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阿晟，站在那边做什么，你的座位已经安排好了，快去入座吧。”</p>
许良从正堂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廊柱边的三个人。</p>
他又看了一眼琅晟和许倾落两个人互相纠缠在一起的袖摆，眼中带笑：“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到时候想要说什么私密话也没人打扰，现在还在别人家做客，可不能够失了礼数，快过去吧，就等你们几个了。”</p>
许良可是也看到了刚刚大门口的时候复莹莹的穿着还有看着琅晟的眼神，再是不想要想歪，也不是傻子，知晓那么点儿意思。</p>
平日里许良是多少有点儿别扭女儿这么早早的就被琅晟预定下了，但是遇到这种明显有别的女人觊觎他预定好的好女婿的时候，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的。</p>
提起许倾落和琅晟之间那种亲密也不避讳了，甚至刻意加重了回家和客人两个词。</p>
许倾落听的笑眯眯的，琅晟则是瞬间耳根子有些泛红，下意识的将手从少女的手中抽出：“那我先过去了。”</p>
说完了这句话便匆匆的往里面走了，很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p>
他现在在许倾落跟前已经大方多了。但是每每面对许良这个准岳父的时候，面皮还是薄，尤其是当许良突然间说这么亲近的话，更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了。</p>
“爹，你看你把人吓的。”</p>
许倾落笑的戏谑，眉眼弯弯显然一点儿都没有真的不喜的样子，说起来琅晟现在越来越淡定，不能够像是以前那般，每次调戏就看到他脸红的样子，她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丁点儿不舍得。</p>
当然，许倾落承认只有一丁点儿，她才没有那么恶劣就喜欢看琅晟脸红为难的样子呢。</p>
“阿晟不错，你可要好好珍惜。”</p>
许良倪了许倾落一眼，刻板的面容上也带了笑：“我先过去了，他走的急我都没有来得及给他说哪个座位。”</p>
总之是绝对不可能让琅晟和那个复莹莹坐在一起的，许良想到这里，急匆匆的跟着琅晟的背影进去了正堂。</p>
“看来伯父是真的很喜欢琅将军。”</p>
杨谦突然道。</p>
“嗯，父亲眼光很好，他是个值得的人。”</p>
许倾落抿唇笑，眼中有一片温柔漾起，这一世她能够和琅晟在一起，能够让父亲开心满足，真的是太好了呢。</p>
杨谦望着许倾落眼中的柔情，张了张唇，最终说出的只是：“许小姐你也值得。”</p>
你也很好，你也值得最好的那个人，而琅晟便是最好的那个人。</p>
那一刻，杨谦心中有怅然，也有一点释然。</p>
“好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p>
许倾落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当声。</p>
“小心！”</p>
许倾落只觉得一阵风掠过，然后身后重重的一撞，肩膀一疼，少女的身子一歪，向着旁边倒去。</p>
“你有没有事？”</p>
杨谦一直关注着许倾落，方才他眼角余光看到了往这边冲来的人影便是一声小心，可惜已经吃了，许倾落被狠狠的撞倒，若不是他及时扶住了，少女恐怕要摔的不轻。</p>
许倾落的手按住杨谦的胳膊，面色冷凝：“多谢，我无事。”</p>
她转头便望向那个撞她的人，对方摇曳着华服美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往灯火通明的前厅走去。</p>
复莹莹，是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的复莹莹。</p>
“复小姐，你难道不该道歉吗！”</p>
杨谦冷喝一声。</p>
复莹莹顿住了脚步，侧转了头，露出一张涂抹的极其娇艳的容颜，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全是不屑还有一点恶毒：“这不是还没有摔倒吗？运气可真不错，还有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本小姐说话。哼！和你们这些身份低贱的家伙呆在同一个地方都让本小姐觉得呼吸不畅。”</p>
话音落下，昂高了脑袋就走，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一时间让杨谦都无语了。</p>
半晌：“真是太过分了，这女子身为五洲城主之女却如此失礼，我简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有这种人......”</p>
杨谦若不是扶着许倾落，若不是不好意思和女子对骂，他差点冲动到去拽住复莹莹让她回来说个清楚。</p>
杨谦在杨家虽然是不受人待见的庶子，但是见识到的女子也都是一些大家闺秀或者是训练有素的婢女之类，不是说多么善良，而是心中想的再多恶毒，起码表面上大家都是维持着友好的。</p>
更不用说与这两者都不同的许倾落，性情虽然偶有强硬，做事却有理有据，哪里见过复莹莹这种身在大家却行事无忌恶毒到如此外露之人。</p>
许倾落轻轻的推开杨谦的手，望着复莹莹的背影消失在正堂门口，眼中的情绪很冷，唇角却是带着一点笑意：“她不是无礼，而是没有脑子，你且看着......”</p>
复莹莹这样的性子，她有的是机会给对方涨涨记性。</p>
许倾落后面半句话杨谦没有听清楚，只是再往里走的时候，走动走到了许倾落的外侧。</p>
两个人进入正堂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首位上的人。</p>
最中间的是复明前，左边的是琅晟，右边的却是复莹莹。</p>
复莹莹看着琅晟那眼神热烈的隔着这么远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p>
而那些最先进入的百姓早已经一一入了座位，他们坐在一张张几案之后，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跪坐，坐的四仰八叉的，粗鲁的很，有几个忍不住直接拿起桌子上摆好的点心饭菜吃了下去，一边吃一边赞叹，甚至有的人嫌弃用筷子太慢，却是放下筷子，直接上手抓，还有的则是摸摸桌子，摸摸椅子，拿着那雪白的碗碟酒盏。像是八辈子没有见过好东西一般。</p>
城主府的那些下人婢女站在一边眼神鄙夷，却还是一道道往上送菜，虽然没有想到会突然来这么多人，大多数的才菜肴都是临时准备，但是城主府中下人菜色都不缺，这么一会儿工夫准备的饭菜也是极好的。</p>
“唔，这道菜好吃。”</p>
“孩子她娘，吃鸡腿。”</p>
“这盘子这碟子怎么这么白，这都不舍得在上面吃饭了。”</p>
“哎，我就在我东家那里见过一套这种桌椅，宝贝着呢，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乖乖，这城主府可真是富有。”</p>
“虎子，这个快吃。”</p>
“弟弟你吃。”</p>
才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是杯盏狼籍，声音嘈杂，将复莹莹对着琅晟仰慕的话语都给掩盖了去。</p>
复莹莹在上面看着自家精心准备的宴会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一阵血气上涌，恨不得上前将这些泥腿子贱民都给扔出去。但是方才在外面被复明前呵斥了两句她也知晓现在要忍耐，更何况她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和这些贱民计较，而是如何能够按照原先的打算和琅晟扯上关系。</p>
这样想着，复莹莹唇角勾起一个娇艳的笑，再接再励：“琅哥哥，你快尝一尝这道鹿炙，这可是我们城主府才有的最拿手的菜色，还有这鹿炙可是用新出生三日的小鹿最鲜嫩的腿肉片成片再炙烤而成，其他地方可没有......”</p>
既然没法闻言软语让琅晟注意她，那就用别的方法。</p>
复莹莹筷子中夹着一片小鹿腿肉。俯身越过复明前往琅晟的碗里夹菜。</p>
许倾落这个时候正好和杨谦进来入座，琅晟望见她的时候，下意识的便展露出一个笑容。</p>
许倾落也回了一个笑容，心中却有些不虞，这位复城主可真的是为了搭上琅晟不择手段了，他怎么不将琅晟和复莹莹直接安排在一个座儿上！</p>
她却不知道方才复明前确实是将琅晟和复莹莹安排坐在一边的，还是许良早有先见之明，将琅晟的座位自作主张的从中间换到了左边，当然他这自作主张很得到琅晟的感激，说实话他觉得复莹莹那眼神让他不喜极了。</p>
许倾落没有进来之前，琅晟已经甩了好久的冷面了，偏偏复莹莹恍似未见，还是不间断的对着他叽叽喳喳的说话，顺便眼睛抽筋儿一般直对着他眨眼。</p>
复莹莹注意力全在琅晟身上，哪里晓得琅晟突然露出的笑容是对着许倾落的，她只是看到琅晟的笑容之后，自以为男人终于被自己打动了。</p>
复莹莹脸上笑容灿烂的都看不到眼睛了，身子更是死命的往前倾，整个胸口都快压到男人的身上去了：“琅哥哥，你再尝尝这个，这个是用最鲜嫩的小公牛的脊背肉做的，可是活取牛肉，我们家那位大厨可是以着庖丁解牛的技巧为目标，全五洲城也就是我们复家有这么厉害的厨子了，比起那些小门小户的可是......”</p>
继一片鹿炙之后又是一筷子牛肉片想要夹到男人的碗里。</p>
琅晟的好心情瞬间全被破坏，望见碗里被复莹莹夹进去的菜，皱眉，伸出筷子却不是复莹莹以为的尝尝，而是将她夹进去的肉片夹了起来后扔到了旁边的桌案上。</p>
复莹莹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琅哥哥，你不喜欢吃吗？没关系，你不喜欢吃这个，还有其他的，你看看这道菜——”</p>
复明前本来坐在中间都想着要让座给两个年轻人了，没有想到琅晟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阴，却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又恢复了笑容：“琅将军，小女都是一片好意，看着将军一路奔波辛苦。这些菜色可都是小女精心准备了许久专门拟定的菜谱，别说边关了，便是京城都不一定常见。”</p>
父女二人这个态度反而显得琅晟格外的无理取闹了，一时间坐在他们比较近位置的几桌都安静了下来，忍不住注意起了上面。</p>
“够了。”</p>
琅晟将筷子一顿放到了桌案上，望向坐在自己身侧的复家父女：“复城主身为朝廷官员，难道不知晓耕牛法吗？”</p>
耕牛法是朝廷法令中明文规定的保护耕牛的律例。</p>
因为耕牛是百姓耕地重要的劳动力，朝廷律例早有规定，非是年老体弱之耕牛不得随意宰杀，若是有人违例。轻者罚金，重者甚至有牢狱之灾，这其中不止包括百姓，更加包括那些个官员权贵，毕竟喜欢吃牛肉也吃的起牛肉的可不是普通百姓。</p>
虽然有明文规定，但是只要自己私下里偷摸着来也是无事的，偏偏复莹莹刚刚在所有人面前就那么说了出来，偏偏琅晟也说了出来。</p>
复明前愣住了，下一刻他呵呵笑了两声，笑的有些尴尬：“琅将军，下官却是一时没有注意，府中的下人见识短浅却是疏漏了，下官一定好好教训他们，既然这牛肉已经做好了，都是为了小女对将军的一片心意，将军也还是要尝尝才是。”</p>
“就是，琅哥哥，什么耕牛不耕牛的，人家对你一片心意，难道还比不得什么耕牛的？”</p>
复莹莹有些不满，伸手便要拉琅晟。</p>
琅晟面上的隐忍之色一点点的变成了烦躁：“我说够了！”</p>
“复小姐，身为女子难道便没有人教给你要有矜持吗？”</p>
“复小姐的一片心意还是找其他合适的人去说吧，我已经有未婚妻了。”</p>
琅晟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下如此下对方的面子，但是复莹莹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跟前凑，复明前又一口一个一片心意，让他实在厌烦。</p>
若是他没有先介绍了许倾落还好说，他已经介绍了许倾落是自己未婚妻的事情，这两个人还是如此，他便不想忍耐了。</p>
“琅哥哥，你怎么能够那么说我。我只是喜欢你——”</p>
复莹莹也不愿意了，却是想着奶娘口中的以柔克刚，身子一软便要往琅晟怀中倒。</p>
“莹莹，好好去一边坐着！”</p>
复明前重重的将碗筷一放，被琅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再放任着复莹莹继续作，那就真的是将自己的脸面扔到地上让人去踩了。</p>
一边心中更是恨极了琅晟将淮县那些百姓叫来，否则的话无论如何他也不用这么多顾忌人言了。</p>
“爹！”</p>
复莹莹不依，瞪着复明前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训斥她，明明她都是依着他的意思来的。</p>
“身为女子要知道矜持。你还嫌给你爹丢的脸太少了吗？坐下！”</p>
复明前厉声呵斥，是训斥复莹莹，何尝不是表示对琅晟的不满。</p>
上首席上这一通来往，下面本来专心吃喝的淮县百姓渐渐的都注意到了，自然也看到了复莹莹刚刚那恨不得粘到琅晟身上的架势，现在看到复莹莹吃瘪，忍不住的就讽刺开了。</p>
“什么女人都以为能够和许小姐相比吗？真是不自量力，现在不是碰到铁板了吗？”</p>
“也就是许小姐那样的女子才配的上琅将军，反正我是不喜欢这个什么复家大小姐。”</p>
“没听人家将军说要她矜持呀？缠着一个有未婚妻的男子，真是不要脸面。”</p>
“大家小姐也就是这样了，还不如我们家花花呢，起码知道羞耻，不会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的。”</p>
“嘿嘿，谁让人家琅将军又是大将军人品又好呢？她不缠着琅将军缠着谁？”</p>
“只有许小姐才配得上琅将军，许小姐，我支持你！”</p>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一个大娘直接大声喊了出来。</p>
复莹莹的手捏紧了，下一刻她猛的起身将自己面前的桌案掀了出去，碗碟菜肴掉落了一地，汁水四溅，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指着那个大喊出声的妇人厉声呵斥：“贱民，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城主府大言不惭，你是不是找死！你吃着我们家的喝着我们家的，居然还向着那许家贱人说话，你这个该烂了舌头的黑心货，我们家的东西给你吃还不如喂狗！”</p>
那个被复莹莹指着鼻子骂的妇人也是个泼辣的，当场摔了手中的筷子：“你以为你们城主府的东西我们喜欢吃？要不是城主府下帖子邀请，老娘还不来呢，复家的大小姐你这样的没有脸皮抢人家男人的还破坏我们吃饭的心情呢！”</p>
复莹莹尖叫一声：“给我把她抓起来，打死你这个贱民，你以为我们家想请你们这些臭东西，一堆泥腿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复莹莹告诉你们，我们复家请的只有琅哥哥一人，你们这些跟着来混饭吃的谁稀罕请，不要脸的东西！就应该烂死在外面。进了我们家的门还脏了我们家的地儿呢！一定是许倾落那个贱人自作主张将你们叫来的，都是一堆该死的贱人！”</p>
这一声声恶毒的唾骂之后，整个正堂都瞬间寂静了下来，下一刻，啪的一声，复明前一巴掌摔在了复莹莹的脸上。</p>
“你给我住嘴！”</p>
复明前几乎能够想象到今日之后自己的名声。</p>
“爹，你打我？”</p>
复莹莹被复明前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打的摔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脸颊，唇角溢出一点血丝，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家从来疼爱自己的父亲：“你就为了这一堆该烂死在——”</p>
“我叫你住嘴！”</p>
复明前的眼神中带着狠戾，复莹莹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住了嘴。</p>
“众位，众位，都是误会，刚刚小女只是一时性急嘴里胡说八道，其实我们复家是真心——”</p>
复明前团团作揖，脸上的笑格外宽厚，可惜听了复莹莹一席话还能够再坐着的便是泥人了。</p>
“复城主不用多言，我们今日看来是真的来错了地儿了！”</p>
“我们吃不起城主府的饭！”</p>
“该死之人，一堆贱民嘛，城主府这么高贵的地儿哪里是我们这些落难之人高攀的起的！”</p>
“呵，我们可是奉旨移居五洲城的，我们来这里定居是圣旨上写的。他复城主来的时候好好的，弄了半天根本就是不想我们安定下来，那么辱骂我们，根本就是看不上圣上的旨意吧。”</p>
一个个淮县百姓摔了筷子站了起来，有那尖酸刻薄，脑子灵活的的，说的话让复明前当场难堪的差点儿变脸。</p>
“琅将军，琅将军你看这事情闹的，莹莹不懂事胡说八道的，这筵席都开了一半了。哪里有说走就走的道理，你可要劝劝众位，毕竟这是为了日后五洲城的安定。”</p>
复明前用话去压琅晟，他算是看了出来，这些淮县的百姓心里都向着琅晟呢。</p>
下面百姓还在不断的骂着城主府，复明前的声音都被压的几乎听不到。</p>
琅晟始终都在冷眼旁观，直到复明前说完了话，他终于起身，轻轻抬手压下。</p>
下方的众多声音一瞬间全然消散，仿佛刚刚那几乎能够将屋顶顶破了的喧哗声是假的一般。</p>
“本将军奉旨护送淮县百姓来这五洲城，我的公务便是保护这些百姓安定，既然复城主不喜众位来此用饭，众百姓的心思也都是想要离开这城主府，那我自然是跟着离开，复城主这筵席，便撤了吧。”</p>
“还有，日后复城主的宴请之类，便不要送到琅晟跟前，琅晟承受不起复城主和复小姐的厚爱！”</p>
厚爱两个字琅晟重重说出，带着一种浓厚的讽刺意味。</p>
话音落下。琅晟转身便向着许倾落那一席走去。</p>
许倾落带着盈盈笑意正要迎上。</p>
“琅将军！”</p>
复明前在身后大喊一声，转首，望见对方手中拽着脸上一个五指印的复莹莹往这边走来。</p>
狠狠的一推复莹莹：“跪下！和琅将军道歉！”</p>
琅晟的身子向左移了一分，躲开了复莹莹被推过来的身子。</p>
“琅哥哥——”</p>
复莹莹泪眼汪汪的，看着真有些较弱可怜，若是不看她泪眼之下的恶毒与怨恨。</p>
“复小姐辱骂的是淮县的百姓，非是琅晟，这一礼琅晟受不起。”</p>
男人的眼神和话语一般冷漠平淡，望着复莹莹就像是望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也不对，应该是比陌生人还要厌恶一些的存在。</p>
复莹莹踉跄着身子站稳了，面上一片涨红，因为琅晟那毫不犹豫的避开动作还有言行举止。</p>
“琅将军所言甚是，莹莹，给淮县来的众多百姓道歉！”</p>
复明前咬牙，如此道。</p>
“我不要，要我给贱民道歉，想都别想！”</p>
复莹莹眼中还有眼泪，脸色却是扭曲，看着琅晟身后的淮县众人，像是看着一堆恶心的虫子一般。</p>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p>
复明前根本没有想到复莹莹到了这个时候还脑子这么不清楚，又是一巴掌打下去。</p>
复莹莹直接扑到在了地上。</p>
而琅晟却是看都不看复家父女的闹剧一眼，转身提步便向外走去。</p>
“琅将军，琅将军你听我解释。”</p>
复明前追了过来，挡在琅晟的身前。</p>
“复小姐自己有嘴，该说的她都已经说清楚了，既然她的想法根深蒂固，不可改变，那便不用多说其他了。”</p>
琅晟轻轻的一推复明前，对方就不能反抗的被推到了一边。</p>
“抱歉。”</p>
他低低的对她道歉，拉住许倾落的手，再不发一言，只是加快了步伐。</p>
复莹莹对淮县众人一口一个贱民让琅晟生气，可是更让他愤怒的是复莹莹对许倾落的一口一个贱人。</p>
许倾落眼中含着点笑意，从琅晟的肩膀处望见了被复明前打的扑到在地上的复莹莹，感觉一直不好的心情全然好了起来。</p>
复明前看着琅晟带着一大堆人走出了正堂，走出了前厅，向着大门口而去，眼前一阵阵发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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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晟，站在那边做什么，你的座位已经安排好了，快去入座吧。”</p>
许良从正堂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廊柱边的三个人。</p>
他又看了一眼琅晟和许倾落两个人互相纠缠在一起的袖摆，眼中带笑：“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到时候想要说什么私密话也没人打扰，现在还在别人家做客，可不能够失了礼数，快过去吧，就等你们几个了。”</p>
许良可是也看到了刚刚大门口的时候复莹莹的穿着还有看着琅晟的眼神，再是不想要想歪，也不是傻子，知晓那么点儿意思。</p>
平日里许良是多少有点儿别扭女儿这么早早的就被琅晟预定下了，但是遇到这种明显有别的女人觊觎他预定好的好女婿的时候，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的。</p>
提起许倾落和琅晟之间那种亲密也不避讳了，甚至刻意加重了回家和客人两个词。</p>
许倾落听的笑眯眯的，琅晟则是瞬间耳根子有些泛红，下意识的将手从少女的手中抽出：“那我先过去了。”</p>
说完了这句话便匆匆的往里面走了，很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p>
他现在在许倾落跟前已经大方多了。但是每每面对许良这个准岳父的时候，面皮还是薄，尤其是当许良突然间说这么亲近的话，更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了。</p>
“爹，你看你把人吓的。”</p>
许倾落笑的戏谑，眉眼弯弯显然一点儿都没有真的不喜的样子，说起来琅晟现在越来越淡定，不能够像是以前那般，每次调戏就看到他脸红的样子，她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丁点儿不舍得。</p>
当然，许倾落承认只有一丁点儿，她才没有那么恶劣就喜欢看琅晟脸红为难的样子呢。</p>
“阿晟不错，你可要好好珍惜。”</p>
许良倪了许倾落一眼，刻板的面容上也带了笑：“我先过去了，他走的急我都没有来得及给他说哪个座位。”</p>
总之是绝对不可能让琅晟和那个复莹莹坐在一起的，许良想到这里，急匆匆的跟着琅晟的背影进去了正堂。</p>
“看来伯父是真的很喜欢琅将军。”</p>
杨谦突然道。</p>
“嗯，父亲眼光很好，他是个值得的人。”</p>
许倾落抿唇笑，眼中有一片温柔漾起，这一世她能够和琅晟在一起，能够让父亲开心满足，真的是太好了呢。</p>
杨谦望着许倾落眼中的柔情，张了张唇，最终说出的只是：“许小姐你也值得。”</p>
你也很好，你也值得最好的那个人，而琅晟便是最好的那个人。</p>
那一刻，杨谦心中有怅然，也有一点释然。</p>
“好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p>
许倾落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当声。</p>
“小心！”</p>
许倾落只觉得一阵风掠过，然后身后重重的一撞，肩膀一疼，少女的身子一歪，向着旁边倒去。</p>
“你有没有事？”</p>
杨谦一直关注着许倾落，方才他眼角余光看到了往这边冲来的人影便是一声小心，可惜已经吃了，许倾落被狠狠的撞倒，若不是他及时扶住了，少女恐怕要摔的不轻。</p>
许倾落的手按住杨谦的胳膊，面色冷凝：“多谢，我无事。”</p>
她转头便望向那个撞她的人，对方摇曳着华服美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往灯火通明的前厅走去。</p>
复莹莹，是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的复莹莹。</p>
“复小姐，你难道不该道歉吗！”</p>
杨谦冷喝一声。</p>
复莹莹顿住了脚步，侧转了头，露出一张涂抹的极其娇艳的容颜，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全是不屑还有一点恶毒：“这不是还没有摔倒吗？运气可真不错，还有你又是什么东西，居然敢这么对本小姐说话。哼！和你们这些身份低贱的家伙呆在同一个地方都让本小姐觉得呼吸不畅。”</p>
话音落下，昂高了脑袋就走，那趾高气昂的样子一时间让杨谦都无语了。</p>
半晌：“真是太过分了，这女子身为五洲城主之女却如此失礼，我简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有这种人......”</p>
杨谦若不是扶着许倾落，若不是不好意思和女子对骂，他差点冲动到去拽住复莹莹让她回来说个清楚。</p>
杨谦在杨家虽然是不受人待见的庶子，但是见识到的女子也都是一些大家闺秀或者是训练有素的婢女之类，不是说多么善良，而是心中想的再多恶毒，起码表面上大家都是维持着友好的。</p>
更不用说与这两者都不同的许倾落，性情虽然偶有强硬，做事却有理有据，哪里见过复莹莹这种身在大家却行事无忌恶毒到如此外露之人。</p>
许倾落轻轻的推开杨谦的手，望着复莹莹的背影消失在正堂门口，眼中的情绪很冷，唇角却是带着一点笑意：“她不是无礼，而是没有脑子，你且看着......”</p>
复莹莹这样的性子，她有的是机会给对方涨涨记性。</p>
许倾落后面半句话杨谦没有听清楚，只是再往里走的时候，走动走到了许倾落的外侧。</p>
两个人进入正堂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就是首位上的人。</p>
最中间的是复明前，左边的是琅晟，右边的却是复莹莹。</p>
复莹莹看着琅晟那眼神热烈的隔着这么远都能够看的一清二楚。</p>
而那些最先进入的百姓早已经一一入了座位，他们坐在一张张几案之后，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跪坐，坐的四仰八叉的，粗鲁的很，有几个忍不住直接拿起桌子上摆好的点心饭菜吃了下去，一边吃一边赞叹，甚至有的人嫌弃用筷子太慢，却是放下筷子，直接上手抓，还有的则是摸摸桌子，摸摸椅子，拿着那雪白的碗碟酒盏。像是八辈子没有见过好东西一般。</p>
城主府的那些下人婢女站在一边眼神鄙夷，却还是一道道往上送菜，虽然没有想到会突然来这么多人，大多数的才菜肴都是临时准备，但是城主府中下人菜色都不缺，这么一会儿工夫准备的饭菜也是极好的。</p>
“唔，这道菜好吃。”</p>
“孩子她娘，吃鸡腿。”</p>
“这盘子这碟子怎么这么白，这都不舍得在上面吃饭了。”</p>
“哎，我就在我东家那里见过一套这种桌椅，宝贝着呢，这里居然有这么多，乖乖，这城主府可真是富有。”</p>
“虎子，这个快吃。”</p>
“弟弟你吃。”</p>
才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是杯盏狼籍，声音嘈杂，将复莹莹对着琅晟仰慕的话语都给掩盖了去。</p>
复莹莹在上面看着自家精心准备的宴会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一阵血气上涌，恨不得上前将这些泥腿子贱民都给扔出去。但是方才在外面被复明前呵斥了两句她也知晓现在要忍耐，更何况她现在最重要的可不是和这些贱民计较，而是如何能够按照原先的打算和琅晟扯上关系。</p>
这样想着，复莹莹唇角勾起一个娇艳的笑，再接再励：“琅哥哥，你快尝一尝这道鹿炙，这可是我们城主府才有的最拿手的菜色，还有这鹿炙可是用新出生三日的小鹿最鲜嫩的腿肉片成片再炙烤而成，其他地方可没有......”</p>
既然没法闻言软语让琅晟注意她，那就用别的方法。</p>
复莹莹筷子中夹着一片小鹿腿肉。俯身越过复明前往琅晟的碗里夹菜。</p>
许倾落这个时候正好和杨谦进来入座，琅晟望见她的时候，下意识的便展露出一个笑容。</p>
许倾落也回了一个笑容，心中却有些不虞，这位复城主可真的是为了搭上琅晟不择手段了，他怎么不将琅晟和复莹莹直接安排在一个座儿上！</p>
她却不知道方才复明前确实是将琅晟和复莹莹安排坐在一边的，还是许良早有先见之明，将琅晟的座位自作主张的从中间换到了左边，当然他这自作主张很得到琅晟的感激，说实话他觉得复莹莹那眼神让他不喜极了。</p>
许倾落没有进来之前，琅晟已经甩了好久的冷面了，偏偏复莹莹恍似未见，还是不间断的对着他叽叽喳喳的说话，顺便眼睛抽筋儿一般直对着他眨眼。</p>
复莹莹注意力全在琅晟身上，哪里晓得琅晟突然露出的笑容是对着许倾落的，她只是看到琅晟的笑容之后，自以为男人终于被自己打动了。</p>
复莹莹脸上笑容灿烂的都看不到眼睛了，身子更是死命的往前倾，整个胸口都快压到男人的身上去了：“琅哥哥，你再尝尝这个，这个是用最鲜嫩的小公牛的脊背肉做的，可是活取牛肉，我们家那位大厨可是以着庖丁解牛的技巧为目标，全五洲城也就是我们复家有这么厉害的厨子了，比起那些小门小户的可是......”</p>
继一片鹿炙之后又是一筷子牛肉片想要夹到男人的碗里。</p>
琅晟的好心情瞬间全被破坏，望见碗里被复莹莹夹进去的菜，皱眉，伸出筷子却不是复莹莹以为的尝尝，而是将她夹进去的肉片夹了起来后扔到了旁边的桌案上。</p>
复莹莹的动作顿住了，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琅哥哥，你不喜欢吃吗？没关系，你不喜欢吃这个，还有其他的，你看看这道菜——”</p>
复明前本来坐在中间都想着要让座给两个年轻人了，没有想到琅晟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阴，却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又恢复了笑容：“琅将军，小女都是一片好意，看着将军一路奔波辛苦。这些菜色可都是小女精心准备了许久专门拟定的菜谱，别说边关了，便是京城都不一定常见。”</p>
父女二人这个态度反而显得琅晟格外的无理取闹了，一时间坐在他们比较近位置的几桌都安静了下来，忍不住注意起了上面。</p>
“够了。”</p>
琅晟将筷子一顿放到了桌案上，望向坐在自己身侧的复家父女：“复城主身为朝廷官员，难道不知晓耕牛法吗？”</p>
耕牛法是朝廷法令中明文规定的保护耕牛的律例。</p>
因为耕牛是百姓耕地重要的劳动力，朝廷律例早有规定，非是年老体弱之耕牛不得随意宰杀，若是有人违例。轻者罚金，重者甚至有牢狱之灾，这其中不止包括百姓，更加包括那些个官员权贵，毕竟喜欢吃牛肉也吃的起牛肉的可不是普通百姓。</p>
虽然有明文规定，但是只要自己私下里偷摸着来也是无事的，偏偏复莹莹刚刚在所有人面前就那么说了出来，偏偏琅晟也说了出来。</p>
复明前愣住了，下一刻他呵呵笑了两声，笑的有些尴尬：“琅将军，下官却是一时没有注意，府中的下人见识短浅却是疏漏了，下官一定好好教训他们，既然这牛肉已经做好了，都是为了小女对将军的一片心意，将军也还是要尝尝才是。”</p>
“就是，琅哥哥，什么耕牛不耕牛的，人家对你一片心意，难道还比不得什么耕牛的？”</p>
复莹莹有些不满，伸手便要拉琅晟。</p>
琅晟面上的隐忍之色一点点的变成了烦躁：“我说够了！”</p>
“复小姐，身为女子难道便没有人教给你要有矜持吗？”</p>
“复小姐的一片心意还是找其他合适的人去说吧，我已经有未婚妻了。”</p>
琅晟从来没有对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下如此下对方的面子，但是复莹莹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跟前凑，复明前又一口一个一片心意，让他实在厌烦。</p>
若是他没有先介绍了许倾落还好说，他已经介绍了许倾落是自己未婚妻的事情，这两个人还是如此，他便不想忍耐了。</p>
“琅哥哥，你怎么能够那么说我。我只是喜欢你——”</p>
复莹莹也不愿意了，却是想着奶娘口中的以柔克刚，身子一软便要往琅晟怀中倒。</p>
“莹莹，好好去一边坐着！”</p>
复明前重重的将碗筷一放，被琅晟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若是再放任着复莹莹继续作，那就真的是将自己的脸面扔到地上让人去踩了。</p>
一边心中更是恨极了琅晟将淮县那些百姓叫来，否则的话无论如何他也不用这么多顾忌人言了。</p>
“爹！”</p>
复莹莹不依，瞪着复明前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训斥她，明明她都是依着他的意思来的。</p>
“身为女子要知道矜持。你还嫌给你爹丢的脸太少了吗？坐下！”</p>
复明前厉声呵斥，是训斥复莹莹，何尝不是表示对琅晟的不满。</p>
上首席上这一通来往，下面本来专心吃喝的淮县百姓渐渐的都注意到了，自然也看到了复莹莹刚刚那恨不得粘到琅晟身上的架势，现在看到复莹莹吃瘪，忍不住的就讽刺开了。</p>
“什么女人都以为能够和许小姐相比吗？真是不自量力，现在不是碰到铁板了吗？”</p>
“也就是许小姐那样的女子才配的上琅将军，反正我是不喜欢这个什么复家大小姐。”</p>
“没听人家将军说要她矜持呀？缠着一个有未婚妻的男子，真是不要脸面。”</p>
“大家小姐也就是这样了，还不如我们家花花呢，起码知道羞耻，不会对一个男人死缠烂打的。”</p>
“嘿嘿，谁让人家琅将军又是大将军人品又好呢？她不缠着琅将军缠着谁？”</p>
“只有许小姐才配得上琅将军，许小姐，我支持你！”</p>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中，一个大娘直接大声喊了出来。</p>
复莹莹的手捏紧了，下一刻她猛的起身将自己面前的桌案掀了出去，碗碟菜肴掉落了一地，汁水四溅，她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指着那个大喊出声的妇人厉声呵斥：“贱民，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在城主府大言不惭，你是不是找死！你吃着我们家的喝着我们家的，居然还向着那许家贱人说话，你这个该烂了舌头的黑心货，我们家的东西给你吃还不如喂狗！”</p>
那个被复莹莹指着鼻子骂的妇人也是个泼辣的，当场摔了手中的筷子：“你以为你们城主府的东西我们喜欢吃？要不是城主府下帖子邀请，老娘还不来呢，复家的大小姐你这样的没有脸皮抢人家男人的还破坏我们吃饭的心情呢！”</p>
复莹莹尖叫一声：“给我把她抓起来，打死你这个贱民，你以为我们家想请你们这些臭东西，一堆泥腿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复莹莹告诉你们，我们复家请的只有琅哥哥一人，你们这些跟着来混饭吃的谁稀罕请，不要脸的东西！就应该烂死在外面。进了我们家的门还脏了我们家的地儿呢！一定是许倾落那个贱人自作主张将你们叫来的，都是一堆该死的贱人！”</p>
这一声声恶毒的唾骂之后，整个正堂都瞬间寂静了下来，下一刻，啪的一声，复明前一巴掌摔在了复莹莹的脸上。</p>
“你给我住嘴！”</p>
复明前几乎能够想象到今日之后自己的名声。</p>
“爹，你打我？”</p>
复莹莹被复明前狠狠的一巴掌直接打的摔在地上，她捂着自己的脸颊，唇角溢出一点血丝，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家从来疼爱自己的父亲：“你就为了这一堆该烂死在——”</p>
“我叫你住嘴！”</p>
复明前的眼神中带着狠戾，复莹莹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住了嘴。</p>
“众位，众位，都是误会，刚刚小女只是一时性急嘴里胡说八道，其实我们复家是真心——”</p>
复明前团团作揖，脸上的笑格外宽厚，可惜听了复莹莹一席话还能够再坐着的便是泥人了。</p>
“复城主不用多言，我们今日看来是真的来错了地儿了！”</p>
“我们吃不起城主府的饭！”</p>
“该死之人，一堆贱民嘛，城主府这么高贵的地儿哪里是我们这些落难之人高攀的起的！”</p>
“呵，我们可是奉旨移居五洲城的，我们来这里定居是圣旨上写的。他复城主来的时候好好的，弄了半天根本就是不想我们安定下来，那么辱骂我们，根本就是看不上圣上的旨意吧。”</p>
一个个淮县百姓摔了筷子站了起来，有那尖酸刻薄，脑子灵活的的，说的话让复明前当场难堪的差点儿变脸。</p>
“琅将军，琅将军你看这事情闹的，莹莹不懂事胡说八道的，这筵席都开了一半了。哪里有说走就走的道理，你可要劝劝众位，毕竟这是为了日后五洲城的安定。”</p>
复明前用话去压琅晟，他算是看了出来，这些淮县的百姓心里都向着琅晟呢。</p>
下面百姓还在不断的骂着城主府，复明前的声音都被压的几乎听不到。</p>
琅晟始终都在冷眼旁观，直到复明前说完了话，他终于起身，轻轻抬手压下。</p>
下方的众多声音一瞬间全然消散，仿佛刚刚那几乎能够将屋顶顶破了的喧哗声是假的一般。</p>
“本将军奉旨护送淮县百姓来这五洲城，我的公务便是保护这些百姓安定，既然复城主不喜众位来此用饭，众百姓的心思也都是想要离开这城主府，那我自然是跟着离开，复城主这筵席，便撤了吧。”</p>
“还有，日后复城主的宴请之类，便不要送到琅晟跟前，琅晟承受不起复城主和复小姐的厚爱！”</p>
厚爱两个字琅晟重重说出，带着一种浓厚的讽刺意味。</p>
话音落下。琅晟转身便向着许倾落那一席走去。</p>
许倾落带着盈盈笑意正要迎上。</p>
“琅将军！”</p>
复明前在身后大喊一声，转首，望见对方手中拽着脸上一个五指印的复莹莹往这边走来。</p>
狠狠的一推复莹莹：“跪下！和琅将军道歉！”</p>
琅晟的身子向左移了一分，躲开了复莹莹被推过来的身子。</p>
“琅哥哥——”</p>
复莹莹泪眼汪汪的，看着真有些较弱可怜，若是不看她泪眼之下的恶毒与怨恨。</p>
“复小姐辱骂的是淮县的百姓，非是琅晟，这一礼琅晟受不起。”</p>
男人的眼神和话语一般冷漠平淡，望着复莹莹就像是望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也不对，应该是比陌生人还要厌恶一些的存在。</p>
复莹莹踉跄着身子站稳了，面上一片涨红，因为琅晟那毫不犹豫的避开动作还有言行举止。</p>
“琅将军所言甚是，莹莹，给淮县来的众多百姓道歉！”</p>
复明前咬牙，如此道。</p>
“我不要，要我给贱民道歉，想都别想！”</p>
复莹莹眼中还有眼泪，脸色却是扭曲，看着琅晟身后的淮县众人，像是看着一堆恶心的虫子一般。</p>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p>
复明前根本没有想到复莹莹到了这个时候还脑子这么不清楚，又是一巴掌打下去。</p>
复莹莹直接扑到在了地上。</p>
而琅晟却是看都不看复家父女的闹剧一眼，转身提步便向外走去。</p>
“琅将军，琅将军你听我解释。”</p>
复明前追了过来，挡在琅晟的身前。</p>
“复小姐自己有嘴，该说的她都已经说清楚了，既然她的想法根深蒂固，不可改变，那便不用多说其他了。”</p>
琅晟轻轻的一推复明前，对方就不能反抗的被推到了一边。</p>
“抱歉。”</p>
他低低的对她道歉，拉住许倾落的手，再不发一言，只是加快了步伐。</p>
复莹莹对淮县众人一口一个贱民让琅晟生气，可是更让他愤怒的是复莹莹对许倾落的一口一个贱人。</p>
许倾落眼中含着点笑意，从琅晟的肩膀处望见了被复明前打的扑到在地上的复莹莹，感觉一直不好的心情全然好了起来。</p>
复明前看着琅晟带着一大堆人走出了正堂，走出了前厅，向着大门口而去，眼前一阵阵发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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