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三哥的话,张黎生心中一动,巫道修炼可是破费财物,他又不是以前的苗地‘头人’,或现在的金融、企业钜子,如果这次能够化害为益斩获一些钱财,也未尝不可。

    可惜他正要强打精神,打算和这位花钱买命的大佬详谈时,三哥却已经七窍黑血直流,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与此同时,只余头颅一截的巫虫青红,在吐尽毒液,完成了饲主最后的命令后,也无声无息的悄然死去了。

    巫虫虽然在‘巫’眼中应该只是工具,但和青红相处了几年,突然之间失去了它,张黎生还是错愕的楞神了好一会。

    又想到没有了青红,自己去密林中猎炼新的巫虫一定危险重重,他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咒骂道:“死掉咧,咋就这么死了,书上不是写着巫虫命力无限撒,就因为我是初巫…”

    说到这里,气恼之下,张黎生强提的精神终于再也无法支持下去,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昏厥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天才蒙蒙亮,鸹窝村中便有许多村民早起,有意无意的聚集在了张家古宅门前的石板路上。

    昨天深夜古宅中的喧嚣和惨叫,实际上早已传遍了山村中每个人的耳中,只是因为出事的地点是张家老宅,时间又是颇具传奇色彩的张道巫山葬当夜,所有夜里就连那些平常极为好事的旅行者,都在村民们的劝诫下,不敢去一探究竟。

    事实上,即便现在天色越来越亮,早已是鬼祟辟易的时辰,古宅外的山民也只是含含糊糊的讪笑着闲话家常,没人敢敲响张家的大门。

    直到陶猎林本着脸,沿着村间小路走向古宅,山民们的话题才不再遮遮掩掩。

    “阿猎来咧,他当过兵,扛过枪,不怕这个,他敲这个门,他敲这个门。”

    “那是,那是,阿猎他一手操持着送走了道巫山君,敲敲门,不碍地。”

    在议论声中,陶猎林走到张家古宅门前,面无表情的沉了沉气,一边用力拍响了大门,一边高声说道:“干啥哩,干啥哩。

    一大清早,该做活地做活,该进城地进城,都聚堆人家大门口做啥撒。”

    “阿猎叔,那啥,不是昨晚张家的宅子里有响动吗。

    我们今天来看看到底是咋回事。”人群中有顽劣的年轻人,笑着回答道。

    “来看看,看个啥,连个门板都不敢敲,你来看个啥,长个老鼠胆子,还看看。

    山虫子,山虫子,快开门,我是你阿猎叔,来带你把钱存到镇上银行去。”

    昏迷在院子里的张黎生被陶猎林‘嘭嘭…”的砸门声惊醒,只觉的头疼欲裂。

    他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双眼迷糊的用力摇了摇头,声音嘶哑的应道:“阿猎叔,你等等…”

    话刚说到一半,满院的黑青血泊和四具死尸被清醒了一些的张黎生收到眼中,顷刻间,像是电影回放一样,昨晚发生了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闪现了一遍。

    “呃…”他只觉的脚下一软,便跪倒在地上,大声呕吐起来。

    不念巫咒,不在斗争时,这个干廋少年可没有视敌人性命为草芥的勇气、魄力。

    “山虫子,咋地啦?”听到古宅里不正常的响动,陶猎林在门外问道。

    干呕了一阵,昨晚只喝了几口鸡汤的张黎生什么都没吐出来,喘了几口气,胡乱的四下看看,发现一切根本就不可能遮掩的住。

    想了想,连自己死去的巫虫都没有掩饰,便硬着头皮,一边拨开门闩,一边语无伦次的说道:“阿猎叔,出了大事咧。

    昨晚有人闯进我家抢劫,结果,结果都,都死咧。”

    “啥?”

    “四个人都死咧。”张黎生说着打开了古宅大门,顿时院子里血腥的场面,闯进了门外每个伸头探脑的村民眼中。

    目睹院中惨像之人,大都先是目瞪口呆,然后就觉的肚子里饭食翻腾,‘呃呃…’的呕吐了出来。

    陶猎林到底扛过枪,执行实战军事演习的任务时,也见过因意外血肉模糊死伤的战友,他没有呕吐,而是愣了好一会,两眼发直、呆若木鸡的说道:“都,都死咧,还,还真是四个。

    山,山虫子,他们死了,你,这,这咋回事?”

    “昨晚他们半夜闯进我家里,我躲在厨房,他们砸门,突然就不知道从哪处爬出来一条大蜈蚣,把他们都给咬死咧。

    后来我就昏倒咧,许是蜈蚣吃饱了,就没咬我。”

    “咬没咬你这都是四条人命,这都得要报公安,我这就去打电话。

    山虫子,你听叔说,别害怕…

    你,你脸上是咋,咋,咋地啦?”陶猎林正在安慰张黎生,突然看清眼前少年竟然满脸血渍不由惊声问道。

    张黎生一愣,用力抹了一下脸,发现一手都是浓稠的血液,想来应该是昨晚撕扯断臂时溅上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一夜风化都还没干。

    “没啥阿猎叔,昨晚溅上的血。”他面无表情的平淡说,竟连把脸上血渍擦干净的想法都没有。

    张黎生脸上没有表情,陶猎林却脸色大变。

    想到以往鸹窝村老人讲过的无数关于张家的传说,他像是不认识一样,深深看了张黎生一眼,说声:“山,山虫子,你,你先洗把脸,我去给公安打电话。”,再没有多余的叮嘱,掏出手机,拨出了110报警电话。

    在一阵‘报假警将接受法律制裁’的警告音后,一声悦耳的标准普通话从手机里传了出来:“您好,这里是佢县110报警台。”

    不得不说,自从标榜为旅游城市后,佢县的公共场口从业人员的素质,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起码表面和大城市已相差无几。

    “我报警,大木镇鸹窝村出了命案了,死了四个人。”陶猎林紧张的卷着舌头说。

    “先生,你说什么?”

    “我是大木镇鸹窝村副村长陶猎林,我们这地处出了命案了,死了四个人。”

    “稍等一下陶村长,我记录一下。”听出报警者不像是在报假案,110报警台的接线员语气变得有些慌乱的说道。

    在华国,为体现生命尊严,死亡三人以上的刑事案件就要上报至国务院,在这种重大案件接报警的处理过程中稍有疏忽,就是严重的工作失误,闹不好饭碗就砸了,容不得人不紧张。

    陶猎林报警的同时,张黎生在自家院子的水井中打上了两桶井水,用肥皂把手、脸上的血污洗的干干净净,又跑回自己的睡房,换上了一件干净衣服。

    等他从古宅侧房走出来时,惊讶的看到,门外已经挤满了比刚才多几倍的人,翘首观望。

    前排亲眼目睹惨案现场者,无不表示出畏惧的神情。

    但奇怪的是,这些人却极少挪动脚步,逼得那些排在后面的旅行者,只能高举相机,盲目的摆动着手臂,‘嚓嚓嚓…”的不断连拍,再借由图片,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张黎生从凶案现场的古宅中走出来,前排几个镜头的焦点转到了他身上,闪光灯闪个不停。

    张黎生有些慌张的捂着脸,大步走到刚刚打完报警电话的陶猎林身边问道:“阿猎叔,这是咋啦,那来的这么多人?”

    “昨晚你宅子里响动那么大,今天一早又出了这种事情,怎么能瞒地住。

    这不才多大点功夫,全村地游客都算在这聚齐了。

    咱想拦也拦不住,只能等公安到了再说。”

    “阿猎叔,死地都是抢劫犯,公安不会生事吧?”

    “山虫子,四条人命吶,四条人命,这是多大的事啊,还能不‘生事’。

    你娃好好听叔地话,一会公安到了,有啥,你就说啥,好好交代,千万别含糊。”陶猎林想了想,最终真心实意的叮嘱说。

    “是阿猎叔,我一定有啥说啥。”张黎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言不由衷的说道。

    这时远处传来‘滴嘟滴嘟…”的警笛声,显然接警后的第一批公安,已经抵达了鸹窝村。

    鸹窝村村口,大木镇派出所所长宋兴和和副所长李玉洊、民警孙治河、仡灌灰籽走下警车。

    打量了一下四周在外地人看来是山清水秀,在佢县城里人眼中只能称为穷山恶水的环境,宋兴和吐了口吐沫说:“日他先人板板,这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一次死了四个,这要不是报假案,别说今年的先进没了指望,恐怕处分都得背上几条。”

    “宋所,看样不是报的假案,”李玉洊指着半山腰聚着的一堆人,苦笑着说:“你要背了处分,恐怕我这个分管刑侦的副所长就得开除公职了。”

章节目录

巨虫尸巫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竹上猪猪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竹上猪猪并收藏巨虫尸巫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