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嫡 作者:林玥章

    一个人的夜晚。

    就是在那个时候,她的心境变了,她变成了一个,连自己也不认识的人。她学会了深思熟虑,学会了卑鄙下流的手段,学会了借刀杀人,甚至……自己杀人。

    在菩萨面前祭献自己心中最明亮的地方,去换取她们母女一世安稳,有何不可?

    她错了吗?

    常氏阴阴笑了起来:“符莺,你们母女二人都是一样的,被所谓的情爱束缚,得不偿失。若是你能想通,我们所有人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被你逼的。你逼死了自己,逼得你母子三人生离死别,逼的你女儿回来复仇,逼的大爷吐血,时至今日,你在黄泉下尽情的笑吧,而我,我常丽莘,才是笑到最后的一个人!”

    她一把攥住信,将信重新封入铜镜中,放回原处,这才看了女儿一眼。

    杜月薇心乱如麻,呆若木鸡地看着母亲。

    那一张明艳的小脸,沾满泪痕和汗水,还有惶恐与惊惧。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这几天谈恋爱,耽误了码字进度,恋爱误人啊……

    明早还有更新哦

    第177章 苦衷

    常氏心中涌过一阵柔意和悔意, 她不该让自己的女儿看到这些黑暗,她只是想保护月薇, 让她安稳成长, 嫁人,生子, 这一世都不用接触这些肮脏的, 龌龊的东西。

    “薇儿, 不要怕,有母亲在, 母亲一定会保护你。”

    月薇是嫡女。

    永远也不会变。

    她伸手抱住杜月薇, 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叹了一口气:“这封信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不能轻易毁掉。它既是威胁, 也是筹码, 只要不拿出来,杜月芷就奈何不了我们。你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永远也不要任何人知道, 懂吗?”

    杜月薇恍惚地点点头。

    “走吧,我们去看你的父亲。”

    她们走了, 书房的门关上, 烛火微微晃动了一下。

    片刻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发了出来。继而,小小的身影站在烛火前,纤细的柔荑拿起一只银色的小剪, 优雅地剪去灯花。

    烛光更明亮了些,铜镜里映出一张美丽的小脸,雪白晶莹,眉目如画。

    “呵呵,藏在这里,每日看着,也不怕做噩梦,真是心理变态到了极致。”

    杜月荇大眼睛闪着异样的光泽,取下铜镜,模仿着常氏方才的动作,按下机括,打开铜镜。

    那封信依然还在。

    就在杜月荇要打开之际,后面传来一个犹豫的声音:“五姑娘,这是常夫人的秘密,你这样贸贸然打开,这样不好吧。”

    苏绣娘躲了半日,行动还不是十分方便,走路也很歪斜。

    杜月荇微微一顿,将那封信重新折好,背对着苏绣娘,她脸上露出一个十分阴冷骇人的表情,烛光照着,说不出的可怕:“是吗?绣娘还真是心地善良,为人考虑呢。”

    “都是有苦衷的人……”

    杜月荇撩起眼皮,沉沉道:“苦衷?谁没有苦衷,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绣娘不解,又觉得房间阴阴得发冷,只得道:“五姑娘放回去吧。这会儿雨也停了,我们赶紧出去,否则等人来了,咱们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绣娘说的是,咱们偷听到那么多秘密,被人发现,兴许会被杀人灭口呢。”

    “杀人灭口?”苏绣娘吓了一跳,不由得蹙眉:“这倒不至于,我们赶紧离开就是。至于那些秘密,本是他们自己的事,不听不看不说,也就罢了。再说,我若是死在这里,被人看到,多半会引起骚乱……”

    杜月荇将信缓缓收入袖子中,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落下深深的阴影,声音依然娇嫩可爱:“绣娘,杀人不一定会引起骚乱,常夫人曾经告诉我,假如做得好,过十天半个月才被发现,也是有的呢。”

    苏绣娘只顾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没看到杜月荇走过来,小小的身子像鬼魅一般,脚踩在地上,一丝声音也没发出。

    杜月荇静静站在苏绣娘背后,背着光,面无表情。

    苏绣娘观察到没人,这才转过身来,口中兀自回道:“不会的,你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险恶。外面暂时还没人,我们快……”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烛光微闪。

    第178章 自杀

    杜璋病了, 杜老太君忧心忡忡,整日守着, 女孩儿们也都去随同陪伴着。

    “你们小孩子家家的, 熬不得夜,快回去休息吧。尤其是芷儿, 看你这眼睛, 过几日去宫中见娘娘, 可怎么了得!”老太君心疼地摸了摸杜月芷的脸。

    杜月芷小手覆着老太君的满是皱纹的手,淡淡地摇了摇头:“我没事。老太君, 还是您去休息吧, 这里有这么多人守着, 父亲会没事的,您就别担心了。”

    老太君年事已高, 精神也陡然衰退了许多, 头发已白了大半,眼睛深陷浑浊,说话亦没有了往日的利落, 隔不多久便要伏在灵珠怀里喘息一会儿:“你父亲这病来得凶猛,又这么突然, 我隐隐听见说, 还吐血了,急的我几天没睡好。如今府里还有二夫人当家,胤哥儿和少夫人也能帮衬着,你虽好, 到底也要嫁出去了。看你父亲这情况,一日不日一日,真叫人忧心,只怕赶不上你的大婚。”

    在九皇子和杜怀胤的催促下,以为菱妃娘娘贺寿的名义,杜月芷大婚在即。虽然前面还有杜月薇和杜月镜未嫁,但若是有合适的理由,例如长姐守孝,夫婿远行等,妹妹先嫁也是有的。只要事事妥当,这些虚礼倒可以放一放。杜府长时间未大操大办喜事,最近有多发事端,老太君也有意借此冲一冲喜。

    杜月芷微微一笑:“无碍的。”

    她再看了看灵珠,递了个眼色,灵珠会意,轻声软语劝着老太君回房休息。

    杜月芷送出去的时候,外房还坐着常氏与杜月薇母女。

    所有人都能去看杜璋,唯有她们,不行。

    为免老太君看了担心,便有意避开,送走老太君,杜月芷返回,被常氏一把拉住。

    所幸琳琅和抱琴早有防备,连忙挡在前面,隔开了常氏的手。

    “芷姑娘,大爷病着,好歹让我们看一眼吧。”常氏脸色先硬后软,若是求人,少不得放低态度。

    杜月芷淡淡道:“他很好,无需担心。”

    “大爷病了这么多日,我未曾听见他的声音,想是连醒来都没有,怎么算好?”常氏急了起来:“你故意拦着我和薇儿,不让我们去见大爷,到底是何居心?”

    “常夫人,你弄错了,并不是我拦着你们,而是父亲不愿见你们。”

    “我不信!”

    “你信与不信,与我何干。总之不让见就是不让见,你们愿意待在这里就待着,不愿意就走。”杜月芷转过脸去:“来人!”

    “三姑娘。”

    “好生看着我父亲,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在他的病榻前打扰,如有擅离职守者,一律打出去贩卖,再不得脱离奴籍!”

    “是!”

    杜月芷吩咐完,自顾自朝里走,而常氏和杜月薇则被拦在外面,再见不得杜璋一面。

    常氏痛哭起来,她咒骂杜月芷,歇斯底里,直到全面崩溃。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又会落到刚进府时的境遇,明明嫁与杜璋,却见不得他,看不得他,听不得他,守不得他。

    这般酷刑,她已尝过一遭,过了十数年,再尝一遭。

    扎心之毒,深入骨髓,如何能解?

    “母亲,母亲!您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杜月薇满头是汗,拍着母亲的背,让她缓气。

    回过头来,看着被人守围得密丝严缝的房间,杜月薇眼里隐隐闪过痛苦的煎熬。这里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随意进出的地方了,他的父亲,正在杜月芷的刻意安排下,与她们越来越远。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杜月芷进了房间,所有人都走了,留下来的,只有她房里的人。她坐在父亲的床前,琳琅给她倒茶也不喝,抱琴劝她去睡觉也不听。她就静静坐在那里,看着父亲沉睡坚毅的脸,心里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

    杜璋的脸是古铜色的,眉毛粗扬,双目紧闭,坚毅,冷硬,刚强,脸上还有几道锐利惊险的疤痕,征战沙场的将军,总会带着这种一辈子也去不掉的功勋。自吐血以后,他的白发更多了,即便是睡着,也总是满怀心事,眉心紧锁。

    哥哥很像父亲,但她一点也不像。

    她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像杜璋的地方,模样,气息,性格,她与他好似并非父女,而是陌生人。

    可也算不得陌生人,因为她每每想到母亲那么爱他,心里就很痛苦。

    越是痛苦,就越恨他。

    她不曾期望过大富大贵,只想有父母和兄长在身边,如果母亲没有遇到父亲,就不会失去性命,以致母子三人生离死别。她若是有了母亲,又怎会被人如此折磨,生生承着前世惨痛的遭遇?

    可,如果母亲没有遇见父亲,也自然就不会有她。

    该是命里那一劫,就该受着,谁也逃不过。

    杜月芷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银针,捻在指尖。

    针尖在烛火下发出闪闪灼人的光芒。

    大约感觉到房中的异样,杜璋眉毛微动,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杜月芷拿着银针,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杜璋反而很是镇定,看着自己的这个女儿,似乎在她的脸上找寻什么。

    “你想为你的母亲报仇,怎么不动手?”

    杜璋道。

    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身体也虚弱不堪,但说出的话,依然带着异常的冷静和强大的威严。

    杜月芷也不客气,一针下去,刺痛弥漫开来。

    杜璋躺着,只等着那刺痛从心脏发出,可未想到,刺痛过后,倒像是打开了血脉,堵塞的血液又重新流动起来,身体的沉重和难受也减轻不少。

    再扎几针,杜璋慢慢从沉重的病痛中解脱出来。

    一时之间,冷漠和尴尬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杜璋也不知说什么好,他知道女儿想让他死。

    他的小五女儿荇儿曾趁他有片刻清醒,将府里的情形告诉给了他,包括杜月芷如何欺上瞒下,不让老太君得知他的病情,也不让常氏母女来看他,甚至,连请医服药都要过她的手。如此控制,他的命,只怕也不是属于他的了。

    荇儿是个好孩子,见他动弹不得,还软软地抱了一会儿他,让他知道,这么多孩子中,总有一个是视他为父,全心全意对他好的。

    他是将军,是丈夫,也是父亲,他也曾以为自己会履行洛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但天不从人愿,他肩膀上负着诸多使命,这一点,洛河永远也不理解。

    他不爱她吗?不,他爱她爱得发狂。

    可是她又何曾理会过。

    她一意孤行,要将腹中已快要临盆的胎儿打下来,若不是菱妃拦着,怎会有芷儿出生。

    她回到了府,独居一隅,再也不肯见他,即便是见着,也没有好颜色。

    她抛夫弃子,要返回西丹,他去追她,在最后一刻她终于回了头。

    却不是为他。

    是为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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