舞曲。

    一舞惊世,一舞摄心。

    遥望着窗内那一舞的姚城少年少女,从此将那震魂摄魄的一幕永恒记取。

    以至于后来,当足球和华尔兹风靡五洲大陆,成为五州大陆贵族最为追捧的高雅运动和娱乐,几乎人人都会,几乎每年都举办盛大华尔兹比赛并选出舞王舞后的时候,姚城人也始终认为,这世间最美的舞蹈,空前绝后,发生于无极政宁十六年的正月,一个雪后鲜花不败的夜晚,从此后再无人可以超越。

    然而仿佛世间所有的绝艳之美都注定不能长久一般,这场惊世之舞,竟然没能跳完。

    那夜,丝竹管弦版本的《蓝色多瑙河》一直在静静流淌,隔了一个时空和数个世纪的经典音乐,将其不变的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满园寂静,经过控制的呼吸,轻得像午夜游荡的风。

    却有快马飞蹄惊破这夜的寂静。

    马上骑士闷声不吭,行到县衙前勒马,墙头上立即人影一闪,闪出黑衣精悍的卫士,马上骑士将一封书信双手递上,立即拨马返回。

    黑衣人注视着信封上特殊标记的火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返身入了县衙花园。

    他的身影极快的从屋檐上掠过,最终伏到了那间静室的屋顶,伸指叩叩叩微弹三响。

    元昭诩突然轻轻一震。

    他抬起眼,这一霎飘荡迷离的眼神变得清醒而锐利。

    三声叩响,紧急军报。

    孟扶摇发觉了他的异常,下意识身子一滞,乱了脚步。

    啪的一声,隔间突然有丝弦断裂声传出。

    一直出神入迷注视着这场旋舞的琴师们,因那眩惑舞姿分外投入,孟扶摇这一乱,他们呼吸与手指也一乱,彷如正在潺潺奔流的泉水,忽然为飞石溅入,打断了一路向前的顺遂与流畅。

    孟扶摇叹一口气,缓缓放开了手,退后一步,示意琴师停奏。

    她抬眼,微笑看着元昭诩,道,“国人崇尚中庸之道,所谓强极则辱,太完美的东西总是不能长久,这曲《蓝色多瑙河》,停在这里,也挺好。”

    元昭诩静静看着她,半晌道,“扶摇,我希望终有一日我能和你跳完它。”

    孟扶摇笑而不答,世事如水奔流,变化万千,谁敢于给明天一个承诺呢?

    就如这平静美好的夜晚,照样有十万火急的军情来破坏这一刻的温馨。

    元昭诩一挥手关上窗扇,展开军报的时候,脸色竟然微微一变。

    孟扶摇看着他,如果什么事能让元昭诩变色,那一定非同小可,她不问,不说话,不打搅,给元昭诩思考的空间。

    半晌后,元昭诩手指一揉,军报化为碎屑,他站起,道,“扶摇,北线邻国高罗国作乱,纠集五十万军从海路进攻,我得赶回中州。”

    孟扶摇惊得跳了起来,两线作战!这对任何国家来说都是灾难!

    元昭诩伸手安抚的在她肩上一拍,道,“高罗一直臣服我国,谨小慎微,近几年朝中权力更替,出现了一批野心人物和新锐将领,前段日子查封的开妓院的高罗商人托利,其实就是他们的细作,‘春深阁’查封后,我预计他们迟早要有动作,果不其然,放心,没事的,只是我终究要回去一趟。”

    孟扶摇若有所悟,“你原本就料到高罗可能有异动是不是?按说你一直就该坐镇中州的,但是你赶了来……”

    元昭诩侧首,一笑,灯辉下眼神华光流溢,“我做我认为值得的事,我想我是值得的。”

    他站起身,向门口走了几步,又回身,“扶摇,我但望我是那种为追随佳人身侧不惜弃国弃家的男子,但是很抱歉,我做不到。”

    孟扶摇眨眨眼睛,看着他,道,“有责任心的男人,才是真男儿,这责任,可不仅仅包括对朋友,家、国,亦在其中。”

    “你总是这般让我感叹,”元昭诩深深看她,“扶摇,你因为你的苦衷想推开一切感情,却不知道只要你存在,你所随意表现的一切,都是对有些人的无可抗拒的莫大吸引。”

    孟扶摇默然半晌,苦笑道,“那是因为我的存在原本就是个错误。”

    “执拗的小傻瓜……”元昭诩并不气馁的一笑,突然倾身上前,在她额上印下羽毛般轻盈的一吻。

    他行动间散发的淡淡异香,和着这黎明微凉的夜风一起飘散在水晶光耀的静室里,氤氲出轻逸而恬静的气息,远处早醒的鸟儿扑扇翅膀,婉转低吟,一声声传了来,像是给这夜,作个美好的续曲。

    “扶摇。”

    “嗯?”

    “今晚你真美。”

    元昭诩数骑快马,匆匆离开了姚城,临行前他给扶摇留下了一封信,孟扶摇看完了沉思半晌,将信烧了。

    同时被留下的还有倒霉的元宝大人,第一百零八次求爱被拒后元宝大人又去疗伤了,等它疗完伤颠颠的回来找主子,遇上的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情敌,情敌非常幸灾乐祸的告诉它,他主子把它送给她了。

    元宝大人五雷轰顶悲痛欲绝,当即撒丫子就追出县衙,刚刚跳上一匹马,就被情敌一把抓了下来,嫌弃的道,“你别折腾我的马了,上次那匹被你啃得满脖子是伤,到现在还没养好呢。”

    元宝大人求爱不成又被“转送”,伤心得每月大姨妈来了三次,孟扶摇也不管它,反正这耗子疗伤能力超小强,你看它整天捶胸顿足如丧考妣,但从来就没有少吃过一顿饭。

    基本上,孟扶摇认为,任何不影响食欲的伤心,都是假伤心。

    她现在每日就呆在县衙里,偶尔看看足球,那晚那个空前的舞会后,她的女子身份不可避免的曝光了,那晚参加舞会的少年很多被她倾倒,求爱者络绎不绝,孟扶摇不胜其扰,只好经常化妆了溜出门去——她搞姚城建设搞了一阵子,突然想到自己终究是要离开的,周游诸国银钱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得为自己挣点钱,便和城中大户接触了,商定集资开办俱乐部,仿造现代的会所实行会员制,物以稀为贵,把胃口先吊起来,再慢慢发展姚城的娱乐业,孟扶摇特意在姚城的青楼里寻了身段姣好肢体灵活悟性也高的女子来做舞女,和她们签订合同,卖艺不卖身,同时享有一系列的福利待遇,一时姚城人趋之若鹜,孟扶摇更煽情的在会所招牌上大打广告:爱情之舞,贵族华尔兹,你们值得拥有!

    于是,觉得自己“值得拥有”的人们,络绎不绝,险些踏破了会所的门槛。

    日子平静流过,孟大亨的国际舞推广事业如火如荼,整日里梦想着自己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美妙日子,却不知危机正在无声悄悄逼近。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无极政宁十六年正月二十八,如往常一般平静的姚城。

    天色湛蓝,晨曦方露,冬日南地的早晨的风有点寒气,赶车出城的刘家老板缩紧了脖子。

    他赶着去邻县贩布料,最近姚城风靡舞衣,连带绸缎布料紧俏,开绸缎店的刘老板很会抓住商机,起了个大早去进货,是当日姚城最先出城门的人。

    他出城,行不过十里,便见远处腾腾冒起一阵黑烟,铺天盖地,如一只巨鹰展开双翼,俯冲而来。

    刘老扳睁大眼,仔细辫认了半晌,终于隐隐约约看清了前方突然出现的阵列,看清了那些彩衣皮甲,飘扬的双头蛇旗帜,和反射着阳光的弯刀。

    他的手一哆嗦,马鞭子掉在了车上,怔了半晌,才发狂般的喊起来,一边喊一边拼命回头跑。

    “戎人打来啦!”

    正月二十八,年节方过,铁骑风烟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姚城的地平线上,南戎和北戎的军队明明在睢水两翼合围,准备和德王麾下大军决战,却突然改变路线,密渡睢水,出现在姚城的正面,包围了姚城。

    接到消息时孟扶摇正在看球,闻言愣了愣,她明明一直提防着,有派出斥候每日不间断的侦查军情,为何戎军逼近到离城十里,竟然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不过此时已经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孟扶摇当机立断下令,派出两队人,一队立即至德王处求援,一队驰出三十里,请驻扎在白亭的姚城护军救援。随即紧闭城门,命令所有士卒上城防守。

    好在姚城的武器库里,各式武器倒是齐全,孟扶摇来了不久,怕戎人闹事,收集了他们的武器,用足球掏了大户的腰包后,也拨银子对仓库里原先已经生锈霉烂的武器披甲做了更换和修理,甚至准备了一系列守城工具,只是城内守军实在太少了,只有一千人,其中还有空额,满打满算八百人,而据刘老板目测,那一大队戎军,足有五万,八百对五万,怎么打?

    守?如果能调动全城勇猛精悍的戎人来守城,说不定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可是,用戎人来守城?那孟扶摇得把自己挂在门闩上,才能保证他们当中不会有人半夜偷偷开了城门,“放兄弟进城。”

    铁成一得到消息,便来找孟扶摇,把胸脯拍得山响,“给我武器,我自己找人,给你守城!”

    孟扶摇心情正不好,一脚把他踢出了门。

    踢出门后她洗了把脸,化了化妆,一脸精神的去上班,姚城人心正惶惶,看见美丽的孟城主居然毫无慌急之色,风姿更胜往昔的去坐堂,一时都安定了不少。

    姚城汉民和戎人基本各占一半,汉民自然是最不愿意城破的,戎人虽说顾虑少些,但是兵家凶危,谁能保证那些杀红了眼的“兄弟”进城后,会不会将他们的脑袋也顺手给砍了呢?杀人的时候,没人会问你是汉人还是戎人的,这是孟扶摇前段时间便灌输给他们的道理,让原本期待着戎人兄弟占领本城的姚城戎人,安定了许多。

    人心虽然还算稳定,战事却不可避免的开始了。

    第一天,刚刚扎营,戎军便开始攻城。

    戎军前锋兀哈带领三千人为攻城前锋,兀哈是戎军中少见的双膀有千斤力气的勇士,性格也豪放霸烈,他在军前立下军令状,一定会首战功成,拿下戎城,如果不能提姚城城主的头来见,他便献上自己的头!

    三千戎军,彩袍彩甲,佩刀带弓,如一大片青紫深蓝的阴霾之云,挟着隐约的电光隆隆而来,当先的秃头将领,用的居然是金刚杵这样的重型武器,轻轻一挥,地上便烟雾腾腾,卷起一层地皮。

    第一战对双方军心都十分重要,城楼上的守军都如临大敌,孟扶摇却笑嘻嘻的不甚在意,睡饱了才来,来的时候带了一堆工匠,命人在城楼上架起高台,大家都不知道她要玩什么幺蛾子,也没见过在城楼上架高台抗敌的。

    兀哈按照惯例在城下喊战,戎族好斗,攻城前喊战是必经程序,孟扶摇根本不理,等高台搭好,孟扶摇众目睽睽下,爬上高台,手臂一挥。

    两队打扮利落的足球队员夹球上场,踢球。

    不会吧……足球守城?

    前来协助守城的汉民百姓仰头看着这另类的守城方式,全都惊出了口水。

    城楼上哨声阵阵,你争我夺,城楼下,喊战的兀哈看呆了,这是个什么阵势?那城楼上飞的圆圆的是什么东西?巫术?

    足球此起彼伏,队员喊声震天,三千戎军看呆了眼,兀哈看得忘记自己站在什么地方,一开始还防备着那球是什么新式武器,可是看了半天,那球只在对方城楼上飞来飞去,带兵出战的兀哈晾在那里没人理,骂阵嘛好像没人睬他,退回去又折了军心,没办法只好继续呆着,看球。

    那球突然被铁成抢去,一个假动作身子一躬,抬脚便欲射门,对方却缠战过来,足下一勾铁成啪的倒地,足球不受控制的飞出了城墙。

    铁成跳起来大骂,“犯规!犯规!”

    兀哈已经隐约看出些门道和好处,看见这招忍不住哈哈一笑,大笑道,“那傻小子,忒没防人之心咧!”看着那足球旋转着直落城下,便觉得脚痒,大叫,“看爷爷给你们踢个漂亮的!”

    他跳起来,半空中一个利落的翻身,抬腿一踢正迎上那球,看得入迷的戎兵一起喝彩。

    “好!”

    “轰!”

    一条腿突然飞了出去。

    那球,阴险的爆了。

    兀哈的腿连根炸断,鲜血泉水般咕嘟咕嘟涌出来,黄土地都被湿透,地上一滩惊心的血迹,兀哈哼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远处观战的戎军哄然大乱,一着未攻折损主将,他们以前从未遇见过这等情形,赶紧鸣金收兵,一边怒骂着一边将兀哈抬了下去。

    城楼上足球队哈哈大笑,铁成大叫,“爷爷这招偷梁换柱玩得怎样?”他身后步出男装的孟扶摇,黛色衣衫,飞扬的眉下目光剔透,她一脚跨上城墙,大笑着拍打着城墙上的砖,对着戎军做了个极其轻蔑的手势。

    风吹起她的黑发,少女的眼睛黑如玛瑙,毫无怯色。

    那样的目光对上远处戎军将领迎上来的目光,明亮无畏的眼波看进凶横阴冷的眼睛,一分一毫也不退让。

    孟扶摇噙一抹冷笑,居高临下。

    她研究过戎人的性子,既凶悍好斗暴烈蛮横,也欺软怕硬心思无定,她这里先声夺人,抢尽上风再大加羞辱,换别人的军队定然怒极下令攻城,但是戎人未必,他们会思量会掂量,会犹豫着要不要看清楚你的实力再说。

    何况戎军主帅,孟扶摇打听过了,正是当年潜伏入北戎,协助北戎王弟弟篡夺王位的那位南戎j细,这些年因攻升迁地位尊荣,这种做过j细的人,行事会越发谨慎。

    果然,当日戎军没有继续进攻。

    姚城内一片欢腾,拎着一颗心的百姓见居然用玩足球的这样的方式便神奇的杀掉对方将领抗过第一波攻击,轻易令戎军退兵,不禁欢欣鼓舞,已经躲进家里的人们重新走上街头茶馆酒肆,口沫横飞大谈“城楼一球退万军”的新编故事。

    “哎!铁少爷那一脚,着实漂亮!只是那足球不是一直在踢着吗?先前怎么没爆炸?”

    “哎,说你笨你还真笨,没见铁少爷有个弯身动作?球就是那个时候换掉了,要不然戎军将领怎么会放松警惕动脚去踢嘛。”

    “这下好了,只要抗过今日首攻,咱们便可保安全无虞了,白亭军就在附近,德王大军也不远,一日之内尽可赶来,等到明天,也许就能看见德王殿下的旗帜啦,哈哈……”

    满街都是兴奋的人群,灯火一盏盏次第亮开,点缀满城的繁华,满街的人们从各个场所中进进出出,再奔向各自该去的地方,直到夜色深沉,那些各色的灯盏,又被人一盏盏吹灭,小心的收了回去。

    姚城牛角巷里杏花茶馆的王老板正在灭灯,忽然看见灯光暗处有个影子,他吓了一跳,举着灯凑过去看,才看见居然是孟城主,立在墙角望天出神。

    “孟城主……你怎么会在这里?”王老板疑惑的看着孟扶摇的神情,城主……看起来有点不对啊……

    “哦!没事,出来逛逛。”孟扶摇如梦初醒的回头,对他一笑走了开去。

    她掌心里一封军报,粗粉的纸张磨着细嫩的肌肤,她捏得很紧。

    而她自从收到这军报,已经在街上茫然无目的的游逛了很久,直到被这人惊醒。

    白亭军已经在数天前,被德王抽调至睢水,编入虎贲营,而虎贲营,在睢水之外的镇州驻扎,据说是为了对戎军形成全面包围之势。

    这是向白亭军求援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而德王那里……孟扶摇隐隐觉得,她大概是等不到援军了。

    这满城的繁华,还可以看见多久?这些蒙在鼓里的兴奋的百姓,又要怎样面对接下来一日甚于一日的失望?

    这个没有月的夜晚,孟扶摇在暗影里站了很久,直到夜露湿遍全身,才缓缓松开手。

    一些破碎的纸屑,从她掌间如蝴蝶般翩翩飞去。

    援军果然没有来。

    自那日开始,姚城陷入了苦守。

    不得不说孟扶摇已经算是极为谨慎的城主——换成别的城主,在大军就在旁侧,临近还有护军的情形下,必然因有恃无恐而防备松懈,可孟扶摇没有,她始终居安思危,不曾放松过姚城的军备防御,在短暂的城主期内,甚至还加固过了姚城的城墙和瓮城。

    作为戎族和内陆之间一个过渡性的城池,姚城很少见的拥有瓮城,这使孟扶摇有了用武之地,她在相隔三十米的城墙与瓮城之间,足足设置了六道城防,铁蒺藜、鹿角木、陷马坑、拒马墙、护城壕、最后才是城墙。

    戎军因为条件所限,骑兵本就宝贵,第二次进攻时,孟扶摇直接放戎军入瓮城,两边门一关,上有瓮城上女墙四侧弩台不停歇的攒射,下有六道城防步步凶危,三千骑兵进去,出来的时候只剩得两千不到,遭此重创,戎军安稳了几天,第三次进攻时,戎军看准风向,准备火攻,孟扶摇啪啪啪砸下无数个简易版足球,吓得点火的戎军连连后退,却不料那是猪尿泡假冒版足球,里面全是水,掼裂了以后打湿柴火,火攻计划夭折,第四次进攻,一员猛将身先士卒,悍然带领士兵以勾索飞梯强行攀城,被孟扶摇三十米外一箭生生射穿!钉死在城墙上,戎军再次哗然败退。

    连克戎军,本因为援军迟迟不来的戎城百姓又恢复了几分士气,铁成悄悄问孟扶摇,戎军会不会退兵。

    彼时孟扶摇抬起头,遥望着天边某个方向,半晌,淡淡道,“不,事情远远没有结束……我们最艰苦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事实再次被她不幸料中,当戎军发现姚城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之后,便猥琐的采取了正常军队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采取的战术,围城。

    姚城的粮草不多——本来应该多的!但是前几天德王来信,负责运送军粮的华州等地,因为今冬干旱河道干涸,运粮船无法航行,至今未将补给送到,前锋营不可一日无粮,德王从姚城抽调粮草,答应等华州粮草一到便即送还——现在看来,等还回来也没有肚子去吃了。

    粮草还可以支撑十天左右,但是现在最危险的不是粮草,而是这个戎汉杂居的城,就如一个时刻怀揣着火星的火药桶,稍不注意便有可能被内里的人给爆了,而仅仅靠八百卫士,要外抗强敌不时的马蚤扰已经疲于奔命筋疲力尽,还要怎么防备这内里的重重阴火?

    向元昭诩求援?他此时应该已经远赴海岸东线,穿越几乎整个无极国就需要大半个月时间,一来一回等得到吗?何况他那里何尝没有战事?孟扶摇不想不切实际的依赖他,她的姚城,她自己保护。

    孟扶摇瘦了,瘦得颧骨都微微突了出来,面色也有点憔悴,唯有一双眼晴依旧亮得像凌晨的启明星,她下令姚城的粮食进行配给制,并首先克扣了自己的口粮,每天只吃两个馍馍,并严词拒绝铁成送来的食物,不过各类果子蜜饯什么还是会收下——元宝大人失恋被甩已经挺倒霉的了,不能让它再强制减肥。

    她却不知道,关于她的打算,有一批人曾经仔仔细细争执过,那是元昭诩留下的他的专用暗卫,元昭诩带走了一半留下了一半,他走时唯一的指令便是:保护她!

    护卫们的意见分成两派,一派要快马驰援飞报主子,一派不同意,认为此时两方军力悬殊,戎军随时有可能攻破姚城,到时要想在五万大军中保护好孟扶摇便是他们的责任,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再分散力量,后一种意见最终占了上风,那些隐身在孟扶摇左右的黑衣人,继续沉默的隐身下去,等待某些惊涛骇浪的时刻。

    姚城百姓等了这许多天,早已丧失了援军到来的期望,他们每日排队到县衙前,沉默的领取食物,再麻木的分吃掉,街头巷角,却渐渐有抢夺食物寻衅打架的人,有走在路上突然不堪压力砰砰砰拍自己脑袋的人,绝望的、被抛弃的阴郁气氛,像一场来去无声的粘湿的雨,无声无息在姚城蔓延。

    孟扶摇将自己关在县衙里,什么人都不见,除了例行上城指挥守城安排守卫之类的事,她几乎足不出户,她眉宇间浮躁不安之气渐去,取而代之是破釜沉舟的决然与沉静,第九天,她突然叫姚迅送食物来,姚迅送上清水馒头,孟扶摇手一挥。

    “肉,老娘要吃肉!”

    姚迅瞪大眼看着她,不明白这个最近像苦行僧的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孟扶摇也不解释,风卷残云吃了,嘴巴一抹起身就走。

    走到一半突然回身,道,“姚迅,你最近神色不对,有什么心事吗?”

    姚迅正在出神,冷不防她问这一句,吓了一跳,期期艾艾答,“……没,没有……”

    “跟着我,委屈了你,”孟扶摇不看他,自顾自道,“你好歹也是个‘神掌帮’帮主,盗窃是你的主业,跟着我做个管家实在浪费你的人才,现在姚城岌岌可危,没必要绑着你一起,你想走!便走吧。”

    她说完,不待张口结舌的姚迅回答,大步走了出去。

    清晨的阳光从天际无遮无拦的射下来,烂漫而直接,孟扶摇举起手挡住阳光,眨眨眼,笑了。

    她伸出手,薄薄的掌心被淡白的光线照得一片透明,她慢慢握起拳,像是握住了那一片阳光。

    今日之后,她也许便不能再见到这般美好而纯粹的日色了。

    那些即将要做的事,那个即将要去的地方,也许会如黑洞般吞噬掉她所有的未来,而在到达那里的路途上,也许还有更艰难的事等待着她。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在世,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在独属于自己的坚持和寂寞中顶风前行,那一样是痛快而潇洒的吧?

    虽千万人,吾往矣。

    “啪!”孟扶摇一脚踢开县衙大门!大步走出。

    门外聚集着很多汉人百姓,扶老携幼,眼巴巴的看着她。

    城中粮草已经快要告罄,百姓们等着她拿出新主意,在他们心中,这个带来足球、华尔兹、俱乐部和各种新奇娱乐的城主,是个行事新鲜而不拘常规的聪明人儿!他们相信她会想出巧妙而又有力的抗敌妙计。

    孟扶摇看着这些殷切的眼光,看着那些饥饿而又惶恐的眼神,突然心中一堵,张了张嘴,原本想好的话,突然说不出口来了。

    她闭了闭眼,仰起头,向天。

    淡淡的风掠过来,风里有细微的清甜气息,春天快要到了……

    不论春天来得多迟,那些开在田野上的花朵,总是会生长出来的……

    孟扶摇低下头,睁开眼,目光清亮而坚决。

    “父老乡亲们,姚城危殆,难以支撑,城破只在须臾之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若顽抗到底,城破之日,便是姚城生灵涂炭之时,本县不欲以数万父老性命,一意孤行葬送戎军之手,这诚……不守了!”

    一语出而石破天惊,如霹雳炸进人群,足足炸得百姓们齐齐失声。

    赶过来的姚迅和铁成都震惊的看着孟扶摇,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出自她口,孟扶摇谁也不看,紧紧抿着唇,默然不语。

    半晌,突有尖利的嚎啕响起,钢刀般戳得惊呆的人群齐齐颤了一颤。

    “你这自私无耻,卑鄙恶毒的女人!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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