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里红 作者:烟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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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着里边伸出的一双手,那双手枯瘦苍白,正无力的垂着,一看便知主人已经没了半分力气。手臂的下边有两只小小的手,看来是那说话的小姑娘将她母亲的手托出来的。“好个孝顺的姑娘。”那中年男子赞许了一声,抓住郑夫人的两只手将她从马车里拉了出来,交给旁边站着的徒弟:“之恒,你扶着些。”

    杨之恒扶住了郑夫人,瞧见她双眼紧闭,额头那里不住的有鲜血滴了下来,不由得也有些心慌:“师父,这位夫人好像受伤很重。”

    那中年男人没有搭理他,只是弯腰将鲁妈妈和郑香盈拉了出来,这才转过脸看了看郑夫人,伸手搭了一把脉,摇了摇头:“她撞到了头部,还受了内伤,我只能拿金创药替她止血,旁的事情都做不了,要快些去前边镇上找个大夫看看。”

    鲁妈妈被山风一吹,立刻清醒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抱住郑夫人便哭:“夫人,老奴无能,让你受苦了!”

    郑香盈一把拉住鲁妈妈:“这位大叔正在给母亲上药,你别干扰了他!”

    那中年人替郑夫人上了药,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郑香盈,见她虽然形色有些狼狈,可一双眸子依旧清澄如水,没有半丝儿慌乱,不由得大为奇怪,这十来岁的小女孩竟然有如此气度,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里的小姐。

    “谢过大叔救命之恩!”郑香盈行了一个大礼:“若不是大叔,我们母女现在恐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你就不谢我了?你们拉车的两匹马受了惊吓,有一匹马是被我射死的。”杨之恒挤着过来指了那马脖子朝郑香盈叫:“可别忘记还有小爷我的功劳!”

    郑香盈打量了一眼站在面前的杨之恒,见他大约十二三岁年纪,个子长得颇高,浓眉大眼,非常英武,身上穿了一件白衣,落了不少的灰尘,瞧着有些显得陈旧。“谢过小公子救命之恩。”若是放在旁的时候,郑香盈或许还会打趣杨之恒两句,可现在郑夫人都成了这模样,郑香盈只觉得心中焦躁,没有半分开玩笑的心思。

    杨之恒见郑香盈神色焦急,也觉得自己自己表功不是时候,讪讪的笑了笑,退到了那中年人身边:“师父,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我们先将那马车弄出来,把你母亲送往前边镇上罢。”那中年人招呼了杨之恒一声,跳下那道山沟,师徒两人合力将马车推了出来,瞧瞧车子没有什么损伤,又将自己的两匹马套上,让鲁妈妈和郑香盈扶了郑夫人进了马车。

    一甩鞭子,马车又平稳的朝前边驶去,中年人带着杨之恒坐在马车前边的隔板上与郑香盈说着闲话:“你们是哪里人氏,为何这么晚了还在赶路?”这么晚的时候还在赶路,肯定是有急事,可屋漏偏遭连夜雨,祸不单行的遇着了这桩事情。那中年人见郑香盈担忧的望着前边的山路,心里也有几分同情,

    “我们是荥阳郑氏七房女眷,有急事正要赶往省府,路上突然遇险,幸得大叔援手,敢问大叔名讳?”郑香盈心有余悸,方才的那一幕不断的在眼前闪现,若是没有遇着他们两人,差一点便要命丧黄泉。

    “何必这么客气,什么名讳不名讳的,人家都叫我焦大,你便叫我焦大叔罢。”焦大听到说是荥阳郑氏的女眷,眼睛眯了眯,但声音依旧如常:“遇着了什么急事,怎么这么晚还要赶路?晚上实在不是赶路的好时候。”

    “我父亲去省府参加秋闱,不料却出了意外,族里来人报信,叫我母亲去省府接父亲回来。”郑香盈的双手冰冷,不住的在颤抖,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何方才那山上会突然滚落石块下来?这是巧合还是阴谋?

    “福伯!”郑香盈惊叫了一声,忽然想到赶车的福伯:“大叔,我们家赶车的老仆,可能是被大石头砸中了……”她的声音有几分哽咽,福伯经常替她赶车去田庄,他是个开朗的老人,一边赶车一边还与讲故事给她听,现儿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你别担心,到了前边镇上替你母亲寻间医馆,我再回头来寻你的车夫。”焦大安慰了她一句,用力抽了一鞭子,两匹马便飞快的拉着车跑了起来。杨之恒瞧着自己的坐骑跑得飞快,叹着气嘟囔道:“这么好的骏马,竟然用来拉车!”

    到了前边镇上寻了家医馆,将大夫叫了醒来给郑夫人看诊,大夫说撞了头部,也不知道究竟会有没有危险,先让鲁妈妈去熬了一副药给她喝。郑香盈守在病榻旁边,见郑夫人的双眼紧闭就是不睁开,不由得心急如焚。

    一灯如豆,照得房间里有些许温暖,身后传来脚步声,郑香盈回过头去,杨之恒出现在门口。他的脸上有一种怜悯的神色,朝着郑香盈摇了摇头:“郑小姐,你家那个老仆人,已经落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有桂花香盈室

    灯光将杨之恒的影子拉得很长,黑色的一线,延伸到了床边,他站在门口想过去安慰一句,可却始终迈不开步子,他盯着郑香盈看了几眼,却发现她没有自己想象里的那样惊惧和悲哀,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瓷白的脸被灯光映得轮廓柔和,可眼神却流露出一种不妥协的神色来,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对比。

    “你……难道不伤心?”杨之恒忍不住还是开口相询,见郑香盈依旧稳稳当当坐在那里,又加了一句:“你不害怕?”

    “伤心害怕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伤心害怕也无济于事。”郑香盈抬头望了杨之恒一眼,见站在门边,目光关切,心里感激,朝他无奈的笑了笑:“我现儿只是在想,山上怎么会莫名其妙滚下石块来的。”

    杨之恒听着郑香盈如是说,也是一愣:“你那老仆人是被山上滚落的石块砸到的?”

    “是。”郑香盈转脸望了望躺在床上的郑夫人,蹙了蹙眉尖:“我父亲在省府出了事儿,族里来人送信让母亲去接她回来,可马车行到途中却遇着山上滚了石头下来惊了马匹,你说这事情是不是很蹊跷?若说是偶然,也太凑巧了一些。”

    “确实如此。”杨之恒听了也是皱眉,望向郑香盈的眼里多了几分同情:“荥阳郑氏乃是大族,怎么会有人敢对你们下手?莫非是惹了仇家?”

    郑香盈摇了摇头,仇家怎么会有?郑信诚为人和善,每日里也不会去别的地方,就只是在家里和学馆呆着,即便想要惹仇家都难。可是这山上滚落的石块着实让她不由得不怀疑这是一桩阴谋,好端端的怎么会有石块滚落下来呢?若不是遇着焦大师徒两人,自己与母亲恐怕现儿已经成了一缕亡魂了。

    杨之恒见郑香盈沉默着不肯开口,也不好再问她什么,只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气氛。他伸出脚尖在地上划了一个圆圈,朝郑香盈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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