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拿着吧。”</p>
素雪利落抽出张名片递给他，唇角勾起，眼底一池清澈：“记得保密。”</p>
“我明白。”唐欧阳点头，触到名片的手指，竟紧张地不自觉捏紧，或许现在他还不知道，这张名片意味着什么，但以后，他一定会明白。</p>
唐欧阳基本上已经摸透了素雪的性子，低调做人，该高调的时候，也不会藏着掖着，顺其自然。</p>
而且算是比较好说话的。</p>
“谢谢。”</p>
他无比郑重地对她说，将名片仔细收进钱夹。</p>
目光逡巡过白纸黑字，一如他方才的匆匆一瞥，同样的字。</p>
他果然没看错。</p>
也因此，更震撼。</p>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p>
唐欧阳将无数疑惑按下，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收起名片，他可爱的娃娃脸上，又浮现出平日常见的嬉笑表情，玩世不恭。</p>
素雪瞧着他迅速变化的表情，心下感慨，这群人，依旧都不简单呢。</p>
虽然说到底，都是孩子。</p>
却也比普通同龄人更成熟，懂得更多，更早懂得选择。</p>
不过，她自己也一样呢。</p>
素雪微微歪头，自嘲地一笑，自己可比他们学的东西还多，还早。</p>
刚刚文珊珊被唐欧阳挤开后，瞪了他一眼，在感觉到夏韵不善的视线时，就立刻转头专注地盯着她，以防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p>
直到唐欧阳离开，文珊珊才怨念地凑过来：“素雪，唐欧阳找你干嘛呢，那个夏韵都快把你瞪出个洞来了。”</p>
余光轻轻滑过不远处的夏韵，素雪眨眨眼，俏皮一笑，平常的表情，如今出现在她脸上，却不自觉地令人怦然心动：</p>
“聊人生。”</p>
“人生？”文珊珊怔了怔，突然这么严肃她都不习惯了，唐欧阳这小子还会找人聊人生？反正不是别的事就行，她也放心下来。</p>
唐欧阳他们家的司机到了。</p>
来了两辆车。</p>
本来撇开素雪他们三人，四个人刚刚好。</p>
只是，夏韵却有意无意被撇下了。</p>
他们并不欢迎她。</p>
尤其是唐欧阳，就差直接说：别再跟着我了。</p>
夏韵想跟上去，小跑过去，却被他挡下，低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夏韵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几乎要哭出来。</p>
或许丧失了最后一点勇气，她终究没有再厚着脸皮跟着。</p>
愣愣地站着原地，连车开走了，都后知后觉。</p>
她只听得到，脑中反复回响的话——</p>
夏韵，我不喜欢你。</p>
不喜欢她。</p>
他终于说出来了……</p>
那他喜欢谁呢，江素雪吗？</p>
她算什么！</p>
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那么喜欢他，他就是看不到，就不会为她想一想，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啊？！</p>
没人听到夏韵心中的瓢泼大雨，天崩地裂。</p>
但他们能感觉到，现在的夏韵，犹如行尸走肉。</p>
心已经丢了。</p>
“嗤。”</p>
文珊珊轻声不屑，移开目光，夏韵的确可悲可怜可恨，她也不会可怜她的，都是自讨苦吃。</p>
“自作自受。”</p>
“是啊。”素雪轻轻应着，“我们走吧。”</p>
文家的司机也过来了。</p>
三人准备上车，夏韵仍旧站在车旁，失魂落魄。</p>
打开车门，临上车，素雪微微挑眉，顿下步子，蓦然转向朝她走去。</p>
文珊珊见状，撇撇嘴嘟囔：“干嘛要管她嘛……”</p>
但她明白，要是夏韵今天出事，她毕竟也是千金大小姐，出事可不是小事，她们也少不了受影响。</p>
唐欧阳的做法倒是没错，不喜欢就说清楚，不给对方任何希望。</p>
只是他可能也没想到，夏韵竟然真的那么喜欢他。</p>
放任这样一个女孩子消沉，是非常可怕的事情。</p>
她可能已经没有理智了。</p>
素雪也没打算真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一定要带她走，只是，言尽于此。</p>
“需要我们送你吗？”</p>
纤细平和的声音却清晰有力地传入到夏韵耳中。</p>
她布满阴霾的眼睛闪烁了几下，终于有了反应，僵硬地转过头，却发现，站在她身旁的人，正是自己嫉妒的对象——</p>
“不用你假好心！”</p>
这个女人是故意到她面前炫耀吗？！</p>
她讨厌她！</p>
非常非常讨厌。</p>
明明知道是迁怒，夏韵还是忍不住，她的优秀出色，平静淡然，都让她觉得被压制地喘不过气来，可那些，并不是素雪给她的，是她自己，她自己心底的嫉妒，恐惧，不甘。</p>
在素雪面前，她就像个失败，失意者。</p>
而她仿佛，什么都唾手可得。</p>
却毫不在乎。</p>
“夏韵，你能不能别发疯——”文珊珊忍不住冲出来喊道，“唐欧阳不喜欢你，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逮着谁都觉得跟你一样稀罕他似的！”</p>
夏韵瑟缩了一下，咬紧牙关，不说话。</p>
素雪蹙眉，拉住文珊珊，示意她别说话，转头对夏韵道：“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p>
“不过走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p>
她的神情是少见的严肃，语气平和冷静，嗓音轻柔，却不容旁人多言：“本来这是你和唐欧阳的事情，我不应该管的，但并不意味着我要容忍你对我莫名其妙的敌意。”</p>
夏韵低头，不吭声，像只禁锢住自己困兽。</p>
素雪静静看着她，眼底深蕴。</p>
飘渺的声音，放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p>
“你喜欢的男孩，有一颗很大很大的心，那么，你呢？”</p>
“你将他锁进你的小世界里，围着他转。他却只想要更大的世界，或许你会说，他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你真的只想仰望他，永远做个平庸狭隘的追随者，眼睁睁看着你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而不是和他并肩？”</p>
夏韵僵硬的身体，咻乎震了几下，周身的气息，微微软化下来。</p>
长睫底下流出的目光，自哀，自嘲。</p>
“这个世界很大，也有比他更美好的风景，你看过吗？你有试着走出自己的生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吗？你喜欢的男孩，憧憬着这样的世界——你呢，你不是不能，只是不想。”</p>
“不自爱，就别祈求他人怜悯。”</p>
“你为你的家世而自豪，这没有什么错。既然想当公主，就活出公主的样子来，但绝对不是你现在这样——”</p>
“你的骄傲呢。”</p>
是啊。</p>
夏韵，你的骄傲呢？</p>
炽白的阳光静静照在灰灰的水泥地上，汽车飞驰而过的轰隆声，越来越远，模糊成背景，夏韵的耳朵里，只能听到素雪那一句句戳心的话，反反复复，敲在鼓膜上。</p>
从没人敢这么对她说。</p>
她在自欺欺人。</p>
却只有江素雪会揭穿，她可笑的虚假的骄傲。</p>
现在的自己，明明把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p>
她还要继续消沉下去吗？</p>
沉溺在嫉妒，不甘，不得所爱的低潮中，看不见自己不堪的面孔。</p>
突然觉得，今天惨白的太阳，真是刺目。</p>
明晃晃地扎进眼里，让她几乎流泪，车水马龙，匆匆路过的行人，离她很近，又很远，好像，从自己的世界里，终于回到了现实里。</p>
残酷却真实的现实。</p>
她夏韵，自己的生活。</p>
而不是，那个只锁着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的孤独世界。</p>
“我说完了。”</p>
“那么，再见。”素雪毫不犹豫地转身，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也未再回头再看夏韵一眼。</p>
真的，不管了。</p>
言尽于此。</p>
世间之人，最怕执迷。</p>
除非，忍着痛，亲手蜕下自己织就的茧。</p>
“谢谢……”</p>
茫茫人海中，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和未说出口的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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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吧。”</p>
素雪利落抽出张名片递给他，唇角勾起，眼底一池清澈：“记得保密。”</p>
“我明白。”唐欧阳点头，触到名片的手指，竟紧张地不自觉捏紧，或许现在他还不知道，这张名片意味着什么，但以后，他一定会明白。</p>
唐欧阳基本上已经摸透了素雪的性子，低调做人，该高调的时候，也不会藏着掖着，顺其自然。</p>
而且算是比较好说话的。</p>
“谢谢。”</p>
他无比郑重地对她说，将名片仔细收进钱夹。</p>
目光逡巡过白纸黑字，一如他方才的匆匆一瞥，同样的字。</p>
他果然没看错。</p>
也因此，更震撼。</p>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p>
唐欧阳将无数疑惑按下，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收起名片，他可爱的娃娃脸上，又浮现出平日常见的嬉笑表情，玩世不恭。</p>
素雪瞧着他迅速变化的表情，心下感慨，这群人，依旧都不简单呢。</p>
虽然说到底，都是孩子。</p>
却也比普通同龄人更成熟，懂得更多，更早懂得选择。</p>
不过，她自己也一样呢。</p>
素雪微微歪头，自嘲地一笑，自己可比他们学的东西还多，还早。</p>
刚刚文珊珊被唐欧阳挤开后，瞪了他一眼，在感觉到夏韵不善的视线时，就立刻转头专注地盯着她，以防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p>
直到唐欧阳离开，文珊珊才怨念地凑过来：“素雪，唐欧阳找你干嘛呢，那个夏韵都快把你瞪出个洞来了。”</p>
余光轻轻滑过不远处的夏韵，素雪眨眨眼，俏皮一笑，平常的表情，如今出现在她脸上，却不自觉地令人怦然心动：</p>
“聊人生。”</p>
“人生？”文珊珊怔了怔，突然这么严肃她都不习惯了，唐欧阳这小子还会找人聊人生？反正不是别的事就行，她也放心下来。</p>
唐欧阳他们家的司机到了。</p>
来了两辆车。</p>
本来撇开素雪他们三人，四个人刚刚好。</p>
只是，夏韵却有意无意被撇下了。</p>
他们并不欢迎她。</p>
尤其是唐欧阳，就差直接说：别再跟着我了。</p>
夏韵想跟上去，小跑过去，却被他挡下，低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夏韵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几乎要哭出来。</p>
或许丧失了最后一点勇气，她终究没有再厚着脸皮跟着。</p>
愣愣地站着原地，连车开走了，都后知后觉。</p>
她只听得到，脑中反复回响的话——</p>
夏韵，我不喜欢你。</p>
不喜欢她。</p>
他终于说出来了……</p>
那他喜欢谁呢，江素雪吗？</p>
她算什么！</p>
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那么喜欢他，他就是看不到，就不会为她想一想，她做这些，都是为了他啊？！</p>
没人听到夏韵心中的瓢泼大雨，天崩地裂。</p>
但他们能感觉到，现在的夏韵，犹如行尸走肉。</p>
心已经丢了。</p>
“嗤。”</p>
文珊珊轻声不屑，移开目光，夏韵的确可悲可怜可恨，她也不会可怜她的，都是自讨苦吃。</p>
“自作自受。”</p>
“是啊。”素雪轻轻应着，“我们走吧。”</p>
文家的司机也过来了。</p>
三人准备上车，夏韵仍旧站在车旁，失魂落魄。</p>
打开车门，临上车，素雪微微挑眉，顿下步子，蓦然转向朝她走去。</p>
文珊珊见状，撇撇嘴嘟囔：“干嘛要管她嘛……”</p>
但她明白，要是夏韵今天出事，她毕竟也是千金大小姐，出事可不是小事，她们也少不了受影响。</p>
唐欧阳的做法倒是没错，不喜欢就说清楚，不给对方任何希望。</p>
只是他可能也没想到，夏韵竟然真的那么喜欢他。</p>
放任这样一个女孩子消沉，是非常可怕的事情。</p>
她可能已经没有理智了。</p>
素雪也没打算真用热脸去贴冷屁股，一定要带她走，只是，言尽于此。</p>
“需要我们送你吗？”</p>
纤细平和的声音却清晰有力地传入到夏韵耳中。</p>
她布满阴霾的眼睛闪烁了几下，终于有了反应，僵硬地转过头，却发现，站在她身旁的人，正是自己嫉妒的对象——</p>
“不用你假好心！”</p>
这个女人是故意到她面前炫耀吗？！</p>
她讨厌她！</p>
非常非常讨厌。</p>
明明知道是迁怒，夏韵还是忍不住，她的优秀出色，平静淡然，都让她觉得被压制地喘不过气来，可那些，并不是素雪给她的，是她自己，她自己心底的嫉妒，恐惧，不甘。</p>
在素雪面前，她就像个失败，失意者。</p>
而她仿佛，什么都唾手可得。</p>
却毫不在乎。</p>
“夏韵，你能不能别发疯——”文珊珊忍不住冲出来喊道，“唐欧阳不喜欢你，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别逮着谁都觉得跟你一样稀罕他似的！”</p>
夏韵瑟缩了一下，咬紧牙关，不说话。</p>
素雪蹙眉，拉住文珊珊，示意她别说话，转头对夏韵道：“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p>
“不过走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p>
她的神情是少见的严肃，语气平和冷静，嗓音轻柔，却不容旁人多言：“本来这是你和唐欧阳的事情，我不应该管的，但并不意味着我要容忍你对我莫名其妙的敌意。”</p>
夏韵低头，不吭声，像只禁锢住自己困兽。</p>
素雪静静看着她，眼底深蕴。</p>
飘渺的声音，放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p>
“你喜欢的男孩，有一颗很大很大的心，那么，你呢？”</p>
“你将他锁进你的小世界里，围着他转。他却只想要更大的世界，或许你会说，他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你真的只想仰望他，永远做个平庸狭隘的追随者，眼睁睁看着你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而不是和他并肩？”</p>
夏韵僵硬的身体，咻乎震了几下，周身的气息，微微软化下来。</p>
长睫底下流出的目光，自哀，自嘲。</p>
“这个世界很大，也有比他更美好的风景，你看过吗？你有试着走出自己的生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吗？你喜欢的男孩，憧憬着这样的世界——你呢，你不是不能，只是不想。”</p>
“不自爱，就别祈求他人怜悯。”</p>
“你为你的家世而自豪，这没有什么错。既然想当公主，就活出公主的样子来，但绝对不是你现在这样——”</p>
“你的骄傲呢。”</p>
是啊。</p>
夏韵，你的骄傲呢？</p>
炽白的阳光静静照在灰灰的水泥地上，汽车飞驰而过的轰隆声，越来越远，模糊成背景，夏韵的耳朵里，只能听到素雪那一句句戳心的话，反反复复，敲在鼓膜上。</p>
从没人敢这么对她说。</p>
她在自欺欺人。</p>
却只有江素雪会揭穿，她可笑的虚假的骄傲。</p>
现在的自己，明明把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p>
她还要继续消沉下去吗？</p>
沉溺在嫉妒，不甘，不得所爱的低潮中，看不见自己不堪的面孔。</p>
突然觉得，今天惨白的太阳，真是刺目。</p>
明晃晃地扎进眼里，让她几乎流泪，车水马龙，匆匆路过的行人，离她很近，又很远，好像，从自己的世界里，终于回到了现实里。</p>
残酷却真实的现实。</p>
她夏韵，自己的生活。</p>
而不是，那个只锁着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孩的孤独世界。</p>
“我说完了。”</p>
“那么，再见。”素雪毫不犹豫地转身，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也未再回头再看夏韵一眼。</p>
真的，不管了。</p>
言尽于此。</p>
世间之人，最怕执迷。</p>
除非，忍着痛，亲手蜕下自己织就的茧。</p>
“谢谢……”</p>
茫茫人海中，一声微不可闻的呢喃，和未说出口的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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