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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玥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偏偏小暴君每次讲起情话来，都还是让她感到动听。</p>
二人去了上回冬八介绍的百年老字号虾馆，上一次的冷遇还历历在目，玄胤臭着脸，一副你不给我剥虾我就吃了你的神色，宁玥微微地笑了，剥了一大盘给他，自己没吃几个。</p>
之后，二人又去游湖，把昨晚被司空朔打断的兴致补回来。</p>
太阳很大，可宁玥不怕晒，任谁在暗无天日的水牢关了十年，都会非常迷离阳光的感觉。</p>
宁玥的小脸都晒红了。</p>
玄胤抱着她坐在甲板上，看湖光山色，听浪涛阵阵，忽觉，岁月静好。</p>
二人腻歪了一下午，直到天空突兀地响起一声惊雷，似要下雨，才恋恋不舍地回了王府。</p>
这一次的雷暴雨来得毫无征兆，明明前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便乌云密布了。</p>
暴雨，在二人跨过大门时，哗啦一下泼了下来。</p>
玄胤连忙脱了锦服，罩在宁玥头上，自己穿着素白中衣，毫无形象地在暴雨中奔走。</p>
二进门的守门小厮远远地瞧见主子过来，忙递了雨伞。</p>
“拿好。”玄胤把伞塞到宁玥手里，自己则将她抱了起来。</p>
雨实在太大了，抵达琉锦院时，玄胤彻底成了落汤鸡，宁玥被裹得紧，又未落地，只头发与袖子湿了些。</p>
“哎哟，淋坏了了吧？”冬梅担忧地将二人迎进屋，见自家小姐没多少事，暗暗松了口气，再看姑爷，那狼狈的样子把她吓了一大跳，赶紧道，“奴婢去打水！”</p>
宁玥赶紧给玄胤脱掉湿衣服，玄胤玩味儿地勾起唇角：“这么迫不及待了，一起洗啊？”</p>
“能不能正经一点？都淋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宁玥嗔了他一眼，迅速剥掉了他湿漉漉的中衣。</p>
玄胤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小丫头着急的样子，真好看，像个贤惠的小妻子，又像个倔强的小姑娘。</p>
脱得只剩一条亵裤的时候，宁玥抽回了手。</p>
“怎么不脱了？”某人不满地哼了两声。</p>
宁玥的睫羽轻轻颤了颤，望向别处道：“你自己脱，我……我衣衫也湿了，要换。”语毕，推开门回了自己的小窝。</p>
玄胤就笑，摸都摸了，还怕看！</p>
二人都收拾整齐时，冬梅的姜汤也熬好了。</p>
玄胤皱眉，嫌弃地撇过脸：“难喝死了！不要！”</p>
“我来吧。”宁玥接过姜汤，在床边坐下，他又在摆弄司空朔的“宝贝”了，每次他盘着腿，一脸认真地倒腾它的样子，都像个在探究新事物的孩子，执着又倔强。宁玥看了冬梅一眼，冬梅识趣地退下，随后，宁玥轻轻地看着他，软语道，“淋了雨，要喝点姜汤发汗，不然，湿气会留在体内的。”</p>
“哼，不喝。”玄胤继续捯饬小匣子，起子不行，他已经在用锤子了。</p>
宁玥夺了他的“玩具”，正色道：“喝不喝？”</p>
玄胤撇了撇嘴儿：“你喂我。”</p>
宁玥舀了一勺子，送到他唇边。</p>
他皱起英俊的小眉头：“你得痘疹的时候，我可不是这么喂你的！”</p>
她得痘疹？</p>
宁玥努力回想了一遍那段日子的经历，一些暧昧到极点的画面渐渐在脑海里闪现，宁玥微微红了脸：“爱喝不喝！我自己喝！”</p>
语毕，含了一口，谁料，尚未吞进腹中，便被某人强行吻住，将火辣的姜汤一滴不剩地卷进了自己嘴里。</p>
某人舔了添唇瓣：“以前怎么没觉得姜汤这么好喝呢？我觉得我可以喝十碗。”</p>
宁玥：“……”</p>
你还是别喝了。</p>
一碗姜汤喂完，宁玥的脸都红透了，衣裳也……</p>
玄胤咂咂嘴，对门外，欲求不满地说道：“冬梅，再来一碗！”</p>
……</p>
冬梅不记得自己送了几碗姜汤进屋了，反正每次进去，都发现小姐的衣裳与之前的不一样，姑爷跟小姐在玩什么游戏呢？喝一碗姜汤，换一套衣裳？</p>
为什么只有小姐换？</p>
小俩口的“邪恶游戏”是在第四碗时被打断的，诗画跑过来说，孙瑶出了事，请宁玥前去瞧瞧，那时，宁玥已经被玄胤折腾得手指都没办法动弹了，这还没做到最后一步，真做了，那后果……宁玥不敢想。</p>
听到诗画的禀报，宁玥忍住缺氧的无力感，坐了起来。</p>
玄胤把她抱到腿上，给她一件件地穿好衣裳，从肚兜到足衣，末了，又给她输了一点真气，她才总算找回了一点活着的感觉。</p>
孙瑶是在文芳院出事的。</p>
那是在暴雨刚刚落下的时候，琴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之间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开始乱挥、乱刺。</p>
碧清去夺她的刀，被划伤了手臂，索性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另一个丫鬟就没这么幸运了，刀子扎进了她肩膀，她当场痛得晕了过去。</p>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p>
琴儿的嘴里，不停地吼着这一句。</p>
孙瑶悄悄地来到了她身后，打算抱住她胳膊，将匕首控制住，谁料琴儿用力一推，将孙瑶推倒在了地上。孙瑶的头磕到桌角，磕出一个小洞，血流不止。</p>
宁玥与玄胤抵达文芳院，想直接去看孙瑶，却发现琴儿依旧处于一种极强的、或者说戒备到极点的状态，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双手握住匕首：“不要过来！不要过来……”</p>
她握的方式不对，虎口都握在了刀刃上，鲜血流下来，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越握越紧。</p>
玄胤浓眉一蹙，一个箭步上前，点了她睡穴。</p>
她身子一歪，倒向了玄胤，玄胤轻轻一托，将她送到了尤氏怀中，顺便，将她的匕首夺了下来。</p>
尤氏长长地松了口气！</p>
王妃拍了拍胸口，也是如释重负！</p>
“你们几个，把这边收拾一下。”</p>
王妃一声令下，几名机灵的小丫鬟上前，将屋子给收拾了。</p>
随后，宁玥、玄胤、王妃，全都看向了尤氏，期待尤氏对于琴儿的状况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p>
尤氏抱紧了怀中的琴儿，面色痛苦道：“她受过惊吓，一打雷便会如此，好像变得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信任……”</p>
宁玥狐疑地凝了凝眸，问：“三婶，你说琴儿失踪过，她失踪的那天，是不是也是雷雨天？”</p>
尤氏合上眸子……点了点头！</p>
宁玥隐约感觉尤氏没说实话，或者，没说出全部的实话，琴儿身上，恐怕不止惊雷失控这么简单。</p>
“这边交给我，你去看孙瑶吧。”玄胤握了握宁玥的手。</p>
宁玥会意，再多的疑惑，也得等回去后再说。</p>
宁玥去了隔壁厢房。</p>
孙瑶的头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在额角，不算深，治疗得当，不会感染，也不会留下疤痕。</p>
“那老夫先告退了。”大夫拧起医药箱，对孙瑶拱了拱手。</p>
孙瑶含了一丝羞涩地说道：“您请慢走。”</p>
宁玥微微困惑，被摔了脑袋，没哭就算好了，孙瑶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p>
“玥儿！”孙瑶兴奋地朝宁玥招了招手。</p>
宁玥走过去，再她身旁坐下：“三嫂你怎么样？”</p>
孙瑶没回答宁玥的话，而是抿唇窃笑了良久，才噗哧笑道：“玥儿，我有喜了！”</p>
原来是有喜了，难怪伤成这样还乐和，大概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做母亲的喜悦。宁玥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艳羡，由衷地说道：“恭喜三嫂！终于与三哥开花结果。”</p>
“什么开花结果？”孙瑶露出羞涩难当的笑容来，尽管她没看到宁玥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艳羡，可同为女人，她从宁玥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情绪，她握住宁玥的手，轻轻说道，“我也是摔了一跤，大夫给诊脉才发现我有了身孕，这次真的是太惊险了，幸亏我撞到的是头，如果是肚子……我不敢想。”</p>
宁玥将另一只手放到她的手背上，柔声宽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把他健康生下来的！”</p>
孙瑶眼底的温柔又深了几分：“我有了，你应该也快了。你与四弟的关系比我跟玄昭好多了，我都能怀上，你肯定更可以了！”</p>
想起神婆的话，宁玥暗暗叹了口气，无子之命，与亲不亲密可能没多大关系，老天爷给了她一样东西，却也从她身上夺走了另一样东西，尽管不愿意承认，可她有时候强烈的觉得，自己的重生，一定是夺了谁的人生，所以她……不会有孩子。</p>
碧水胡同，一名身材清瘦、穿青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纳凉，暴雨就是一阵，很快便停了，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虽不如南疆的，倒也勉强让人心旷神怡。</p>
冬八给他削了一个苹果，皱眉道：“我说您啦，别这么固执行不行？金盆洗手，你洗了一次，大不了行医完了再洗第二次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做大夫的，不是应该最有良心吗？为什么放着那么可怜的人不治呢？明明又治得好！”</p>
妙手神医咬了一口苹果，悠哉悠哉地说道：“天底下可怜的人多的去了，老天爷都眷顾不过来，我一介凡人，就无能为力了。”</p>
“什么无能为力？你就是不想治！”冬八翻了个白眼。</p>
“想治的人被你们弄死了，这可怨不得我。”妙手神医的话里，不难听出一丝幸灾乐祸。</p>
冬八冷冷地哼道：“你说那个白薇儿？有没有搞错，长那么丑，还开出条件，让我家少爷娶她！要是每个大夫都开这种条件才给治病，我们王府，是不是可以开出一个后宫了？”</p>
“她再丑也是南疆公主，陪一个郡王，难不成还配不上？”妙手神医淡笑着说。虽是个俘虏，但他好像并不怎么担忧自己的处境，每天清闲得不得了。</p>
冬八瞧他这副欠揍的样子就想上去呼他两巴掌，但不能，冬八郁闷地说道：“白薇儿不是我们弄死的，你干嘛要把她的仇记到我们头上？”</p>
“我说过了，我不给你家夫人瞧病，不是因为要给我徒儿报仇，那是她自己惹的祸，所以自己尝了苦果，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有我自己的规矩，不再行医就是不再行医。”妙手神医意态闲闲地说道。</p>
冬八耷拉下脑袋道：“可是如果你不治好我家夫人，她会一辈子没有孩子的，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沉痛的打击，你作为一个父亲，应该比我这种小厮更清楚。如果哪天，你女儿也需要某个人的帮助，而那人，也像你这样无情，你会不会感到无助和伤心？”</p>
妙手神医的啃苹果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须臾，他放下苹果，起身道：“我困了。”</p>
玄胤冒雨抵达小别院时，妙手神医屋子里的灯已经完全熄灭了。</p>
“孙瑶都怀孕了。”他说道。</p>
冬八一愣：“啊？这么快？三奶奶是神速啊！三爷那种二愣子，效率挺高啊！”</p>
玄胤抽了抽他脑门儿！</p>
冬八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少爷您干嘛打我？我说错了吗？是神速嘛，才大婚三个月就怀上了。”</p>
玄胤看了一眼幽静的房间：“他还是不肯松口？”</p>
“嗯，老倔驴！”</p>
玄胤眸光一凉：“给我盯着他，总有一天，让他心甘情愿地治！”</p>
离开小别院后，玄胤策马回往王府，天际，又传来滚滚惊雷，看样子，又会有一场大的暴雨，得赶在暴雨来临前回去。</p>
然而就在他将烈马的速度悄然提升的时候，却从幽静无人的大街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机。</p>
他不着痕迹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p>
“登徒子，拿命来！”</p>
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从屋顶一飞而下，挥动刺尾鞭，狠狠地抽向了他！</p>
看来白天自己没有眼花，这个母夜叉，果然是来到京城了，她真是固执得可以，为了追杀他，竟奔了千里。</p>
玄胤松开了握在剑柄上的手，对付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无需兵器。</p>
他眸光一厉，抓住了鞭身，这条鞭子是以万根雪山天蚕丝而制，比钢铁还坚韧，寻常兵器斩不断它，除非使用玄家的青冥剑，但那么宝贝的东西，绝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p>
玄胤单臂一绕一拽，将皇甫珊从半空拽了下来。</p>
“啊——”</p>
皇甫珊一声惨叫，跌向了他怀抱。</p>
上次是不得已才看了她又挟持了他，这回，他却一点儿也不想再碰到她了。他单手一推，皇甫珊连人带鞭子摔到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p>
“哎哟！”</p>
皇甫珊疼死了，揉了揉屁股道，“你……你……你别得意！我告诉你，我是病了，才没发挥出原本的功力！在我全盛时期，姑奶奶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p>
玄胤坐在马车，居高临下，唇角扯出一丝冷意：“你就算发挥出百倍的动力也不是本王的对手！识相的，就给本王滚回你的西凉去！”</p>
皇甫珊气得浑身发抖，捡起地上的鞭子，打算朝玄胤再度杀过来，谁料，周围的巷子里，突然冲出一波黑衣人，挥着宝剑，攻向了玄胤。</p>
这些人的身上，全都有股她非常熟悉的气息——血卫。</p>
在西凉，普通的护卫叫侍卫，等级高些的叫暗卫，比暗卫更厉害的是玄家的影卫。</p>
在他们南疆，没有那么复杂的等级，他们只有血卫，不过，也有高中低之分。上次高副帅派去刺杀玄胤的血卫是军营配备的中等血卫，这一回的，却是高等血卫。</p>
皇甫珊挑眉一笑，登徒子，你得罪的人还不少嘛，不远千里来追杀你的，远不止我一个啊！</p>
玄胤拔出宝剑，与这些展开了激烈的缠斗。他明显感觉到，这拨人马，比之前在南疆追杀他的血卫更加功力深厚，但他的内力，也比一个月前发生了惊人的变化。</p>
以一对十，他丝毫不落下风。</p>
皇甫珊急了，好不容易逮住这小子，可不能叫他溜了！皇甫珊抓起鞭子，也加入了混战。</p>
只不过，她基本上是属于帮倒忙的。</p>
那些血卫，大概也认出了她的身份，不敢伤她半分。</p>
伤口开始隐隐作痛，玄胤无心恋战，一掌打飞皇甫珊后，策马离开了原地。</p>
皇甫珊被那群血卫接住，不至于再次摔在地上，她却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谁要你们救了？你们不是来杀人的吗？管我做什么？现在好了，又给他跑了！”</p>
探望完孙瑶后，宁玥回了琉锦院，玄胤不在，她打算先看会儿书，等他回来，偏这时，回春堂又出了事。</p>
想起玄胤说的，不许她独自出门，她犹豫了一下，但回春堂人命关天，她还是去了。</p>
被暴雨冲刷过的街道异常干净，也异常冷清，平日里根本挤不进来，这会子，畅通无阻。</p>
宁玥很快抵达了回春堂，那里，已经被闹事和围观的人站满了。</p>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玥问向掌柜。前段日子，钟妈妈的儿媳生产，她放了钟妈妈长假，请了个新掌柜过来。</p>
掌柜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原来，是大暴雨的时候，一对年轻父母带着三岁的儿子前来回春堂瞧病，那孩子腹泻了五日，脱水严重，又淋了点儿雨，进回春堂没多久便彻底休克了。年轻夫妇非说是回春堂把他们孩子给治坏了，动手将大夫揍了一顿。</p>
“童大夫被打伤了没？”给孩子瞧病的一般是童大夫，太学院的医学士出身，今年三十五岁，经验十分丰富。宁玥对他的医术非常有信心，绝不相信他会把一个腹泻的孩子治坏。</p>
掌柜说道：“鼻子都打流血了，其他的，老大夫正在给瞧呢。”</p>
宁玥挑开帘幕，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接受治疗的童大夫，走到大厅，看向那对父母道：“你们谁动手打了回春堂的人？”</p>
男子站起身，面露凶光道：“是我怎么了？你是这儿的东家是吗？来的正好，你底下的人，把我儿子给治晕了，我要你跟我去见官！”</p>
宁玥平静地应对着一个成年男子的怒火，冷声道：“我可以跟你去见官，不过在去之前，我必须先把事故的责任调查清楚！耿侍卫！”</p>
“小姐。”耿中直上前。</p>
“去紫竹林把司空老先生请来，请他帮忙做个公证的诊断，看那孩子的休克究竟是不是我们治疗不当造成的！”</p>
“是！”</p>
耿中直戴上斗笠与蓑衣去了。</p>
男子一听要请司空流，顿时少了一分底气，下意识地，想开口言和，却又碍于面子没将想法说出来。</p>
紫竹林离这儿不远，司空流来得很快，自从知道这丫头因蛊毒的缘故得了不孕症后，司空流就对她格外宽容了。</p>
宁玥向他陈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皱眉，去里头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儿，先把脉，再检查小男孩儿的瞳孔，随后，又捏了捏小男孩儿的皮肤：“这就是拉肚子拉脱水了嘛！你们怎么做父母的？不知道早点儿送来啊？”</p>
“啊，这……”男子哑口无言，半晌，才面红耳赤地说道，“老先生，我……我儿子有救吗？”</p>
“他们都给你儿子喂过盐水和糖水了，很快就能醒的！”司空流不耐烦地瞪了男子一眼，“还打人？能耐了你！”</p>
男子恨不得将脑袋垂到裤裆里去。</p>
司空流问向宁玥：“丫头，你没受伤吧？”</p>
“我没事，这么晚把您叫来，真是不好意思。”宁玥恭敬地欠了欠身。</p>
司空流摆摆手：“算了，举手之劳。”</p>
宁玥亲自将司空流送上马车，命耿中直护送司空流回府，随后，转身返回大厅，对男子说道：“现在，跟我去见官吧！”</p>
“啊？”男子大惊，嗫嚅道，“我……我儿子已经没事了，不……不报官了。”</p>
宁玥正色道：“你说不报官就不报官？那你打伤我的人，这笔帐怎么算？”</p>
“我……我……我付医药费。”</p>
宁玥拢了拢宽袖，冷笑：“那以后，谁都像你那样，一不高兴就逮住我的大夫打一顿，打完了只赔点银子，谁还敢在我这儿做事？”</p>
“我……我我我……我道歉行不行？”</p>
“晚了！”</p>
“我小舅子是黄门侍郎！你敢抓我……”软的不行，男子来起了硬的。</p>
可别说一个小小的黄门侍郎，就算是当朝宰相也别想在她的地盘闹事！</p>
“冬梅！”</p>
“小姐。”</p>
“你跟掌柜，一起把这个闹事的人送上衙门！”</p>
天下父母心没错，为了孩子着急上火也没错，但因自己的情绪就去贸贸然地伤害别人，这种行为，她绝对不能姑息。</p>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回春堂的大夫，不是那么好欺负的！</p>
处理完回春堂的事，天空再度响起惊雷，宁玥赶紧上了马车，希望别被暴雨给拦在半路。</p>
当她路过一处僻静的大街时，隐约从散发着湿气和热气的地面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好像不久之前，这儿经历过一场厮杀似的。</p>
宁玥的心脏，没来由地紧缩了起来，周围的杀气，从稀薄到浓厚，渐渐朝她席卷而来了。</p>
她挑开帘幕，探出头，望向了一个幽暗得不见一丝光亮的胡同。</p>
胡同里藏着十名血卫，相互比了个手势，就要对宁玥出手，这时，去追玄胤无果而无奈返回的皇甫珊惊喜地叫了起来：“是你呀，夫人！”</p>
血卫们将拔出一半的剑慢慢放了回去。</p>
皇甫珊快速行至宁玥跟前，握住宁玥的手，眼睛发亮地说道：“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p>
“是啊。”宁玥微微地扬起了笑脸，对这个虎里虎气的美丽姑娘，她有种说不出的好感。</p>
皇甫珊笑得眉眼弯弯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呀？刚刚又打雷了，可能又要下雨哦！”讲到最后，她瞪圆了眼睛，俏皮的模样，十分可爱。</p>
宁玥笑容不变道：“我有点事就出来了。”</p>
“那你的事办完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皇甫珊一脸认真地问。</p>
宁玥轻轻笑出了声：“多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办完了。你呢？明知道要下雨，怎么还没回客栈？你的胃病还痛不痛？”</p>
皇甫珊拍着胸脯道：“早不痛了！我是病的快也好的快，一副药下去，就跟没事人一样了！”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想回客栈的，可是我碰到我那个仇家了！”</p>
“那……你杀了他没？”</p>
“没，这次算他命大！我受伤，元气耗损，等我痊愈了，看他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她恶狠狠地说着，做了一个抓握的手势。</p>
宁玥却眨了眨眼，问：“你打不过他？”</p>
“你……你又猜出来啦？”皇甫珊垂头丧气地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儿。</p>
为追杀轻薄了自己的男人，几乎横跨了大半个西凉国，真是个可怜的姑娘。也许是类似的经历，让宁玥这颗复仇的心产生了一丝共鸣，宁玥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她：“这是药房新出的软骨散，无色无味，比传统的软骨散厉害百倍，就算是大象也能被迷倒，而且无需口服，洒在空气里，让他吸入一点儿就够了！我相信，你的仇家武功再高，也绝不可能有还手之力。”</p>
“哇！这么神奇！”皇甫珊的眼神开始浮现起一丝绿光。</p>
“这有什么？最神奇的功效还没告诉你呢。”宁玥挑眉。</p>
皇甫珊兴奋地瞪大眸子：“什么功效？”</p>
宁玥含了一丝神秘地说道：“你不是说那人是个登徒子吗？这种软骨散，吸入得多的话，能够让他从此不举。”</p>
“哇哇哇！这简直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了！”皇甫珊抱住宁玥，恨不得在宁玥脸上亲上一口！</p>
宁玥拍拍她肩膀，温声道：“祝你早日报仇雪恨。”</p>
皇甫珊兴奋得呀，只差跳起来了：“我会的我会的！就算不能杀了他，我也要让他断子绝孙！”</p>
宁玥微笑着没接话。</p>
皇甫珊又道：“对了夫人，你朋友的困扰解决了吗？”</p>
宁玥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没呢，那个女人颇有些背景，还长得非常漂亮，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p>
“这么说……是个狐狸精啊？阿嚏！”皇甫珊又打了喷嚏。</p>
宁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白天就打喷嚏了，是不是染了风寒？”</p>
“没，就鼻子痒痒。”皇甫珊吸了吸鼻子，看向宁玥道，“夫人，对付别人我没辙，狐狸精我可是在行的很！我父……咳，我父亲的小妾，全都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给我乖乖地跪着！谁都不敢造次！”</p>
吹嘘完毕，她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水，递到宁玥的手上道：“别看我是独自出来闯荡江湖，该准备的东西我是一点没落下！这种药水是我们南……南——方——淄——淄——城的特有草药熬制的，与金创药混在一起，治疗内伤有奇效，但倘若单独使用，会使皮肤红肿发痒溃烂，我向你保证，只要她沾上一点，全身都会发病，保证她啊，毁容毁得比猪还难看！阿——阿——阿——阿嚏！”</p>
这次，连鼻涕都打出来了。</p>
宁玥递给她一方干净帕子：“我看你是真的风寒了，回去喝点姜汤吧。”</p>
皇甫珊擦了鼻子，道：“好的，我先回去了，药水你拿好，下次再见啊，你也快点回去，又要下雨了。”</p>
却说玄胤回府后，被告知宁玥去回春堂了，当即面色一变，奔出了王府，那些人追杀他未遂，指不定会抓了宁玥，就在他跨出二进门的时候，宁玥回来了。</p>
他按住宁玥的肩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后，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p>
宁玥被勒得腰都痛了。</p>
不就是出去了一下吗？至于紧张成这样？</p>
想到了好玩儿的东西，宁玥拍拍她肩膀，笑道：“玄胤，我给你看样好东西。”</p>
“什么？”他轻轻放开了她。</p>
“药水！”宁玥把皇甫珊给自己的小瓷瓶给了玄胤，“我刚弄到手的，你不是说你得罪了几个仇家吗？要是他们来追杀你，你就拿这个泼他们！沾上一点儿就能生效，比暗器还管用！”</p>
皇甫珊给她时，她其实是想拒绝的，因为她不觉得他前世的皇后会跑来西凉，但用在他仇家的身上也是好的呀！</p>
……</p>
皇甫珊回到客栈后，舒舒服服地躺倒了床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一个劲地坏笑。</p>
小娟打来热水，准备伺候她洗澡，见她笑得那么诡异，不由地出声问：“公主，你怎么啦？出去碰到什么好事了吗？”</p>
“当然！还是大好事！”皇甫珊得意地坐了起来，一边掂着手中的小瓷瓶，一边邪恶地说道，“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大好人，她给我了一种软骨散，有了它，我就能把那个登徒子狠狠地、狠狠地踩在脚下了！我要扒光他的衣服，吊在城楼上！让全天下的人都耻笑他！我还要让他从此不举，再也不能与女人风流快活！”</p>
……</p>
宽大柔软的床榻上，玄胤压着宁玥，将她双手扣在两侧，霸道而缠绵地亲吻着她。</p>
不知怎的，明明天气闷热，他却感觉脊背凉飕飕的。</p>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这场欢爱的投入。</p>
一个月没碰她，他做梦都想要了。</p>
他亲吻着她。</p>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宁玥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像溺水之人，想找块浮木紧紧地抱住，手却被他扣得死死的。</p>
但不过不可置否的是，这是除了与他亲吻之外，她渐渐喜欢上的第二件事。</p>
能深切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深深的纠缠，用尽所有力气都不为过，只想把自己变成他的，把他变成自己的。</p>
十指相扣，一室春暖，情潮涌动。</p>
雨声渐大，淹没了羞人的声音。</p>
惊雷阵阵，似乎有谁尖叫了一声……</p>
……</p>
第二天，雨过天晴。</p>
宁玥浑身酸痛得像被重物给碾压过似的，抬下手指头，都倒抽凉气。</p>
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想要，还是蛊毒发作，一直缠着他索求，到后面，终于承受不住了，他又说开胃菜吃完了，要上正餐了……</p>
冬梅推了门进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甜的情欲气息，她瞬间涨红了脸，幸亏昨晚不是她值夜，听莲心说，热水都叫了三次。</p>
“咳咳，小姐，您醒了吧？肚子饿不饿？”她低头，都不敢去看宁玥满身的吻痕。猜到他们小别胜新婚，肯定会好生恩爱一番，却没料到恩爱得这么激烈。</p>
“有点饿。”宁玥摸着空荡荡的床侧，“玄胤呢？”</p>
“被王爷叫去军营了，王妃那边已经帮您告过假了，不必去请安。只是……”冬梅打住，一脸犹豫。</p>
“只是什么？”宁玥忍住浑身的酸痛，缓缓地坐了起来。</p>
冬梅神色凝重地道：“昨儿夜里……有个丫鬟被杀了。”</p>
宁玥柳眉一蹙：“谁？凶手抓到了吗？”</p>
“是一个新来的丫鬟，好像是被挠破了脖子上的血管，凶手还在查，今早，郭大人来了一趟，验了尸也勘察了现场。更多的结果，明后两天才会出来。”冬梅说道。</p>
“可有说具体的死亡时间？”</p>
“说是半夜……刚刚开始打雷的那会儿。”</p>
那会儿，她正与玄胤刚刚开始亲热，的确是听到了一声尖叫，还以为是纵情过度幻听了，现在看来，可能就是死者发出来的。</p>
宁玥洗漱完毕，用了些参汤，恢复了些力气，去了文芳院。</p>
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不必请安，也应该到王妃跟前坐坐。</p>
三房的人也在，尤氏拉着琴儿的手坐在一旁，三老爷不在，他去与长老们商议重修王府祠堂的事儿了。</p>
琴儿已经从昨天的异常中缓过神来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吃盘子里的东西。</p>
“母妃，三婶。”宁玥给长辈行了一礼，又看向琴儿道，“琴儿。”</p>
琴儿含羞一笑，低下头，继续吃东西。</p>
王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每次老四说不用你过来，你都强撑着过来。”</p>
“休息一天，好多了。”宁玥微笑着道。</p>
屋子里，谁也没替案子的事，但气氛还是略有些压抑，尤氏忙笑了笑，道：“我听说瑶儿有孕了，真是大喜事儿！我入一趟京城，沾了瑶儿的喜气，等回了北城，也有大鸿运要走呢！”</p>
提到孙瑶的胎，王妃的面色缓和了些，淡笑着说道：“我也意外呢，瞧她身子骨弱，本以为要等个三两年才怀上的。”看了宁玥一眼，补了一句，“你还小，不必着急，啊？”</p>
宁玥欠了欠身：“是，母妃。”</p>
……</p>
玄胤从军营出来，担心宁玥又等不及他而独自去了回春堂，饭都没吃，急急忙忙往回赶。</p>
刚走到半路，与同样急急忙忙的皇甫珊撞了个正着。</p>
皇甫珊是听说京城有家龙虾店特别好吃，去晚了会没位子，着急上火地往那儿跑，谁料刚拐了几个胡同，就碰到那个几次三番从她手里逃脱的登徒子了！</p>
“嚯！又让我逮住你了吧！”</p>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p>
我打不过你，但是我有夫人给的药，一定会让你“死”得无比销魂！</p>
玄胤淡淡地看着她，昨儿玥玥送了他一瓶药水，正要拿这个母夜叉试试效果！</p>
－－－－－－题外话－－－－－－</p>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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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玥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纪，偏偏小暴君每次讲起情话来，都还是让她感到动听。</p>
二人去了上回冬八介绍的百年老字号虾馆，上一次的冷遇还历历在目，玄胤臭着脸，一副你不给我剥虾我就吃了你的神色，宁玥微微地笑了，剥了一大盘给他，自己没吃几个。</p>
之后，二人又去游湖，把昨晚被司空朔打断的兴致补回来。</p>
太阳很大，可宁玥不怕晒，任谁在暗无天日的水牢关了十年，都会非常迷离阳光的感觉。</p>
宁玥的小脸都晒红了。</p>
玄胤抱着她坐在甲板上，看湖光山色，听浪涛阵阵，忽觉，岁月静好。</p>
二人腻歪了一下午，直到天空突兀地响起一声惊雷，似要下雨，才恋恋不舍地回了王府。</p>
这一次的雷暴雨来得毫无征兆，明明前一秒还艳阳高照，下一秒便乌云密布了。</p>
暴雨，在二人跨过大门时，哗啦一下泼了下来。</p>
玄胤连忙脱了锦服，罩在宁玥头上，自己穿着素白中衣，毫无形象地在暴雨中奔走。</p>
二进门的守门小厮远远地瞧见主子过来，忙递了雨伞。</p>
“拿好。”玄胤把伞塞到宁玥手里，自己则将她抱了起来。</p>
雨实在太大了，抵达琉锦院时，玄胤彻底成了落汤鸡，宁玥被裹得紧，又未落地，只头发与袖子湿了些。</p>
“哎哟，淋坏了了吧？”冬梅担忧地将二人迎进屋，见自家小姐没多少事，暗暗松了口气，再看姑爷，那狼狈的样子把她吓了一大跳，赶紧道，“奴婢去打水！”</p>
宁玥赶紧给玄胤脱掉湿衣服，玄胤玩味儿地勾起唇角：“这么迫不及待了，一起洗啊？”</p>
“能不能正经一点？都淋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宁玥嗔了他一眼，迅速剥掉了他湿漉漉的中衣。</p>
玄胤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小丫头着急的样子，真好看，像个贤惠的小妻子，又像个倔强的小姑娘。</p>
脱得只剩一条亵裤的时候，宁玥抽回了手。</p>
“怎么不脱了？”某人不满地哼了两声。</p>
宁玥的睫羽轻轻颤了颤，望向别处道：“你自己脱，我……我衣衫也湿了，要换。”语毕，推开门回了自己的小窝。</p>
玄胤就笑，摸都摸了，还怕看！</p>
二人都收拾整齐时，冬梅的姜汤也熬好了。</p>
玄胤皱眉，嫌弃地撇过脸：“难喝死了！不要！”</p>
“我来吧。”宁玥接过姜汤，在床边坐下，他又在摆弄司空朔的“宝贝”了，每次他盘着腿，一脸认真地倒腾它的样子，都像个在探究新事物的孩子，执着又倔强。宁玥看了冬梅一眼，冬梅识趣地退下，随后，宁玥轻轻地看着他，软语道，“淋了雨，要喝点姜汤发汗，不然，湿气会留在体内的。”</p>
“哼，不喝。”玄胤继续捯饬小匣子，起子不行，他已经在用锤子了。</p>
宁玥夺了他的“玩具”，正色道：“喝不喝？”</p>
玄胤撇了撇嘴儿：“你喂我。”</p>
宁玥舀了一勺子，送到他唇边。</p>
他皱起英俊的小眉头：“你得痘疹的时候，我可不是这么喂你的！”</p>
她得痘疹？</p>
宁玥努力回想了一遍那段日子的经历，一些暧昧到极点的画面渐渐在脑海里闪现，宁玥微微红了脸：“爱喝不喝！我自己喝！”</p>
语毕，含了一口，谁料，尚未吞进腹中，便被某人强行吻住，将火辣的姜汤一滴不剩地卷进了自己嘴里。</p>
某人舔了添唇瓣：“以前怎么没觉得姜汤这么好喝呢？我觉得我可以喝十碗。”</p>
宁玥：“……”</p>
你还是别喝了。</p>
一碗姜汤喂完，宁玥的脸都红透了，衣裳也……</p>
玄胤咂咂嘴，对门外，欲求不满地说道：“冬梅，再来一碗！”</p>
……</p>
冬梅不记得自己送了几碗姜汤进屋了，反正每次进去，都发现小姐的衣裳与之前的不一样，姑爷跟小姐在玩什么游戏呢？喝一碗姜汤，换一套衣裳？</p>
为什么只有小姐换？</p>
小俩口的“邪恶游戏”是在第四碗时被打断的，诗画跑过来说，孙瑶出了事，请宁玥前去瞧瞧，那时，宁玥已经被玄胤折腾得手指都没办法动弹了，这还没做到最后一步，真做了，那后果……宁玥不敢想。</p>
听到诗画的禀报，宁玥忍住缺氧的无力感，坐了起来。</p>
玄胤把她抱到腿上，给她一件件地穿好衣裳，从肚兜到足衣，末了，又给她输了一点真气，她才总算找回了一点活着的感觉。</p>
孙瑶是在文芳院出事的。</p>
那是在暴雨刚刚落下的时候，琴儿不知受了什么惊吓，突然之间从椅子上跳起来，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开始乱挥、乱刺。</p>
碧清去夺她的刀，被划伤了手臂，索性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另一个丫鬟就没这么幸运了，刀子扎进了她肩膀，她当场痛得晕了过去。</p>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p>
琴儿的嘴里，不停地吼着这一句。</p>
孙瑶悄悄地来到了她身后，打算抱住她胳膊，将匕首控制住，谁料琴儿用力一推，将孙瑶推倒在了地上。孙瑶的头磕到桌角，磕出一个小洞，血流不止。</p>
宁玥与玄胤抵达文芳院，想直接去看孙瑶，却发现琴儿依旧处于一种极强的、或者说戒备到极点的状态，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双手握住匕首：“不要过来！不要过来……”</p>
她握的方式不对，虎口都握在了刀刃上，鲜血流下来，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反而越握越紧。</p>
玄胤浓眉一蹙，一个箭步上前，点了她睡穴。</p>
她身子一歪，倒向了玄胤，玄胤轻轻一托，将她送到了尤氏怀中，顺便，将她的匕首夺了下来。</p>
尤氏长长地松了口气！</p>
王妃拍了拍胸口，也是如释重负！</p>
“你们几个，把这边收拾一下。”</p>
王妃一声令下，几名机灵的小丫鬟上前，将屋子给收拾了。</p>
随后，宁玥、玄胤、王妃，全都看向了尤氏，期待尤氏对于琴儿的状况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p>
尤氏抱紧了怀中的琴儿，面色痛苦道：“她受过惊吓，一打雷便会如此，好像变得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信任……”</p>
宁玥狐疑地凝了凝眸，问：“三婶，你说琴儿失踪过，她失踪的那天，是不是也是雷雨天？”</p>
尤氏合上眸子……点了点头！</p>
宁玥隐约感觉尤氏没说实话，或者，没说出全部的实话，琴儿身上，恐怕不止惊雷失控这么简单。</p>
“这边交给我，你去看孙瑶吧。”玄胤握了握宁玥的手。</p>
宁玥会意，再多的疑惑，也得等回去后再说。</p>
宁玥去了隔壁厢房。</p>
孙瑶的头已经包扎好了，伤口在额角，不算深，治疗得当，不会感染，也不会留下疤痕。</p>
“那老夫先告退了。”大夫拧起医药箱，对孙瑶拱了拱手。</p>
孙瑶含了一丝羞涩地说道：“您请慢走。”</p>
宁玥微微困惑，被摔了脑袋，没哭就算好了，孙瑶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p>
“玥儿！”孙瑶兴奋地朝宁玥招了招手。</p>
宁玥走过去，再她身旁坐下：“三嫂你怎么样？”</p>
孙瑶没回答宁玥的话，而是抿唇窃笑了良久，才噗哧笑道：“玥儿，我有喜了！”</p>
原来是有喜了，难怪伤成这样还乐和，大概天底下，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做母亲的喜悦。宁玥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艳羡，由衷地说道：“恭喜三嫂！终于与三哥开花结果。”</p>
“什么开花结果？”孙瑶露出羞涩难当的笑容来，尽管她没看到宁玥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艳羡，可同为女人，她从宁玥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情绪，她握住宁玥的手，轻轻说道，“我也是摔了一跤，大夫给诊脉才发现我有了身孕，这次真的是太惊险了，幸亏我撞到的是头，如果是肚子……我不敢想。”</p>
宁玥将另一只手放到她的手背上，柔声宽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一定会把他健康生下来的！”</p>
孙瑶眼底的温柔又深了几分：“我有了，你应该也快了。你与四弟的关系比我跟玄昭好多了，我都能怀上，你肯定更可以了！”</p>
想起神婆的话，宁玥暗暗叹了口气，无子之命，与亲不亲密可能没多大关系，老天爷给了她一样东西，却也从她身上夺走了另一样东西，尽管不愿意承认，可她有时候强烈的觉得，自己的重生，一定是夺了谁的人生，所以她……不会有孩子。</p>
碧水胡同，一名身材清瘦、穿青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廊下的藤椅上纳凉，暴雨就是一阵，很快便停了，雨后的空气分外清新，虽不如南疆的，倒也勉强让人心旷神怡。</p>
冬八给他削了一个苹果，皱眉道：“我说您啦，别这么固执行不行？金盆洗手，你洗了一次，大不了行医完了再洗第二次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做大夫的，不是应该最有良心吗？为什么放着那么可怜的人不治呢？明明又治得好！”</p>
妙手神医咬了一口苹果，悠哉悠哉地说道：“天底下可怜的人多的去了，老天爷都眷顾不过来，我一介凡人，就无能为力了。”</p>
“什么无能为力？你就是不想治！”冬八翻了个白眼。</p>
“想治的人被你们弄死了，这可怨不得我。”妙手神医的话里，不难听出一丝幸灾乐祸。</p>
冬八冷冷地哼道：“你说那个白薇儿？有没有搞错，长那么丑，还开出条件，让我家少爷娶她！要是每个大夫都开这种条件才给治病，我们王府，是不是可以开出一个后宫了？”</p>
“她再丑也是南疆公主，陪一个郡王，难不成还配不上？”妙手神医淡笑着说。虽是个俘虏，但他好像并不怎么担忧自己的处境，每天清闲得不得了。</p>
冬八瞧他这副欠揍的样子就想上去呼他两巴掌，但不能，冬八郁闷地说道：“白薇儿不是我们弄死的，你干嘛要把她的仇记到我们头上？”</p>
“我说过了，我不给你家夫人瞧病，不是因为要给我徒儿报仇，那是她自己惹的祸，所以自己尝了苦果，我无话可说。我只是有我自己的规矩，不再行医就是不再行医。”妙手神医意态闲闲地说道。</p>
冬八耷拉下脑袋道：“可是如果你不治好我家夫人，她会一辈子没有孩子的，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沉痛的打击，你作为一个父亲，应该比我这种小厮更清楚。如果哪天，你女儿也需要某个人的帮助，而那人，也像你这样无情，你会不会感到无助和伤心？”</p>
妙手神医的啃苹果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须臾，他放下苹果，起身道：“我困了。”</p>
玄胤冒雨抵达小别院时，妙手神医屋子里的灯已经完全熄灭了。</p>
“孙瑶都怀孕了。”他说道。</p>
冬八一愣：“啊？这么快？三奶奶是神速啊！三爷那种二愣子，效率挺高啊！”</p>
玄胤抽了抽他脑门儿！</p>
冬八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少爷您干嘛打我？我说错了吗？是神速嘛，才大婚三个月就怀上了。”</p>
玄胤看了一眼幽静的房间：“他还是不肯松口？”</p>
“嗯，老倔驴！”</p>
玄胤眸光一凉：“给我盯着他，总有一天，让他心甘情愿地治！”</p>
离开小别院后，玄胤策马回往王府，天际，又传来滚滚惊雷，看样子，又会有一场大的暴雨，得赶在暴雨来临前回去。</p>
然而就在他将烈马的速度悄然提升的时候，却从幽静无人的大街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机。</p>
他不着痕迹地握住了腰间的佩剑。</p>
“登徒子，拿命来！”</p>
一名身着红衣的女子从屋顶一飞而下，挥动刺尾鞭，狠狠地抽向了他！</p>
看来白天自己没有眼花，这个母夜叉，果然是来到京城了，她真是固执得可以，为了追杀他，竟奔了千里。</p>
玄胤松开了握在剑柄上的手，对付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根本无需兵器。</p>
他眸光一厉，抓住了鞭身，这条鞭子是以万根雪山天蚕丝而制，比钢铁还坚韧，寻常兵器斩不断它，除非使用玄家的青冥剑，但那么宝贝的东西，绝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p>
玄胤单臂一绕一拽，将皇甫珊从半空拽了下来。</p>
“啊——”</p>
皇甫珊一声惨叫，跌向了他怀抱。</p>
上次是不得已才看了她又挟持了他，这回，他却一点儿也不想再碰到她了。他单手一推，皇甫珊连人带鞭子摔到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p>
“哎哟！”</p>
皇甫珊疼死了，揉了揉屁股道，“你……你……你别得意！我告诉你，我是病了，才没发挥出原本的功力！在我全盛时期，姑奶奶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p>
玄胤坐在马车，居高临下，唇角扯出一丝冷意：“你就算发挥出百倍的动力也不是本王的对手！识相的，就给本王滚回你的西凉去！”</p>
皇甫珊气得浑身发抖，捡起地上的鞭子，打算朝玄胤再度杀过来，谁料，周围的巷子里，突然冲出一波黑衣人，挥着宝剑，攻向了玄胤。</p>
这些人的身上，全都有股她非常熟悉的气息——血卫。</p>
在西凉，普通的护卫叫侍卫，等级高些的叫暗卫，比暗卫更厉害的是玄家的影卫。</p>
在他们南疆，没有那么复杂的等级，他们只有血卫，不过，也有高中低之分。上次高副帅派去刺杀玄胤的血卫是军营配备的中等血卫，这一回的，却是高等血卫。</p>
皇甫珊挑眉一笑，登徒子，你得罪的人还不少嘛，不远千里来追杀你的，远不止我一个啊！</p>
玄胤拔出宝剑，与这些展开了激烈的缠斗。他明显感觉到，这拨人马，比之前在南疆追杀他的血卫更加功力深厚，但他的内力，也比一个月前发生了惊人的变化。</p>
以一对十，他丝毫不落下风。</p>
皇甫珊急了，好不容易逮住这小子，可不能叫他溜了！皇甫珊抓起鞭子，也加入了混战。</p>
只不过，她基本上是属于帮倒忙的。</p>
那些血卫，大概也认出了她的身份，不敢伤她半分。</p>
伤口开始隐隐作痛，玄胤无心恋战，一掌打飞皇甫珊后，策马离开了原地。</p>
皇甫珊被那群血卫接住，不至于再次摔在地上，她却回头，瞪了他们一眼：“谁要你们救了？你们不是来杀人的吗？管我做什么？现在好了，又给他跑了！”</p>
探望完孙瑶后，宁玥回了琉锦院，玄胤不在，她打算先看会儿书，等他回来，偏这时，回春堂又出了事。</p>
想起玄胤说的，不许她独自出门，她犹豫了一下，但回春堂人命关天，她还是去了。</p>
被暴雨冲刷过的街道异常干净，也异常冷清，平日里根本挤不进来，这会子，畅通无阻。</p>
宁玥很快抵达了回春堂，那里，已经被闹事和围观的人站满了。</p>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玥问向掌柜。前段日子，钟妈妈的儿媳生产，她放了钟妈妈长假，请了个新掌柜过来。</p>
掌柜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原来，是大暴雨的时候，一对年轻父母带着三岁的儿子前来回春堂瞧病，那孩子腹泻了五日，脱水严重，又淋了点儿雨，进回春堂没多久便彻底休克了。年轻夫妇非说是回春堂把他们孩子给治坏了，动手将大夫揍了一顿。</p>
“童大夫被打伤了没？”给孩子瞧病的一般是童大夫，太学院的医学士出身，今年三十五岁，经验十分丰富。宁玥对他的医术非常有信心，绝不相信他会把一个腹泻的孩子治坏。</p>
掌柜说道：“鼻子都打流血了，其他的，老大夫正在给瞧呢。”</p>
宁玥挑开帘幕，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接受治疗的童大夫，走到大厅，看向那对父母道：“你们谁动手打了回春堂的人？”</p>
男子站起身，面露凶光道：“是我怎么了？你是这儿的东家是吗？来的正好，你底下的人，把我儿子给治晕了，我要你跟我去见官！”</p>
宁玥平静地应对着一个成年男子的怒火，冷声道：“我可以跟你去见官，不过在去之前，我必须先把事故的责任调查清楚！耿侍卫！”</p>
“小姐。”耿中直上前。</p>
“去紫竹林把司空老先生请来，请他帮忙做个公证的诊断，看那孩子的休克究竟是不是我们治疗不当造成的！”</p>
“是！”</p>
耿中直戴上斗笠与蓑衣去了。</p>
男子一听要请司空流，顿时少了一分底气，下意识地，想开口言和，却又碍于面子没将想法说出来。</p>
紫竹林离这儿不远，司空流来得很快，自从知道这丫头因蛊毒的缘故得了不孕症后，司空流就对她格外宽容了。</p>
宁玥向他陈述了事情的经过，他皱眉，去里头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儿，先把脉，再检查小男孩儿的瞳孔，随后，又捏了捏小男孩儿的皮肤：“这就是拉肚子拉脱水了嘛！你们怎么做父母的？不知道早点儿送来啊？”</p>
“啊，这……”男子哑口无言，半晌，才面红耳赤地说道，“老先生，我……我儿子有救吗？”</p>
“他们都给你儿子喂过盐水和糖水了，很快就能醒的！”司空流不耐烦地瞪了男子一眼，“还打人？能耐了你！”</p>
男子恨不得将脑袋垂到裤裆里去。</p>
司空流问向宁玥：“丫头，你没受伤吧？”</p>
“我没事，这么晚把您叫来，真是不好意思。”宁玥恭敬地欠了欠身。</p>
司空流摆摆手：“算了，举手之劳。”</p>
宁玥亲自将司空流送上马车，命耿中直护送司空流回府，随后，转身返回大厅，对男子说道：“现在，跟我去见官吧！”</p>
“啊？”男子大惊，嗫嚅道，“我……我儿子已经没事了，不……不报官了。”</p>
宁玥正色道：“你说不报官就不报官？那你打伤我的人，这笔帐怎么算？”</p>
“我……我……我付医药费。”</p>
宁玥拢了拢宽袖，冷笑：“那以后，谁都像你那样，一不高兴就逮住我的大夫打一顿，打完了只赔点银子，谁还敢在我这儿做事？”</p>
“我……我我我……我道歉行不行？”</p>
“晚了！”</p>
“我小舅子是黄门侍郎！你敢抓我……”软的不行，男子来起了硬的。</p>
可别说一个小小的黄门侍郎，就算是当朝宰相也别想在她的地盘闹事！</p>
“冬梅！”</p>
“小姐。”</p>
“你跟掌柜，一起把这个闹事的人送上衙门！”</p>
天下父母心没错，为了孩子着急上火也没错，但因自己的情绪就去贸贸然地伤害别人，这种行为，她绝对不能姑息。</p>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她回春堂的大夫，不是那么好欺负的！</p>
处理完回春堂的事，天空再度响起惊雷，宁玥赶紧上了马车，希望别被暴雨给拦在半路。</p>
当她路过一处僻静的大街时，隐约从散发着湿气和热气的地面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好像不久之前，这儿经历过一场厮杀似的。</p>
宁玥的心脏，没来由地紧缩了起来，周围的杀气，从稀薄到浓厚，渐渐朝她席卷而来了。</p>
她挑开帘幕，探出头，望向了一个幽暗得不见一丝光亮的胡同。</p>
胡同里藏着十名血卫，相互比了个手势，就要对宁玥出手，这时，去追玄胤无果而无奈返回的皇甫珊惊喜地叫了起来：“是你呀，夫人！”</p>
血卫们将拔出一半的剑慢慢放了回去。</p>
皇甫珊快速行至宁玥跟前，握住宁玥的手，眼睛发亮地说道：“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p>
“是啊。”宁玥微微地扬起了笑脸，对这个虎里虎气的美丽姑娘，她有种说不出的好感。</p>
皇甫珊笑得眉眼弯弯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呀？刚刚又打雷了，可能又要下雨哦！”讲到最后，她瞪圆了眼睛，俏皮的模样，十分可爱。</p>
宁玥笑容不变道：“我有点事就出来了。”</p>
“那你的事办完了吗？需不需要我帮忙？”皇甫珊一脸认真地问。</p>
宁玥轻轻笑出了声：“多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办完了。你呢？明知道要下雨，怎么还没回客栈？你的胃病还痛不痛？”</p>
皇甫珊拍着胸脯道：“早不痛了！我是病的快也好的快，一副药下去，就跟没事人一样了！”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想回客栈的，可是我碰到我那个仇家了！”</p>
“那……你杀了他没？”</p>
“没，这次算他命大！我受伤，元气耗损，等我痊愈了，看他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她恶狠狠地说着，做了一个抓握的手势。</p>
宁玥却眨了眨眼，问：“你打不过他？”</p>
“你……你又猜出来啦？”皇甫珊垂头丧气地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儿。</p>
为追杀轻薄了自己的男人，几乎横跨了大半个西凉国，真是个可怜的姑娘。也许是类似的经历，让宁玥这颗复仇的心产生了一丝共鸣，宁玥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她：“这是药房新出的软骨散，无色无味，比传统的软骨散厉害百倍，就算是大象也能被迷倒，而且无需口服，洒在空气里，让他吸入一点儿就够了！我相信，你的仇家武功再高，也绝不可能有还手之力。”</p>
“哇！这么神奇！”皇甫珊的眼神开始浮现起一丝绿光。</p>
“这有什么？最神奇的功效还没告诉你呢。”宁玥挑眉。</p>
皇甫珊兴奋地瞪大眸子：“什么功效？”</p>
宁玥含了一丝神秘地说道：“你不是说那人是个登徒子吗？这种软骨散，吸入得多的话，能够让他从此不举。”</p>
“哇哇哇！这简直是我最想要的东西了！”皇甫珊抱住宁玥，恨不得在宁玥脸上亲上一口！</p>
宁玥拍拍她肩膀，温声道：“祝你早日报仇雪恨。”</p>
皇甫珊兴奋得呀，只差跳起来了：“我会的我会的！就算不能杀了他，我也要让他断子绝孙！”</p>
宁玥微笑着没接话。</p>
皇甫珊又道：“对了夫人，你朋友的困扰解决了吗？”</p>
宁玥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没呢，那个女人颇有些背景，还长得非常漂亮，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p>
“这么说……是个狐狸精啊？阿嚏！”皇甫珊又打了喷嚏。</p>
宁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白天就打喷嚏了，是不是染了风寒？”</p>
“没，就鼻子痒痒。”皇甫珊吸了吸鼻子，看向宁玥道，“夫人，对付别人我没辙，狐狸精我可是在行的很！我父……咳，我父亲的小妾，全都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见了我，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能躲就躲，不能躲，就给我乖乖地跪着！谁都不敢造次！”</p>
吹嘘完毕，她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水，递到宁玥的手上道：“别看我是独自出来闯荡江湖，该准备的东西我是一点没落下！这种药水是我们南……南——方——淄——淄——城的特有草药熬制的，与金创药混在一起，治疗内伤有奇效，但倘若单独使用，会使皮肤红肿发痒溃烂，我向你保证，只要她沾上一点，全身都会发病，保证她啊，毁容毁得比猪还难看！阿——阿——阿——阿嚏！”</p>
这次，连鼻涕都打出来了。</p>
宁玥递给她一方干净帕子：“我看你是真的风寒了，回去喝点姜汤吧。”</p>
皇甫珊擦了鼻子，道：“好的，我先回去了，药水你拿好，下次再见啊，你也快点回去，又要下雨了。”</p>
却说玄胤回府后，被告知宁玥去回春堂了，当即面色一变，奔出了王府，那些人追杀他未遂，指不定会抓了宁玥，就在他跨出二进门的时候，宁玥回来了。</p>
他按住宁玥的肩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随后，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p>
宁玥被勒得腰都痛了。</p>
不就是出去了一下吗？至于紧张成这样？</p>
想到了好玩儿的东西，宁玥拍拍她肩膀，笑道：“玄胤，我给你看样好东西。”</p>
“什么？”他轻轻放开了她。</p>
“药水！”宁玥把皇甫珊给自己的小瓷瓶给了玄胤，“我刚弄到手的，你不是说你得罪了几个仇家吗？要是他们来追杀你，你就拿这个泼他们！沾上一点儿就能生效，比暗器还管用！”</p>
皇甫珊给她时，她其实是想拒绝的，因为她不觉得他前世的皇后会跑来西凉，但用在他仇家的身上也是好的呀！</p>
……</p>
皇甫珊回到客栈后，舒舒服服地躺倒了床上，玩着手中的小瓷瓶，一个劲地坏笑。</p>
小娟打来热水，准备伺候她洗澡，见她笑得那么诡异，不由地出声问：“公主，你怎么啦？出去碰到什么好事了吗？”</p>
“当然！还是大好事！”皇甫珊得意地坐了起来，一边掂着手中的小瓷瓶，一边邪恶地说道，“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大好人，她给我了一种软骨散，有了它，我就能把那个登徒子狠狠地、狠狠地踩在脚下了！我要扒光他的衣服，吊在城楼上！让全天下的人都耻笑他！我还要让他从此不举，再也不能与女人风流快活！”</p>
……</p>
宽大柔软的床榻上，玄胤压着宁玥，将她双手扣在两侧，霸道而缠绵地亲吻着她。</p>
不知怎的，明明天气闷热，他却感觉脊背凉飕飕的。</p>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对这场欢爱的投入。</p>
一个月没碰她，他做梦都想要了。</p>
他亲吻着她。</p>
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宁玥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像溺水之人，想找块浮木紧紧地抱住，手却被他扣得死死的。</p>
但不过不可置否的是，这是除了与他亲吻之外，她渐渐喜欢上的第二件事。</p>
能深切地感受到彼此的存在、深深的纠缠，用尽所有力气都不为过，只想把自己变成他的，把他变成自己的。</p>
十指相扣，一室春暖，情潮涌动。</p>
雨声渐大，淹没了羞人的声音。</p>
惊雷阵阵，似乎有谁尖叫了一声……</p>
……</p>
第二天，雨过天晴。</p>
宁玥浑身酸痛得像被重物给碾压过似的，抬下手指头，都倒抽凉气。</p>
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想要，还是蛊毒发作，一直缠着他索求，到后面，终于承受不住了，他又说开胃菜吃完了，要上正餐了……</p>
冬梅推了门进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甜的情欲气息，她瞬间涨红了脸，幸亏昨晚不是她值夜，听莲心说，热水都叫了三次。</p>
“咳咳，小姐，您醒了吧？肚子饿不饿？”她低头，都不敢去看宁玥满身的吻痕。猜到他们小别胜新婚，肯定会好生恩爱一番，却没料到恩爱得这么激烈。</p>
“有点饿。”宁玥摸着空荡荡的床侧，“玄胤呢？”</p>
“被王爷叫去军营了，王妃那边已经帮您告过假了，不必去请安。只是……”冬梅打住，一脸犹豫。</p>
“只是什么？”宁玥忍住浑身的酸痛，缓缓地坐了起来。</p>
冬梅神色凝重地道：“昨儿夜里……有个丫鬟被杀了。”</p>
宁玥柳眉一蹙：“谁？凶手抓到了吗？”</p>
“是一个新来的丫鬟，好像是被挠破了脖子上的血管，凶手还在查，今早，郭大人来了一趟，验了尸也勘察了现场。更多的结果，明后两天才会出来。”冬梅说道。</p>
“可有说具体的死亡时间？”</p>
“说是半夜……刚刚开始打雷的那会儿。”</p>
那会儿，她正与玄胤刚刚开始亲热，的确是听到了一声尖叫，还以为是纵情过度幻听了，现在看来，可能就是死者发出来的。</p>
宁玥洗漱完毕，用了些参汤，恢复了些力气，去了文芳院。</p>
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不必请安，也应该到王妃跟前坐坐。</p>
三房的人也在，尤氏拉着琴儿的手坐在一旁，三老爷不在，他去与长老们商议重修王府祠堂的事儿了。</p>
琴儿已经从昨天的异常中缓过神来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吃盘子里的东西。</p>
“母妃，三婶。”宁玥给长辈行了一礼，又看向琴儿道，“琴儿。”</p>
琴儿含羞一笑，低下头，继续吃东西。</p>
王妃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每次老四说不用你过来，你都强撑着过来。”</p>
“休息一天，好多了。”宁玥微笑着道。</p>
屋子里，谁也没替案子的事，但气氛还是略有些压抑，尤氏忙笑了笑，道：“我听说瑶儿有孕了，真是大喜事儿！我入一趟京城，沾了瑶儿的喜气，等回了北城，也有大鸿运要走呢！”</p>
提到孙瑶的胎，王妃的面色缓和了些，淡笑着说道：“我也意外呢，瞧她身子骨弱，本以为要等个三两年才怀上的。”看了宁玥一眼，补了一句，“你还小，不必着急，啊？”</p>
宁玥欠了欠身：“是，母妃。”</p>
……</p>
玄胤从军营出来，担心宁玥又等不及他而独自去了回春堂，饭都没吃，急急忙忙往回赶。</p>
刚走到半路，与同样急急忙忙的皇甫珊撞了个正着。</p>
皇甫珊是听说京城有家龙虾店特别好吃，去晚了会没位子，着急上火地往那儿跑，谁料刚拐了几个胡同，就碰到那个几次三番从她手里逃脱的登徒子了！</p>
“嚯！又让我逮住你了吧！”</p>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p>
我打不过你，但是我有夫人给的药，一定会让你“死”得无比销魂！</p>
玄胤淡淡地看着她，昨儿玥玥送了他一瓶药水，正要拿这个母夜叉试试效果！</p>
－－－－－－题外话－－－－－－</p>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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