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乡试第二场的考试照例是几道史论,考的是秀才们对历史的熟悉程度。

    中国文人历来就是重世的习惯,修史也是一件国家姓的大工程。这才有司马光著《资治通鉴》,至于明成祖招解缙编《永乐大典》,康熙时重修《二十四史》都是动用了大量的国家资源。

    当然,这个时空和真实历史有极大区别,但世人对历史的重视却是一个模样。

    后世有句话: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

    很多官员遇到事,处置时大多会依史书上的陈例借鉴。

    所谓: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史为镜可知得失。

    即便在现代社会,不管是什么主意,不管是古月老大还是常凯申,治理国家,依旧是沿用历史上内圣外王那一套。除了儒家,任何外来的意识形态都不适合中国这片土壤。

    所以,像乡试这种公务员考试,历史题肯定是绕不过去的。

    第二场考试的题目不多,只三道,可作起来却比较麻烦。

    第一题:汉宣帝信赏必罚综核名实论。

    第二题:张苍领主郡国上计论。

    第三题:元代分封诸王论。

    三道题,三个历史阶段。

    第一题的综核名实,出处《汉书?宣帝纪赞》:“孝宣之治,信赏必罚,综核名实。”综就是综合;核,核实;名,名声;实,实际。意思是,全面考核事物的称说是不是与实际相符。就是让考生写一篇论文,说明在治理地方的时候如何分析当务之急,又如何甄别不急之务,以便在工作中抓住重点。

    第二题张苍领主郡国上计论中,张苍是秦汉时的历史人物,做过汉宣帝的宰相。这篇文章是让考生议论封建社会的分封制度。

    第三题则是讨论皇帝室诸王与中央之间的关系、得失。

    这种题目说难也不难,大不了作文的时候拿儒家伦理往上一套子,写些空话套话,就能过关。反正大家也都是这么作的,考官也习惯了这种卷子。只需让审卷的挑不出错来就是了,至于能否拿高分,则是另外一回事情。

    如果真要认真答题,这种政论文章的题目实在太大,一写就是洋洋万言,才算酣畅尽至。可考卷篇幅有限,一不小心就写过了,没办法收尾。

    对有心拿高分的秀才来说,却是很难。

    吴节也没在这上面费太多的神,真若去请教国学大师,各人的观点不同,写出的答案也迥然有异,就算让他们坐在一起辩个三天三夜,也争不出一个结果。

    他就偷了个懒,随手在题库里找了三篇文章,背了下来,胡乱地抄了上去。

    反正乡试前两场的卷子占总分数的比例不大,只要最后一场的八股文写出彩来,就是一好百好。

    当下,就在考舍里睡了一夜,第二曰起了个大早,不紧不慢地磨了墨,一个上午就把第一题给做完了。

    作妥之后,他才叫了一声糟糕:这才一上午就把第一题给抄完了,接下来还有两天,时间不好打发。

    所以,下午他也没急着动手,又睡了个午觉。然后生火泡茶,悠闲地坐了一下午。

    等到第二曰,才又作了一题。

    至于第三题,就留到最后一曰的上午吧。

    其实,他这个速度在考生中也算正常,大家都是这个进度,也显不出什么异样。

    在鸽子笼里呆了这么多天,懒于行动,吃了睡,睡了吃,吴节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胖了一圈,皮肤也变白了几分。

    他倒有些忧愁起来,要知道以前的自己又黑又瘦,到现在相貌已经有很大的改变,这才发生了进乡试考场时被人认为是冒名顶替的一幕。

    再这么发展下去,考进士科时又是一桩麻烦。

    同他皮肤变白一样,天字号考官好象也变白了。只是,管大人的白是苍白,不健康的苍白。

    毕竟,那曰在定元的时候被人诬陷作弊,让他这个正直之人饱受打击,任何人像他那样气得吐血,脸色自然红润不起来。

    这个考官依旧来得非常勤,一个时辰都会来一次,每次都会在吴节考舍前转悠半天,才会离区,目光中充满了怀疑。

    这让吴节大为诧异:我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怎么就被这个大人给盯上了,真是奇怪啊!

    他并不知道,这个管大人心中已经将吴节恨得咬牙切齿。

    看到吴节一身幽闲地喝茶,管定予心中的怀疑越发的浓烈。无他,吴节写卷子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这三道题目大而有当,任何人拿到卷子之后都会斟酌半天,先在草稿上写下提纲。然后才一字一句郑重地写上去,如此下来,一整天时间,能写毕一题就算是不错的。

    不少考生晚上还得挑灯夜战,写到子时才会上床睡觉。

    可这个吴节,拿到卷子之后,想都不想,提笔就写,一个上午竟然就作完了一篇。

    这个速度实在惊人,肯定是事先拿到考题,早早地找人作好了,这才一挥而就。然后就一下午一下午地喝茶养气,根本就没有考试的模样,倒像那打坐炼气的修行人。

    “嘿嘿,换成本官,一样写得行云流水,背书,抄袭,谁不会呀?”管考官心中一阵冷笑:“陆大人,也不知道你得了这个吴秀才多少好处,十八般武艺都使出来,就差赤膊上阵了。吃相如此难看,枉你也是赐进士出身,败类!”

    “吴节啊吴节,本官得把你盯紧些,但凡有些须异动,直接拿了,送到包大人那里去。包大人乃是实诚君子,定然不会姑息。不像其他人……”

    一想到定元的那一夜所受到的羞辱,管定予心中就好象被锥子扎了一样,疼得钻心。

    那一夜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自己选的卷子竟然全是陆家的士子,又得罪了那么多人。这下热闹了,所有人都说他不适合再担任天子号房的房师。

    而陆凤仪更是热切地想来兼任。

    我管定予如何能够让这个狗官遂了心愿,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当下,那陆凤仪就翻了脸,说是要弹劾我。

    而其他人也都纷纷附和,并要联名写弹劾折子。

    “休想,你们要弹劾就弹劾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按照朝廷制度,这一科房师,我是做定了。不过你们如何羞辱本官,本官都要潜伏爪牙忍受,秉公办事情。如此,才不负朝廷重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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