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并不懂这其中的道理,执迷于虚妄罢了。

    说话间,她往我扑了过来,双爪齐飞舞,我指尖轻绕,法剑挡在我的身前。唰的一声,削掉了她的指甲。

    “桀桀!”

    她见伤不得我,陡然头发用力一甩,原本根根直立的头发,瞬间如同千丈蛛丝一般,缠绕了过来。饶是我连连变化身法却是抵挡不得。

    她确实有些手段,非等闲之辈。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头发便将我全身缠成了圆球,随着她怨气不断的吞吐,发丝越结越厚,到最后,完全将我封锁在里面。

    我并没有反抗,盘腿坐在发丝球内。

    发丝如同针尖一般,千丝万缕扎向我。于此同时,她的发尖渗透着她体内的怨血,一旦我被这些发丝扎穿,她身上的怨念、尸毒就会渗透到我的每一寸经脉,瞬间将我给腐蚀融化。

    “秦王大人,看来你也不过如此,你只知道我在床上能吸干那些男人,却不知我的头发也能将你榨成人干。”小舞阴森的大笑起来,张牙舞爪,头发蓬松,极其恐怖。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感叹了一声。

    周身月华流遍全身,此地的阴气本来就极重,月华瞬间吸聚阴气。至阴至寒的月华瞬间席卷我的周身,在我身上凝成一道冰盾。

    原本刺向我的头发也在瞬间凝固,尸毒冻结,软绵弹性极强的头发随着我月华不断的催发,凝固成了一个冰球。并且寒气以闪电般的速度往白骨精的头发根部涌去。

    四周的草地、树木也凝上了白霜,这时候已经是初夏时分,而林子间却像是进入了寒冬腊月,气温瞬间降到了临下十几度。

    当然这也得益于这是块阴地,阴木丛生,遮挡了日光,我的月华才能使用的如此得心应手。

    若是她与我在灵场厮杀起来。有太阳的阳气相克,我的月华肯定没有如此大的威力。

    “好厉害!”白骨精见头发瞬间就被冻住,完全不受自己阴气的控制,顿时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寒气像刀子一般割了过来,她倒是个明白人,也顾不上这一头尸发,是梅先生赐给她的防身邪器,咬牙阴气一冲,生生将满头发丝给震断,只剩下白气森森的头盖骨。

    她本就是白骨精,没有皮相,反而更加凶性大发。

    轰!

    我元气猛地外吐,白冰发球顿时碎裂开来,白骨精此时没了头发,只剩下头骨,就像脑袋顶给人掀了一般,更显丑陋。

    她见实在打不过我,拔腿就要跑。

    我从乾坤袋中取出长弓,手心天雷之气闪烁,我原本已经炼了雷、火二法,血佛把我原来在阴山所得的火、雷二法,连带着龙气一并给封印了。

    但在蓬莱城我开第二丹田时,也遭到了天雷洗礼,是以我现在仍然具有雷法。

    好久没射箭了,我双眼中的月华之光牢牢的锁定了正在飞奔的白骨精,雷箭嗖的一声,穿透而去。

    我现在的月华如果说用在弓上,是比不上原来的血气霸道、刚劲的。

    我原来的功法,无论是血气、雷、火,都是至刚至猛。而月华却是至阴至寒,暗劲更足,更有利于掌控全局,困敌制敌。但要比起杀伤力、穿透力、苍劲却是比之前大打了折扣。

    嗖!

    白骨精只觉耳后风声大作,俺叫不妙,想要躲闪,却已是来不及,月华对她这种邪物天生就有一种克制作用,一转念间,雷箭正中她的背心窝,牢牢的将她钉在了树上。

    呜哇!

    她张嘴吐出了一口血,这些血都是她从男人那吸来的精元再生的血肉,此刻她只想将这身上的皮肉、骨骼全都消亡的干干净净,再好好的睡上一觉。

    月华的纯净之力,除了对她有克制作用,更能对她的心境也产生影响。围亩丰亡。

    雷电在她的每一寸骨骼间流窜,她甚至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苦难、荒靡的使命终于可以彻底的解脱了,她到了此刻,反而没了面对死亡的恐惧与仇恨。

    我慢慢的走近她,手指一弹,钉在她身上的雷箭顿时消散,她靠着大树滑坐了下来,眼中血流如注,却没了刚刚的凶性。

    我知道她骨骼遭到重创,已经没有威胁力,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我盘腿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淡淡的看着她,“小舞,你的痛苦终于解脱了,其实你早就死了,现在不过是梅先生的操控的恶念、工具,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个道理。”

    她满脸是血的苦笑道:“是啊,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轻松过,终于可以没有不用有任何目的,自由自在的唱上一曲。”

    她轻轻的唱了起来,她的声音已经没法像小舞那般媚雅动人,但却有种穿透灵魂的张力。

    “思君念君不见君,凤烛今宵照独眠,何当共话长久时,窗外寒鸦惹人怜……”

    在那一刹那,她心中闪过了许多埋藏在心底的执念,一切都风轻云淡了,是时候结束了。

    当她唱完最后一句的时候,全身的骨骼轰然倒塌,软软的倒在了我的面前。

    她无疑是可怜的,我原本想她若是肯回头,我或许能找到净化她执念、怨气的法子。

    不过这样也好,她至少放下的执念,尘归尘,土归土,终归安息。

    我手腕一翻,地上的土层将她的躯体覆盖,这才回到了荆州府。

    小七搬回了我住的小宅,原本金碧辉煌的神府,已经被拆除,所有的金银全都用来充公作为军饷,蔡文龙又在城里肃清蔡东升的旧党,当天将那些臭虫全都清扫,但凡手上血腥太多的下大狱,无能附庸之徒,一律削除籍贯,赶出江南。

    于此同时,那些昔日不愿同流合污的又或者是被降职的将军、大臣,尽数恢复原职。

    而从蔡东升、蔡楚人、张耀武这些人家中搜出的家产,竟然有近两千万两之多,足见这些巨贪,有多可怕。

    一时间,整个荆州府内喜气洋洋,重新迸发了生机活力,百姓也纷纷奔走相告,好不热闹。

    荆州府的望江亭上,我与蔡小七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江面上百舸争流。

    “天地之下,皆为蝼蚁。从古至今江中不知埋葬了多少英雄豪杰,皇图霸业倒头来终究不过是浪花一朵。”蔡小七有些感伤道。

    在被囚禁的这半年里,她没有恼恨,没有执念,反而是静下心来,想明白了很多以往执着的事情。

    她是个很有慧根的女人,有种天仙的淡雅,或许这根本就不适合她。

    “也许只有永生、无极才是生命的本义,无伤,你说呢?”她已经恢复清明的眸子如雨露般看着我,经过我连日的月华调理,她的气场比起以前更为精纯了。

    月华与她的水神之法是切合的,同为阴柔纯净。

    我笑了笑:“小七你是仙人,我不过是凡夫俗子,有使命在身,有情感羁绊,始终无法跳出红尘,身心为一,追求天地奥秘。”

    她平淡道:“无伤,我可能只能帮你到这了,这个家主令牌你拿去给蔡华吧,今后江南就托你庇佑了。”

    我知道她说这番话,多半是要跳出红尘,避世修行不出了。

    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脸庞,我突然心中有种酸楚之感,在接令牌的瞬间,我握住了她的手。

    她没有动,任由我握着,我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我知道这一松手,或许这辈子与她之间那种微妙的情感就彻底的终结了。

    在她的手从我手中滑落的时候,我如同被冰冻了一般,那一瞬间,心中尽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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