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也算的上的一波三折了。

    许半生的确是没有想到,让老莫来告知自己这一切的人,竟然会是师父。

    可是这并不能让许半生认为林浅就不是莫大师了,相反,他更加认为林浅和莫大师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想起大青山上种种,历历在目,许半生依旧感觉到林浅对他的那份温暖,虽然老家伙总是骂骂咧咧的,嘴里很少有不带脏字儿的时候,但是,许半生却从来都不会觉得林浅对他不好。相反,许半生很清楚,这是林浅待他好到极致了的表现。

    倾一生之力,不惜违逆天道,稍有行差踏错,便是躲不过的天劫。

    倾一身之力,全以衣钵相传,哪管天意何如,只要那少年活在人世。

    龙脉塌陷,紫气不存,都不过是少年十八年来的一味药而已。终于让少年瞒天而活,且本领通天。

    这若还不是好到了极致,许半生便不知何为好,何为坏。便就是亲生的父母,也未准有林浅对许半生这么好了吧?

    可偏偏就是如此,许半生却仿佛看懂了林浅的意图。

    之所以让老莫来将这一切告诉许半生,林浅就是为了让许半生得到更确定的判断,这等于是林浅在明确的告诉许半生,他就是莫大师。

    林浅希望以师徒之情,以续命之实,让许半生心中挂念,就此放手,甚至倒戈转向他那边。

    而之所以林浅不亲自将这些告诉许半生,是不想师徒相残。毕竟,许半生在得知真相之后,依旧可能不顾师徒之间的情分,而一定要干涉到底。若真如此,林浅该如何自处?总不能亲手杀了由自己耗费十八年精力才瞒天续命活下来的徒儿吧?

    而且,许半生相信自己必然是林浅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现在看上去只是帮助林浅将几个天生灵体串连了起来,可许半生更相信自己必将起到更重要的作用。或许,没有了许半生这个天道之外的存在,那些天生灵体根本就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吧。如果说林浅要复活的上古大巫是病人,那么那几个天生灵体就必然是治病救人的药,而许半生,则是药引子。

    有引无药不行,有药无引就更加不行。

    坐在李小语的身旁,许半生让负责护理的小姑娘提前下班了,他摩挲着李小语的面庞,终于下定了决心。

    站起身来,许半生上了楼,坐在楼上那个聚灵阵法的中央,感受着那积聚而来的天地灵气,许半生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口中默念言诀,许半生的双手在胸前不断的翻舞着,掐出一个又一个繁复的手诀。

    他猛然睁开了双眼,望向前方,嘴角竟然沁出一丝鲜血,这是他贸然推演林浅下落,却被林浅布下的遮蔽之力反伤的缘故。

    许半生口中喃喃道:“师父,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的执拗,既然我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件事我就绝不会放弃,我绝不会允许你将人间变为炼狱,那个血色的世界,我只望它永不到来。今天我只是稍稍试探,你想必应该已经知道我的决心。我是你亲手教出来的,你也应当明白,你的遮蔽之力虽然强大,可我若非要推演你的下落,也未必就做不到。其实你一直都在吴东附近吧,因为你担心我会离开吴东,对么?所以,当我找到你的时候,你也只能呆在吴东,否则,我就会离开吴东去找你。这些话你都听见了,如果你不希望我用你教我的手段推演出你的下落,那么还是你自己来见我一见吧。师徒俩,还有什么是不能当面说的呢?”

    抬起衣袖,许半生轻轻将嘴角的血渍擦去,然后站起身来,轻轻的抚摸着挂在窗口的那枚铃铛。

    铃铛摇晃,发出好听的声响,同时送来的,还有一阵阵仿佛肉眼可见的乳白色的光辉,一圈圈的荡漾出去,犹如水中波纹。

    许半生当仁不让的将那些光辉尽皆吸收,体内因为刚才的推演导致的伤势正在逐渐的复原。

    刚刚只是一个小尝试,浅尝辄止,许半生也只是受了很轻的一点儿伤而已。在这枚铃铛中的圣光的帮助下,这点伤根本不叫事。西方修行者的圣光,抗敌的作用不算大,但是疗伤以及防御暗黑属性的效果真的是世间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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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

    雾岛山火山群。

    朱弦站在一个前几年才刚刚喷发过的火山口处,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在面对亨利那种西方圣教廷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的时候,朱弦都不曾露出这种如临大敌的表情。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赤兔说火蝠很可能就在附近,而朱弦也的确感觉到有一只比赤兔的实力略强的妖兽就在自己的脚下,火山的深处。

    在这种地方,妖兽本就不多,否则之前朱弦也不会将赤兔误认为火蝠了。如果说这里再出现第三种妖兽的可能性真的是无限趋近于零,那么,那股比赤兔稍强的气息,就一定是火蝠无疑。

    火蝠从个体实力上来说,是要比赤兔略强的,但是它的速度不如赤兔,这也导致了它和赤兔在这里争斗超过二百年,却始终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果单单只是朱弦,她还有耐心和把握将智商明显不可能跟她相提并论的火蝠骗出来,就好像她当初诓赤兔一样。可是,现在有赤兔在她身边,一切的招数对火蝠恐怕就无效了。妖兽通常都比较认死理,当它感觉到你跟它的敌人在一起,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你的。

    现在再叫赤兔离开,无异画蛇添足,半点用处都没有。

    相反,利用赤兔的速度,或许还能将火蝠逼出来。

    朱弦心里不断的计算着方位和距离,她知道此刻不容自己失误,若是这一次无法在赤兔的配合下搞定火蝠,以后恐怕就更加没有机会。火蝠的速度的确是不如赤兔,但是比朱弦却不知道强了多少,许半生若是在此,也未必能够奈何的了火蝠。

    “赤兔,你有没有把握把它从岩缝中逼出来?”朱弦小心翼翼的问到。

    赤兔眨着它那双蓝汪汪的大眼睛,两只兔子耳朵在脑袋上打着旋儿,它似乎也是在计算和火蝠之间的距离,又像是在思考着一些什么。

    “那家伙速度不如我,可实力却略强过我,没有你的话,它或许不愿跟我争一时长短,我还可能把它从岩缝里逼出来。但是现在它明知你在这里,也知道你的实力绝对可以轻易的打败它,它恐怕就不会选择逃窜,而是会选择和我硬拼了。它若全力而发,我又要防着它从其他方向逃走,基本上我挡不住它一冲……”

    这也就是说,赤兔几乎没有可能把火蝠从朱弦想要的方位逼出来,那么朱弦也就无法针对性的布下阵法,哪怕是许半生给她的一个网状法宝也用不上。

    “这家伙好像蠢蠢欲动的样子,它明显对你和我感到极端的恐惧,却又始终不舍得离去……”赤兔还在喃喃自语,以它对火蝠的了解,这样的状况显然是出乎意料的,它也在思索,火蝠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它也见过林浅那个家伙,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赤兔说道。

    朱弦心中一动,林浅肯定是见过火蝠的,但是恐怕他跟火蝠之间,不可能是友善的交情。赤兔没有受到林浅的迫害,那是因为赤兔身上最宝贵的东西除了它的妖丹就是它的双眼了,而林浅显然不是那种暴戾之人,不可能为了取得两颗类似于妖丹的东西就把赤兔的双眼挖出来,可是火蝠不同啊,火蝠身上虽然还有其他宝贵的灵材,可是它的火蝠之涎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若说林浅当年没有从火蝠身上获取火蝠之涎,朱弦根本就不相信。

    火蝠之涎,就算林浅当时没用,备着也是好的,这东西在术数界,绝对是硬通货,遇到需要的人,换取一两件强大的法宝都不是没可能。

    而火蝠根本就不可能配合的交出火蝠之涎,是以林浅要是跟火蝠之间没有龃龉,那是绝无可能的。

    而且,赤兔显然跟林浅的关系更亲密,连它都不可能感应到朱弦跟林浅之间的联系,火蝠凭什么感应的到?朱弦又没有直接接触过林浅,只是修习了一些许半生传给她的太一派的功法而已。

    “你都感受不到熟悉的气息,它怎么可能感受得到?”朱弦淡淡的告诉赤兔。

    赤兔连连点头,咧开三瓣嘴说道:“也是,那它这是为了什么呢?”

    举起两只前爪的赤兔,拼命挠着自己的小脸,似乎很是苦恼,它怎么也想不透为何火蝠感觉到危险却不离开,反倒有些蠢蠢欲动。

    感觉到火蝠似乎又向岩缝口处走了几步,这让赤兔更加迷惑,究竟是什么吸引了火蝠呢?

    朱弦凝神细想,一时间稍稍的放松了对体内地狱之火的压制,稍不留神,地狱之火就肆虐起来。

    朱弦痛苦的跌坐在地,急忙调动体内的精气,重新将地狱之火压制在一个小小的角落之中,体内的痛苦这才舒缓了许多。

    赤兔从朱弦的胸口跳了出来,绕着打坐的朱弦走了两圈,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为何火蝠会逗留不去,那是因为朱弦身上有它极其想要的东西。

    咧开了三瓣嘴,赤兔见朱弦重新睁开了双眼,笑着就再度跳回到朱弦的怀中,直接钻进了她的****之间,享受着来自朱弦身体的温暖。因为地狱之火的作用,朱弦的体温明显升高,这让赤兔也感觉到十分的惬意。

    “你真的只要它的口水吧?”赤兔问到,小脸之上,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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