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子立即抽搐了一下,显然被“几百匹”“一匹几百两”这两大关键词给震住了,以他的智商,居然在这个时候没有利令智昏,居然问了出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可见哪怕是这种纨绔也绝对不是可以随意糊弄的傻子。

    “这!这怎么可能?北地的骏马怎么会被贩到我们南边来?”

    斯时骏马都是战略性物质,类似于现代的铀矿之类的,绝对属于禁运物质,骑兵这种大杀器的重要性买方知道,卖方也是清清楚楚,所以以南郑的地理位置,马价可以说是十倍,甚至是二十倍于产地,甚至这样也是有价无市。针对冯公子的怀疑,林封谨马上就抛出了杀手锏:

    “大概还有两三盏茶的功夫,那马帮打前站的人就要到了,区区几个人难道冯公子你都收拾不下来?我是不是胡说,到时候做掉这几个人亲眼去摸一摸那马匹,再骑上两圈岂不是就清清楚楚了?”

    一听林封谨这么说,冯公子的气息都立即粗壮了起来,就仿佛是一头看到了红布的公牛似的,心中也再无疑虑,立即就大叫了起来:

    “观棋呢,你个兔崽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马上去叫人!”

    倒是旁边有个比较老成的古管家上前,低声道:

    “少爷,老爷有严令,不准对过往行商下手的,这是咱们家的根基......”

    冯公子立即嗤之以鼻,一泡唾沫就吐了过去,肆无忌惮的道:

    “什么狗屁根基,前年贩绸缎的那支商队老头子不是派人跟随了一百来里就下手了吗?去年的那批珠宝是怎么来的?那支商队的护卫全部都被沉了河吧!”

    林封谨见那苦着脸的老管家似乎还想说什么,便道:

    “这支马帮的货似乎也是来路不正,他们的这些马匹貌似是从中唐的河西马监当中,报了马瘟暴毙偷领出来的!这种事情也就是一锤子买卖,这一次来了以后永远也不会再来了,不像我们贩粮食的,一年到头少说也要从贵镇往返五六次。我想,冯老爷青眼要照顾的,应该是我们这种细水长流的回头老客,这帮匪盗的货物本来就来路不明,正该冯家缉拿盗匪,绥靖地方才对!”

    听了林封谨的解释,老管家一来有了台阶下,二来也觉得很有道理,三来觉得自己多嘴恶了少爷,那么就应该加倍的弥补讨好回来,便立即出主意倒坏水道:

    “少爷,这帮人既然可以押送这么值钱的货物到这里,那么肯定是手黑心狠的,所以要将这一票做成的话,那么就得做得滴水不漏,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去,凭借我们手上的这些人,还真的是有些不足。”

    林封谨看了一眼这jiān猾的老头子,暗道你老人家真是我的最佳拍档,哥正愁有的话不方便说出来,你居然就接了上来,便立即添油加醋的道:

    “这位古管家说得很是,真的是姜还是老的辣,我们年轻人就是浮躁,做事情总是有不到的地方,就需要这种年高德劭的老前辈在身边提点。”

    冯少爷却是个草包,又被大把的银子迷花了眼,立即焦躁而揪心的道:

    “我的马可是半匹也不能放跑啊!一匹就是几百两银子呢?老古你快说要怎样做?”

    古管家此时正是处于众人的焦点当中,一股飘飘然的感觉立即油然而生,虽然脸上还有半口痰,便摸着山羊胡须就jiān笑道:

    “现在三位老爷应该都是歇下了,此时不宜惊动他们,否则的话,少爷就很难落下些私房钱,而今天轮值的应该是冯三和冯五,也只有他们两个能够调动咱们堡里面的人手,少爷你随意在脸上额头上抹些血,就说是被一群外乡人欺负了,要冯三和冯五调人去帮手,等到人调了出来以后,冯三和冯五终究是家生子奴才,难道还敢和少爷您叫板?这样一来,不就是您说了算了?”

    林封谨此时却道:

    “我却听说那冯三和冯五两人性情颇有些桀骜不驯的,要是他们到了以后不肯交权怎么办?”

    冯少爷立即跳了起来尖叫道:

    “他敢?!!这两个夯货就是我家养的狗,让他往东他敢往西?”

    林封谨淡淡的道:

    “他当然不敢正面和少爷您冲突,却是可以坏您的好事-------他若是交了权以后便马上要去面见老爷告状怎么办?依照老爷的严厉性子,就算得手,一定是将马匹全部划到了堡里面的账上,冯少爷你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何况我倒是听说冯三对您都一直不恭敬,在酒馆里面有一次喝醉了,还说过什么野种这类大逆不道的话的!”

    林封谨虽然是在挑拨离间,但最后的那句话却绝对不是捏造的,就连冯少爷自己早就听人说过了几次,加上他确实和冯家三兄弟长得半点不像,所以此事不折不扣的乃是他的最大痛楚。

    此时断人财路的新仇加上被侮辱身份的旧恨一起涌上了心头,冯少爷眼中凶光一冒,立即就咬牙切齿的道:

    “很好,很好!那么今天就是这两条狗的死期!大不了我拼着爹爹的责罚,也要他们两个人的狗命!”

    古管家也是将心一横,仿佛是要立投名状似的继续冒坏水道:

    “其实这事情直接往那些马贼身上推不就好了,就说冯三冯五十分骁勇,却是中了敌人jiān计,不幸身死.......对了,少爷,冯三的老婆你不是惦记很久了吗?他新娶的妾侍也很有味道呢?”

    “哦!是啊是啊......”

    “......”

    这一老一少越说越是投机,从怎么**冯三的妻小又扯到了正事上,比如安排人暗算冯三冯四的注意事项,又比如说怎么对付那些“马贼”,什么石灰滚水蒙汗药绊马索等等等等,几乎照顾得面面俱到,在某些细节方面便是叫林封谨亲自上阵,也决计不可能做得如此周全啊。

    ***

    怎么对付骑兵?

    在冷兵器时代,这是一个艰难到堪能与妹子吃零食吃肥肉吃冰淇淋吃火锅吃巧克力等等一切高热量高脂肪食物-----却让增加的脂肪只往胸部上长的终极难题。

    事实上若是有人在冷兵器时代能找到完克骑兵方法,也不会有成吉思汗以骑射横扫欧亚大陆的赫赫威名了。

    只不过,那位一肚子都是坏水的古管家却是灵光闪现,提出了一个极富创意的点子来对付这些马贼,那便是------把骑兵变成步兵!!

    渠镇的北街尽头,便是连接着向北而去的官道的哨卡,渠镇的周围也是按照城寨的标准建立了寨墙,可以说是比不少县城的城墙质量都好,而所谓的哨卡,则更是和城门类似了。

    林封谨就和冯少爷,古管家站在了哨卡的隐蔽处,当然,旁边还有几个全副武装的护卫。若是林封谨说谎的话,相信冯少爷也会再次展示自己翻脸若翻书的“绝技”。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少爷显然也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几乎每隔几秒钟就会焦躁的询问一句“怎的还是不来”,到了后面,更是几乎没咬牙切齿的凑到林封谨的面前去问消息的正确性。

    幸亏的是,在冯少爷耐心即将耗尽之前,他身边的一名护卫却是忽然神情一动,半跪在地然后伏地听声,然后低声喜道:

    “是马蹄声!有人来了!”

    不过这厮的殷勤换来的是冯少爷的一脚直接踹他脸上去,这厮的紧张终于找到了一个缓解的出口:

    “**的真是废话,少爷我早就看到远处的那盏靠近过来的气死风灯了!”

    蹄声渐近,正是和李虎所说的一样,三名骑手打前站,他们穿的都是普通的杂色衣服,但满脸都是精悍之色,甚至毫不避忌自己身上的兵器。这些细节在冯少爷的眼中看来正常不过,若不是没有两把刷子的亡命徒,又怎么敢千里盗马出来贩卖?

    而骑手靠近以后,喝令佯作打瞌睡的哨丁开门的时候,便是表现得最为淡定的旁边护卫喉结也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咕嘟一声吞下一口馋涎!他们却是识货的,当然看得出来这三个人胯下乘骑的马匹毛色鲜亮,十分高壮,真真切切的是一等一的战马!

    当下就听得这三人扔给开门的哨丁赏钱以后,便询问有没有可疑人等。那哨丁心中自然是在说最可疑的就是你们这三个杀千刀的马贼,嘴上却是赔笑道本地地方治安优秀无比,可谓是路不拾遗,十多年了鸡都没掉过半只。

    这三人没有得到线索,也并不以为意,他们也只是小卒罢了,很多事情也轮不到他们cāo心。便对哨丁询问说哪里可以暂时安置一下大队的人马,估计两三盏茶的功夫就到,一来是人要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喝些酒,活动一下手脚,顺带还得给奔驰了半夜的马匹喂点夜料,也没打算要住下。(因为要马上卡住这里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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