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完结+番外134) 石头与水 作者:未知

    嫡子难为(完结+番外134) 石头与水第35部分阅读

    福份。”

    “莫要如此赞我,”明湛谦逊道,“我也不过是依礼行事罢了。倒是你们几个,因着我的事,这样忙碌费心。其实我的事有什么要紧呢,倒是今科秋试,柳大人是主考官,不知可安排妥当了?父王向来最看重人才选拔这块儿,你们莫在因我的事耽搁了。连圣人都说了,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你们的心要多放在百姓身上,只要百姓好了,我再没有不欢喜的。”

    柳大人几乎要热泪迎眶了,在未受他们教导之前,明湛言语何等粗放,如今念了不多日的书,就如此圣德贤明,真乃社稷福祉。日后明湛身为一代贤王,而他们做为贤王的师傅,相信也有幸能在青史之中留一姓名。故此,几人如打了鸡血般要以更要的标准衡量明湛的行止,最好能有机会直颜进谏上几回,方能成就冷面不阿的清名。于是乎,更加啰里八嗦的说了许多话。

    明湛听的心里直犯困,还是凤景南解了明湛的困局。

    凤景南派人传话:请世子过去,有事商议。

    明湛连忙去了。

    除了一些琐事,凤景南有意让明湛渐渐了解云贵军政。

    如今云藏贸易完全是明湛在安排,有了事,凤景南自然要知会明湛一声。

    明湛接过折子仔细瞧过,不禁皱眉,“没开藏边贸易时,藏边太平着呢。如今贸易区还没建好,那里便匪盗横行,没个消停了!”

    凤景南道,“是要好生问一问杨路。”

    这折子便是杨路杨将军上的,明湛琢磨他人心思向来也要过七八道弯儿,似笑非笑道,“不知道杨将军是想试探咱们的态度,还是有别的考量,他在藏边掌五万大军,竟为这些毛贼上折子请示。”要说其中没隐情,明湛打死都不能信的。随手便将折子掷回桌案,待凤景南的处置。

    凤景南指了指道,“你如今也在学着批奏章,这份折子便由你来批吧。”

    明湛倒也不推托,从笔架上取了支笔,略一思量,醮了墨,悬腕写道:

    藏边不靖,要尔何用?杨将军率军五万驻守云城,十数年来,军饷可曾拖欠?粮银可曾不足?将军掌大军而坐视盗匪横行,昔日拔山之勇,今日安在?今视将军之奏章,吾颇为将军麾下将士担忧。谁无骨肉兄弟、父母妻儿,若将军力有不逮,何妨明言?

    来日藏边贸易之安危,均付将军之手。

    今将军竟为游匪散盗所困,遥想当年老将军之凛凛威风,甚憾。

    这披头盖脸的一顿骂,凤景南唇角抽了一抽,可以想像杨路收到奏章的表情。凤景南也没再批,直接命发还杨路。而且,他甚至打算日后有这种欠骂的折子都送给明湛去批阅,自己把关即可。

    “父王,我想着不如请西藏公主来云南住一段时间,以示云藏交好。”明湛道,“反正早晚也要联姻。”

    凤景南对于明湛联姻的姿态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之前闹过,不过经他一教导还算识大局。唉,休下这样不省心的儿子,只得自己多操劳了,凤景南道,“没名没份的,一个女孩儿,过来哪里合适?”

    明湛却并不这样认为,笑道,“我听人说在西藏女人的地位还是蛮尊崇的,比儿子不在其下。我们先写信,如果藏汗同意,再发正式公文,邀请西藏公主前来进行云藏文化交流,并不要多久,一个月就可以了。正好,我们彼此也可以联系一下感情。”

    见凤景南仍在犹豫,明湛撺掇道,“试一试吧,不试谁知道公主不来呢?公主不来,王子来也一样的。”

    云藏联姻的事并没有瞒着魏宁,反正他早晚也能知道。只是如果魏宁的消息反倒落在凤嘉乾之后,面儿上就不大好看了。

    明湛不会让魏宁陷入这等尴尬境地的,便露了一丝口风。

    魏宁有些小小的惊讶,以往明湛对于联姻的事并不十分热衷。当然这也意味着明湛是真正的步入了云贵掌权者的行列,联姻永远是巩固权利的最好方式之一。

    明湛与魏宁打听,“四川也与西藏相临,不知皇伯父是怎么打算的?”

    以往魏宁在明湛跟前儿自觉有些优越感,这回却被明湛问的脸上挂不住,搪塞道,“朝中还在讨论。”纵使魏宁也得为帝都的效率脸红,人家明湛已经做的七七八八,连公主都勾搭上了,帝都还没讨论出个一二三来。

    以帝都朝廷的傲气,是不屑于用镇南王府与西藏之间的协议的,他们可以参考,不过必然会有要修改的地方。只是帝都朝廷中多是博学大儒,讨论起事情难免引经论典,洋洋洒洒,唇枪舌剑,各方利益,以至于,现在还没讨论出个子丑寅卯。

    当讨论出个头绪时,还要派遣谈判大臣,什么时候能谈下来,还是遥遥不可期的事。

    明湛有此问,魏宁只得含糊以答。这种含糊相对于明湛对魏宁的坦诚,明显让明湛不大舒坦,魏宁最善察颜观色,无奈道,“如今大家的眼睛都瞅着盐政呢,西藏位处偏远,苦寒之地,如果不是你们这边要与西藏通商,估计朝中也想不到此处。”

    魏宁叹口气,“但凡做事,要有魄力的人挑头儿,就比如云藏贸易,遇事你能拍板做主。在帝都不是这样,即便哪个大臣领了差使,但凡有事,依然要上折子请示皇上。一来一去,又要满朝研讨,方有定论。我说朝中在讨论也并不是敷衍你,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明湛看向魏宁,有些担心,“那你这趟来,回去也够难的。”万众瞩目的事,想分一杯羹的就不在少数。

    “走一步算一步吧。”明湛眼中的神色让魏宁嘴里发苦,“皇上现在也很难,不然也不能这么快让我过来。”

    “阿宁,你何必……”凤氏兄弟的母族就剩魏家这两个兄弟,对魏宁向来不错,魏宁何必这样玩儿了命的钻营,若是换了明湛,定要好生享受人生。

    魏宁唇角微挑,半是讽刺的笑了笑,不往上走,单凭着帝王的顾念?帝王是什么,亲爹娘兄弟都能煮着吃了的人,何况他一个母家表弟?再说,情份也不是这样用的。魏宁笑,“幸而我还算有些差使,不然早当遂了殿下的心意。”

    明湛搔一搔头,“这可说的远了,若要用强,在云南,我总有法子。可你看,我何时用私心逼迫过你。不但没用手段,我还处处给你通融,若是别人来,我可没这样好说话。”

    “这是想让我报恩了?”魏宁反问,淡色的唇边一抹笑缓缓晕开,眼中却冷。

    明湛摇头,“皇伯父就是知道我对你有意,方派了你来。我是周瑜打黄盖,你来了我就很开心,也不会趁机携私求报。真正喜欢一个人,是舍不得在他身上用强的。我们都是男人,自然有妻不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想法,我得不到你,心里必然会念着你,皇伯父便有用你之处,你就有更多的筹码保护自己。起码在这方面,没人敢再打你的主意。”

    “我虽不算好人,对你从来光明磊落,断不会行卑鄙之事。”明湛正色道,“我已有侧室、外头也有娈宠,现在还在选立世子妃,日后或许因为利益会有各种联姻,现阶段我做不到始终如一。如今碰了你便是将你视为外头男宠一流,这既是辱没了你,也辱没了我对你的情意。你如今有用我之处,日后这种事还会有很多,你尽可以承我的情,我不必你还,只是待有朝一日,我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时,希望你能郑重的考虑我的意思。”

    明湛不是随便什么人,他是镇南王府的继承人,日后的一方霸主。他说的话也不是随便什么话,他看的很清楚,凤景乾为什么三番两次派遣魏宁到去南,魏宁在凤景南跟前儿有脸面,明湛对魏宁也颇有情意,所以魏宁是最合适的出使之人,他来云南办事,必然事半功倍。

    明湛并不是傻瓜,他看的清楚明白。甚至明湛清楚,即便他将魏宁怎么着,也不会怎样。哪怕魏宁与凤氏兄弟为姑表亲,明湛却是实打实的凤家人,凤景乾也不可能因这事与镇南王府翻脸,说不得,凤景乾还认为这是一桩妙事。

    不要说什么乱囵之类的,这事儿,在皇室太常见,真是半点儿不稀奇。俩人都是男人,也不会生出孩子,更无后顾之忧。

    不过,凤景乾真的低估了明湛的理智。这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冷静,并非来自于凤家,而是遗传于卫王妃。

    明湛的话多么清楚,我喜欢你,我对你有意,不过,我不碰你。你尽可以利用我,我情愿让你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平白说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以往看这句话的时候,饶是魏宁也会给恶心的起一身鸡皮疙瘩。只是如今明湛郑重其是的一席话,让魏宁不得不动容。

    哪怕明湛如今做不到,他会说,有朝一日……我会一生一世一双人。到那时,请你认真考虑我的意思。

    魏宁张张嘴,第一次觉得喉咙发紧,明湛灼灼的看着他。

    魏宁心口发酸,嗓音有些喑哑,良久方道,“如果真有那一日,我会接受。”

    明湛一番话,着实让魏宁震惊,他感服于明湛的心意。何况若真如明湛所言,有朝一日明湛真的可以大方的与一个男人相守时,相信,那时世上万物已皆可为明湛所用。魏宁长明湛十五岁,如果明湛仍不嫌弃他的年纪、容貌,有这样一个人爱着,魏宁着实没理由拒绝。

    魏宁尚在感动中,明湛已换了张脸孔,得意的挑着小眉毛说,“我就知道你喜欢男人,之前还嘴硬。”

    “你这话当真好笑,莫非我喜欢男人就得接受你不成?”魏宁敲了明湛额头一记,叹道,“明湛,我已经过了为爱要生要死的年纪,如果你愿意郑重的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明湛,我愿意认真对待。如果你能做到你说的那些,那么,你真正是个难得的人。”

    “我跟你明说吧,你这里不要结束的太快。”魏宁的声音渐低了,吁声道,“如今朝中皇子们争斗的厉害,你现在去帝都,难免要介入皇储之争,这对你并不是好事。”

    “那你呢?”

    魏宁轻笑,“我的立场最为超然,三位皇子的妻族与我或多或少都有关系,我袖手旁观相信是任何人都愿意看到的。”

    明湛与魏宁到了一个新的平衡点,他仍会偶尔吃魏宁的豆腐,魏宁并不喜欢这种轻浮的举动,不过两人行止间更见默契。

    魏宁虽身负差使,有时间也会与明礼明廉喝茶说话,多是提点他们些为人处事的道理。魏宁自有一套交际风范,明礼明廉倒喜欢听这位小舅舅说话。

    明廉为人率直简单,他是魏妃第三个儿子,长兄明礼明得母亲关心,幼妹明菲最受宠爱,他排在老三,真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明廉性子大大咧咧,偶然还会来找魏宁说些私房话,其实明廉想的明白,魏宁是他亲娘舅,再怎么着也不会害他。

    “这些天,也不知明菲是怎么回事,一直吵吵着找我要世子的那套税法计算流程。”明廉瞎声叹气的对着魏宁发牢马蚤。

    魏宁在小火烹茶,闻言一笑,“她要,给她就是。”

    明廉有些来气,嘟囔着,“若是别的东西,一准儿给她。舅舅你不知道,她跟世子打小就不对付,一个姑娘家,半点儿不知贞静,像四妹妹没事绣绣花,做些针线孝敬母妃,还能得母妃一声赞呢。她是想着法的找世子的麻烦,这不是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么?您想想,世子早烦她不行,她还上赶着找死呢。”谈到明菲,明廉有些气不顺,又不敢高声,憋的呼吸粗喘。

    “世子并不是小气的性子。”魏宁道一句,引着明廉继续说。

    “这倒是。”明廉也颇为认同,“我有事找四弟,他都能帮我办了。说起来,以往我跟他也没交情,他还能照顾我,可见为人不赖。”

    “舅舅不知道,其实小时候,我们兄弟几个都不如明菲的。”明廉发愁道,“我比明菲年长两岁,我五岁进学刚学《三字经》时,明菲已经能抱着《国史》通读了。父王那会儿真疼她,还说过‘惜不为男儿身’的话呢。别看明淇如今厉害,小时候也不比明菲聪明。后来年纪渐长,明菲的心思也不在书本上,她是女儿家,倒也不会学些‘之乎者也’。明湛进学时,因他自幼不会说话,又缠明淇缠的紧,明淇就没跟着姐妹们念书,反倒是陪着明湛一道同我们兄弟上学。明菲就挺羡慕,也缠着母亲想与我们一道听夫子讲学问,父王没同意。从那会儿,明菲便常找明淇明湛的麻烦。”

    “原来打小就不对付哪。”

    “可不是,你别看明菲平日里一张嘴巴嚷嚷的厉害,其实真没从明淇明湛手里讨到过便宜。”明廉仿若找到知音,满肚子的垃圾哗哗往外倒,不必魏宁引导便道,“明淇不喜欢说话,明湛那时不会说话,明菲脾气大,有时会说些不大好听的。他们姐弟面儿上不显,回头就堵了明菲一顿胖揍。”

    “母亲没少为这个生气,可您说,能怎么着,母妃只有明淇明湛这两个,明菲去找父王告状,父王一问,明淇平时不爱说话,在父王跟前儿论起理来可是分毫不让的。父王若是发脾气,明湛立码就躺地上去。”明廉忆及往事,颇多感叹,“明菲就是拔尖儿惯了,容不得别人比她强。可这些年,明淇去了南边儿掌兵权,明湛被册为世子,我们兄妹是不如他们姐弟的。”

    魏宁捏起一盏碧螺春予明廉,明廉低头闻香,幽声道,“这倒不是我自薄,明湛做的事我是做不来的,估摸着大哥也做不来。如今已然如此,日后我们总要指望着明湛立身,先前没交情,莫非还要得罪他不成?他帮了我几次,我觉得他不错。现在明菲话里话外都与世子相关,我这样笨的人都能瞧出她的心思来,搁明湛眼里,更是不够看。”

    魏宁暗叹,姓凤的何时出了这样的实诚人,明湛不过是给了他三五好处,明廉便觉得明湛是个大大的好人了。

    “小舅,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明菲尽快订一门亲事。”明廉并没有太好的办法,亲妹妹,总不能真掐死她。好在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将明菲泼出去,好赖就看她婆家的福份了。

    这真将魏宁为难住了,当时明湛被指婚敬敏大长公主家的小郡君,小郡君早逝,明湛为收买人心,不但娶了个牌位,还自发为发妻守孝一年。自此,明湛被奉为贤德守礼的典范。

    明菲这婚事,虽然那家出了事,不过已经赐婚,倘若那小子不死,明菲就得嫁过去,从未听闻圣旨收回的说法。

    明湛能耽搁的起,明菲却耽误不起。

    魏宁温声道,“这也急不来。待我回帝都再说吧。”

    “小舅,您可得记在心里哪。”

    125、做鞋

    魏宁离开时,西藏公主青鸾的仪驾已经进入云南的地界儿。

    待魏宁至帝都,凤景乾已先一步收到凤景南关于与西藏联姻的折子。

    “子敏,你见过青鸾公主么?”凤景乾笑问。

    “臣早一步离开,未曾得见。”魏宁恭声道,“不过听世子说,与西藏联姻之事,还是藏汗首倡。臣回返之日,世子已经开始选妃了。”

    思及明湛的婚姻,凤景乾轻叹,遗憾道,“朕两次为明湛指婚,皆不如意,只盼此次他能选一名门淑女,朕也好放心。”略有薄茧的手指抚摸着奏章的明黄封皮,凤景乾唇角一翘,“看来藏王联姻之意颇诚,不然也不能让爱女亲赴云南。明湛这小子,说起来真有几分桃花运。”

    魏宁笑言,“皇上您这样说,世子定要不乐意的。臣看世子对一下子要纳几房很是烦恼。”

    凤景乾哈哈大笑,与魏宁道,“朕最喜爱明湛率性爽直。朕这一世,万事不输景南,只此一事,输他一头。”

    魏宁忙低头,不敢言语。

    “子敏,你不是外人。”凤景乾仿若没看到魏宁的避讳,感慨道,“明湛小时候在宫里这几年,朕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这么多孩子,明湛最合朕意。”抒情完毕,凤景乾终于问及正事,“怎么样,云南的盐政如何了?”

    魏宁温声禀道,“原本世子计划只选两家试着改制,不过,最终选了四家。藏边贸易区还在建设,参加藏边贸易的商贾招标会已经结束了。”

    “招标会一共得了多少银子?”凤景乾如今实在手紧,所以格外关心这个。

    “此次一共开了茶、丝、瓷、牲畜、马匹、皮草、陶具、家俱、宝石、药材十个项类,五年贸易权的招标共得银二百三十七万八千两。”

    饶是凤景乾也得赞一声漂亮,明湛这一手借鸡生蛋,真漂亮!先将银子弄到手,贸易区建设如何能不顺遂。

    商贾也不是傻子,相反,他们狡猾的很,想从他们手里套出银子来,那可不是一般的手段能做到的。凤景乾笑问,“朕原思量着,他能使得两家盐矿改制,已相当难得,不想他做的如此周全。可惜朕不得亲去凑一凑这个热闹,子敏与朕说说。”

    魏宁笑,“世子对臣说是他的贤明感动了天地,方事事顺遂。”

    凤景乾正端了盏茶吃,闻此言,险些呛了,不由低笑。魏宁亦笑道,“臣打听了一番,听闻世子将盐商们分为两批,先谈盐政改制。同时派朱大人去西藏与藏王谈判,在民间反复宣传藏边商贸之事,明言镇南王府将退出茶马交易,民间商贾亦可在贸易区进行贸易。与盐商们讨论盐政改制时颇多不顺,世子倒也不急,只管拖着他们。待藏边之事谈妥,朱大人一回镇南王府,立码召开藏边贸易的招标会。此时,盐商们尚未有一个准确的方案,不过其他对藏边贸易眼馋的商贾已是迫不及待了。如此由民间商贾一炒,盐商们也着了急。因世子早与他们提了,由盐商参加的招标,三年之内是免税的,他们迟一年,不知要损失多少银子。一时间都红了眼,原本商量好不交盐矿的纷纷变卦,私下将盐矿献了上去。如此,一举双得。”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凤景乾笑赞,“朕果真没看错明湛。”原以为这一年弟弟的日子难免紧张,不想人家命好,生了个招财童子,解忧啊解忧。凤景乾对明湛着实有些感情,此时对凤景南种种羡慕嫉妒恨,只恨自己没这么个招财儿子。

    “可惜,可惜西藏公主去了云南,朕不好叫明湛到帝都来。”凤景乾笑道,“不然,请他过来一并主持帝都的招标会,最为合适。”饶是凤景乾的脸皮,因给明湛指了两门臭亲,也不好在人家正选妃时硬把人要到帝都做牛做马。

    “奏章留下,朕细看过再说。”凤景乾温声道,“你去给母后请安吧,这一走将将两个月,母后没少惦记你。”

    “臣也十分想念太后姑母。”

    魏太后并不算聪明的女人,不过真没少照应魏家兄弟,魏宁对姑母也真有几分感情。

    魏宁做事细心周到,这份奏章翔实可靠,林林总总还有镇南王府对盐政改革的条款也都在里头了。凤景乾也喜欢魏宁这份精细,直到晚膳方看完。

    其中大部分都简单易懂,唯有一部分税率的产生计算,涉及到极为庞大的算术概念,凤景乾索性再差人将魏宁唤至书房。

    魏太后留侄子用膳,尚未开箸,宣德殿的太监就过来传旨唤人。魏太后笑嗔一句,“这刚回来,皇帝怎么喘气儿的工夫都不给人留。”也高兴魏宁得以被重用,遂放人去了。

    其实对于这些计算,魏宁也只懂十之六七,答道,“这是世子弄出来的,因藏边贸易要征税两成,当时多有朝臣不解,世子便解释了两成税是如何征收的,这些计算,其实大家十之八九都不大明白。王府之中,管银子的冯大人是最精于算术的,连着请教了世子个把月,方明白些根本原由。”

    “朕看的头疼。”凤景乾揉了揉眉心,“难为他怎么捣鼓出来的。”

    明湛专为忽悠人弄出来的东西,看过之后,少有不晕的。

    青鸾公主排场并不算大,她身着绚丽的藏族服饰,身上佩着金玉宝石,五官明丽,身材高挑。

    实在是高挑。

    青鸾公主原就比明湛年长两岁,个子……好像也比明湛高一些。

    “镇南王世子殿下。”青鸾公主的汉语有些拗口,估计是临时学的时日不久。

    “公主远道而来,辛苦了。”

    青鸾摇头,“路上风景很美,我不累。”明湛请公主进城,青鸾公主忽然问,“路上我都是坐车,现在可以骑马吗?你们云南的女人可以骑马吗?”

    明湛笑,“自然可以,我姐姐武功马术都极好的。公主不必拘束,怎么开心怎么来。”

    “真是太好了。”青鸾公主十分感激的对明湛一笑,说道,“我听给我讲课的师傅们说,云南的女子走路要小步小步的走,说话也要低声,出去要把脸遮起来,不能叫其他男人看到。原来都是骗我的。”

    青鸾公主身边的一个女官几乎要急哭了,碍于明湛在侧,不好说话。

    青鸾公主已命人牵了骏马来,公主都骑马了,明湛自然也不好意思坐车,于是,俩人骑马进城。

    虽周围都是侍卫官员,明湛还是略略的向青鸾公主介绍了路边儿的铺面营生、风俗景致什么的。青鸾公主觉得虽然世子殿下生的瘦弱了些,为人还是不错的。

    青鸾公主既身负藏汗之命,便是正式的邦交性来访。

    凤景南设了宴会招待青鸾公主,双方都表达了友好的邦交情谊。

    明湛却有些烦恼,烦恼的茶饭不思,晚饭都没吃什么。

    清风明月在明湛身边多年,一个劲儿的问,“殿下这样茶饭不思的,是不是身上不舒坦?奴婢们去请太医,给殿下来瞧瞧可好。”

    “我没事,去内务司把做鞋的匠人叫一个来。”明湛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儿,吩咐道。

    一盏茶的时间,内务司司长林中良带着匠人便到了。这些天,内务司大部分都是在忙明湛的事,林中良再不敢怠慢世子这头儿的。

    “行了,都起来说话。”明湛不喜欢见人动不动就下跪,“明月,你带人下去,清风留下伺候。”

    林中良心里小鼓暗敲,莫不是有什么机密事要吩咐?不对,若真是机密,断不能让他还带着做鞋匠人呢。不是机要就好,林中良将一颗心放在肚子里。

    明湛不大好意思开口,喝了几口茶压下心头的尴尬,一脸正经的问那匠人道,“我想做一种鞋,不知你能不能做?”

    匠人垂首细听,明湛搁下茶盏道,“就是说,让鞋底稍稍加厚。你过来,我告诉你,鞋底做成这样的。”明湛双手相叠,下面的平放,上面倾斜,开成一个坡形,鞋根增高。“不过,从外头看鞋底还是平的。”给人瞧出来,就丢脸了。

    匠人做鞋是做老的,一看就明白,这鞋穿了会使人个头瞬间增高,颇觉明湛思路新颖,略一思量道,“臣倒可以试试,不知何时给世子送来?”他是做鞋组的副组长,平日里就是专门为明湛做鞋的,还有品级,从九品,所以自称为臣。

    “越快越好。”这几日都得见青鸾公主,比女人还矮,虽然的确是青鸾公主个子比较高了,不过也够让明湛伤自尊的。

    匠人恭敬答道,“那明日清早,臣便给世子送来。”

    明湛了了一桩心事,满意的点头道,“那就辛苦你晚上加工点了。”

    匠人惶恐道,“能为世子效劳,是臣的福份。”

    明湛松了口气,命明月赏了这匠人二十两银子。说到赏赐,这年头儿真不流行像电视剧中等闲便几百几千两的赏,像明湛,他一年的俸禄也就两千银子,当然吃喝拉撒都是王府出。

    像电视中那样吃饭赏店小二都能一锭大元宝砸过去,实在是傻缺们才会做的事。

    二十两的赏赐已经不少,明湛其实有些心疼,不过十两太小气了,拿不出手。又专门叫人过来的,为了给这鞋匠增加一些压力,务必得把鞋赶出来,只得咬咬牙赏了。

    匠人谢了恩,便匆匆地赶回去给明湛做内增高的鞋了。

    此时,匠人平凡的脸上闪耀着一种激动的潮红,林中良心里觉得好笑,思及谢凡是头一遭见世子,激动是难免的,对他叮嘱道,“你可一定得好生做,别叫世子白赏了你。”二十两银子谁都不缺,关键是这份体面。不过,如果做不好,可就打脸了。

    谢凡重重的应了一声。

    他激动的不只是见到了世子,得了世子的赏。他出身制鞋世家,祖上就是做鞋的,在王府当差多年,就因着这份招牌,家里开着昆明城数一数二的鞋店。

    其实谢凡知道世子做这鞋的原因,天下之大,与明湛有相同烦恼的不是一个两个,如果这种鞋研制成功……谢凡仿似已经看到了自家那黑底金字的招牌上已然金光大放,财源滚滚。

    谢凡脚下更是有如飞起来一般,地皮都给踩掉了一层浮土。

    126、长高

    青鸾公主既然来了,就得有人招待。

    此人,非明湛莫属。

    人家公主为什么来,为谁而来?俩人年纪都在那儿摆着呢,纵然青鸾公主比明湛年长两岁,不过也算同龄般配。镇南王府上下也都看好这桩婚事。

    唯一闷闷不乐的就是阮晨思了,她与明湛成亲不过数月,如今明湛就要娶公主了,心中千般滋味,可想而知。

    卫王妃见阮晨思这个模样,不免要开导她几句,“当年我嫁给王爷时,王爷身边儿已纳了魏妃和故去的李妃,明礼也出世了。这些年来,王府之中,侧妃庶妃姬妾,有名份的还好些,没名份的,我都记不大清了。”

    阮晨思脸梢微红,忙道,“母亲,我没有……”

    “明湛是个很难得的人。”卫王妃没有任何吹嘘自己儿子的意思,她一向淡然安宁,对阮晨思道,“我们如今是婆媳,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虽出门的时候少,也知晓外头的男子,但凡手中有些银两的就要纳三五房美妾。你嫁进来也有些时日了,留心明湛的生活就会知道,他身边的侍女,都是极出挑的。现在放出去,不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差。这么多年,一直是这几个侍女服侍他,并不能说没有情份。明湛却从没动过她们一根手指。”

    阮晨思有些羞惭,她并不是明湛的正室,吃醋也不轮不到她。哪怕日后明湛立了世子妃,焉能管到明湛纳侧纳妾的事?可她这样一个妙龄的小姑娘,初初嫁过来,明湛身边儿只有她一个,且对他温柔体贴。如今骤闻明湛要娶公主的消息,就算有心理准备,还是会难过。何况阮晨思城府不深,纵然想遮掩一二,仍是露出些许痕迹。

    只是如今自己竟要婆婆开导……阮晨思有说不出的难为情。

    卫王妃温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先把日子过好,你想想,明湛是喜欢你每日欢欢喜喜,还是喜欢你愁苦满面呢?”

    “母亲,我明白了。”卫王妃话到此处,阮晨思满心感激,就是自己的娘亲宽慰自己也就是这几句话罢了。她离家日久,也识好歹。努力的笑着说,“世子每天外头要忙的事情多,我不能让他再为这些小事操心。”

    卫王妃没再多说,打发阮晨思回去歇息了。

    明湛对女人其实很不错,当然,明菲除外。可关键是,他对谁都很不错。

    明湛请青鸾公主在花园里品茶。

    拈花通茶道,拂花穿柳般演示着这套繁琐雅致的技艺,青鸾公主看的眼花缭乱。

    “公主是远来贵客……”明湛温声道,“尽管公主预计停留的时间不会太长,我想着,总是闷在府里就有些可惜了。”

    明湛很有绅士精神的递了一小杯茶予青鸾公主,青鸾公主道了谢,仰头饮下,豪放如饮美酒。

    “我是这样计划的,南效行宫风景优美,不如我陪公主过去小住几日,也请公主细赏云南美景。那天,我看公主骑术出众,想问一问,公主箭术如何,可喜欢狩猎?”明湛细品着茶香,不急不徐的道。

    青鸾公主眼睛一亮,谦虚道,“我武艺一般,不过平常狩猎还行。”

    “那正好,我与公主想到一处去了。现在正当秋季,每年秋天,王府都会有秋狩的活动。”青鸾公主的喜好几乎写在了脸上,明湛微笑,“既然公主也喜欢,我会与父王商量,提前秋狩,好让公主尽兴游乐。”

    “不麻烦的话,”青鸾公主想了想,正色道,“我很喜欢。”

    “好,我会先命内务司准备公主的行装。”

    明湛送青鸾公主回住所,这几日相处,青鸾公主觉得明湛虽文弱些,不过为人不错。只是今日她几次打量明湛,疑问明晃晃的放在眼睛里,明湛想装做看不见都难。

    “公主,有什么事情吗?”明湛笑问,“可以直接跟我讲的,你只管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不必客气。”

    饶是青鸾公主心性粗旷,也没好问“你咋一夜之间长高的?”这种课题。青鸾公主并不了解云南的文化风俗,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还是闭嘴的好。

    青鸾公主赶紧摇头,“没事。”

    其实大家都不是瞎子,明湛又是万众瞩目的身份,平常他打个喷嚏人们都要研讨一番,何况一夜之间竟然长高,太诡异了。

    有这个疑问不是一个两个,不过最终还是凤景南问了出口。

    明湛的个子在同龄人中是长的比较慢的,与凤景南这种高大的身材完全没办法比,差大半头。可惜这年头没有增加的药,如果有,凤景南早让明湛吃了。

    要知道,相貌对于上位者也是比较重要的一方面。像那种“望之不似人君”的相貌绝对会减分的,明湛由于父母基因好,尽管没遗传到优异的外貌基因,那也是中上水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个子有些矮。

    不过,明湛还小呢,倒也不急。

    可这忽然之间,明湛一夜长高三公分,这不能让人不吃惊。别人或许碍着明湛的身份不好问,凤景南却是没此顾虑,拉着有湛左右打量了半天方问,“你这鞋上有什么机关?”

    “什么啊!您在说什么啊!”明湛一脸的清白本色,死不承认。

    凤景南笑着点头,“到这会儿了,你还猪鼻子插大葱——装相呢。”低头看明湛的靴子,外头真瞧不出什么异常,凤景南好笑的问,“昨儿看你没人家公主高,今儿你们倒是反过来了。”

    明湛脸皮一早就历练出来了,纹丝不动,“没有的事,我怎么没觉得我比公主矮哪!我们明明差不多的。”

    凤景南起身,示意明湛跟他到了内室。

    明湛极谨慎的、极不信任的跟过去,不过,始终跟凤景南保持一米的距离,小心至极。

    凤景南嗤道,“看你这点儿胆子!”伸手便将人拎起来搁到榻上,凤景南身量高大,左手一压一按,明湛不知道给他摁住了什么|岤位,腰间一酥,顿时没了力气。凤景南右手已经轻巧的脱了明湛一只鞋在手里。

    明湛气的脸都红了,大吼,“你干什么!”

    “看你这里有什么猫腻。”凤景南有些小洁癖,若不是明湛躲躲闪闪的没一句实话,他对明湛的臭鞋真没什么兴趣。

    此时,明湛已经挣扎着起身要抢回鞋子。

    对于他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只鞋,更是男人的尊严!

    明湛怒气腾腾的来抢,凤景南根本没放在眼里,随手一拍,明湛又瘫了,浑身又麻又酸,那滋味儿,真是绝了!

    其实明湛虽然有些汗脚,不过伺候他的人多,他每天都会换干净的鞋,故此,他这鞋,真不臭。凤景南手伸进去,摸索着,掏出一只鞋垫来。

    这只鞋垫和普通的鞋垫不大相同,后高前低,凤景南缓缓的笑了,怪不得忽然就高了呢。

    明湛已经气红了脸,怒道,“有话说话,无缘无故的就动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嗯,英雄好汉,赶紧爬起来吧,你要躺多久?”男人,还是要靠拳头讲话。凤景南似嘲笑的看明湛一眼。

    明湛险些气晕。

    凤景南把明湛的鞋跟鞋垫还给他,又扶了明湛一把,诚心诚意的提醒他,“这个子能做假,你嚷嚷着要陪人家公主秋狩,箭术还是要练练的。平日里都是自己人,做做假也无碍。如今在公主跟前,你还是要张一张弓,射上几箭的。别走了空,那可就丢大人了。”

    明湛一面低头穿鞋,恨恨地,“不用你操心,我肯定有办法!”今天被凤景南削了面子,实在削的狠了,明湛恼羞成怒道,“动不动就要比力气功夫,那还要脑袋干嘛!人是怎样由猴子变成|人的,难道靠的是力气吗?智慧!智慧!懂不懂!”

    凤景南并不发怒,只觉好笑,敷衍道,“嗯,那就等着看你用智慧来狩猎了。”

    明湛气咻咻的走了,凤景南笑,请将不如激将。明湛的确有许多鬼主意,不过,他武功跟烂泥似的,这也是事实。这种场合,明湛既然在云南,必然要参加。不但要参加,成绩还不能差。

    凤景南倒不是为明湛发愁,他愁的是镇南王府的脸面。

    而明湛,虽然跟凤景南不大合拍,不过父子间总是有些相似,譬如:俩人都是超级要面子的人。视脸面如性命。

    而且,凤景南真的是仔细的研究过明湛。他还发现了明湛一个重要特点:有威胁时,明湛的战斗力就格外强。就好比当年,如果凤景南没有兴起送明湛去帝都的心思,估计明湛现在还在镇南王府过猪一样的幸福生活呢。

    简单说,就是贱才。这种人不受点儿欺负,是不会动脑筋出力气的。

    凤景南索性便把人往狠里欺负,再说,在凤景南眼里,那也不叫欺负。充其量就是逗逗明湛罢了。

    明湛早就有对策,他将黎冰叫了来。

    黎冰自跟了明湛,工作量并不大。他主要负责明湛的安全,而明湛比任何人都在乎自己的安威,出门的时候很少。

    “阿黎,你武功怎么样?”明湛问。

    黎冰这时候自然不会谦虚,明湛顿时来了精神,笑问,“我听说武功好的人,就有了内力,有真气。不用弓箭既可杀人,就这样一比划,咻的一声,一道真气出去就能射死一头老虎。”话到最后,明湛眉飞色舞的比划着。

    黎冰脸都绿了,不可思议的看向明湛,问道,“世子见过这样的人?见过这样的武功?”

    “唔,我是听说的。”明湛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书上说,武功高手,摘花飞叶既可伤人于无形。”

    “殿下,您不会是从话本小说里看来的吧?”黎冰不得不纠正明湛对于武功的认知,解释道,“其实武功一道,简单说也就是比常人跳的高些,力气大些,动作更灵敏罢了。花叶都是极柔软的东西,绝不可能弹指伤人的。”

    明湛顿时苦了脸,“这样啊。花叶不成,我看书上说,有些高手,绣花针都能这样唰唰的飞出去杀人!”

    “殿下,恕臣直言,您看的那些书颇有不实之处。”黎冰其实挺能体察上意,随手一晃,指尖儿捏出一把柳叶一样的飞刀来,黎冰道,“这种飞刀是臣所知的最精巧的暗器了,比柳叶略大一些。像绣花针,臣着实没听说过谁能用绣花针伤人的。”

    明湛惊喜的拿在手里,左右端详,乌黑色,完全不会反光,形似柳叶,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柳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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