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朝大老板 作者:李四叹花

    000岁在甲子

    就在同天,三月二十六日,苏游还在未知的山林中为了寻找儿子焦头烂额时,离他三百里外的长安城中,有人却因为闲得蛋疼而没事找事。zhè gè 主儿似乎提前知道了将要到来的夏天会是历史上最热的季。于是他早早zhǔn bèi 着要往离长安城西三百里外的仁寿宫避暑。

    或许,zhè gè 时候我们应该为时间轴的中心定个点;事实上,苏游很快会知道这年是仁寿四年,西元604,岁在甲子。而那个要去仁寿宫的主儿同时也是大隋至尊杨坚,我们还能què dìng 点,在这之后的不久,他将获得隋文帝的谥号。

    关于仁寿宫,我们可以从大书家欧阳询的《九成宫醴泉碑铭》中以斑窥豹,这四年前建造完成的仁寿宫将在二十四年以后改名为“九成宫”,而将在改名时刻碑的欧阳询此时刚被隋主拜为七品太常博士,主祭祀之职。

    关于甲子的说法,《易经》说:“元复始,岁在甲子。”又说:甲子主兵主祸,甲子是大凶之年,大宅之年。而汉末黄巾贼则号称“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对了,前面还要来上这么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隋主兴致勃勃,但却并没有gāo xìng久,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是行恐銮舆不返。”换成现在的话jiù shì :“这次恐怕主上出去以后就回不来了。”这是个瞎子的声音,但是,请不要轻视那些呆在皇帝身边的身有残疾的人,就像永远不要轻视图书管理员zhè gè 神秘的职业样。

    如同传说中的“半仙”,他也是个江湖术士,也有手令人叹为观止的绝活,——用手指摸字读书。记载他这项本事的史书大概离竹简已经很遥远了吧,就算是他摸竹简认字,大概后世那帮传说中的赌神赌侠在他面前只能跪下唱《征服》。

    当然,以上某些部分只是扯淡,如有雷同,纯属有意。

    据《广清凉传》载:释神赞,俗姓卢,不知何许人也。或行孤洁,好求访圣迹,不惑之年,来诣台山,礼竭菩萨,住华严寺,清凉岩间,禅诵为业,众推高德……zhè gè 释神赞,jiù shì 前面所说的那个瞎子术士,史书上的名字为章仇翼,至于俗姓说,皆拜杨广所赐,此是后话。之前太子杨勇闻其高德,便请他下山相助,翼掐指算,已知杨勇没什么善果,于是对朋友说:“吾拘逼而来,不知所税驾也。”几年以后,杨勇坏了事,废之而立广,章仇翼却因为隋主爱其才而留在了身边。

    爱才归爱才,蓦闻如此荒诞的断语,大隋之主也是虎躯震,心里虽为这瞎子的远见左右为难,表面还是不能让他乱了军心,于是果断呼叫侍卫过来,把章仇翼投入牢房之中,zhǔn bèi 等到避暑回来后再杀了zhè gè 妄人。

    看到这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惊讶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大约在章仇翼妄言天命之前的千二百年前,曾经产生过个“景公食新麦”的典故,zhè gè 景公说的是晋景公,因为大病缠身又常做噩梦,于是桑门大巫断言:“恐君之病,难以尝新麦也。”及到六月,新麦下来,景公命人舂之煮为粥,宫人屠岸贾恨桑巫言赵氏之冤,谗言进于景公,景公招来大巫,责曰:“新麦在此,犹患不能尝乎?”斩完术士,麦粥也已端来,景公欲取食时却突感腹胀欲泄,及如厕,却立脚不稳而坠入厕中淹死……

    隋主未曾读过zhè gè 典故,却毕竟也算个英主,此时虽然暴走,临死前却其言也善,“章仇翼,非常人也,前后所言,未尝不准,吾来日道当不返,今果如此,尔宜释之。”杨广边点头边算计着那个瞎子术士,随着大赦天下,便把他留在了身边。

    而这天,是六月初四,二十二年以后的同天,也有次大赦天下,但让人记住的确是那天清晨发生在京城内城门玄武门的流血惨案,早朝之前,秦王李世民与天策府将士用非常手段解决了同胞xiōng dì 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进而兵谏于陛下,迫皇帝逊位,退为太上皇。——当他们用水洗刷干净玄武门广场的鲜血以后,不过半天的时间京城的街道就huī fù 了太平,许年以后,老bǎi xìng 们只记得那天是贞观之治的开始,至于血案,谁会在乎呢?

    史书上,记载那天则为,六月甲子。

    此时隋主的大赦天下,显然有些莫名其妙,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命不久长,于是与来探病的文武大臣握手道别,四十天以后,他获得了“文”的谥号,史称“隋文帝”。

    儒家学派在封建政治中项最煞有介事的文字游戏,jiù shì “谥法”。大人物——不论他是帝王、贵族、大臣,逝世之后,依据他生前的功业事迹,给他个恰当的谥号,用以表示不同凡品,小民没有资格享受谥法的荣誉,有些知识分子实在忍耐不住时,偶尔也给他所尊敬的人个谥号,比如十几年后辞世的“文中子”王通,但只能称为“私谥”。谥号不见得全是美称,也有些是恶称。希望当权派畏惧身死之后的恶称,而不敢有恶行。不过,结果却大出yì ;,死者即令坏蛋加三级,儿子登基后,谁敢提出恶称?刘彻便是个例证,夏侯胜只作温和的反对,便被逮捕下狱。所以,只有名不副实的美谥,而没有名实相副的恶谥——当然也有,那些亡国之君,只好由战胜者和革命成功的人摆布。

    又说“谥者,行之迹。是以大行受大名,细行受细名,行出于己,名出于人。”根据谥法,“经纬天地曰文,道德博闻曰文,学勤好文曰文,慈惠爱民曰文,愍民惠社曰文,赐民爵位曰文”,文帝能得“文”谥,可见其生前“居功至伟”。历史上能得“文”谥的皇帝并不,文景之治的汉孝文帝算个,魏文帝曹丕算个,唐太宗李世民算个,明成祖朱棣也算个……——但最出名的大概只有汉文帝与隋文帝了,这少也能看出两者的能耐,这谥号可谓名不虚传了,可是这几个人差不都有个共同点——帝位的获得基本属于“名不正言不顺”。

    据传曹操生前就希望死后能得“文”谥,却偏偏不能如愿;有趣的是,隋文帝本以为自己会得“武”谥的。这足可表明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的正确,生前干什么都是可以的,可是死了,就得让人盖棺定论,别人给予你什么名号可就由不得你了。

    当然,以后自然只是种最理想的说法,大行皇帝想要得到个稍微响亮的谥号,要么累死累活地展现自己所有的能耐,要么尽量保证下任皇帝是你自己的后代。而根据传统,是“子不言,父之过”的。历史车轮碾压之下,史官早已没有了“左记言,右记事”的刀笔,史书上的历史只是皇帝愿意看到的历史罢了,史官们的工作则的是为了手中的那个铁饭碗,此时的史官,如果能够在死后能面对董狐,不知做何羞愧之举呢?

    同年,当了十九年亡国俘虏的陈国后主叔宝病死,善终于家。之前,许南朝权贵以应有的尊严迎接杨广入主邺城时,陈后主及其两个宠妃却被发现藏在个枯井中,他们不光彩地被拖了出来,然后被带到了大兴,文帝难得对他们给予了宽大处理,而陈后主却没皮没脸地向前者要官做,杨坚自然只是笑置之,而杨广显然没有父亲hòu dào ,他给了zhè gè 以《玉树后庭花》闻名的死者追赠了大将军、长城县令以及个“炀”的谥号。

    按谥法,“好内远礼曰炀,去礼远众曰炀,逆天虐民曰炀,好大殆政曰炀,薄情寡义曰炀,离德荒国曰炀”,而十四年后,报应不爽,当他被宇文化及绞杀之后,唐主李渊给他的谥号也是zhè gè “炀”字,至于他同时得到的窦建德谥的“闵”,其孙杨侗谥的“明”都没有叫开。历史上,我们只记得他是个好大喜功残暴不仁的暴君。

    同年,经学家天文学家刘焯刘士元同志给隋主杨广献上了最新科研成果《皇极历》,当然,官方的说法应该尊卑有序,史书应该是这么记载的:“隋主得刘焯所献历书,弃而不取。”在皇极历中,刘焯给出了个十分精确的天文数据,提出了黄道岁差的概念和数值,并驳正了张胄历法的错误,可惜的是这并没有得到初登大宝的杨广的重视,因为那时候他正为弟弟杨谅头痛不已,但我们从皇极历中可以记住个词——四舍五入,显然,这在数学史上是个少有的发明创造。那么,或许,我们可以在刘士元同志的名片上再印上几个诸如“科学家”,“发明家”之类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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