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桥五彩斑斓,光芒如液流转不息。

    来往的人有沉默寡言,一味埋头赶路的。也有叹为观止,兴高采烈的。显然,后者走界桥的次数不多。

    “哥哥,这里真好看,蕊儿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呢。”

    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穿着小红衣,歪着脑袋左顾右盼,哇哇大叫几句,对牵着她手儿的少年说道:“哥哥,我以后能带爹娘和小姑姑大姑姑他们来看吗。”

    好一个纯真的小姑娘。不少人见了都在心底暗暗的赞叹一句,余光扫视带着小姑娘的少年,无数人心中一毛一凛然。

    此少年,绝对不同寻常。

    牵着蕊儿的少年,有一副令人羡慕的好皮囊,相貌俊美又不失英气,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从白白嫩嫩的皮肤和面相来看,分明出身不凡。

    虽年少,举手投足自成翩然气度。尤其是一派山岳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气质,就愈是令人心折。

    凭谁都能看出,这少年要么是世家子,要么是大派真传。

    仅仅凭此,不足以令这些老辣武者凛然注意。毕竟,世家子也好,大派真传弟子也好,都从来一抓一大把,成就有高有低,从来不值得大惊小怪。

    真正令得老辣武者关注的是,这少年竟然是单独一个人带着小姑娘在界桥之中。

    御气境能外放真气,能单独通行界桥,然而却带不了人。

    唯有抱真境以上,方能带人行走界桥。

    这少年显然年岁不大,竟然就有抱真境修为,那就实在显得非同小可了。

    凡是有点眼光的,都暗暗凛然揣测,莫非是千醉荒界落霞宗真传弟子?倒是颇有可能,毕竟是一个有破虚境坐镇,横跨多个世界的大宗派。

    饶是这么想,不少老资格武者也暗暗发毛。如此年轻的抱真境,也实在太惊人了。

    有人思量一会,恍然:“是了,十年一次的小不周山斗武,好像是今年,仿佛就是最近又要开始了。莫非,这少年就是去参加斗武的。”

    “八成就是了。”

    有一名沉稳中年男子问道:“小不周山演武,还没开始的?不留海演武都已结束大半年了。嘿,今次不留海演武,是出了好多年轻天才。”

    “岂止,天孤峰演武也已经结束半年了,据说也出了一些非常厉害的年轻天才。”另一人插嘴,看看后边的少年,低声凑过去道:“我听说,天孤峰演武这次是出了个二十多岁的灵游境,这少年和那人相比,怕是不如吧。”

    众人忍不住回头,深以为然。若是本土年轻天才被这么贬低一下,少不得要发挥一下乡土意识,乡党精神驳斥一二。

    可这小不周山演武,那是来自大概三百个世界的年轻天才,谁知道这少年是来自哪一个世界,贬低就贬低了,反正贬低的不是自家家乡。

    众人窃窃私语一会,一名一言不发的男子忍不住点醒道:“各位,小声点,人家抱真修为,不会连这点声音都听不到。若出言不逊,等下出了界桥……”

    众人齐齐色变,惊惧的看了那后边的少年一眼,所有讨论戛然而止。年少气盛,锐气冲劲猛烈得很,随时卯足了劲头会为了一点不值当不相干的屁事就敢大打出手,给一点火花,就敢星火燎原的;给点光线,就敢当太阳来普照人间。惹不起啊。

    那人没错,谈未然真的都听到了,忍俊不禁,翘着嘴角流淌一缕笑意,只觉得好玩。换了旁的年轻人,兴许真的会找对方麻烦,谈未然自然不会。

    余光扫视一眼,身后不远一名脸膛较黑的青年男子,耳朵微颤,显然也听见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谈未然心中一动:“此人是抱真境,莫非也是参加演武的人?”稍观察一下就放弃了。

    见蕊儿痴迷界桥的斑斓色彩,凡事都感到新奇的左顾右盼。一时忘了和伊宝海等亲人离别的难受,谈未然心情就好了很多。

    虽说给了小姑娘七天来缓冲,来适应,也给伊宝海等人多陪伴她的时间。

    可小姑娘和爹娘等亲人分别的时候,仍然险些哭出来。好在小姑娘如谈未然所判断的,的确姓子较为坚强,没哭出来,不然谈未然真要头大三分。

    没哭,不等于蕊儿不难过。蕊儿一路眼眶泛红,又怎都不哭,乃至沉默寡言的模样,令谈未然恨不得她干脆大哭发泄一场。

    这会儿,谈未然才依稀懂得,师父许道宁为何很少督导弟子们修炼,为何放任乃至撺掇年轻弟子玩耍,而不是埋头苦练。

    师父是想我们这些当徒弟的,安安心心快快乐乐的享受自己的年轻,按部就班的正常成长。

    “师父的很多用心良苦,我们这些当弟子的,往往要年纪大了阅历多了才会懂得。”谈未然想念师父了,看了看雀跃忘形的蕊儿,安慰很多。

    他没收蕊儿为徒,不过是带回去,就已经为蕊儿此前的反常征兆感到揪心,千方百计想要帮蕊儿消除掉那些问题。

    见蕊儿此前不哭不闹的模样,他真怕影响小姑娘的心灵,百感交集:“我这还没收徒呢,当个合格的师父真难。想当一个像师父那么好的师父,那就更加难于登天。”

    谈未然带蕊儿走了几天,今曰终于见着她的笑脸了。

    临走前,谈未然给伊家留下一批灵石和丹药等,东西不多,胜在驳杂并搭配得当,有他的指点,就能恰到好处的用于修炼。并非他抠门,而是不想给多了,为伊家招来灾难。

    带蕊儿走之前,伊家自是难舍难离。不过,伊家老祖宗乃行天宗弟子,从某种意义,也算重回宗门,是喜事一桩。

    在伊家逗留的几天,谈未然从武道上指点了一番。临走前,私下悄然单独交代给伊庆志,暗中看好并关注落霞宗的动向。

    “宗长空,还活着。”谈未然畅快轻笑,这是此番千醉荒界之行,最重大的消息。

    一个对宗门有感情的宗长空,若然能脱困,那将带来不少转机……而宗长空,兴许就要着落在落霞宗身上。

    谈未然始终外放真气,保护蕊儿免受跨界的压迫力。这很是吃力,好在界桥不是太长,出了界桥,就见先前在前边议论他的那群人慌张的匆匆而去,顿感好笑。

    一个冷硬的声音在身后:“请阁下让一让路,莫要碍着人。”

    是他?谈未然转身让路,一名黑脸膛青年擦肩而过,互相一眼,谈未然察觉此人神色中透着些许不太友善,更有三分不喜。

    “我得罪他了?”见这黑脸膛青年走远,谈未然纳闷,牵着蕊儿的手:“蕊儿,想吃什么?”

    “糖醋鱼,我要吃糖醋鱼。”伊蕊儿甜滋滋的笑,谈未然安心,这姑娘没事了。

    带蕊儿来到界桥城,找了一家酒楼,点了一些灵植灵物做的饭菜,自然少不了一条糖醋鱼。问道:“好吃吗。”

    “好吃……好吃呢,哥哥,你也吃啊。”蕊儿抬起小脸,又沉醉在美食中。

    谈未然取来手绢给她擦拭一下嘴角,可惜他不能收徒,不然这这聪明乖觉的小姑娘就是他的徒弟了。

    年纪不是问题,修为也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和未来,他要做的,并且等待着他去做的事很多很多,他至今都没能去一次东武荒界,哪里还有时间教徒弟。

    当然,习惯了当独来独往的散修,也是一个原因。

    蕊儿是伊天奇后裔,关系自然就不一样,谈未然疼爱的替她擦擦脸蛋,咂咂嘴暗忖:“蕊儿应该不是后来那个伊蕊。”

    前世那个伊蕊,是什么地方的人谈未然不记得,但肯定不是千醉荒界。

    “哥哥,我吃好了。”蕊儿抬头,满嘴油乎乎的,乖觉的自己擦拭。

    谈未然牵着她,悠然在界桥城转动一会,给小姑娘开开眼界。然后,便再一次踏上了前往周天荒界的界桥。

    今次,又一次和那黑脸膛青年遭遇,态度依然是不太友善。

    怎么瞒得过谈未然,细心洞彻一二,就恍然了:“这家伙好像不太喜欢世家子,或者大宗派弟子?难怪一副看我不顺眼的模样。”

    不必太留意,有点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此时的界桥中,人愈来愈多。确切的说,愈靠近周天荒界的界桥,人就愈多。

    年轻的,年老的,堪称络绎不绝。很显然,就是冲着小不周山演武而去。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目标,老牌武者,也有老牌武者的目的。统统都向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向周天荒界云集。

    若非周天荒界罕见的有八条界桥,恐怕会很难承载这么庞大的人潮。

    小不周山演武,十年一次,每次均是一次规模浩大的盛会。

    大约来自三百个世界的年轻天才,将会一往无前的聚首在此地。而这,注定将会吸引数量堪称庞大之极的修士,来到周天荒界观战。

    此地,将会有风吹雪,剑傲白,燕行空等等若干天才,来自三百个世界的天才。谁能成为天才中的天才,谁才是若干天才中最耀眼夺目的,都将在这里得到答案。

    最好的,最坏的;最强的,最弱的;最云端的,最底层的。

    来自三百世界的无数年轻天才,将会矗立在这个舞台上,露出自己的峥嵘。

    一出出悲喜剧,将会在这里逐一上演。

    当谈未然牵着蕊儿走出界桥,抵达周天荒界之时,已被眼前一幕所震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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