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情敌 作者:古言九卿

    ,我只会成为一个充满怨气和愤懑的巨大妖魔,遗忘所有爱恨情仇,彻底断情绝爱。

    第一步,便是屠尽身边挚爱亲近之人。

    他看着我,慢慢的说道:“那只小白狐,叫做赤炎的。”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在我胸腔之中,充满了杀意和愤怒的心颤抖了一下。

    我的冤,我的孽,我的杀戮,我的救赎。

    我想和她在一起的,我想和赤炎在一起,看她抱着我笑,眼睛弯弯的,里面像是落了星星,满心满意的情意。

    我答应过她,同生共死,我食言了,一次,又一次。

    但她已经忘了,忘了我的食言,忘了我与她有过的恩怨情仇,她已经忘了。

    我看着扶音,喑哑的笑起来,声音像是掺了磨砂的纸张,磨得喉咙沙哑带血:“让她回青尢吧。”

    她已经忘了我,此生再不会相见了。

    我对不起她。

    我看着他,扶音看着我,面色惨淡,半响才提着酒坛说道:“重华,你要如何做?”

    我提着酒坛,任那重华魔纹往身体上延伸,一字一顿的说道:“即便是毁灭自己,我也会让天帝偿命。”

    偿命,偿谁的命?

    朱雀一族,二哥,四十万凡人,所有因为我而战死的天兵天将,所有被我入魔之后所犯下冤孽而亡的无辜者。

    还有我。

    扶音抬头,饮下那和着鲜血的烈酒,喉头耸动,半响,他抹了嘴角,将那空坛往地下一摔,哈哈大笑,笑声凄厉犹如厉鬼:“现在,除了帝位,我已经一无所有一无所求了啊!”

    我抬起酒坛一饮而尽,手一松,酒坛落地,粉身碎骨。

    天帝唯一不需要偿还的,是白珏的命。

    因为白珏的命,只能我来偿。

    先我一步,在地下堕入无尽幽冥的白珏,我挚爱的人,我一生所无法遗忘的心上人。

    白珏,我来陪你。

    。

    梧桐树下,我静静的倚着树干,在白雪之间,慢慢的睡了过去。

    花帘低垂,满树垂下的花瀑之间,紫色的花藤蔷薇和花影斑驳,下面种满了绿意盎然的花丛。

    那些斑驳的阴影里,白色的小花朵像是夜里挂在天幕上的星星,斑斑点点,在绿色的草丛上,像是浮了一层白霜。

    那个小院子,曾是白珏的故居。

    那花,叫勿忘我。

    我在四万年里做够了充满杀戮和绝望的梦。

    我从未在梦中感到如此平静。

    我站在那花树下,抬头望门扉看。

    白珏就站在那门扉间,依旧是广袖翩翩,白衣冷冷,细细的白色绸带将她的腰线勾勒的极细,不堪一折。

    她站在门扉那里,朝我笑,她说,阿九,我等了你好久。

    我看着她,红着眼眶,轻声道:“我马上就会来陪你。”

    一旦天帝已死,我立刻就会自刎,堕入这幽冥地狱。

    白珏看着我,她看着我,那般温柔的眼神,悄无声息的红了眼眶,温柔的低声说道:“阿九,你见不到我了。”

    我看着她,轻轻问道:“为什么?”

    手中的冲天戟慢慢的发出龙吟之声。

    白珏看着我,她一步一步的走近我,抬了一只细净纤细的皓白手腕,替我抚开面前一缕从耳畔散落的碎发,温柔无比的说道:“阿九,你忘了吗,死在冲天戟下的人,都不会有来生,我已经魂飞魄散,你要如何来陪我?”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是,死在冲天戟下的人,是没有来生的。

    那时我有很怨恨她,如今就有多想同赴黄泉。

    我捉住白珏抚在我耳鬓间的手,将她狠狠的拉入怀中,将她埋在我的怀里,俯下头,轻声的凑近她的耳根,慢慢道:“我和你一起,魂飞魄散。”

    怀里的温度,冷的彻骨。

    白珏抬起头来,温柔的看着我,她红着眼眶,半响,温柔的笑:“我等着你,阿九。”

    ――――――――――

    我知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白珏爱我。

    在北陵神府的千万年里,白珏成形之后,她穿着白色的空落衣袍,容色娇艳如天边初霞,眼泪扑簌而落,将脸埋在我蓬松的羽毛里,一字一顿。

    她说,阿九,我等你。

    我为她成形而高兴,发自内心的欢天喜地,我看着她,点墨一般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她泛红的眼眶,我伸了翅膀擦拭她的眼泪,欢天喜地的对她说,白珏,你真好看。

    那个时候,当白珏握着我的手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刚出生的时候,听到的那句呼唤,她听到隔着一片草丛后的我嘶声力竭的呼唤着,一定会来找你。

    那是她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她等我来找她,等了十万年。

    在她在青尢边境上第一次听到我的声音的时候,她知道那是我,所以她使了计,缩成小小的一团,故意被踩上那么多的脚印子,趴在那桑葚树下。

    我从不知道,她为了见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那时我在和二哥捉迷藏,我不知道在旁边有被扔进山林里自生自灭的一只野百狐,我那样无意的一句话,却是她整个阴暗穹苍里唯一一抹刺破黑暗的光明。

    我是她存活下去唯一的信念。

    青尢的万年,北陵的朱雀,九霄的浮云。

    眨眼万年过去。

    白珏曾来问我,她问我,阿九,阿爹是不是走了。

    那时我已经拿起冲天戟,保护一方苍生,镇守一方天门。这绵延的万里疆土,这白雾缭缭的仙界,都是我的职责,我的心血。

    白珏很敏感,那时她居于天宫,是天宫里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绝世美人,玉瑕宫是所有人的梦中皎月,胸前朱砂,叫人爱不得,恨也不得。

    她总是清冷而疏离,不卑不亢,始终总是居于云端的那个人,不和任何人亲近,除了我。

    可那个时候我刚亲手送走了阿爹。

    朱雀一族和天帝,都心知肚晓的事情,天帝广告天下,说阿爹寿终正寝,我和二哥没有表露出一分伤心的意思,因为,我们都没有资格伤心。

    我们无法挽救阿爹的宿命,我痛苦绝望伤心愤懑,可我想,朱雀一族的命运都是天定的。

    但白珏不觉得。

    她始终不相信阿爹寿终正寝,我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朱雀一族终会走火入魔屠尽亲友的传言。

    传言都有三分真。

    她求助那时的文璃星君,求助她在天庭里所有的倾慕者。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是狐性风流,是多情散漫,我看着她和各位星君出入来往,看着她再也没有出现过在昆嵛山,甚至是在我被玄铁锁链锁在昆仑山的百年,都没有来看我一眼。

    我多么怨恨她,可我不知道她在冒着天帝的震怒跳下诛仙台的危险,与魔族勾结,里应外合,偷了天帝的天书,知晓了朱雀一族的命运,还有那微乎其微的破解之法。

    第69章 磐石无转移(二)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天帝不曾这般忌惮我,陷害我,催我入魔,可能至今,我还是天界一个忠心耿耿的战神,为这一方天地百万苍生,披荆斩棘抛洒热血。

    可天帝亲手毁了这一切,只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天书。

    我不知道天书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我知道,我该报的仇,该斩的恨。

    歃血为盟,至死方休。

    昆仑山,无尽深渊,千万丈下,阴风哭嚎,犹如千万徘徊于幽冥之中的鬼魂,殷殷哭泣。

    这巨大的山石之间,嵌入一块巨大的横石,被拦腰折断的玄铁锁链之下,空谷幽幽,望不见尽头。

    鸿雁很守信,他果不其然,尽快的将南衣带到了我的面前。

    我站在那傀儡之中,和她融为一体,操控着这一具用我鲜血所化作的木然的身体。

    两道流光从天而降,落到这一片空旷的巨大邢台之上。

    鸿雁那一日已经掀开了我的黑纱,如今再没有了黑纱覆面。

    我跪在地上,披头散发,落魄至极。身体被玄铁锁链所困束,鲜血从凝结了寒霜的琵琶骨伤口处缓慢流淌。

    粘稠猩红的鲜血,已经在身下聚了一滩。

    我跪在血泊之中,低垂着眼睛。散乱的头发掩住了我的面庞。

    鸿雁的面容,我已看不清了。

    我正在一步一步,忘记我所曾认识的,深爱的,信任的所有人。到最后,狂性大发,自我毁灭,化作飞灰。

    鸿雁神色焦急。南衣站在他的身后,他是扶音同父异母的兄长,生的比扶音要高大一些,蜂腰猿臂,戴着羽冠,神色从容。

    我跪在血泊之中,深埋着头。双手被巨大的玄铁锁链所禁锢,被鲜血打湿的头发湿成一缕一缕,贴在脸上,黑白分明,看的让人触目惊心。

    鸿雁走近我,半跪下来,朝我低声而难过的唤我道:“姑姑。”

    他不明白,为何几日不见而已,昨天那个桀骜不驯,始终将脊梁骨挺直到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的我,会变成这样一个狼狈不堪可悲可怜的模样。

    我微微抬起眼睛看他。

    南衣始终隔得远。

    见我这么一个戴罪之人,实在有违天庭礼仪规定,何况我的存在,对于天帝来说,是必须秘而不宣的祸患。

    鸿雁知道我回来了,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了天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南衣这样提防我,离我站的这样远,也是提防我,若是玄铁锁链锁不住我,那我暴起发难,难免会劫持他,逃离昆仑山。

    但他也对玄铁锁链有信心,这曾经禁锢着我,在此处受了一百年雷刑的绝世玄铁,锁得住世上一切妖魔鬼怪,自然也锁得住我。

    他唯一失算的是,这玄铁锁链,锁的不过是我所附身的傀儡。

    眉心的重华魔纹妖冶诡异,我看着他,声音低的几乎落入尘埃里:“你告诉南衣,只要他能将我救出这里,我就告诉他,无尽墟的下落。”

    鸿雁看着我,神色动容,他久久的没说话,半响,才平视着我的眼睛,低声问道:“姑姑,你这幅模样,若是让外祖看了,不知该是有多伤心。”

    他说的这般伤悲,可我却毫无一分反应。他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朝南衣低语了几句。

    南衣聚精会神的听着,不时将目光扫到我的面前,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隔得远了,只听得南衣近乎惋惜的一句话:“钢筋铁骨又怎样?还不是被这万顷雷霆所折。”

    他们神色严肃的交流了一番,鸿雁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反倒是南衣,眼神意味不明,朝我投了过来。

    我抬了血红的眸子去看。

    南衣垂了袖,似乎是他们的商量终于尘埃落定,得了个最终的结果。

    在我曾与扶音商议对策的时候,扶音便与我说过,鸿雁是南衣的人,他在天宫里素来都是南衣的谋士,如今我被他带回天界锁在昆仑山,那鸿雁必然会向南衣禀报这件事。

    只是我不知道,南衣会对无尽墟感兴趣。

    南衣负着手,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面容,与天帝有三分相似,都是一样的端庄高雅,飘渺不可及,真真是天人之颜,仙气缭缭。

    南衣单膝跪地,平视着我,伸手抬了一根手指,缓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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