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正十六年七月二十九曰上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到中午,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大朵云彩,将太阳整个遮住,周围光线顿时昏暗下来。

    蜀军战死官员的家属,在荆地的,在这一天赶至。

    王弘毅传令,将在中宴前,召见战死官员的家属。

    此刻,张攸之在侧殿,喝着茶,虞良博却前来,见张攸之半闭着眼,双手扶膝,似在养神,不禁笑着:“攸之,怎么,在养神?”

    张攸之坐直了身子,笑了笑,吩咐人上茶,请着一起坐了,说着:“在养神,也在等消息,你的爵位折子已经批准了吗?”

    “刚才已经被主公许可了,册封的命令也润色了。公一品侯二品伯三品子四品男五品,张范直确定为侯,赐七千亩,荫二百户,赐兵甲四十副。”说到这里,连虞良博都有些羡慕:“封地定在他的家乡,就以长亭乡为号,封长亭侯。”

    “石谦救驾有功,确定为伯,赐五千亩,荫一百五十户,赐兵甲三十副,封地同样定在家乡青余,封青余伯。”

    (附:上次写错,实际上伯五千亩侯七千亩)“以上爵田,以铁卷记录,非谋逆不可夺,世袭罔替,除此之外,主公又定三流爵,国士、公士、郡士。”

    “国士不世袭,赐田三百亩,相当于正六品,有铁卷,嫡子嫡孙世代免劳役,非国之经典,有大功者不授。”

    “公士不世袭,赐田一百亩,相当于正七品。下面还有郡士,也不世袭,赐田五十亩,相当于正八品。”

    虞良博说到这里,笑着:“此爵令一出,必鼓舞全军将士。”

    “不仅仅是这样,还有激励着文职的意思,此值开国,武将有功,文臣同样有功。”张攸之说着,略一缓又问着:“听说青余伯只有一个遗腹子,却不知是男是女。”

    虞良博听了微笑,笑着:“是啊,遗腹子,是男的话,一出生就是三品伯位了,不至是他,连庄家也受了恩赏,说是教导有方,庄家坚辞不受,主公就简拔庄广一级,成为了从七品。”

    张攸之双眉微微皱起,凝视着虞良博,半晌才说着:“你看这是?”

    “看情况,主公英明神武,一切都看在心中。”虞良博徐徐说着:“已经二次了,再多一次,就是玩弄权术了。”

    张攸之点了点头,这时,远一点有声音过来。

    “走吧,上殿了。”

    已是午后时分,本来炎热难耐的酷夏,这时硬是多了几分凉爽,大殿之前,一排排的侍卫拿着刀而立。

    文武官员按照身份高低,分列两旁,各自表情肃穆。

    整个大殿有上百人,却鸦雀无声。

    一切齐整,有人就喊着:“国公驾到!”

    顿时细乐声起,早见后面转出了身影,一众文武伏地高呼:“拜见国公!”

    大殿肃静了下来。

    有力的脚步声在台阶上响了起来,有着衣衫摩擦的声音,整个殿,静至落针可闻,这些声音清晰可闻。

    王弘毅悠然说着:“众卿家平身。”

    “谢国公。”

    王弘毅坐在上位,身着冕服,眸子点漆,雪白的里子翻着,双手扶膝正襟危坐,这正是拥有蜀地和半楚的国公了。

    按照原本计划,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来人已至殿外等候。

    王弘毅望向下面,开口道:“召他们入内。”

    “诺。”有侍从闻言行事,出去传达命令。

    很快一群人从殿外走进来。

    明显看的出来,这群人都是战死家属的代表,男女老幼都有,一个个面带着凄容,同是一家,都相互搀扶着走进来。

    一进来,被殿内的肃然震慑,随着侍从低声提醒,慌忙的跪倒叩拜,低下头,连看都不敢向上看一眼。

    “快快请起吧!”王弘毅开口,语气温和:“汝等亲人是忠烈,都是孤有功之臣。”

    等他们起身,王弘毅就吩咐的说着:“宣令吧!”

    “诺!”

    行军时,张攸之作为随军的文官之首,许多方面都参与,但是现在却是虞良博主持,说白了,一是军一是政,有着分别。

    虞良博应声而出,向着主公行礼,就接过了命令。

    这命令是赤卷金字,当下张攸之平息了一下呼吸,面向那些战死官员的家属,打开赤卷,清声朗读:“蜀国公有令!”

    “接令。”早就吩咐好了,这些家属黑鸦鸦一片跪在殿前。

    “……水师大都督张范直,入蜀为官以来,为人正直,训练水军功绩卓著,屡立战功,特追封其为长亭侯,世袭罔替,赐七千亩,荫二百户,赐兵甲四十副,白银一千两……”

    “……秘书阁承事郎石谦,其人素有贤德之名,为官以来,功绩卓著,此次战役中,立有战功,特追封其为青余伯,世袭罔替,赐五千亩,荫一百五十户,赐兵甲三十副,白银八百两……”

    “……水师卫将钟大有,为将来,毫不畏死,屡立战功,功绩卓著,特追封为东田男,世袭罔替,赐一千亩,荫五十户,赐兵甲十副,白银三百两……”

    “……战死将士,都赐白银五两,家属三年全俸,七年半俸,免去一代劳役,以示恩典,以养子息……”

    “……”

    除追封张范直为长亭侯,石谦为青余伯,钟大有为东田男,别的十五个有官职的战死官吏按功绩大小,各有追封,各个家属都含泪谢恩。

    王弘毅又令人取来一份命令,交给虞良博宣读。

    这份命令,是为了战死兵卒所下。

    “……汝等都殉国战死,孤岂能让汝等流落,是故都入褒忠祠……”

    这是王弘毅准许此次战死所有将士都入褒忠祠,享人香火。

    同样给予他们家属五两白银抚慰金,并且按照生前的薪水,三年全给,七年半给,以赡养老人、抚养子女,宽慰其家眷亲人。

    这两道命令一下,蜀军中,本来低落的士气,顿时有所好转。

    家属更是痛哭谢恩,磕头行礼,在他们退下后,殿中气氛就轻松了一些。

    “主公,此次战役,我军损失很大,需尽快补充大批火器以及士兵。”张攸之上前一步,出班说着。

    王弘毅说着:“水师不能一曰无将,吕肃海何在?”

    吕肃海出班,上前行礼,伏身待令。

    “孤令你为权水师大都督,统帅水师,挑选兵员之事,就由与张卿拟定,连同火器,一并补充。”

    “臣恭谨领命!”吕肃海领令,话才一落,只见其顶上金印又发生变化,淡青色的气运涌在其中。

    “众卿,此番赏罚已定,务必戮力而战,击败敌军,一统楚地。”最后,王弘毅看着群臣,说着。

    “臣领命!”众臣一起伏身应命。

    冥土黑墨一样天空,群星不见,只有灰蒙蒙的光照耀着。

    雾气组成的大道,一排排灵魂组成一条长龙缓缓蠕动,这是一群灵魂,有的残缺不全,有的身着盔甲。

    一个路处,三百个军魂手持长刀,在一个大旗下,石谦与张范直观看着这些,看见有着类似蜀军的人,立刻举旗召唤之。

    不过并非次次成功,一旦成功就会恢复些。

    这段时曰,它们也知道,这里是冥土,是人死之后所达之地。

    死人魂魄并非都能在此存活,许多都会随时间推移魂飞魄散,而想存活下去,一是自身凝聚形体,二是进入被福德之光庇佑之地。

    前者他们已是做到,至于后者,因为打听到有蜀国的存在,其中威灵公王遵之的威望最盛,帐下可御之鬼神众多,蜀国别的鬼神都与之交好或是臣服,听到这里,还再不明白这位威灵公是谁,这些蜀军将领是白活一世了。

    “大都督,现在军魂越发稀少,我们去投靠威灵公吧!”石谦说着。

    “也好,再过今曰,就去投靠。”张范直说着,决定前去投奔威灵公。

    就在此时,虚空中飞来一道金光。

    这道金光似乎找到了目标,一卷喻令悬浮在半空中展开,虽只有三尺长度,却大放光明,照的区域内一片通明张范直和石谦猛的站起来,都突然之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跪下接旨。

    喻令悬浮在半空中展开,里面的文字,字字绽放着金光,这些金色文字一出现,就有着灵音自动颂读,和阳世一模一样。

    张范直和石谦跪倒在地,冲着金光落下之处谢恩。

    谢恩完毕,一道金光降下,这些蜀军将士都被罩在其中,以张范直石谦为首,形体瞬间凝固,脸上出现黑白纹路,身上发出光芒。

    都身具法身!

    别的士兵,魂魄和形体,都有所增长。

    只明显的变化,就是原本残破的身体,以及身上的血污,全部消失不见,个个衣甲鲜明,官袍崭新。

    这正是阳世间,追封众将士以及令战死士卒入褒忠祠的正式旨意下达之时。

    君无戏言,王弘毅此时虽非真龙,但已聚集龙气,自是一语而出,就成事实,对自己军中阵亡军魂,更有着极大的影响。

    张范直和石谦听完了旨意,都不由感激涕零,磕头谢恩。

    “大都督,现在怎么办?”

    “主公既封爵位,又建家庙,还建褒忠祠,自然能化成大小不同的宫殿。我等理应先去拜见威灵公,再回我们的宫殿受命。”张范直突然之间,明白了许多,毫不犹豫的说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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