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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玥病了一场，低热持续了足足七天才完全褪去，这几日，一直是皇甫倾陪在她身边，她倒是怕过了病气给她，皇甫倾却总趁她睡着，偷偷爬到她被窝里来，冬梅与珍儿拦都拦不住。</p>
这不，她又在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来的。</p>
宁玥懒洋洋勾起唇角，抱着女儿柔软的小身子，在她额上吻了吻。女儿虽说快五岁了，但还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总把小爪子伸到她衣内，今天，女儿倒是乖得出奇，一动不动，也不撒娇地要摸摸这儿、摸摸那儿。</p>
宁玥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是不是还没醒呀？”</p>
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p>
宁玥笑道：“醒了怎么不说话？”</p>
小人儿又朝她怀里拱了拱。</p>
宁玥好笑地睁开了眼睛，想看看这丫头今天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这么安静、这么规矩、还不带吭气的，结果，她看到了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一双想看又不敢朝她看的大眼睛。大眼睛的主人似是被宁玥看得不好意思了，慢慢离开她怀抱，在被子里拱起了身子，撅起肉嘟嘟的小屁股，将脸蛋埋在肉乎乎的小手中，时不时，还拿眼偷瞄宁玥一下。</p>
宁玥噗哧一声笑了！</p>
皇甫澈的脸红了猴子屁股。</p>
……</p>
玄胤给宁玥摘了新鲜的海棠花进来，就见宁玥抱着儿子在床上一阵乱啃，儿子大概是被啃得极痒，想笑，却又十分努力地憋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快要憋出内伤的表情，把玄胤都给逗笑了。</p>
玄胤已经许久没见宁玥如此兴奋的模样，兴奋到几近失态，抱着儿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浑然忘记自己大病初愈，正是虚弱需要休息。</p>
他不忍打扰，默默地拿着海棠去了书房。</p>
……</p>
宁玥抱着怀里小脸通红的儿子，没问这几天他和玄胤去了哪里，也没问父子俩究竟干了什么，为何他仿佛一夜之间就不再生她的气。</p>
有些事，不需要问。</p>
她是他娘，她能感受得到，对他，她失而复得了。</p>
……</p>
皇甫倾得知哥哥与父皇归来了，亦是十分激动与兴奋，在二人身旁转悠了许久，连宁玥都被“冷落”了。宁玥瞧着高兴，亲自到小厨房做了一顿早膳，自入宫后，玄胤便不再允许她再下厨，今儿是有些拦不住，便由着她了。</p>
数年手指不沾阳春水，做起来，竟有些手生，复杂的放弃了，做了几盅百合蒸蛋、一笼水晶虾饺、两碗玄胤和她爱吃的麻辣牛肉面，两碗小包子们爱吃的竹笋肉片面，又卤了点海带、花生、藕丁，伴作凉菜。这大概是最简陋的一顿早膳了。</p>
她以手加额：“好久没做，不知道会不会很难吃。”</p>
玄胤拉着她坐下，把筷子递到了她手里：“怎么会？御厨做的东西才叫难吃，皇后做的便是一碗素面，也是天下珍肴。”</p>
宁玥不禁一笑：“皇上真会哄人。”</p>
玄胤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是在哄人，眼看着盘子里只剩一个水晶虾饺而两只小手同时朝拿伸出了筷子，他想也不想地将虾饺叉进了嘴里。</p>
皇甫澈：“……”</p>
皇甫倾：“……”</p>
跟他们抢东西吃的父皇好可怕。</p>
宁玥笑出了声。</p>
早饭后，玄胤去了御书房，皇甫倾由珍儿领着去了上书房，而一贯与皇甫倾一道出门的皇甫澈却因拉肚子留了下来。</p>
他又往恭房跑了一趟，回来，小脸红扑扑的，趴在软塌上。</p>
宁玥上前，摸了摸小脊背，担忧地问：“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母后传太医吧？”</p>
皇甫澈眨巴着忽闪忽闪的眼睛，低声道：“不……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p>
宁玥点头，说道：“那陈太傅那边，母后着人去请个假，你今日就在房中好生休息，明日大好了再去上课。”</p>
皇甫澈张了张嘴，有些慌张地说道：“不用了母后，我……我……真的休息一下就好了。”</p>
宁玥微微一笑：“别怕，这个不算你逃课，你父皇不会怪罪你的，身体比什么重要，你还这样小，别带病去上课了。”</p>
“不是……我……我可以上课。”顿了顿，皇甫澈从软塌上爬起来，耷拉着小脑袋道：“儿臣去上课了。”</p>
宁玥牵了他的手：“母后送你。”</p>
“嗯？”皇甫澈瞪大了眸子。</p>
宁玥拿过一件宝蓝色斗篷罩在他身上，一边系丝带一边道：“太子生病了，这么远的路，怎么走得去？”</p>
皇甫澈低下头，小脸一直红呀红，红到了耳朵跟。</p>
宁玥抱着他，走出了椒房殿，门外，冬梅贴心地备了步撵，母子二人坐上去。一路上，宁玥都在揉他肚子：“好些了吗？”他时而点点头。</p>
到了上书房，宁玥又把他抱下来，他撅着小屁股，脸蛋埋在宁玥怀里，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p>
陈太傅与诸位太监都惊掉了下巴，太子也有这么软萌的时候？还以为天生一个小老头儿呢？</p>
宁玥把皇甫澈放到教室门口，皇甫澈像醉了酒似的，走起路来，人都飘的。</p>
宁玥忍不住笑道：“好好上课，母后让冬梅留在这边，若实在不舒服，就告诉冬梅让她带你回来，母后等下来接你。”</p>
皇甫澈的确是早上吃坏肚子了，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生生吃了一满碗面，凉菜、蒸蛋一滴不剩全扫进了肚子，肚皮涨得跟头小牛犊似的，课间又跑了几趟茅厕，但他死忍着没有告假。</p>
因为母后说，会来接他。</p>
宁玥把皇甫澈接回椒房殿后，皇甫倾吃醋了，道母后真偏心，只接哥哥放学不接她，宁玥只得答应明早也去接她一趟。</p>
下午，小太子的手被门给夹了，肿得跟截小火腿似的，宁玥一边给他擦药一边暗暗叹道：儿子以前挺稳重的，出去游玩一趟回来，竟变得有些不着调了，先是早上不知节制地吃坏肚子，再是下午莫名其妙夹了手指……</p>
当然，皇甫倾的意外其实更多，磕到碰到摔青摔紫，那是家常便饭，但宁玥习惯女儿傻乎乎的模样了，倒是儿子，突然变成一个正常孩童，反倒让她觉着奇怪。</p>
手被夹了，晚饭也不能吃，宁玥一勺一勺地喂他。</p>
皇甫倾瘪嘴儿，她也好想要母后喂呀！</p>
晚饭后，宁玥给两个孩子洗了澡，看着两个小豆丁坐在满是泡泡的浴桶里，你揉我一下，我捏你一把，宁玥会心地笑了。</p>
这之后，宁玥陪皇甫倾躺到床上，皇甫澈却被玄胤叫去了御书房。</p>
御书房严谨严肃的气息扑面而来，皇甫澈敛起眉间稚色，神色恭谨地跨过了门槛，拱手一福：“儿臣叩见父皇，父皇金安。”</p>
“嗯。”玄胤示意他平身，慢慢合上手里的折子，看向他道：“出了一趟宫，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收获？”</p>
皇甫澈抿了抿唇。</p>
“朕不是问私事，把你脑子里那些东西给朕抛开！一国太子，扭扭捏捏成何体统！”玄胤声线一沉，全然没了在椒房殿的温柔与慈爱，冷冰冰的，只是一个不可冒犯的帝王。</p>
皇甫澈吞了吞口水，正色说道：“儿臣出宫，收获很大，所见所闻，皆大出意料。”</p>
“接着说。”</p>
“儿臣出过很多次宫，都是与父皇母后一起，虽也是微服私行，但与儿臣那日所见截然不同，以前的街道仿佛是有人粉饰了太平，每一处都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善良可亲，儿臣以为这就是我皇甫家的天下，太平盛世、海晏河清，可是儿臣错了，在父皇看不见的地方，在母后、在儿臣与公主也看不见的地方，充满了欺压与丑陋。每个人都好似戴了一张完美的面具，一旦皇家的眼睛扫向别处，他们便会将那张面具摘下来。”</p>
玄胤淡道：“那依你之见，为何会这样？”</p>
“儿臣以为，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有人在蒙蔽圣听，往大了说，父皇的眼睛被人蒙住了，这江山如何父皇也看不清了，长此以往……长此以往……”后面的话，皇甫澈有些说不下去。</p>
玄胤一笑：“长此以往，朕就是个昏君了是不是？”</p>
“儿臣不敢！”皇甫澈的小身子福了下去。</p>
玄胤没收回挂在唇角的一丝淡笑：“朕每次既是微服私行，那些人又是怎样算准时机来蒙蔽朕的呢？”</p>
“儿臣猜想，是父王身边的人泄露了父皇的踪迹，像浣洗房那些人一样，把东西卖到宫外，也或许，父皇的行踪也是从浣洗房卖出去的。”这本身一个猜测罢了，然而一经由脑海，皇甫澈便想起父皇将浣洗房所有人都处死的事情，心头一震，莫非父皇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借贩卖宫中物品的由头把那些出卖父皇行踪的小人给杀了？</p>
皇甫澈的眼皮子跳了跳，又说道：“儿臣……儿臣和母后遇刺，是不是也有人向坏人卖了出宫的消息？”</p>
玄胤冷笑着没有说话。</p>
皇甫澈证实了心中猜测，捏紧手指道：“父皇，那些人是杀了，但是您身边……知道您行踪的人，还没有处决，这人以后，还会继续出卖您……”</p>
“太子可曾听过弓箭手的故事？”玄胤话锋一转。</p>
皇甫澈摇头：“儿臣不曾。”</p>
“说的是两国交战，每次冲锋前，都会派弓箭手在后方射杀敌人的大军，本国有个非常厉害的弓箭手，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对方的弓箭手差上许多，本国的将军就问自家弓箭手，‘既然对方这么弱，你为何不一箭将他杀了？’弓箭手道：‘我若是杀了他，敌国再派一个更厉害的弓箭手来怎么办？我们损失会更惨重的’。这当然只是一个笑话，战场上不存在任何情况下替对方保存实力的可能，但在朝堂、在后宫，它就是一句至理名言。看得见的敌人比看不见的可怕，能挖出来的就不要轻易砍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次会派个什么样的人潜伏在你身边。”</p>
“那……照这样说，浣洗房的人又为什么要处置掉？”</p>
“因为事情已经图穷匕见的时候，你装傻什么都不做，会让对方变得更加警惕。”玄胤耐心地解释，“处置一部分敌人，一方面是给对方一个警告，另一方面是迷惑对方视线，认为我们已经找出了所谓的暗茬。”</p>
皇甫澈的小脸上浮现起一丝钦佩：“儿臣明白了。”</p>
玄胤看了他一眼：“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p>
皇甫澈没动。</p>
“怎么？还有事？”</p>
“父皇，这次陷害母后与儿臣的……是不是他们？”</p>
玄胤随口问：“哪个他们？”</p>
皇甫澈犹豫了一下，道：“定国公一脉。”</p>
玄胤翻开了一个奏折，没有回答的意思。</p>
皇甫澈问道：“父皇……会处置定国公吗？”</p>
“不会。”玄胤答得利落干脆。</p>
“为何？”</p>
“因为定国公是为数不多用户朕的肱骨大臣之一，而且比起陈太傅明面上的支持，他表面与朕做对，暗地里却帮朕压下了不少反对之声，老奸巨猾了些，却不失为朕的一颗好暗线。”</p>
皇甫澈明亮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怒意：“难道就因为他是您的支持者，就可以忘记他对母后、对儿臣做的事吗？！”</p>
玄胤意味深长地说道：“太子，你还年幼，不明白朝中的文武百官，每个人都是一把锋利的刀，这刀，有时候会不小心割伤自己，但如果用得好，它能斩杀更多敌人。如果不想被刀割伤，最有效的办法并不是把刀给扔掉，因为你扔了，自有别人捡起来，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是抓住刀的把柄，你指哪儿，它就砍哪儿。”</p>
皇甫澈似懂非懂，但有一天，他明白得不得了，那就是父皇会包庇耿家的混蛋！</p>
那么可恶的混蛋，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放过？！</p>
就因为他是一把好刀？！</p>
……</p>
翌日，皇甫澈乖乖地去了上书房，乖乖地上了课，自习课时，他主动向陈太傅提议，想到内学堂与妹妹一块学习，皇甫澈聪颖，多学半个时辰少学半个时辰无伤大雅，何况又是陪伴小公主，陈太傅慷慨地应允了。</p>
这是皇甫澈第一次来内学堂，小小年纪，却已具备一国太子的威仪，又生得俊逸非凡，一进门，引来小仕女的一阵尖叫。</p>
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径自走到妹妹身边坐了下来。</p>
那些炙热的眸光，也唰唰唰唰地射了过来！</p>
皇甫倾与有荣焉地抱住了太子的胳膊，软软糯糯地说道：“皇兄怎么来啦？”</p>
“来看看你。”皇甫澈给了妹妹一个摸头杀，小仕女们快要羡慕得晕掉了！</p>
皇甫倾嘿嘿一笑，那么多人喜欢皇兄，可是皇兄是她的，好想骄傲啊怎么办？</p>
皇甫倾左侧的陈娇扭头看向了太子，又紧张又开心地说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p>
“孤已经请示了陈太傅，以后的自习课都来内学堂上。”皇甫澈不紧不慢地说。</p>
小仕女们心花怒放地尖叫一片，太子要来内学堂上课了，岂不是在说，她们以后天天都能见到太子了？</p>
太子好帅。</p>
太子好高冷。</p>
天啦天啦！</p>
好想发花痴啊啊啊啊——</p>
皇甫倾的左手边坐着陈娇，右手边本该坐着耿小汐，今天耿小汐不在，位子才被皇甫澈给坐了，皇甫澈问：“倾儿，耿小姐没来上课吗？”</p>
皇甫倾就道：“她有几天没来了，听说是生了病。”</p>
……</p>
课后，陈娇抱着书本叫住皇甫澈：“太子殿下。”</p>
“有事？”小太子的表情有些高冷。</p>
陈娇被迷得两眼冒红心，这么软糯的小丸子真是太可爱了有没有？</p>
“我们一起去看耿小姐吧？她病了好多天了。”</p>
“你没去看过？”</p>
“还没。”</p>
“这么多天都没去看，为何现在要去？”</p>
皇甫澈一句话堵死了陈娇小朋友的去路，陈娇涨红着脸走掉了。</p>
……</p>
下午，皇甫澈独自前往定国公府探望了耿小汐。</p>
“小姐姐姐，孤来看你了！”皇甫澈急急地迈进房内。</p>
耿小汐穿着素白中衣，盖着被子坐在床头，秀发披散，容颜憔悴，听到声音，就要掀开被子给皇甫澈行礼，皇甫澈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床前，扶住了她胳膊刀：“小汐姐姐，你别下床了，你好好躺着吧！”</p>
耿小汐面色苍白地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红：“多谢殿下来看我，我以为……殿下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我玩了……”</p>
“怎么会呢小汐姐姐？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皇甫澈一脸无辜地说。</p>
耿小汐落泪道：“那天在河边出了事，回来父亲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说我胡闹，带着太子殿下四处游玩，结果玩出了事……还说要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也不用活了……”</p>
皇甫澈在床边坐下，一边给她擦泪一边道：“那天的事不怪你，是孤连累你了，孤是太子，想杀孤的人很多，定是父皇前段日子削藩得罪了不少藩王与乱党，他们才入京伺机报复。”</p>
“是这样的吗？”耿小汐茫然地问。</p>
皇甫澈点头如捣蒜，满眼认真地说道：“父皇是这么说的，所以你看，都是孤连累了你，你以后会不会怕和孤在一起？”</p>
耿小汐摇头：“我不怕。”</p>
“那你生孤的气吗？孤撇下你自己跳水了。”皇甫澈眨巴亮晶晶的眸子问。</p>
耿小汐抿唇，笑着摇了摇头：“是皇后娘娘抱走殿下的，不怪殿下。”</p>
皇甫澈的眸光暗了一下，很快，神色如常道：“孤落水后病了几天，父皇带孤到庄子里养了几天病，孤一直记挂着你的安危，今天特地到内学堂走了一趟，得知你请假多日，这才决定来探望你。”</p>
耿小汐握住皇甫澈的手：“殿下，我真以为你不会理我了……”</p>
皇甫澈微露出一抹暖笑：“怎么会？你是孤的小汐姐姐，孤会一直理你的。”</p>
……</p>
耿青云下朝归来，见儿子一脸嘚瑟地坐在廊下喝茶，不由眉头一皱：“让你做的账都做好了？别成天游手好闲，什么都干不了！”</p>
“还做什么账呀父亲？”耿乔杉灿灿一笑，“今儿是个好日子，我已经吩咐人备了一桌酒菜，咱爷俩儿好生喝上几盅！”</p>
耿青云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你又给我闯祸了是不是？”</p>
耿乔杉假意嗔怒道：“父亲！我像是那么不着调的人吗？我虽说……虽说不是一块读书的料，但好歹我身上流着耿家的血，我是您儿子，虎父无犬子，您这么优秀，儿子能差到哪儿去是吧？”讲到后面，他讪讪地笑了起来。</p>
耿青云眉头微皱，显然不打算理他，径自回往院子。</p>
耿乔杉忙把茶杯往丫鬟怀里一扔，追上耿青云：“父亲父亲！您别走呀！您听我说，真有好事儿！太子来了！”</p>
耿青云停下了脚步，古怪地看向他：“你说什么？太子来了？”</p>
“是呀！来啦！在房里和小汐说话呢！”耿乔杉一脸得意，“您之前不是还担心皇上会认为是我们刺杀皇后和太子吗？我刚听太子说了，皇上压根儿就没想到是咱们干的！皇上以为是藩王的部下来找皇家复仇！哈哈！真逗！”</p>
这原本就是事实，那些暗杀马宁玥与太子的人的确是西部番外与北部番外的部下，因恼怒玄胤暗杀了他们主子，特地不远千里入京想要暗杀玄胤，奈何迟迟没找到机会下手，皇宫他们又潜不进去，便埋伏在盛京，想等哪日玄胤几个出宫，就上演一场简单粗暴的刺杀。耿青云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不过是把太子与皇宫出宫的消息及时地卖给了那伙人。</p>
这些，耿乔杉并不清楚，耿乔杉还以为所有杀手都是耿青云准备的，虽一开始有些恼怒耿青云的不择手段，但到底父子一场，气过了，也就罢了。</p>
耿青云不打算把真相告诉这个草包儿子。</p>
不过，皇上是查出杀手的身份了，还是凭空猜测的呢？</p>
还有，皇上知不知道是他把消息卖给那群杀手的呢？</p>
听说，皇上把浣洗房的人全部处置了，其中，自然包括他的几个眼线，这么一看，皇上应该是知道有人贩卖消息，可到底怀疑到他头上没还是个未知数。</p>
索性皇上只查到了浣洗局，没查到那个人。</p>
“父亲，我跟你说这么开心的事儿，你给点反应啊？”耿乔杉打断了耿青云的思绪。</p>
耿青云不怒而威道：“开心什么？依我看，太子这番前来，只怕目的不简单，你别给猪油蒙了心，敌友不明！”</p>
耿乔杉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沉下脸道：“父亲，你别这样草木皆兵好不好？太子还这么小，能有什么目的？就算是皇上派他的，那又怎样？他待小汐的心是真的！俩孩子是真的玩到了一块儿！”</p>
“玩？你真把太子当成普通的孩子了？”耿青云点了点儿子的脑门儿，“别看他才五岁！他比二十五的人还狡猾！”</p>
耿乔杉捂住被戳得发痛的额头，嘀咕道：“瞧您说的，那不是个妖怪了吗？”</p>
“他要是妖怪还罢了！我找个道长就能收了他！偏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天生就比常人聪慧，像是有宿慧似的。”耿青云不耐烦，面色凝重。</p>
“宿慧是什么？”耿乔杉纳闷地问。</p>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得把太子看好了，别让他从你嘴里问出什么不该问出的事儿。还有小汐那边，你也然她清醒些，别恃宠而骄，太子就是太子，宠她是她的福分，不宠她了是她活该！”耿青云没好气地说完，也没去觐见太子，闷闷地回了房。</p>
耿乔杉哼了哼，无语地去了女儿的房间。</p>
皇甫澈拿了勺子，笨手笨脚地喂耿小汐吃药，弄得耿小汐的被子衣裳全都脏了，皇甫澈抱歉地说道：“孤太笨了，连这个都做不好。”</p>
“殿下是天生让人伺候的，哪里能伺候别人？还是我自己来吧？”耿小汐拿过药碗，把平时喝不下去的药一口气喝光了。</p>
皇甫澈眼睛发亮地看着她：“小汐姐姐，喝了药你是不是就能好了？是不是就能去内学堂了？”</p>
其实早就好了，耿小汐是害怕皇甫澈会怪罪她，才一直不敢去上学，眼下皇甫澈体贴地主动问起，她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笑道：“因为殿下来看我，所以药到病除，我明天就能去内学堂。”</p>
翌日，耿小汐果然来了内学堂，因昨日太子主动问起她，众人不免也对她多问候了几句。</p>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小太子又来了，直接半个凳子坐到了皇甫倾与耿小汐的中间，可把小仕女们羡慕坏了。但羡慕归羡慕，她们身份不如耿小汐、容貌不如耿小汐，还是乖乖地看着吧。</p>
只有陈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太子不是一向和她玩的好么？怎么才十几天不见，就像转了性子？那些小仕女不敢高攀太子，她却不同，她姑奶奶是陈皇后，她父亲是陈太傅，她才是与太子最亲近的人，太子怎能不跟她好，反而亲近了耿小汐？</p>
放学后，陈娇叫住了皇甫澈：“太子殿下，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不理我了？”</p>
皇甫澈平静地说道：“孤没有不理陈小姐，陈小姐若是有空，也欢迎到椒房殿来玩。”</p>
陈小姐，陈小姐，你怎么不叫耿小汐耿小姐，而是叫小汐姐姐？</p>
耿小汐巧笑嫣然地走了过来，拉住皇甫澈的小手：“殿下，你下午几点放学？我们去摘橘子吧？听说果园的橘子长得特别好、特别漂亮！”</p>
皇甫澈爽快地说道：“好，你在家等我，我下了武术课就去接你。”</p>
“我也要去！”陈娇说道。</p>
耿小汐扫了她一眼，扬起下巴道：“不欢迎。你要去就自己去，不许和我们一起！”</p>
“你……”</p>
耿小汐得意一笑：“殿下，我们走了。”拉着皇甫澈，得意洋洋地走了。</p>
午饭时，皇甫澈与宁玥提了出宫去果园的事，皇甫倾眼睛一亮：“我也要去！我也要去！”</p>
“你要午睡。”皇甫澈面不改色地说。</p>
这是不希望妹妹跟去的意思。</p>
皇甫倾放下筷子，委屈地说道：“我不午睡！我要出宫！”</p>
宁玥眸光一动，笑着说道：“母后要做甜糕，你们要是去果园，回来可就没得吃了。”</p>
皇甫倾想到香浓软糯的甜糕，对果园的兴趣不那么大了。</p>
皇甫倾午睡的空档，宁玥将儿子叫到一旁：“你真要与耿家小姐出去玩？”</p>
“是。”</p>
宁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做什么你自己明白吗？”</p>
他抬眸，定定地望进宁玥的眸子，没有丝毫闪躲：“儿臣明白，儿臣会带上护卫的，母后放心。”</p>
下午，一个时辰的武术课后，皇甫澈在玄江与几名护卫的陪同下踏上了出宫的马车。</p>
耿小汐早早地在府中等她，听到下人通传，提起裙裾便飞一般地跑了出去。</p>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情爱没有多少概念，但心中，依旧对于美好的食物有着不俗的向往，太子英俊睿智，气度不凡，又是南疆除皇帝之外身份最尊贵的男子，最最最重要的是，太子几乎要把耿小汐捧到了天上，那份关怀与宠爱，让耿小汐无法抗拒。</p>
如果说太子只是一个儿时的玩伴，那也是她最喜欢、最想挽留、并且永远一起走下去的玩伴。</p>
耿小汐跑得满头大汗。</p>
皇甫澈双手负在身后，孑然而立，像个缩小版的玄胤，见她大汗淋漓的样子，贴心地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额角：“小汐姐姐累坏了吧？孤让御膳房备了冰糖燕窝。”</p>
耿小汐甜甜地笑道：“多谢太子殿下！”</p>
皇甫澈眼神温柔：“对了小汐姐姐，耿伯父在吗？”</p>
“在的，你找我父亲有事？”耿小汐怔怔地问。</p>
“孤是想着，果园里新开了一处马场，咱们摘了橘子，要是也能去跑跑马就好了，可惜母后总说孤还未长大，不到骑马的时候，但孤真的很想骑马啊！”皇甫澈长吁短叹地说。</p>
耿小汐的眼珠子动了动，回头对丫鬟道：“去请我父亲来，就说太子殿下邀他一同去果园！”</p>
……</p>
耿乔杉做梦都没料到太子会邀他出游，愣了半天才从兴奋的状态下解脱出来，郑重地问丫鬟道：“太子为什么会叫我去果园？”</p>
“奴婢听到……好像太子殿下想骑马……但是没人教……”</p>
耿乔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他找对人了嘛！你家老爷我在西部待了那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这骑马还不是手到擒来呀？我记得咱们家刚来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是不是？”</p>
丫鬟道：“是的，老爷，那匹马非常漂亮，性情也温顺，之前您提过，要送给小姐做八岁的生辰礼物的。”</p>
耿乔杉神秘兮兮地笑道：“是，我是这么提过，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p>
……</p>
皇甫澈与耿小汐在车上等了一会儿，等到耿小汐把一碗冰糖燕窝都吃完了，耿乔杉才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他手里，牵着一匹枣红色小马：“殿下万福金安！”</p>
皇甫澈客气道：“耿伯父不必多礼，今日冒昧请你出游，耽搁你手头的正事了。”</p>
“没有没有，手头的事已经忙完了，殿下来的正色时候！”耿乔杉说着，侧身一让，指了指身后的枣红色小马道：“这是我托人从西部运来的小马，体格非常强健，性情也颇为温顺，我瞧天色不错，便拉出来溜溜，若是太子殿下喜欢——”</p>
他话未说完，皇甫澈语气温和道：“孤喜欢。”</p>
耿乔杉心花怒放啊，太子收了他的礼，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子不排斥他的示好，还有之前的几声耿伯父，叫得真是好听极了！</p>
“殿下，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吗？”耿小汐撒娇一般地说。</p>
皇甫澈点头：“好。”</p>
哎哟，对他女儿也这么贴心！这太子妃呀，女儿是当定了！他的国丈位子，也是囊中之物了！</p>
……</p>
一行人去了果园。</p>
皇甫澈吩咐玄江等人在外边守着：“有耿伯父在，孤不会有事的。”</p>
玄江等人退下。</p>
皇甫澈的信任，让耿乔杉非常受用，不仅耐心地陪两个孩子摘了一大筐鲜橘，还亲自牵马教授皇甫澈骑术。皇甫澈本是初学者，然而他好像天生的骑士似的，一上马便自然而然地夹紧了马腹，挥动马鞭，在草场尽情地奔跑了起来。</p>
耿乔杉看得目瞪口呆。</p>
皇甫澈在草场跑了一圈，发了一身汗，脸蛋红扑扑的，睫毛清亮，朝耿小汐伸出手道：“小汐也来试试吧。”</p>
耿小汐上了马，坐在皇甫澈身后，抱紧了这虽小却精壮有力的腰身。</p>
小马在草场上奔腾，耿小汐笑得看不见眼睛，唇齿间流泻出银铃般的笑声。</p>
耿乔杉舒爽地躺在藤椅上，心道女儿果然是天生凤命啊，这么小便得到了太子的垂爱，青梅竹马的情分，绝不是后天那些女人能够比拟的。</p>
甚好、甚好哇！</p>
就在耿乔杉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草场四周突然射来几支冷箭！</p>
直直奔向小马驹！</p>
耿乔杉吓得尖声大叫：“小心——”</p>
皇甫澈眸光一颤，一手拽紧缰绳，另一手，反手扣住耿小汐的脖子，拉着她和自己趴在了马背上，箭矢贴着耿小汐的脊背一闪而过！铮铮铮铮地落在了草地上，箭尾打着晃儿，可见力度极大。</p>
耿乔杉已经无法去分辨如果刚刚没有躲开，被射中的人会是自己女儿还是太子，他失声叫了起来：“护驾——有刺客——快来护驾——”</p>
玄江等人立马冲进了草场，玄江亲自跃到太子身边，将太子与耿小汐抱下马，护卫们则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冷冷地追了过去！</p>
“殿下，您没事吧？”玄江气喘吁吁地问。</p>
皇甫澈凝眸道：“孤没事。”转头问向耿小汐，“小汐姐姐，你有没有事？”</p>
耿小汐吓地面色发白：“我……我……”</p>
耿乔杉跑了过来，将女儿上下打量了一遍，搂进怀里，后怕地说道：“老天保佑，幸亏没事，幸亏没事……”</p>
玄江单膝跪在地上：“卑职失职了，请殿下责罚！”</p>
皇甫澈道：“不能怪你，这伙人本就武功高强，又极善伪装，上次在河边没杀死孤，他们不死心，又来了一次！你护驾有功，孤会向父皇禀明，给你论功行赏。”</p>
“卑职不敢当。”玄江抱拳。</p>
一旁的耿乔杉却在怔愣了片刻后问道：“殿下，你说他们是……上次……那伙人？你看见他们长什么样了？”上次那些人刺杀太子的时候，他也在场，太子不会也看见他的脸了吧？冤枉啊！他真没想过要太子的命啊！他也是受害者啊！他被骗得团团转啊！</p>
皇甫澈微皱着小眉头道：“他们人多，孤没有一一看清，但孤认得他们的箭，都是黑羽。”</p>
耿乔杉定睛一看，果真是黑羽箭！</p>
怎么会这样？难道父亲又派人来刺杀太子了吗？又不顾小汐也在现场？他怎么想的？！</p>
玄江狐疑地问道：“太子出宫的事，只有你们耿家知道，耿老爷，这件事，不会与你有关吧？”</p>
“胡说！”皇甫澈冷冷地驳斥了玄江，“小汐姐姐也差点被射死了，如果是耿家动手，难道不懂投鼠忌器吗？”</p>
耿乔杉似乎有些明白父亲为何每次都挑小汐在场的时候动手了，他是想洗脱自己的嫌疑，会是这样吗？</p>
－－－－－－题外话－－－－－－</p>
离间耿家父子第一步，你们给小太子打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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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玥病了一场，低热持续了足足七天才完全褪去，这几日，一直是皇甫倾陪在她身边，她倒是怕过了病气给她，皇甫倾却总趁她睡着，偷偷爬到她被窝里来，冬梅与珍儿拦都拦不住。</p>
这不，她又在了，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来的。</p>
宁玥懒洋洋勾起唇角，抱着女儿柔软的小身子，在她额上吻了吻。女儿虽说快五岁了，但还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总把小爪子伸到她衣内，今天，女儿倒是乖得出奇，一动不动，也不撒娇地要摸摸这儿、摸摸那儿。</p>
宁玥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是不是还没醒呀？”</p>
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p>
宁玥笑道：“醒了怎么不说话？”</p>
小人儿又朝她怀里拱了拱。</p>
宁玥好笑地睁开了眼睛，想看看这丫头今天是中了什么邪，居然这么安静、这么规矩、还不带吭气的，结果，她看到了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一双想看又不敢朝她看的大眼睛。大眼睛的主人似是被宁玥看得不好意思了，慢慢离开她怀抱，在被子里拱起了身子，撅起肉嘟嘟的小屁股，将脸蛋埋在肉乎乎的小手中，时不时，还拿眼偷瞄宁玥一下。</p>
宁玥噗哧一声笑了！</p>
皇甫澈的脸红了猴子屁股。</p>
……</p>
玄胤给宁玥摘了新鲜的海棠花进来，就见宁玥抱着儿子在床上一阵乱啃，儿子大概是被啃得极痒，想笑，却又十分努力地憋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那快要憋出内伤的表情，把玄胤都给逗笑了。</p>
玄胤已经许久没见宁玥如此兴奋的模样，兴奋到几近失态，抱着儿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浑然忘记自己大病初愈，正是虚弱需要休息。</p>
他不忍打扰，默默地拿着海棠去了书房。</p>
……</p>
宁玥抱着怀里小脸通红的儿子，没问这几天他和玄胤去了哪里，也没问父子俩究竟干了什么，为何他仿佛一夜之间就不再生她的气。</p>
有些事，不需要问。</p>
她是他娘，她能感受得到，对他，她失而复得了。</p>
……</p>
皇甫倾得知哥哥与父皇归来了，亦是十分激动与兴奋，在二人身旁转悠了许久，连宁玥都被“冷落”了。宁玥瞧着高兴，亲自到小厨房做了一顿早膳，自入宫后，玄胤便不再允许她再下厨，今儿是有些拦不住，便由着她了。</p>
数年手指不沾阳春水，做起来，竟有些手生，复杂的放弃了，做了几盅百合蒸蛋、一笼水晶虾饺、两碗玄胤和她爱吃的麻辣牛肉面，两碗小包子们爱吃的竹笋肉片面，又卤了点海带、花生、藕丁，伴作凉菜。这大概是最简陋的一顿早膳了。</p>
她以手加额：“好久没做，不知道会不会很难吃。”</p>
玄胤拉着她坐下，把筷子递到了她手里：“怎么会？御厨做的东西才叫难吃，皇后做的便是一碗素面，也是天下珍肴。”</p>
宁玥不禁一笑：“皇上真会哄人。”</p>
玄胤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是在哄人，眼看着盘子里只剩一个水晶虾饺而两只小手同时朝拿伸出了筷子，他想也不想地将虾饺叉进了嘴里。</p>
皇甫澈：“……”</p>
皇甫倾：“……”</p>
跟他们抢东西吃的父皇好可怕。</p>
宁玥笑出了声。</p>
早饭后，玄胤去了御书房，皇甫倾由珍儿领着去了上书房，而一贯与皇甫倾一道出门的皇甫澈却因拉肚子留了下来。</p>
他又往恭房跑了一趟，回来，小脸红扑扑的，趴在软塌上。</p>
宁玥上前，摸了摸小脊背，担忧地问：“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母后传太医吧？”</p>
皇甫澈眨巴着忽闪忽闪的眼睛，低声道：“不……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p>
宁玥点头，说道：“那陈太傅那边，母后着人去请个假，你今日就在房中好生休息，明日大好了再去上课。”</p>
皇甫澈张了张嘴，有些慌张地说道：“不用了母后，我……我……真的休息一下就好了。”</p>
宁玥微微一笑：“别怕，这个不算你逃课，你父皇不会怪罪你的，身体比什么重要，你还这样小，别带病去上课了。”</p>
“不是……我……我可以上课。”顿了顿，皇甫澈从软塌上爬起来，耷拉着小脑袋道：“儿臣去上课了。”</p>
宁玥牵了他的手：“母后送你。”</p>
“嗯？”皇甫澈瞪大了眸子。</p>
宁玥拿过一件宝蓝色斗篷罩在他身上，一边系丝带一边道：“太子生病了，这么远的路，怎么走得去？”</p>
皇甫澈低下头，小脸一直红呀红，红到了耳朵跟。</p>
宁玥抱着他，走出了椒房殿，门外，冬梅贴心地备了步撵，母子二人坐上去。一路上，宁玥都在揉他肚子：“好些了吗？”他时而点点头。</p>
到了上书房，宁玥又把他抱下来，他撅着小屁股，脸蛋埋在宁玥怀里，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p>
陈太傅与诸位太监都惊掉了下巴，太子也有这么软萌的时候？还以为天生一个小老头儿呢？</p>
宁玥把皇甫澈放到教室门口，皇甫澈像醉了酒似的，走起路来，人都飘的。</p>
宁玥忍不住笑道：“好好上课，母后让冬梅留在这边，若实在不舒服，就告诉冬梅让她带你回来，母后等下来接你。”</p>
皇甫澈的确是早上吃坏肚子了，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生生吃了一满碗面，凉菜、蒸蛋一滴不剩全扫进了肚子，肚皮涨得跟头小牛犊似的，课间又跑了几趟茅厕，但他死忍着没有告假。</p>
因为母后说，会来接他。</p>
宁玥把皇甫澈接回椒房殿后，皇甫倾吃醋了，道母后真偏心，只接哥哥放学不接她，宁玥只得答应明早也去接她一趟。</p>
下午，小太子的手被门给夹了，肿得跟截小火腿似的，宁玥一边给他擦药一边暗暗叹道：儿子以前挺稳重的，出去游玩一趟回来，竟变得有些不着调了，先是早上不知节制地吃坏肚子，再是下午莫名其妙夹了手指……</p>
当然，皇甫倾的意外其实更多，磕到碰到摔青摔紫，那是家常便饭，但宁玥习惯女儿傻乎乎的模样了，倒是儿子，突然变成一个正常孩童，反倒让她觉着奇怪。</p>
手被夹了，晚饭也不能吃，宁玥一勺一勺地喂他。</p>
皇甫倾瘪嘴儿，她也好想要母后喂呀！</p>
晚饭后，宁玥给两个孩子洗了澡，看着两个小豆丁坐在满是泡泡的浴桶里，你揉我一下，我捏你一把，宁玥会心地笑了。</p>
这之后，宁玥陪皇甫倾躺到床上，皇甫澈却被玄胤叫去了御书房。</p>
御书房严谨严肃的气息扑面而来，皇甫澈敛起眉间稚色，神色恭谨地跨过了门槛，拱手一福：“儿臣叩见父皇，父皇金安。”</p>
“嗯。”玄胤示意他平身，慢慢合上手里的折子，看向他道：“出了一趟宫，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收获？”</p>
皇甫澈抿了抿唇。</p>
“朕不是问私事，把你脑子里那些东西给朕抛开！一国太子，扭扭捏捏成何体统！”玄胤声线一沉，全然没了在椒房殿的温柔与慈爱，冷冰冰的，只是一个不可冒犯的帝王。</p>
皇甫澈吞了吞口水，正色说道：“儿臣出宫，收获很大，所见所闻，皆大出意料。”</p>
“接着说。”</p>
“儿臣出过很多次宫，都是与父皇母后一起，虽也是微服私行，但与儿臣那日所见截然不同，以前的街道仿佛是有人粉饰了太平，每一处都井然有序，每个人都善良可亲，儿臣以为这就是我皇甫家的天下，太平盛世、海晏河清，可是儿臣错了，在父皇看不见的地方，在母后、在儿臣与公主也看不见的地方，充满了欺压与丑陋。每个人都好似戴了一张完美的面具，一旦皇家的眼睛扫向别处，他们便会将那张面具摘下来。”</p>
玄胤淡道：“那依你之见，为何会这样？”</p>
“儿臣以为，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是有人在蒙蔽圣听，往大了说，父皇的眼睛被人蒙住了，这江山如何父皇也看不清了，长此以往……长此以往……”后面的话，皇甫澈有些说不下去。</p>
玄胤一笑：“长此以往，朕就是个昏君了是不是？”</p>
“儿臣不敢！”皇甫澈的小身子福了下去。</p>
玄胤没收回挂在唇角的一丝淡笑：“朕每次既是微服私行，那些人又是怎样算准时机来蒙蔽朕的呢？”</p>
“儿臣猜想，是父王身边的人泄露了父皇的踪迹，像浣洗房那些人一样，把东西卖到宫外，也或许，父皇的行踪也是从浣洗房卖出去的。”这本身一个猜测罢了，然而一经由脑海，皇甫澈便想起父皇将浣洗房所有人都处死的事情，心头一震，莫非父皇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才借贩卖宫中物品的由头把那些出卖父皇行踪的小人给杀了？</p>
皇甫澈的眼皮子跳了跳，又说道：“儿臣……儿臣和母后遇刺，是不是也有人向坏人卖了出宫的消息？”</p>
玄胤冷笑着没有说话。</p>
皇甫澈证实了心中猜测，捏紧手指道：“父皇，那些人是杀了，但是您身边……知道您行踪的人，还没有处决，这人以后，还会继续出卖您……”</p>
“太子可曾听过弓箭手的故事？”玄胤话锋一转。</p>
皇甫澈摇头：“儿臣不曾。”</p>
“说的是两国交战，每次冲锋前，都会派弓箭手在后方射杀敌人的大军，本国有个非常厉害的弓箭手，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对方的弓箭手差上许多，本国的将军就问自家弓箭手，‘既然对方这么弱，你为何不一箭将他杀了？’弓箭手道：‘我若是杀了他，敌国再派一个更厉害的弓箭手来怎么办？我们损失会更惨重的’。这当然只是一个笑话，战场上不存在任何情况下替对方保存实力的可能，但在朝堂、在后宫，它就是一句至理名言。看得见的敌人比看不见的可怕，能挖出来的就不要轻易砍掉，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次会派个什么样的人潜伏在你身边。”</p>
“那……照这样说，浣洗房的人又为什么要处置掉？”</p>
“因为事情已经图穷匕见的时候，你装傻什么都不做，会让对方变得更加警惕。”玄胤耐心地解释，“处置一部分敌人，一方面是给对方一个警告，另一方面是迷惑对方视线，认为我们已经找出了所谓的暗茬。”</p>
皇甫澈的小脸上浮现起一丝钦佩：“儿臣明白了。”</p>
玄胤看了他一眼：“时辰不早了，回去歇息吧。”</p>
皇甫澈没动。</p>
“怎么？还有事？”</p>
“父皇，这次陷害母后与儿臣的……是不是他们？”</p>
玄胤随口问：“哪个他们？”</p>
皇甫澈犹豫了一下，道：“定国公一脉。”</p>
玄胤翻开了一个奏折，没有回答的意思。</p>
皇甫澈问道：“父皇……会处置定国公吗？”</p>
“不会。”玄胤答得利落干脆。</p>
“为何？”</p>
“因为定国公是为数不多用户朕的肱骨大臣之一，而且比起陈太傅明面上的支持，他表面与朕做对，暗地里却帮朕压下了不少反对之声，老奸巨猾了些，却不失为朕的一颗好暗线。”</p>
皇甫澈明亮的眼眸里泛起一丝怒意：“难道就因为他是您的支持者，就可以忘记他对母后、对儿臣做的事吗？！”</p>
玄胤意味深长地说道：“太子，你还年幼，不明白朝中的文武百官，每个人都是一把锋利的刀，这刀，有时候会不小心割伤自己，但如果用得好，它能斩杀更多敌人。如果不想被刀割伤，最有效的办法并不是把刀给扔掉，因为你扔了，自有别人捡起来，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是抓住刀的把柄，你指哪儿，它就砍哪儿。”</p>
皇甫澈似懂非懂，但有一天，他明白得不得了，那就是父皇会包庇耿家的混蛋！</p>
那么可恶的混蛋，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放过？！</p>
就因为他是一把好刀？！</p>
……</p>
翌日，皇甫澈乖乖地去了上书房，乖乖地上了课，自习课时，他主动向陈太傅提议，想到内学堂与妹妹一块学习，皇甫澈聪颖，多学半个时辰少学半个时辰无伤大雅，何况又是陪伴小公主，陈太傅慷慨地应允了。</p>
这是皇甫澈第一次来内学堂，小小年纪，却已具备一国太子的威仪，又生得俊逸非凡，一进门，引来小仕女的一阵尖叫。</p>
他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径自走到妹妹身边坐了下来。</p>
那些炙热的眸光，也唰唰唰唰地射了过来！</p>
皇甫倾与有荣焉地抱住了太子的胳膊，软软糯糯地说道：“皇兄怎么来啦？”</p>
“来看看你。”皇甫澈给了妹妹一个摸头杀，小仕女们快要羡慕得晕掉了！</p>
皇甫倾嘿嘿一笑，那么多人喜欢皇兄，可是皇兄是她的，好想骄傲啊怎么办？</p>
皇甫倾左侧的陈娇扭头看向了太子，又紧张又开心地说道：“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p>
“孤已经请示了陈太傅，以后的自习课都来内学堂上。”皇甫澈不紧不慢地说。</p>
小仕女们心花怒放地尖叫一片，太子要来内学堂上课了，岂不是在说，她们以后天天都能见到太子了？</p>
太子好帅。</p>
太子好高冷。</p>
天啦天啦！</p>
好想发花痴啊啊啊啊——</p>
皇甫倾的左手边坐着陈娇，右手边本该坐着耿小汐，今天耿小汐不在，位子才被皇甫澈给坐了，皇甫澈问：“倾儿，耿小姐没来上课吗？”</p>
皇甫倾就道：“她有几天没来了，听说是生了病。”</p>
……</p>
课后，陈娇抱着书本叫住皇甫澈：“太子殿下。”</p>
“有事？”小太子的表情有些高冷。</p>
陈娇被迷得两眼冒红心，这么软糯的小丸子真是太可爱了有没有？</p>
“我们一起去看耿小姐吧？她病了好多天了。”</p>
“你没去看过？”</p>
“还没。”</p>
“这么多天都没去看，为何现在要去？”</p>
皇甫澈一句话堵死了陈娇小朋友的去路，陈娇涨红着脸走掉了。</p>
……</p>
下午，皇甫澈独自前往定国公府探望了耿小汐。</p>
“小姐姐姐，孤来看你了！”皇甫澈急急地迈进房内。</p>
耿小汐穿着素白中衣，盖着被子坐在床头，秀发披散，容颜憔悴，听到声音，就要掀开被子给皇甫澈行礼，皇甫澈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床前，扶住了她胳膊刀：“小汐姐姐，你别下床了，你好好躺着吧！”</p>
耿小汐面色苍白地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红：“多谢殿下来看我，我以为……殿下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我玩了……”</p>
“怎么会呢小汐姐姐？我们不是好朋友吗？”皇甫澈一脸无辜地说。</p>
耿小汐落泪道：“那天在河边出了事，回来父亲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说我胡闹，带着太子殿下四处游玩，结果玩出了事……还说要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也不用活了……”</p>
皇甫澈在床边坐下，一边给她擦泪一边道：“那天的事不怪你，是孤连累你了，孤是太子，想杀孤的人很多，定是父皇前段日子削藩得罪了不少藩王与乱党，他们才入京伺机报复。”</p>
“是这样的吗？”耿小汐茫然地问。</p>
皇甫澈点头如捣蒜，满眼认真地说道：“父皇是这么说的，所以你看，都是孤连累了你，你以后会不会怕和孤在一起？”</p>
耿小汐摇头：“我不怕。”</p>
“那你生孤的气吗？孤撇下你自己跳水了。”皇甫澈眨巴亮晶晶的眸子问。</p>
耿小汐抿唇，笑着摇了摇头：“是皇后娘娘抱走殿下的，不怪殿下。”</p>
皇甫澈的眸光暗了一下，很快，神色如常道：“孤落水后病了几天，父皇带孤到庄子里养了几天病，孤一直记挂着你的安危，今天特地到内学堂走了一趟，得知你请假多日，这才决定来探望你。”</p>
耿小汐握住皇甫澈的手：“殿下，我真以为你不会理我了……”</p>
皇甫澈微露出一抹暖笑：“怎么会？你是孤的小汐姐姐，孤会一直理你的。”</p>
……</p>
耿青云下朝归来，见儿子一脸嘚瑟地坐在廊下喝茶，不由眉头一皱：“让你做的账都做好了？别成天游手好闲，什么都干不了！”</p>
“还做什么账呀父亲？”耿乔杉灿灿一笑，“今儿是个好日子，我已经吩咐人备了一桌酒菜，咱爷俩儿好生喝上几盅！”</p>
耿青云不明就里地看着他：“你又给我闯祸了是不是？”</p>
耿乔杉假意嗔怒道：“父亲！我像是那么不着调的人吗？我虽说……虽说不是一块读书的料，但好歹我身上流着耿家的血，我是您儿子，虎父无犬子，您这么优秀，儿子能差到哪儿去是吧？”讲到后面，他讪讪地笑了起来。</p>
耿青云眉头微皱，显然不打算理他，径自回往院子。</p>
耿乔杉忙把茶杯往丫鬟怀里一扔，追上耿青云：“父亲父亲！您别走呀！您听我说，真有好事儿！太子来了！”</p>
耿青云停下了脚步，古怪地看向他：“你说什么？太子来了？”</p>
“是呀！来啦！在房里和小汐说话呢！”耿乔杉一脸得意，“您之前不是还担心皇上会认为是我们刺杀皇后和太子吗？我刚听太子说了，皇上压根儿就没想到是咱们干的！皇上以为是藩王的部下来找皇家复仇！哈哈！真逗！”</p>
这原本就是事实，那些暗杀马宁玥与太子的人的确是西部番外与北部番外的部下，因恼怒玄胤暗杀了他们主子，特地不远千里入京想要暗杀玄胤，奈何迟迟没找到机会下手，皇宫他们又潜不进去，便埋伏在盛京，想等哪日玄胤几个出宫，就上演一场简单粗暴的刺杀。耿青云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不过是把太子与皇宫出宫的消息及时地卖给了那伙人。</p>
这些，耿乔杉并不清楚，耿乔杉还以为所有杀手都是耿青云准备的，虽一开始有些恼怒耿青云的不择手段，但到底父子一场，气过了，也就罢了。</p>
耿青云不打算把真相告诉这个草包儿子。</p>
不过，皇上是查出杀手的身份了，还是凭空猜测的呢？</p>
还有，皇上知不知道是他把消息卖给那群杀手的呢？</p>
听说，皇上把浣洗房的人全部处置了，其中，自然包括他的几个眼线，这么一看，皇上应该是知道有人贩卖消息，可到底怀疑到他头上没还是个未知数。</p>
索性皇上只查到了浣洗局，没查到那个人。</p>
“父亲，我跟你说这么开心的事儿，你给点反应啊？”耿乔杉打断了耿青云的思绪。</p>
耿青云不怒而威道：“开心什么？依我看，太子这番前来，只怕目的不简单，你别给猪油蒙了心，敌友不明！”</p>
耿乔杉一听这话，不高兴了，沉下脸道：“父亲，你别这样草木皆兵好不好？太子还这么小，能有什么目的？就算是皇上派他的，那又怎样？他待小汐的心是真的！俩孩子是真的玩到了一块儿！”</p>
“玩？你真把太子当成普通的孩子了？”耿青云点了点儿子的脑门儿，“别看他才五岁！他比二十五的人还狡猾！”</p>
耿乔杉捂住被戳得发痛的额头，嘀咕道：“瞧您说的，那不是个妖怪了吗？”</p>
“他要是妖怪还罢了！我找个道长就能收了他！偏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天生就比常人聪慧，像是有宿慧似的。”耿青云不耐烦，面色凝重。</p>
“宿慧是什么？”耿乔杉纳闷地问。</p>
“说了你也不懂，总之，你得把太子看好了，别让他从你嘴里问出什么不该问出的事儿。还有小汐那边，你也然她清醒些，别恃宠而骄，太子就是太子，宠她是她的福分，不宠她了是她活该！”耿青云没好气地说完，也没去觐见太子，闷闷地回了房。</p>
耿乔杉哼了哼，无语地去了女儿的房间。</p>
皇甫澈拿了勺子，笨手笨脚地喂耿小汐吃药，弄得耿小汐的被子衣裳全都脏了，皇甫澈抱歉地说道：“孤太笨了，连这个都做不好。”</p>
“殿下是天生让人伺候的，哪里能伺候别人？还是我自己来吧？”耿小汐拿过药碗，把平时喝不下去的药一口气喝光了。</p>
皇甫澈眼睛发亮地看着她：“小汐姐姐，喝了药你是不是就能好了？是不是就能去内学堂了？”</p>
其实早就好了，耿小汐是害怕皇甫澈会怪罪她，才一直不敢去上学，眼下皇甫澈体贴地主动问起，她自是没有不应的道理，笑道：“因为殿下来看我，所以药到病除，我明天就能去内学堂。”</p>
翌日，耿小汐果然来了内学堂，因昨日太子主动问起她，众人不免也对她多问候了几句。</p>
上午的最后一堂课，小太子又来了，直接半个凳子坐到了皇甫倾与耿小汐的中间，可把小仕女们羡慕坏了。但羡慕归羡慕，她们身份不如耿小汐、容貌不如耿小汐，还是乖乖地看着吧。</p>
只有陈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太子不是一向和她玩的好么？怎么才十几天不见，就像转了性子？那些小仕女不敢高攀太子，她却不同，她姑奶奶是陈皇后，她父亲是陈太傅，她才是与太子最亲近的人，太子怎能不跟她好，反而亲近了耿小汐？</p>
放学后，陈娇叫住了皇甫澈：“太子殿下，是我做错什么事了吗？你为什么不理我了？”</p>
皇甫澈平静地说道：“孤没有不理陈小姐，陈小姐若是有空，也欢迎到椒房殿来玩。”</p>
陈小姐，陈小姐，你怎么不叫耿小汐耿小姐，而是叫小汐姐姐？</p>
耿小汐巧笑嫣然地走了过来，拉住皇甫澈的小手：“殿下，你下午几点放学？我们去摘橘子吧？听说果园的橘子长得特别好、特别漂亮！”</p>
皇甫澈爽快地说道：“好，你在家等我，我下了武术课就去接你。”</p>
“我也要去！”陈娇说道。</p>
耿小汐扫了她一眼，扬起下巴道：“不欢迎。你要去就自己去，不许和我们一起！”</p>
“你……”</p>
耿小汐得意一笑：“殿下，我们走了。”拉着皇甫澈，得意洋洋地走了。</p>
午饭时，皇甫澈与宁玥提了出宫去果园的事，皇甫倾眼睛一亮：“我也要去！我也要去！”</p>
“你要午睡。”皇甫澈面不改色地说。</p>
这是不希望妹妹跟去的意思。</p>
皇甫倾放下筷子，委屈地说道：“我不午睡！我要出宫！”</p>
宁玥眸光一动，笑着说道：“母后要做甜糕，你们要是去果园，回来可就没得吃了。”</p>
皇甫倾想到香浓软糯的甜糕，对果园的兴趣不那么大了。</p>
皇甫倾午睡的空档，宁玥将儿子叫到一旁：“你真要与耿家小姐出去玩？”</p>
“是。”</p>
宁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在做什么你自己明白吗？”</p>
他抬眸，定定地望进宁玥的眸子，没有丝毫闪躲：“儿臣明白，儿臣会带上护卫的，母后放心。”</p>
下午，一个时辰的武术课后，皇甫澈在玄江与几名护卫的陪同下踏上了出宫的马车。</p>
耿小汐早早地在府中等她，听到下人通传，提起裙裾便飞一般地跑了出去。</p>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情爱没有多少概念，但心中，依旧对于美好的食物有着不俗的向往，太子英俊睿智，气度不凡，又是南疆除皇帝之外身份最尊贵的男子，最最最重要的是，太子几乎要把耿小汐捧到了天上，那份关怀与宠爱，让耿小汐无法抗拒。</p>
如果说太子只是一个儿时的玩伴，那也是她最喜欢、最想挽留、并且永远一起走下去的玩伴。</p>
耿小汐跑得满头大汗。</p>
皇甫澈双手负在身后，孑然而立，像个缩小版的玄胤，见她大汗淋漓的样子，贴心地拿出帕子擦了擦她额角：“小汐姐姐累坏了吧？孤让御膳房备了冰糖燕窝。”</p>
耿小汐甜甜地笑道：“多谢太子殿下！”</p>
皇甫澈眼神温柔：“对了小汐姐姐，耿伯父在吗？”</p>
“在的，你找我父亲有事？”耿小汐怔怔地问。</p>
“孤是想着，果园里新开了一处马场，咱们摘了橘子，要是也能去跑跑马就好了，可惜母后总说孤还未长大，不到骑马的时候，但孤真的很想骑马啊！”皇甫澈长吁短叹地说。</p>
耿小汐的眼珠子动了动，回头对丫鬟道：“去请我父亲来，就说太子殿下邀他一同去果园！”</p>
……</p>
耿乔杉做梦都没料到太子会邀他出游，愣了半天才从兴奋的状态下解脱出来，郑重地问丫鬟道：“太子为什么会叫我去果园？”</p>
“奴婢听到……好像太子殿下想骑马……但是没人教……”</p>
耿乔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他找对人了嘛！你家老爷我在西部待了那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这骑马还不是手到擒来呀？我记得咱们家刚来了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是不是？”</p>
丫鬟道：“是的，老爷，那匹马非常漂亮，性情也温顺，之前您提过，要送给小姐做八岁的生辰礼物的。”</p>
耿乔杉神秘兮兮地笑道：“是，我是这么提过，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p>
……</p>
皇甫澈与耿小汐在车上等了一会儿，等到耿小汐把一碗冰糖燕窝都吃完了，耿乔杉才笑眯眯地走上前来，他手里，牵着一匹枣红色小马：“殿下万福金安！”</p>
皇甫澈客气道：“耿伯父不必多礼，今日冒昧请你出游，耽搁你手头的正事了。”</p>
“没有没有，手头的事已经忙完了，殿下来的正色时候！”耿乔杉说着，侧身一让，指了指身后的枣红色小马道：“这是我托人从西部运来的小马，体格非常强健，性情也颇为温顺，我瞧天色不错，便拉出来溜溜，若是太子殿下喜欢——”</p>
他话未说完，皇甫澈语气温和道：“孤喜欢。”</p>
耿乔杉心花怒放啊，太子收了他的礼，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子不排斥他的示好，还有之前的几声耿伯父，叫得真是好听极了！</p>
“殿下，我吃完了，可以走了吗？”耿小汐撒娇一般地说。</p>
皇甫澈点头：“好。”</p>
哎哟，对他女儿也这么贴心！这太子妃呀，女儿是当定了！他的国丈位子，也是囊中之物了！</p>
……</p>
一行人去了果园。</p>
皇甫澈吩咐玄江等人在外边守着：“有耿伯父在，孤不会有事的。”</p>
玄江等人退下。</p>
皇甫澈的信任，让耿乔杉非常受用，不仅耐心地陪两个孩子摘了一大筐鲜橘，还亲自牵马教授皇甫澈骑术。皇甫澈本是初学者，然而他好像天生的骑士似的，一上马便自然而然地夹紧了马腹，挥动马鞭，在草场尽情地奔跑了起来。</p>
耿乔杉看得目瞪口呆。</p>
皇甫澈在草场跑了一圈，发了一身汗，脸蛋红扑扑的，睫毛清亮，朝耿小汐伸出手道：“小汐也来试试吧。”</p>
耿小汐上了马，坐在皇甫澈身后，抱紧了这虽小却精壮有力的腰身。</p>
小马在草场上奔腾，耿小汐笑得看不见眼睛，唇齿间流泻出银铃般的笑声。</p>
耿乔杉舒爽地躺在藤椅上，心道女儿果然是天生凤命啊，这么小便得到了太子的垂爱，青梅竹马的情分，绝不是后天那些女人能够比拟的。</p>
甚好、甚好哇！</p>
就在耿乔杉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草场四周突然射来几支冷箭！</p>
直直奔向小马驹！</p>
耿乔杉吓得尖声大叫：“小心——”</p>
皇甫澈眸光一颤，一手拽紧缰绳，另一手，反手扣住耿小汐的脖子，拉着她和自己趴在了马背上，箭矢贴着耿小汐的脊背一闪而过！铮铮铮铮地落在了草地上，箭尾打着晃儿，可见力度极大。</p>
耿乔杉已经无法去分辨如果刚刚没有躲开，被射中的人会是自己女儿还是太子，他失声叫了起来：“护驾——有刺客——快来护驾——”</p>
玄江等人立马冲进了草场，玄江亲自跃到太子身边，将太子与耿小汐抱下马，护卫们则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冷冷地追了过去！</p>
“殿下，您没事吧？”玄江气喘吁吁地问。</p>
皇甫澈凝眸道：“孤没事。”转头问向耿小汐，“小汐姐姐，你有没有事？”</p>
耿小汐吓地面色发白：“我……我……”</p>
耿乔杉跑了过来，将女儿上下打量了一遍，搂进怀里，后怕地说道：“老天保佑，幸亏没事，幸亏没事……”</p>
玄江单膝跪在地上：“卑职失职了，请殿下责罚！”</p>
皇甫澈道：“不能怪你，这伙人本就武功高强，又极善伪装，上次在河边没杀死孤，他们不死心，又来了一次！你护驾有功，孤会向父皇禀明，给你论功行赏。”</p>
“卑职不敢当。”玄江抱拳。</p>
一旁的耿乔杉却在怔愣了片刻后问道：“殿下，你说他们是……上次……那伙人？你看见他们长什么样了？”上次那些人刺杀太子的时候，他也在场，太子不会也看见他的脸了吧？冤枉啊！他真没想过要太子的命啊！他也是受害者啊！他被骗得团团转啊！</p>
皇甫澈微皱着小眉头道：“他们人多，孤没有一一看清，但孤认得他们的箭，都是黑羽。”</p>
耿乔杉定睛一看，果真是黑羽箭！</p>
怎么会这样？难道父亲又派人来刺杀太子了吗？又不顾小汐也在现场？他怎么想的？！</p>
玄江狐疑地问道：“太子出宫的事，只有你们耿家知道，耿老爷，这件事，不会与你有关吧？”</p>
“胡说！”皇甫澈冷冷地驳斥了玄江，“小汐姐姐也差点被射死了，如果是耿家动手，难道不懂投鼠忌器吗？”</p>
耿乔杉似乎有些明白父亲为何每次都挑小汐在场的时候动手了，他是想洗脱自己的嫌疑，会是这样吗？</p>
－－－－－－题外话－－－－－－</p>
离间耿家父子第一步，你们给小太子打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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