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说,这枚玉坠你是何时从何处得来的?”得到了李稷和黄喜等人的确认后,金呈面色一寒,冲着那名圆脸男仆沉声喝道。

    “大……大人……小……小人招……招供。”圆脸男仆没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一时间心乱如麻不敢再有所隐瞒,连忙以头触地向金呈说道,“这枚玉坠是……是小人昨晚在府中捡……捡的。”

    “府中何处?”金呈闻言冷笑了一声,厉声警告道,“本官提醒你,如果你再度说谎的话本官定当严惩不贷。”

    “在……在后门附近。”圆脸男仆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脸紧张地回答。

    “时间?”金呈瞪着圆脸男仆,神情冷峻地问道。

    “凌……凌晨时分,具……具体的时间不……不清楚。”在金呈犀利的目光中圆脸男仆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结结巴巴地说道。

    “告诉本官,你为何凌晨时分去后门?”金呈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继续向圆脸男仆施加压力。

    “金大人,他是本大君家的仆人,负有看家护院之责,凌晨时分前去巡查后院有何不可?”这是,已经弄清事情因果的李瑈再也按捺不住,否则在金呈的讯问下那名圆脸男仆会一五一十地招供出来,因此冷冷地开口说道,想要阻止圆脸男仆回答。

    “首阳大君,本官审案的时候请你自重,否则本官就以扰乱公堂之罪予以惩处!”金呈闻言望向了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李瑈,面无表情地警告道,义禁府的权威可是不容受到挑战的,哪怕李瑈是朝鲜国的王子。

    “那枚玉坠岂会无缘无故地跑到本王家里,一定有人设下了圈套想要陷害本大君,如果你胆敢混淆黑白,本大君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李瑈见金呈神情冷峻,知道他不是在吓自己,因此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金呈闻言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然后望向了圆脸男仆,“说,你为何凌晨时分去后门?”

    “正如首阳大君先前所言,那个玉坠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那个地方,你太贪心了,不仅捡了它而且还想私吞了,以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境地!”

    说着,金呈语峰一转,神情严肃地说道,“其实你应该清楚,昨晚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你如果执迷不悟的话可就要陷入万劫不复了,弑杀主上殿下的罪名是你所能担得起的吗?”

    “王爷,金大人在威逼下官的家仆,请王爷做主,给下官一个公道。”李瑈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几变,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打扰金呈的审案,于是开口向坐在那里品着茶的李云天说道。

    “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所知道的实情,无论你说什么本王都不会再让人问你第二遍。”

    李云天知道李瑈现在是在进行最后的挣扎,于是品了一口茶杯中的香茗后正色向那名圆脸男仆说道,“不过你要记住,你所说的这番话将决定你未来的命运,该如何回答你自己掂量清楚。”

    那名圆脸男仆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脸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淌着,李云天的这番话使得他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很显然,李云天身为大明的亲王肯定说话一言九鼎,只要他给出一个答案后金呈绝对不会问他第二遍,这将成为他留在义禁府的最终答案。

    “王爷问你话呢,快回答!”金呈见圆脸男仆眼神有些茫然地僵在了那里,于是提高了音量高声喝道,“难道还要让王爷等着你不成!”

    “王爷,小人有罪,小人有罪!”被金呈这么一吓,圆脸男仆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抬头瞅了一眼端着茶杯望着他的李云天后砰砰地磕起头来:

    “昨晚小人在后院值守,临晨敲门,小人跟同伴前去查看,发现来的人是议政府检详崔礼,等小人送走崔大人后发现路上掉着这枚玉坠,由于上面刻着‘崔’字还以为是崔大人掉的,反正他要逃出城去所以小人就斗胆给昧下了。”

    轰一声,现场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怪不得崔礼昨晚失去了踪影,原来是趁夜逃出了城去。

    李瑈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想要怒斥圆脸男仆说谎,可是当注意到金呈死死地盯着他后又无奈地把到了嘴巴的话给咽了回去,要是他现在开口的话金呈肯定要以扰乱办案的名头给他一个教训,他可不能给金呈这个把柄。

    黄喜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望向李瑈的目光无比复杂,虽然他知道是李瑈弑杀了朝鲜王,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李云天的面前败得如此彻底,李云天甚至都没有与他交手的意思,只不过说了寥寥数语后就让金呈来审案。

    这样一来,李云天既展现出了超绝的智谋,同时又顾及到了现场朝鲜国官员和百姓的面子,由金呈来审案子无疑使得他们心理上更容易接受。

    在黄喜看来,李瑈在李云天面前简直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而且李云天既然从年前就知道了崔礼的事情一直隐忍到现在,期间没有任何人发现出异样来,这份耐心和魄力可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直到此时此刻,黄喜才发现李云天为何能坐上大明亲王的宝座,虽然他在宦海浮沉数十年高居朝鲜国左相的宝座,但李云天的心机却不是他们所能妄自揣测的,两人根本就不在同一个数量级。

    不仅黄喜,包括李稷、柳尚民和金宗瑞等朝鲜国的高官权贵,完全被今天的堂审给震惊了。

    其实,与其说是堂审,倒不如说是对李稷所犯罪行的审判,由于李云天已经完成了对李瑈所犯罪行的布局,这使得李瑈的反抗看起来是如此的苍白和无力,现场众人已经从现有的罪证中认定了李瑈就是弑杀朝鲜王的幕后指使者。

    换句话来说,李瑈这次已经完了,谁也救不了他,弑杀朝鲜王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即便是李瑈贵为朝鲜国的王子也不能幸免。

    “你是如何知道崔礼要逃走的?”在现场人们的骚动中,金呈面无表情地盯着圆脸男仆问道。

    “小人开始只是觉得崔大人来的时候比较蹊跷,后来小人送他离开的时候听见他与随从低声说着出城的事情,想必是犯了什么案子,故而知道他要出城逃走。”圆脸男仆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你为何先前不说实话?”金呈闻言满意地微微颔首,随后沉声问道。

    “因为……”圆脸男仆不由得望向了面色铁青的李瑈,随后低下头不敢言语。

    “说!”金呈知道圆脸男仆是忌惮李瑈,毕竟圆脸男仆是李瑈的下人,他从心理上惧怕李瑈,故而提高了音量喝道。

    “因为大君告诉小人等人不得把崔大人来过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则就要严惩不贷。”圆脸男仆闻言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抬起头犹豫了一下后一咬牙,向金呈说道,“另外,大君还给了小的们不少赏钱,说如果小的们出事后他来照顾小的们的家人。”

    现场的官员和百姓闻言禁不住再度起了一阵骚动,很显然李瑈和崔礼之前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崔礼绝对不会临逃走前见李瑈,而李瑈更不会让下人们帮他隐瞒。

    李云天瞅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绿的李瑈,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现在大局已定,李瑈将无法摆脱他与崔礼之间的亲密关系。

    “你们有何话说?”金呈对圆脸男仆的回答非常满意,视线落在了其余跪在那里的李家下人身上,冷冷地问道。

    “回大人,小人们昨晚确实见到了崔大人,他与大君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就走了,至于说了什么以及去了哪里小人们真的不知道。”

    那几名下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名年长的家仆抬头向金呈说道,“大君给了我们一笔钱让我们保密,我等不得不遵从,大君给我们的钱我们都放了起来,愿意上交。”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现场的人都已经意识到了李瑈这次玩完了,所以李家的那些下人开始纷纷给自己留条后路,他们很多人在李瑈府上做事只不过是为了生计而已,没必要把自己和家人的命给赔上。

    那名圆脸男仆就是第一张多米诺骨牌,随着他心理防线的崩溃,李瑈府上的那些下人都会跟着招供。

    “首阳大君,你有何话要说?”见那些下人纷纷承认崔礼昨晚去找了李瑈,还表明了李瑈用钱收买他们的事情,金呈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不负使命终于顺利地完成了李云天交代的任务,随后冷冷地望向了李瑈,李瑈先前的谎言被无情地戳穿了。

    “王爷,下官承认昨晚见过崔检详,他是来向下官借钱的说要购买产业,下官平常非常欣赏他故而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把钱借给了他。”

    李瑈知道自己无法抵赖昨晚见过崔礼的事,因此琢磨了一番后向李云天一躬身说道,“下官以为崔检详深夜前来不想让人知道,于是才告诫了那些仆人,并不清楚他原来是要逃走,望王爷明察!”

    “首阳大君,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吗?”李云天并没有回话的意思,只是冷冷地望着李瑈,金呈见状眉头皱了皱后开口问道,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李瑈还在硬撑。

    “王爷,下官一时不察交友不慎,实在是万分悔恨,望王爷责罚!”李瑈一咬牙,向李云天躬身说道,他决定死不承认把罪责都推到崔礼的身上,反正崔礼现在也跑了,明军和义禁府的人一时间难以找到崔礼。

    “首阳大君,本王对你甚是失望,既然你不到黄河不死心,那么本王这次就成全你!”李云天盯着李瑈凝视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后高声向金呈沉声说道,“金大人,你可以开始了。”

    “下官遵命。”金呈闻言向李云天一躬身,然后冲着一旁立着的义禁府差役摆了一下手,面无表情地高声喝道,“去,把他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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