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南岸,背嵬军大将裴元绍指着对面的河北军惊道:“兄长快看,他们没箭了”。

    留守的河北军卒只有五百人,其中弓手不过两百余人,按照每人十支箭矢估算,总计也不过两千多支箭。

    适才,河北军与青州军展开了激烈的对射,落到南岸的箭矢起码有三千多支,也就是说,高览离开之前留下了一定数量的箭枝,为的就是压制青州军可能的渡河行为。

    一般情况下,可供渡河的河岸总共只有那么几处,只要守军谨慎些,青州军渡河成功的可能性极小。

    谁曾想,周仓竟然使出“抢船”这一计,逼得河北军不得不耗费箭矢。

    眼下,成功诱使对方耗尽箭矢,周仓不无得意地笑道:“哈,这次看他们拿什么来阻挡我们!”

    裴元绍环顾左右,道:“看到没有,大兄算无遗珠!我就说嘛,大兄等到高览走了之后再夺船,一定另有所谋,如今看来,简直是算无遗珠”。

    周仓笑道:“别他娘的拍马屁了,船都备好了吗?”

    “都在三百步开外,只要兄长一声令下,弟兄们绝对可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那还等什么?杀过去!”

    “喏!”

    周仓一声令下,六千多名背嵬军当即动了起来,他们在各自军将的带领下,排成一个又一个小的阵列。

    背嵬军的异动很快引起了河北军的警惕。

    “青州军这是要做什么?”

    “不好,他们要渡河!”

    “青州军有船吗?”

    话音未落,密密麻麻的河船便出现在视野尽头。

    为首的河北军将铁青着脸,声嘶力竭地吼道:“快,快马通禀高将军,就说青州军渡河了!”

    两骑求援的快马绝尘而去,只是,在青云渡已然危急的情况下,高览究竟能够抽调出多少人马前来救援,这是一个不确定的问题。

    箭矢已经耗尽,河北军若想阻止青州军渡河,唯一的方式便是短兵交接。

    之前,先行渡河的前锋营已经用全军覆没的代价证明了青州军的不凡,如今,河岸的这五百人可以抵得住吗?

    “哗哗哗”河上的船夫奋力划着河船,很快就来到大军阵前。

    “噔噔噔”,比起不熟水战的河北军,背嵬军中很多人都是在海边长大的,让他们上船渡河,简直比吃饭还简单。

    在北岸军马惊恐的目光中,一名又一名背嵬军踏船而来。

    对岸,河北军严阵以待,只可惜,区区五百人的阵列难以护住整个河岸。

    怎么办?留守的河北军将面临抉择。

    分兵狙击,意味着青州军可以各个击破,轻易发挥人数的优势;可若是聚集兵马,抱团御敌,漫长的河岸等于完全不设防,青州军可以轻松渡河。

    没有援军,连箭矢都没有了!这仗还怎么打?

    明明是河北军挑起的战事,怎么到头来却要承受青州军的攻势?

    袁绍绝不会想到,从一开始,李贤就没打算死守青州,与其处处设防,小心谨慎,倒不如择机反击!

    几乎在周仓发动攻势的同一时间,胡庸的八千兵马已经完全过了黄河,一时之间,袁绍占据的平原郡内烽火连天,到处都是告急求援的兵马。

    高览犯了一个错误,他低估了青州军的细作能力,将麾下兵马分布的太散。

    现在,非但没能蛊惑住青州军,反而连累的自家兵马处处受制于人,没有一处占据上风的地方。

    反观青州军,胡庸、周仓早早便聚集兵马,伺机渡河反击,有心算无心,背嵬军、背矛营两军总计一万六千人,比起高览的两万兵马依旧少了四千多人,可他们两营人马却集中在一处,这就仿佛握紧的两只拳头,更容易击打出强悍的力量。

    河北局势大好,都昌城内的李贤也得了战报。

    适才,信鸽已经将乐安国的战况传了过来,胡庸、周仓业已全部渡河,河北军猝不及防。

    平原郡内,除了高览这一支重兵之外,其余郡兵不堪一击。

    渡河之后,周仓、胡庸的目的也很明确,那便是既可能多地杀伤河北军的有生力量。

    只要剪除高览的羽翼,平原郡等于不再设防。

    谁能够想到,几日之前尚且咄咄逼人的河北军,陡然之间便被青州军逼到了这般田地。

    消息传出后,李贤麾下文武官吏俱是松了一口气,据说南方的袁术也在调兵遣将,若是不能及时消弭河北战祸,一旦徐州战起,李贤就要面临两处敌人。

    再者,兖州的曹操也不是个善茬,一旦有机可乘,他绝不会坐失良机的。

    好在胡庸、周仓争气,出其不意地杀了河北军一个措手不及,眼下只要不出疏漏,青州军局势大好。

    黄河以南的吕布大营内,宋宪目结舌:“什么?青州军大举进攻,都已经过了河水?”

    探马重重颌首,道:“属下以项上头颅担保,绝不会有错”。

    宋宪急急找来舆图,嘴里道:“青州军是从哪里过河的?高览又在干什么?”

    “据说数日之前胡庸、周仓的兵马便潜伏到千乘、青云渡一侧,只是高览未曾察觉罢了”

    宋宪吸了口冷气,何止高览没有发觉,连他都没有半点察觉的迹象。

    幸亏是友非敌,否则的话,遭殃的岂不是自家兵马?

    “高览的主力现在何处?”

    “应在青云渡!原本河北军打算突袭千乘,所以便摆出疑兵计,谁曾想,到头来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兵力分散的河北军无力阻止青州军渡河”

    宋宪不屑:“高览不过如此!谋划数月之久的攻势到头来竟然成了一个笑话”。

    刺史,军中裨将跃跃欲试:“将军,咱们也过河?”

    宋宪咧嘴笑道:“怎么着?你们也等不及了?”

    “是呀,温侯不是让我们伺机以动么,眼下高览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青州军身上,我们渡河袭击,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宋宪稍稍迟疑:“可是温侯没让我们过河呀”。

    “将军此言差矣,咱们过河之后,多抢几座府库,多为温侯筹备一些粮秣,温侯定会喜之不尽,又哪里会责怪?”

    宋宪一琢磨,好像还真是这回事。

    吕布已经快被粮秣逼疯了,谁要是能够为他排忧解难,定会得到另眼相看。

    宋宪虽然是吕布麾下大将,却也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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